延禧攻略剧本 《延禧攻略》 第21集 1、日,永巷,外 人物:璎珞,袁春望 璎珞一个人坐在永巷生闷气。 袁春望故意在她面前走了一圈:我特意穿上你做的鞋,的确舒服又方便,可你好像都没注意到呢! 璎珞继续不理会。 袁春望:天气这么晴朗,你却一直苦着脸,到底为什么? 璎珞别过脸去。 袁春望失笑:你不说,我也知道,又是为了长春宫的事儿吧! 璎珞生气:皇后娘娘怀孕了! 袁春望扑哧一声笑了: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? 璎珞:可叶天士之前说过,娘娘身体虚弱,若再怀孕生子,必定折损元寿!娘娘明明知道,却还是作出这种决定,我真不明白,到底是身体重要,还是子嗣重要! 袁春望:当然是子嗣重要! 璎珞:哥! 袁春望:璎珞,皇后病倒这段日子,娴贵妃大权在握,纯贵妃又霸着圣宠,若皇后再这样下去,迟早后位不保!你明明知道,皇后的决定没有错,又为什么要生气? 璎珞:我不管什么权力圣宠,只要娘娘平安无事! 袁春望拍了拍她的脑袋:如今木已成舟,担心何用,好好照顾皇后,生下嫡子才要紧! 璎珞瞪了他一眼。 (时空过) 2、日,长春宫内院,外 人物:皇后,尔晴,明玉,璎珞 皇后的腹部隆起,尔晴搀扶着皇后,有说有笑地散步。 皇后:尔晴,皇上不日便会调傅恒回京,等他从山西回来,本宫就让他接你回去! 尔晴亲近地:让他忙去吧,奴才舍不得娘娘,就留在宫里陪着您,直到您平安产子! 皇后失笑:年轻的夫妻,哪儿能长久分离,真是傻话。 尔晴:他远赴山西,额娘十分不放心,本要让奴才同行,可惜被他拒绝了,额娘一转脸,就把那叫青莲的婢女送去,名义上是照顾,实际是为他备下的妾。如今他们二人你侬我侬,可想不起我来! 皇后不赞同:尔晴,傅恒不是你说的这种人。 尔晴冷冷地:是啊,他对谁都有情,偏偏对我无情!(微微一笑)娘娘,咱们不谈他了,好不好? 皇后无奈。 走廊下,璎珞在做针线,不时抬起眼,看对面一眼。 明玉从她手里抽出肚兜:哎呀,真漂亮,这是给小阿哥做的吧! 璎珞抢回来,不理她。 明玉:你都生了我半年的气了,魏璎珞,你怎么这么小气! 璎珞:对,我就是小气! 明玉气结,用力扑上去,扭住璎珞胳膊,狠狠咬了一口。 璎珞惊呼一声:你干什么! 明玉:反正你也不理我,我泄泄愤! 璎珞瞪了她一眼,继续做针线:以为我是你呀,早就没在生气了!不过,我的手粗了,太细致的活儿不能干,给小阿哥绣个肚兜、袜套还是可以的! 明玉:真的不生气? 璎珞冷哼一声。 明玉:我保证,以后再也不瞒着你了,好不好?别生气了,别生气了嘛! 璎珞失笑,用力点明玉额头:你呀,还不快跟着皇后娘娘,仔细她摔着! 明玉:不是有尔晴吗? 璎珞坚持:你跟着去吧! 明玉:是是是,我立刻就去!也不知你哪来那么大疑心,都这么久了,还疑神疑鬼! 璎珞:快去! 明玉做了个鬼脸,脚步轻快地追上了皇后。 3、夜,钟粹宫寝殿,内 人物:弘历,纯贵妃,玉壶,永瑢(1岁) 纯贵妃陪着永瑢玩耍,永瑢向弘历撒娇,伸手要抱。 纯贵妃:永瑢如今很亲近皇上呢,每天睁开眼就到处找您! 弘历并没有抱起永瑢,只是伸出手,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,却又很快不知想起什么,变得郁郁寡欢起来。 纯贵妃看出弘历心不在焉,示意乳母抱走孩子,试探地:皇上,昨日您留下的棋局,臣妾已破解了,皇上要不要看看…… 不等她说完,弘历已摆摆手:不了,朕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办,你先就寝吧。 纯贵妃愣住。 弘历心事重重地走了。 玉壶奇怪:娘娘,皇上今天怎么了,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! 纯贵妃若有所思:今天是什么日子? 4、夜,御花园凉亭,外 人物:弘历,海兰察,李玉,众太监、侍卫 弘历在凉亭自斟自饮,明显神色郁郁。 李玉劝慰:皇上,酒这么喝,一定会伤身,奴才替您换杯热茶吧! 弘历止住他的手:走开。 李玉心急,给海兰察使眼色。 海兰察上前:皇上,您有什么烦心事,何妨说出来,奴才虽然蠢笨,却也能为您解愁。 弘历抬起眼,平静地:海兰察,今天是永琏的忌日。 海兰察一怔。 弘历:皇考当初替他取名永琏,便有承继江山之意,他也没有辜负期待,天生聪慧,勤学不倦,八岁之时,朕带他木兰围猎,他射中天上的雄鹰,亲自捧来献给朕。所有皇子中,唯有永琏最得朕心,可惜天命不久,早早夭折。朕今日看见六阿哥,又不自觉想起他! 海兰察:端慧皇太子不幸夭折后,皇上停朝五日,以示哀思,已是天下难得的慈父了。 弘历突然大笑出声。 海兰察惊讶:皇上? 弘历笑得不可遏制,眼里却有泪光:世上哪有孩子夭折,却不掉一滴眼泪的父亲呢?但是,皇帝落泪,只有三种可能,一为痛失考妣,二为天降大难,三为国破家亡,否则,必为上天先祖所惩!朕是天子,天下臣民皆是朕的儿子,不独只有永琏一人!所以,哪怕皇后怨朕无情、恨朕冷酷,朕也未落过一滴泪,叫过一声痛!只是今夜,朕却一直想起永琏…… 海兰察劝慰:皇上,奴才嘴笨,不知该如何安慰您,但奴才以为,如今长春宫再有喜讯,将来的小阿哥,一定和端慧皇太子一样聪明过人,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! 弘历怔住:会吗? 海兰察坚定:会,一定会! 5、夜,长春宫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皇后,明玉,璎珞,尔晴,琥珀,李玉 弘历酒醉,趁着酒兴进了长春宫:皇后!皇后! 璎珞:皇上,娘娘刚歇下,您怎么了? 弘历眯起眼睛望着她,竟伸出手掌,一巴掌直接拍在璎珞脑门上:你是那讨厌的魏璎珞,怎么做梦都要见到这张脸,讨厌,太讨厌了!来,天下第一讨厌鬼,跳个舞给朕看看! 璎珞捂住头,不敢置信:李总管,到底怎么回事,皇上怎么喝醉了! 李玉拼命摇头,示意璎珞别再追问。 弘历生气,用力捏住璎珞的脸,拼命向两边扯:三分姿色,十分脾气,女人做成你这样,一定会孤独终老!一辈子留守宫中,朕还得养你一生! 璎珞用力挣脱:皇上,你真的醉了! 皇后闻声惊动,匆忙迎了出来:皇上,您这是怎么了? 弘历立刻欢喜起来,握住皇后的手,笑:皇后,今日太医为你诊脉,说这一胎必定是个阿哥。朕知道,是永琏要回来了! 皇后震惊:皇上! 弘历既是悲伤又是欢喜:永琏聪明俊秀、万里挑一,他永远是朕最心爱的儿子,他走了,朕很难过,很心痛!但是朕相信,总有一天,他会重新回到咱们身边来。你看,他马上就要回来了! 明玉低声:璎珞,这可真不像是平常的皇上会说的话! 璎珞悄悄瞪了弘历一眼。 弘历敏锐地发现了,大怒:瞪什么瞪,朕看见了!李玉!她成天气朕,恨得朕锥心刺骨,真不是个好东西! 李玉:是是是! 李玉向璎珞使眼色,要她别开口,宫女们窃笑。 弘历孩子气地抓住皇后的手,眼里有泪,仿佛落了星光,璀璨动人:皇后,你问问永琏,从前朕忙着政务,没一天陪过他,甚至没有抱过他,他怪不怪朕,还愿意——做朕的儿子吗? 皇后动容。 李玉试图上前搀扶:皇上,您这醉着酒,还是先回养心殿休息吧! 弘历一把推开,偏偏脚步踉跄:朕不回去,朕要留下!朕要留下! 皇后:起风了,皇上现在回养心殿,难免酒后受寒,今夜就留在长春宫休息吧。 冷风中,皇后忍不住咳嗽,璎珞连忙替她披上大氅,吩咐:明玉,请皇上在东侧殿安置,我先扶着皇后娘娘回去休息。 明玉:是! 不远处,尔晴看到了这一幕,若有所思。 6、夜,长春宫西侧殿,内 人物:尔晴 尔晴在殿内走来走去,内心激烈地斗争、纠缠。 INS 傅恒:喜塔腊尔晴,在我心里,你永远比不上璎珞!你的残忍恶毒,更叫我万分恶心! 尔晴猛然顿住了脚步,望向东侧殿的方向,目光幽冷。 7、夜,长春宫寝殿,内 人物:皇后,璎珞,明玉 璎珞扶着皇后躺下,皇后轻轻地:璎珞,原来皇上和我一样,也没有一天忘记过永琏。 璎珞:娘娘,不要再多想,好好歇着吧。 皇后一笑,慢慢侧过身去。 明玉走上前:璎珞…… 璎珞示意她小声:东侧殿安排好了吗? 明玉点头,轻轻地:李总管在那儿守着,皇上心情不好,我吩咐大家都避开些,免得惹祸上身。 璎珞:走吧,让娘娘好好休息。 二人退至外殿守夜。 皇后听着脚步声离去,一行眼泪顺着面颊滚落。 8、夜,长春宫东侧殿外,外 人物:尔晴,李玉,众太监 李玉带人守在东侧殿外,一名宫女端着茶,低眉顺眼地走了过来。 李玉阻止:这是什么? 宫女恭敬垂头,月光下只瞧见白皙如玉的一段颈项:醒酒汤。 李玉检查,放人。 宫女进了东侧殿。 须臾,听见殿内似有碎瓷之声,紧接着,女子娇柔地轻呼:皇上! 小太监要去察看,被李玉一把拍下脑袋:你干什么! 小太监:好像有动静—— 李玉恼火:皇上要宠幸谁,都是她的福气,多看多问,小心掉脑袋! 小太监缩了缩脖子,不敢开口了。 8A、夜,长春宫走廊,外 人物:明玉,琥珀 明玉:琥珀,醒酒汤送去了吗? 琥珀略紧张:是。 明玉点头:你也早点歇着吧。 明玉离去,琥珀望着她的背影,神情充满不安。 9、日,长春宫东侧殿外,外 人物:李玉,尔晴 天亮了,李玉刚要进东侧殿叩安,迎面撞上里面的女子出门。 二人打了一个照面,李玉看清竟是尔晴,呆立当场。 尔晴原是一副哀戚模样,此刻见了李玉,掩了面上泪痕,勾了勾嘴角,便擦身而过。 10、日,长春宫东侧殿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李玉进了东侧殿,满地都是凌乱的衣物和被褥,弘历坐在榻上,脸色极为阴沉。 李玉:皇上…… 刚一开口,引来弘历暴怒,迎面砸了靴子过来:滚! 李玉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,犹自惊魂未定。 11、日,长春宫西侧殿,内 人物:尔晴 尔晴在铜镜前梳理长发,望着镜子里微微泛红的眼,突然笑了起来,声音无比得意、畅快。 日,长春宫东侧殿,外 人物:明玉,琥珀,尔晴 琥珀匆匆从东侧殿出来,明玉:琥珀! 琥珀连忙抱紧了怀中的床单。 明玉:你在干什么? 琥珀:皇上昨夜酒醉,吐得到处都是,李总管吩咐奴才,赶紧收拾干净! 明玉狐疑地:你这么紧张做什么! 琥珀:奴才还有很多活儿要干呢,这就先走了。 明玉眼光一扫,床单中露出鲜红的肚兜一角,角落绣着一朵芙蓉,一时怔住:等等! 尔晴(OS):明玉! 明玉转过身来:尔晴? 琥珀趁机快步离去。 尔晴微笑:明玉,我今日就要出宫了,特来向你告辞。 明玉:这么突然? 尔晴:傅恒已回京城了,我再留在宫里,多有不便。娘娘生产之日,别忘了给富察府捎个信! 尔晴拍了拍明玉的手,翩然离去。 12A、日,长春宫茶房,内 人物:明玉,璎珞 明玉一直走神儿,璎珞拱了拱她:怎么了? 明玉欲言又止:昨夜皇上歇在东侧殿,好像宠幸了宫女。 璎珞扑哧一声笑了:这可是长春宫,皇上看中了宫女,怎么不和娘娘知会一声?就算你说的是真话,那宫女受到宠幸,今日还不去讨封? 明玉:你说的也对,不过……算了,也许是我一时眼花! 璎珞失笑。 日,富察府花园,外 人物:尔晴,傅谦 傅谦正在花园里作画,被人临空夺走了笔,惊讶:你—— 尔晴巧笑倩兮:多日不见,四少爷过得可好? 傅谦一怔,立刻卷起画儿:多谢三嫂关心,我一向很好。(打量尔晴,试探)三嫂似乎非常高兴,发生什么好事了吗? 尔晴微笑:是啊,我耐心地等啊等啊,终于想到泄愤的最好方法,能不高兴吗? 傅谦:我不明白你的意思。 尔晴不答,反而追问:你画的什么,怎么一见到我,立刻藏起来了?让我看看! 尔晴夺过画儿,展开一看,是一幅美人图,惊讶:这是…… 傅谦夺回了画,正要撕了,尔晴却突然按住他的手,妩媚一笑:既然画的是我,那要不要毁掉,可得由我决定! 傅谦震惊地望着她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傅恒 傅恒一路心急如焚,恨不能长了翅膀飞向长春宫。 日,长春宫东侧殿,内 人物:弘历,明玉,李玉,众宫女、太监 皇后的惨叫声不绝于耳,弘历坐在榻上,眉头紧锁。 李玉劝慰:皇上放心,整个太医院都在候着,皇后娘娘一定能平安生产。 弘历沉默不语。 皇后一声尖叫响起,又很快没了声息,弘历猛然站了起来:快去看看! 李玉:嗻。 李玉忙不迭冲了出去。 日,长春宫寝殿,内 人物:皇后,璎珞,明玉,产婆两名,众宫女 宫女们一盆盆血水端出去,皇后躺在床上,长发披散,奄奄一息。 产婆甲向璎珞摇了摇头:婴儿两脚先下,这是连环生啊! 璎珞惊骇,竟是脸色煞白,倒退了一步。 明玉急坏了,握住皇后的手:娘娘!娘娘!您不要吓奴才,奴才真的好害怕!这是您盼了多久的阿哥,不要放弃好不好? 皇后喘不过气来,剧痛难忍。 明玉:你们想想法子,快想法子啊! 两名产婆对视一眼,面露难色。 明玉厉声:若是救不了皇后娘娘,你们也落不了好处!实在不行,就请太医来! 产婆乙:这种情形,太医也救不了人!唯一的办法,手伸入产道,碰碰阿哥的小脚,希望上天保佑,阿哥聪慧,自己向上抱了头,还有一线生机! 明玉急得跺脚:那你还不快试试! 产婆甲:这法子九死一生,实在是…… 明玉:总比眼睁睁看着娘娘命悬一线要好,快,马上就试!璎珞,你帮我抱着娘娘的上身,璎珞,你在干什么,还不快过来! 皇后强撑着,抬起眼望向璎珞。 璎珞脸色越来越白,却是一步步后退,如同撞见了鬼一般,没命地跑了出去。 明玉震惊:魏璎珞,你去哪儿! 产婆甲:明玉姑娘,还试不试? 明玉咬牙,果断:试! 日,长春宫寝殿外,外 人物:璎珞,李玉 璎珞冲出来,竟把李玉撞了个趔趄,李玉吓了一跳:璎珞姑娘,里头出事儿了? 璎珞理都不理,煞白着脸,快步离去。 李玉一脸惊讶。 日,长春宫内院,外 人物:傅恒,璎珞,珍珠 傅恒刚刚到了内院,珍珠迎了上来:富察大人,娘娘正在生产,您还是去偏殿等候吧! 傅恒皱眉,却见璎珞身影一闪而过,面色微变。 日,长春宫后院,外 人物:傅恒,璎珞 惨叫声再一次响起,璎珞蹲坐在地上,紧紧闭上眼,用力抱住膝盖,仿佛恐惧到了极点。 就在这时,有人捂住了她的耳朵,隔绝了那阵阵凄厉的惨叫。 璎珞睁开眼,傅恒出现在她面前:捂住耳朵,就听不见了。 璎珞怔住。 尖叫声短暂平息,傅恒放下手,温柔地:璎珞,不要害怕,皇后不是你娘,她不会死,一定会平安熬过去的。悲剧不会再发生了,一切都会好的。 璎珞眼眶本盈满了泪水,听到傅恒这样安慰,泪水不停地流下来。 傅恒怜惜地笑了:被人欺负,被人羞辱,甚至被责罚,你都没有落泪,现在却哭了,真有那么害怕吗? 傅恒伸出手,想擦去璎珞脸上的泪珠,却被璎珞一下子拂去。 璎珞迅速站起身:谢谢你富察大人,我得回去了! 傅恒:璎珞! 璎珞头也不回地走了。 傅恒望着她的背影,面露悲伤之色。 夜,长春宫东侧殿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响起,弘历顿时面露喜色,箭步冲了出去。 夜,长春宫内院,外 人物:娴贵妃,纯贵妃,弘历,李玉,众宫女 娴贵妃、纯贵妃匆匆赶到,纯贵妃一见弘历,立刻上前请安,弘历看都不看她,快步冲入了寝殿。 纯贵妃愣住。 娴贵妃微微一笑,握住她的手:皇后平安生产,皇上是高兴坏了,一时顾不上妹妹,咱们也进去看看吧! 夜,长春宫寝殿外室,内 人物:弘历,娴贵妃,纯贵妃,明玉,李玉 明玉捧着襁褓来给弘历看:恭喜皇上,贺喜皇上,是位小阿哥! 纯贵妃不经意地皱了皱眉,显得有些失望。 弘历主动接过孩子,充满喜悦地抱着,爱不释手。 纯贵妃:皇上,您都守了一整天,如今已子时了,既然皇后娘娘母子平安,不如先回去歇着? 弘历根本没理她,注意力全在孩子身上:李玉,太后也在等消息,一定非常着急,你快去禀报太后一声! 李玉:嗻! 娴贵妃:皇上,臣妾瞧七阿哥天庭饱满,地阁方圆,是富贵天然的好面相呢。 弘历并不满意:这孩子容貌十分类朕,这样的面相,岂止富贵天然,将来福气不可限量! 望着弘历如此重视刚出生的七阿哥,纯贵妃震惊之余,十分不是滋味。 娴贵妃望着她,嘴角流露出一丝洞若观火的笑意。 夜,长春宫寝殿内室,内 人物:皇后,璎珞 皇后睁开眼,见璎珞红着眼睛趴在床边,眼巴巴望着自己:别人都在笑,怎么只有你哭呢? 璎珞:皇后娘娘…… 皇后伸出手,轻轻抹去璎珞的眼泪:从未见你露出恐惧之色,更没见过你逃跑,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。 璎珞哽咽:娘娘,对不起,奴才是…… 皇后轻轻摇头,握住了璎珞的手,璎珞愣住。 皇后:所有人都在为七阿哥的出生而高兴,只有你,一个人守在我的身边。我懂得你的心,谢谢你,璎珞。 璎珞拼命擦了眼泪,将皇后的手贴在面颊:娘娘,刚才璎珞真的很害怕,我失去了娘,失去了姐姐,不想再孤身一人了,谢谢你,谢谢你还活着…… 皇后温柔地望着璎珞,目光充满了悲悯和包容。 日,长春宫寝殿,内 人物:弘历,皇后,明玉,永琮(婴儿) 弘历将七阿哥抱给皇后看,皇后强撑着虚弱的身体,抚摸了一下孩子的小脸,露出温柔的笑。 弘历看着七阿哥,难掩喜悦:皇后,朕给这个孩子取名永琮,你觉得好吗? 皇后听到名字,不由震住。 明玉忍不住喜形于色,悄悄退了出来。 日,长春宫茶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 璎珞在煎药,明玉笑嘻嘻地走进来:璎珞!你知不知道,皇上给七阿哥起了什么名字?永琮!你知道琮是什么嘛? 璎珞继续扇风,不以为意地:不知道。 明玉一把将她扯起来:大傻瓜,琮是宗室庙堂之器,皇上有意让七阿哥承继—— 璎珞立刻用扇火的蒲扇堵住她的嘴:祸从口出! 明玉摘下扇子,依旧喜悦地:本来就是!六阿哥的瑢字,乃佩玉相击之声,可咱们七阿哥,却是庙堂之器,孰轻孰重,一目了然! 璎珞瞪了她一眼:是啊是啊,我忙着熬药呢,你去别处炫耀吧! 明玉生气:你怎么一点儿都不高兴呢! 璎珞:娘娘为了生七阿哥,险些血崩而亡,太医都说会有损元寿,又有什么好高兴的! 明玉:身为后妃,有了子嗣才能屹立不倒!别说后宫妃嫔,天下女子亦然! 璎珞:若没了性命,纵有泼天的权势富贵,又有什么用处! 明玉:可、可娘娘不看重权势地位,只得了七阿哥,便心满意足了! 璎珞:女人也是人,不论到了什么时候,自己的性命才最要紧!娘娘福大命大撑过去了,若撑不下来,留下一个没娘的孩子,能在紫禁城好好活下去吗!那些为了生孩子不要命的,全都是傻子! 明玉惊住。 日,钟粹宫寝殿,内 人物:纯贵妃,永瑢(2岁),玉壶,娴贵妃,珍儿 纯贵妃陪着永瑢玩七巧板,见娴贵妃进来,立刻上前:姐姐来了! 娴贵妃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棋盘上:怎么,这副棋还摆在这儿? 纯贵妃瞬间的落寞,迅速掩饰一笑:我还未想出破解之道,自然要一直放着了。 娴贵妃看破并不拆穿,点头:皇后娘娘身体虚弱,七阿哥又刚刚出生,皇上吩咐了,今年的除夕团圆年饭在乾清宫办,还得早早结束,免得七阿哥吹风受了寒。 纯贵妃望着永瑢,若有所思:我还从未见过皇上对任何一位阿哥如此爱若珍宝。 娴贵妃:永琮是正宫嫡子,出生那日恰逢天降甘霖,解了甘肃大旱,别说是皇上,就连太后都说,这孩子受天庇佑,有大福气!人人都在议论,待七阿哥长成,便是承继大统的最佳人选。 纯贵妃震惊:承继大统?(迅速掩饰失态)先帝爷不是早有明旨,要秘密立储吗? 娴贵妃轻笑:那不过是明面上的规矩,你忘了,从前先帝虽未明言,宗室王公、满朝大臣,谁不知道皇上便是未来储君。如今皇上对七阿哥宠爱异常,宗室大臣自心领神会,就连外藩王和外国使臣们,也都纷纷送来贺礼呢。 纯贵妃不自觉地抱住永瑢,语声轻微:原来皇上这样心爱七阿哥…… 娴贵妃接过茶,慢条斯理地一笑:大清历代皇帝,从未有正宫嫡子承继大统的先例,便是圣祖爷也未能实现,皇上才会将此视为毕生心愿。 玉壶忍不住不平:七阿哥还未长成,谁知是个什么资质,怎么就能承继大统! 纯贵妃眉头一皱:玉壶,不可乱说! 玉壶不满。 娴贵妃摇头轻笑:占了一个嫡子,占尽了天下人心啊! (时空过) 娴贵妃已经离去,纯贵妃继续坐着陪永瑢玩七巧板,却越来越烦躁,竟是伸手一推,图案全都散了。 永瑢哇地一声大哭起来。 玉壶吓了一跳,连忙来哄:六阿哥不哭,奴才替您重新排!(埋怨)娘娘,您这是怎么了呀! 纯贵妃仿佛从迷雾中惊醒,立刻将永瑢揽入怀中:永瑢,都是额娘不好,额娘乱发脾气,吓坏了你! 玉壶也帮忙安抚永瑢,好半天才把永瑢哄好。 纯贵妃抱着永瑢,神色变得冰冷:好孩子,你是额娘的宝贝,额娘一定要将天下最好的一切捧来给你! 玉壶震惊地望着纯贵妃。 夜,钟粹宫,内 人物:娴贵妃,珍儿,刺青师 娴贵妃俯卧美人榻,刺青师研究她肩头的伤口,建议:娘娘,不若刺一朵莲花。莲,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,是天下间最高洁的花儿,正符合娘娘的品性啊。 娴贵妃先是愕然,突然大笑出声。 刺青师惊骇:娘娘,奴才说错话了吗? 娴贵妃竟不顾玉体横陈,笑得无比放肆,仿佛一字字地品味: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,妙,真是妙极了! 刺青师目瞪口呆。 珍儿提醒:娘娘答应了,你照办吧! (时空过) 刺青师满脸狐疑,给娴贵妃刺青。 娴贵妃俯卧于榻,大片的汗珠涌出,身体微微颤抖,纵疼痛加身,亦面不改色。 珍儿:娘娘,留着这道疤痕,不是能让皇上更怜惜吗? 娴贵妃:日子久了,怜惜愧疚就成了厌恶,本宫还是有自知之明的。 珍儿:娘娘英明。 一朵青莲慢慢绽放于娴贵妃的肩头,而她的神情也变得越发冷酷。 (时空过) 刺青结束,刺青师收拾了工具,行礼后告退, 珍儿上前:娘娘,纯贵妃真会有所行动吗? 娴贵妃斜倚榻上,姿态慵懒:人心不足,开始只想要个孩子,有个慰藉,可等孩子落地,她就会想要更多!本宫在她心里种下了一根刺,日夜煎熬、鲜血淋漓,忍受不了的时候,便是真正动手的时候! 珍儿脸色一沉:出来! 刺青师战战兢兢地行礼:娘娘,奴才漏了一根针。 娴贵妃笑而不语。 珍儿斥责:拿了快滚! 刺青师如蒙大赦,连忙取针离开。 (时空过) 刺青师刚走出帷幕,便发出一声惨呼,一蓬鲜血飞溅在帷幕之上。 娴贵妃慢条斯理地拢好衣襟,轻轻一笑:从前要好的至交,为皇储之争自相残杀,这一场大戏,本宫可真是太期待了! 珍儿恭敬地垂下头去。 日,富察府大厅,内 人物:傅恒,富察夫人,尔晴 傅恒刚入大厅,便听见富察夫人的笑声:额娘,什么事这么急着找人叫我回来。 富察夫人眼前模糊,只瞧见傅恒的人影,便下意识伸出手:傅恒,有个天大的好消息,你知道了,也一定高兴极了! 傅恒:什么好消息? 富察夫人又忍不住笑:你媳妇儿终于有孕啦! 傅恒猛然转头望向尔晴,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。 尔晴望着傅恒,露出胜利者的笑容。 傅恒的手下意识紧握成拳,望着尔晴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。 富察夫人未曾察觉异样:皇后娘娘身体痊愈,又有七阿哥深受圣眷,额娘不担心别的,就担心你,如今额娘可放心啦,尔晴可真是咱们家的大福星!你要好好照顾尔晴,万不可半点懈怠! 傅恒目光深恶痛绝,却一字字地咬牙:是。 日,富察府卧房,内 人物:傅恒,尔晴,傅谦 傅恒陡然关上了门,一把扣住尔晴的手腕,将她从椅子上强拖起身,沉声:这个孩子是谁的! 尔晴笑:你猜。 傅恒:我再问你一遍,这孩子是谁的! 尔晴巧笑:人人都说富察傅恒聪明绝顶、手段厉害,年纪轻轻便进了军机处,是皇上一等心腹大臣,前途无可限量!我看全是虚妄之言,自己的妻子怀孕,都不知是何人所为呢!(冰冷地)放开我! 尔晴甩脱了傅恒的手,全不把对方的怒火放在心上:你可以宠爱婢女,我就不能琵琶别抱吗? 下一刻,傅恒陡然拔出墙上长剑,指向了尔晴,神情冰冷:富察家百年清誉,额娘一腔希望,不能毁在你的身上,我不杀女人,你自己动手吧! 长剑陡然丢在了尔晴面前的地上,发出触目惊心的声响。 尔晴定定望着傅恒:原来再宽容的男人,都不能允许妻子红杏出墙啊!可惜,你杀不了我,我更不会自杀!因为——(一步步走近,挑衅地从剑上迈过,斩钉截铁地)这个孩子,他姓爱新觉罗! 傅恒震惊。 尔晴:你听清楚了,我怀的是龙种,是天子的血脉,你敢动一根手指,顷刻大祸降临! 傅恒果断:不,皇上不是欺辱臣妻的人! 尔晴笑:皇上不是,我是啊!为了寻找良机,我可费劲儿了! 傅恒:你为什么要设计皇上! 尔晴:富察傅恒,你是众人眼里的翩翩公子,天下女人最想要的好归宿,就连了不起的魏璎珞,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!可我就是要你忍屈受辱、痛苦煎熬,每一次跪倒御前,你都会想起这件事,每一次获得晋升,你都要想一想,是不是用妻子换来了顶戴花翎!你恨我,却不能杀我,你厌恶这个孩子,又要一辈子养着他!哈哈哈哈!好笑,太好笑了!这个主意,我真的想了好久,是不是特别有趣啊! 傅恒望着尔晴,神色越来越冷:你不光恶毒,还是个疯子! 尔晴:对,我就是个疯子,被你和魏璎珞两个人逼疯的!富察傅恒,这就是你羞辱我,所要付出的代价,终此一生,你都别想摆脱我喜塔腊尔晴! 傅恒一步步后退,突然转身,快步离去。 尔晴扑到门边,大声:富察傅恒,为什么不战而逃,你害怕了,你回来啊!哈哈哈哈!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,几乎瘫倒在地上。 傅谦来到她的眼前,轻声叹息:伤人伤己,你这又是何苦呢? 尔晴冷冷一笑:我在宫里过着卑躬屈膝的日子,忍耐了六年,期盼了六年,以为等到温润良人、锦绣前程,最终落得孤衾寒枕、形单影只,这样的痛,凭什么我一个人来受!(目视远方,阴冷地)富察傅恒,你的痛苦,不过刚刚开始! 日,富察府书房,内 人物:傅恒,管家 傅恒一个人坐在书房内,神情冷寂。 管家进了门:少爷。 傅恒:从即日起,一日三餐,着人送去,禁止少夫人离开房门半步! 管家震惊:少爷,这怎么行,万一夫人问起来! 傅恒冰冷地:少夫人有家族遗传的癔病,怀孕后越加严重,为防止她伤人伤己,就连夫人来了,也绝不准探视! 管家:癔病? 傅恒果断地:照我说的办! 管家满腹狐疑:是。 日,长春宫内院,外 人物:皇后,璎珞,永琮,明玉,太监 字幕:乾隆十三年 除夕,远处传来鞭炮声,院子里宫女们忙着张灯结彩,欢笑声响彻整个长春宫。 皇后坐在院内看众人忙碌,明玉逗弄永琮玩,璎珞远远站在一边。 皇后:璎珞,今年除夕宫里的隔年饭和赏银,都分派好了吗? 璎珞点头:是,奴才去问的时候,娴贵妃一早安排好了,宫里人人有份,因内务府今年进项多,还比往年厚了一成,大家都高兴极了。 皇后赞许:娴贵妃做事妥当,难怪人人夸赞。(注意到璎珞)那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,过来呀! 璎珞低头,不太情愿的模样。 明玉:别理她了娘娘,她就是个小心眼,还在记恨七阿哥差点害了您,过这么久了,从不看他一眼! 皇后失笑,又招手。 璎珞一步一挨地走过来,皇后竟抱起永琮放进了她怀里,永琮哇哇大哭,璎珞手足无措。 皇后:璎珞,你哄哄他! 璎珞做鬼脸逗孩子,孩子破涕为笑,璎珞抱着永琮,神情柔软下来。 皇后笑着看璎珞和七阿哥,神情格外温柔。 (时空过) 一名太监快步进了院子:皇后娘娘,魏家传消息来,璎珞姑娘的父亲摔马重伤,要请娘娘开恩,准她回去探视! 璎珞猛然变色。 皇后:璎珞,你拿了本宫手令,即刻出宫去吧! 璎珞:不,我不去! 皇后:你这又是干什么! 璎珞:他为了区区内管领之位,连亲生女儿都能拿来做筹码,这样的父亲,我不需要! 皇后:璎珞,不得胡言!孝道大于天,今日你若不去,他日必受人诟病,如何立足于宫中! 璎珞:娘娘! 皇后:听本宫的话,立刻出发。 璎珞看了一眼天色:那奴才去去便回! 明玉:一来一回,宫门都下钥了! 璎珞:那奴才明日黄昏时分就回宫,好不好? 皇后笑了:去吧,本宫等你回来。 日,钟粹宫寝殿,内 人物:纯贵妃,玉壶 纯贵妃抚摸着已落灰的棋盘。 玉壶:娘娘,魏璎珞出宫了。 纯贵妃并不理她,只是慢慢地捡起一颗棋子,啪地一声,丢回了木盒里。 日,魏家卧房,内 人物:璎珞,魏清泰 璎珞走入卧房,魏清泰正躺在床上痛得呻吟。 璎珞看他一眼,态度冷淡地放下了食盒,从里面一碟碟取出糕点:这些都是皇后娘娘赏赐的糕点,你慢慢吃吧! 璎珞转身就要走。 魏清泰坐直了身体,怒声:我这是做了什么孽,那马儿不知为何突然发疯,将我伤成这样,你这个女儿,竟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! 璎珞猛然转身:父慈子孝,若父亲不慈,子女如何孝顺! 魏清泰更生气:魏璎珞,你上辈子是不是我的仇人,世上有你这样忤逆不孝的女儿吗! 璎珞别过脸去。 魏清泰:是!爹过去对你是不好,因为爹一直认定,要不是你,你娘不会死!就算是到了今天,爹也照样恨你! 璎珞冷冷地:我是你的女儿,她是为了替你生子才会死去,罪魁祸首分明是你!你有什么资格怪我,有什么资格恨我! 魏清泰望着倔强的璎珞,慢慢点头:好,你从小就有这种狠劲儿,爹不和你争辩。到了今天,爹只剩下你一个女儿,所以我才卑躬屈膝,去给仇人叩头谢恩,背上卖女求荣的恶名! 璎珞转身就走:宁可玉碎,不为瓦全,我们想法不同,说不到一块儿去,我走了! 魏清泰大声:魏璎珞,你可以恨我,一辈子不原谅我,但今天是除夕之夜,留下来,陪我吃完这顿年夜饭,不成吗? 璎珞陡然止住,神情慢慢柔软下来。 夜,长春宫暖阁,内 人物:乳母,永琮 夜深了,乳母正在哄着永琮入睡,殿内四角燃着炭盆取暖,大殿内温暖如春。 夜,长春宫寝殿,内 人物:皇后,明玉 铜镜前,明玉正要为皇后卸下钗环,突然殿外响起一声惊呼:暖阁走水了,来人啊,暖阁走水了! 皇后惊起。 明玉:娘娘! 夜,长春宫暖阁外,外 人物:皇后,明玉,海兰察,珍珠,翡翠,琥珀,众太监、宫女、侍卫 皇后匆匆赶至暖阁前,却被漫天大火惊呆,她惨呼一声:永琮!永琮! 宫女、太监们冲向长春宫内两口巨大的“吉祥缸”,然而打开缸盖,缸内的水竟已全部结冰,压根取不出水来。 珍珠惊呼:吉祥缸全部冻住了! 明玉不可置信地:叫火班(康熙朝设立的专职防火机构)的人来救火!你们去后院,井水!井水! 一人忙着去报信、其他人赶去后院取水。 皇后毫不犹豫冲向火场,明玉拼命扯住了她:娘娘,娘娘,您不能进去,火太大了!娘娘!翡翠,琥珀! 翡翠和琥珀冲上来,死死拦住皇后:娘娘不要,不要进去啊! 皇后如同疯了一般,冲开了她们的束缚,毫不犹豫扑入火中。 明玉:娘娘! 明玉要冲上去,门口一阵烈焰扑面而来,她倒退了一步。 海兰察带着火班的人赶到,他们带来了激桶用于救火。 明玉扑上去:海兰察,皇后和七阿哥还在火场里,救救她们,快去救人! 海兰察扯过一名太监身上的棉袍,浸满了水,围住自己便冲入火海。 火海之中,乳娘早已被火焰吞没,皇后不顾一切地扑向了摇篮,紧紧抱住永琮,拼命想从火海里出来,却压根冲不出去。 海兰察冲入火中:娘娘!七阿哥! 火势越来越大,激桶根本无法阻止。琉璃瓦脊接连破裂坠下,殿内大火熊熊燃烧,明玉心急如焚,就在此时,终于看到海兰察带着皇后出来,不由惊喜:娘娘!娘娘出来了! 众人还来不及高兴,便听皇后抱着襁褓,撕心裂肺地惨呼:永琮,永琮! 众人惊呆。 日,长春宫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海兰察,李玉,众太监、侍卫 内院跪了一地,人人瑟瑟发抖,弘历冷冷地注视着他们。 海兰察:皇上,长春宫暖阁未设地下火道,引起火灾的是暖阁内的炭火盆。 弘历冷冷地:火盆上有网盖,火星从何而来? 海兰察艰难地:火盆用的菊花炭虽易燃烧,却极易爆火花,奴才怀疑,殿中太监未将网盖关严,以至火星溅出。 弘历:吉祥缸的缸盖内设了铁屉,内置木炭燃烧,为何缸水还会结冰! 海兰察头垂地更低:皇上,熟火处的太监本应在缸水结冰之时,及时用黑炭在缸底烧火融冰,但今天是除夕,太监们——(缸下有石座,石座里一块可挪开,放置火盆) 弘历咬牙:他们渎职了,是吗! 海兰察:涉事太监一共14人,请皇上处置。 太监们跪在地上,叩头不止。 太监甲:皇上,奴才关严了炭火盆了,奴才真的检查过! 太监乙:是啊皇上,吉祥缸每日用炭四斤,从十一月初一起一日未曾落下,皇上,奴才不知缸水为何还会结冰啊!奴才真的不知!奴才冤枉,奴才是冤枉的! 众人全都一叠声地喊冤枉。 李玉厉声:炭火外泄,缸水结冰全是事实,还敢喊冤枉!! 弘历目光冰冷地从众人身上划过:凡涉事太监,一律处以绞刑! 众人惨呼告饶声顿时响彻一片。 日,长春宫寝殿,内 人物:皇后,弘历,明玉,张院判 皇后死死抱住襁褓,疯狂地用枕头、被褥砸向太医、宫女等人,不准任何人靠近她。 弘历:皇后! 弘历快步想要靠近皇后,被张院判阻止:皇上,皇后伤心过度,失了神智,万不可靠近! 弘历一把推开了张院判,快步上前:皇后,永琮已经没了,你先放开他,好不好? 皇后紧紧抱住襁褓,警惕地盯着弘历。 弘历用力钳制住皇后,厉声:把阿哥带走! 李玉立刻上去抱走了襁褓,皇后如同疯魔一般大叫:把永琮还给我,你还给我! 皇后推开了弘历,用力扑向李玉,却跌倒在地上,李玉匆忙抱着孩子跑了出去。 弘历连忙去搀扶皇后:皇后! 皇后猛然抬头:是你,是你夺走了永琮,你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儿子! 弘历沉痛却坚定地:因为他死了,皇后,永琮已经死了!你振作一点,不要如此失态,更别忘了你自己是谁! 皇后望着弘历,一字字地:我是谁?皇上,你说我是谁! 弘历认真地:你是朕的妻子,是母仪天下的大清皇后! 皇后:是啊,我是大清皇后!自册封之日起,我侍奉太后,敬重皇上,善待妃嫔,治事小心,我怕行差踏错,被世人指责,怕不够贤德,遭皇上厌弃!不妒、不怨、不恨,我帮皇上护着妃嫔,甚至把她们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,可我得到了什么!除夕之夜,阖家团圆,上天却要我在这一天失去永琮!他是我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,世上最珍贵的人啊!(死死握住弘历的手臂,凄厉地追问)皇上,你告诉我,富察容音从未做过一件坏事,为什么落得如此下场,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残忍,为什么,为什么啊! 弘历握住皇后的手,眼里有泪光,却竭力平静地:皇后,你累了。 皇后突然笑了:皇上,你也答不出来,是吗?那就别管我! 皇后用力一推,弘历猝不及防,被她推倒在地。 皇后踉跄地爬起来:我要找我的孩子,我要去找他! 众人从未见过向来温柔贤惠的皇后如此疯狂,全都吓呆了,只有弘历迅速反应过来,一把扣住皇后的手腕,用力抱住她,厉声:皇后,你需要休息,等你醒来,一切都会好了! 皇后拼命挣扎,疯狂地想要挣脱弘历:我不要当皇后了,我就做富察容音,我就做永琮的母亲,我什么都不要,什么都不要了!把永琮还给我,把他还给我! 弘历眼底泪光闪烁,却极为冷酷地:富察容音,你冷静下来! 皇后:我要永琮,把他还给我,弘历,你把他还给我! 弘历痛心疾首,却更加冷酷地:取绳索来! 明玉震惊:皇上! 弘历厉声:叫你们取绳索来! 太监吓坏了,连滚带爬地取了一道长巾,弘历竟扯过长巾将皇后用力捆起,一道又一道,动作毫不容情。 皇后疯狂地挣扎:弘历,你放开我!你放开我! 弘历制止她过激自伤的举动,一字字地:富察容音,你是朕的皇后,是爱新觉罗弘历的结发妻子,你没有放肆任性的权力,更没有中途退出的可能!朕不管你是病了,还是发疯了,都要牢牢记住,你肩头的责任! 皇后崩溃地大哭:永琮,永琮! 明玉再也忍受不了,猛地匍匐在地,痛哭失声:娘娘! 日,长春宫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明玉,众太监 寝殿的哭声终于平复下来,弘历一身疲惫地走出了寝殿,却又停住:明玉。 明玉:奴才在。 弘历:从现在开始,你要一直守着皇后,听明白了吗? 明玉:是。 弘历深深望了寝殿一眼,掩饰住眼中巨大的哀痛,转身离去。 日,长春宫外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,众太监 李玉:皇上,七阿哥已安排好了。 弘历点头,脚下一时踉跄,竟险些绊倒。李玉连忙伸手去搀扶,弘历却挥开他的手,慢慢站直了脊梁,沉声:传旨,朕要亲自为七阿哥治丧。 李玉震惊地望着弘历:皇上,这不合规矩! 弘历冷冷地:朕说的话,便是规矩! 李玉:那太后那儿,要不要奴才派人去禀…… 弘历:太后十分喜爱永琮,这个消息,只能由朕来告诉她! 李玉:嗻。 就在此时,一名太监飞快来报:皇上,八百里加急。川陕总督张广泗奏紧急军情,大金川土司莎罗奔攻明正土司等地,意欲吞并诸藩! 闻声,弘历长久没有开口说话。 李玉低声斥责:长没长眼睛,七阿哥刚去,皇上哪儿有那心情,快滚下去! 弘历冷冷地:着和亲王安排永琮治丧事宜,召军机大臣去养心殿议事! 李玉一怔,陡然明白过来:嗻! 弘历最后看了一眼长春宫,毫不犹豫地离去了。 日,尔晴卧房,内 人物:尔晴,杜鹃,看守两名 杜鹃伺候尔晴吃饭,目光落在门外两名看守身上:少夫人,这到底怎么回事,少爷为何要将您软禁起来? 尔晴:傅恒去哪儿了? 杜鹃:今日收到紧急军情,少爷奉旨入宫去了,现在这个时辰,应该在养心殿! 尔晴一笑:皇后刚刚失去了七阿哥,皇上是生父,傅恒又是亲舅舅,可这两个人都不在皇后身边,男人可真是心狠啊! 杜鹃垂下头去:府里今天得到消息,老夫人便哭得晕了过去。 尔晴:我是皇后的弟媳,理应代替额娘入宫去看望皇后娘娘,你说呢? 杜鹃:可是少爷不准您出门! 尔晴慢条斯理地笑了:他不准,我就出不去了吗? 杜鹃:可是—— 尔晴轻轻抚摸着小腹:我可是刚怀孕的少夫人,身子娇贵得很,只要傅恒不在,谁能拦得住我! 日,养心殿西暖阁,内 人物:弘历,傅恒,军机处众大臣(讷亲、张廷玉、傅恒) 弘历扫视众人:傅恒呢? 大学士张廷玉:皇上,富察大人尚未赶到。 话音未落,傅恒便匆匆入内行礼:奴才恭请皇上圣安! 弘历:你去了何处? 傅恒垂下头:回皇上的话,奴才去了长春宫看望皇后娘娘。 弘历皱眉,沉声:就按刚才议定的,命讷亲督师前往增援! 众人齐声:是。 弘历:傅恒留下。 众人行礼后退下。 弘历:朕召你议事,你却跑去长春宫,谁给你的胆子! 傅恒忍耐不住,抬起头来:皇上,皇后娘娘病得很重,请您开恩,准娘娘出宫养病! 弘历:皇后有病,正应留在紫禁城好好休养! 傅恒:皇上,娘娘连失二子,悲痛欲绝,濒临崩溃,若继续留在紫禁城,只怕真会发疯的! 弘历冷笑连连:发疯……发疯? 弘历突然起身,猝不及防地到了傅恒眼前,用力扣住他的脖子:富察傅恒,你从御前侍卫一路走到军机处,升迁之快,引人侧目!朕为什么要抬举你,因为看重你的才干,把你当成心腹之臣!可是今天,你太让朕失望了! 傅恒毫不示弱:皇上,奴才愿用现在拥有的一切,换回姐姐的平安与快乐! 弘历嗤笑一声,猛地推开了他:换,你凭什么换!富察家的一切,全都是朕给予的,朕随时可以收回! 傅恒冷冷地:皇上可以收回,富察家绝无二话! 弘历:富察傅恒,你如此不屑权势地位、名利富贵,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,很正直?可你知不知道,金川莎罗奔生乱,边民水深火热,你却只想着亲情,想着你姐姐! 傅恒:皇上,奴才只是不忍心—— 弘历:不忍心?男子汉大丈夫,身上有家国重担、百姓民生,你有什么不能忍,什么不可抛!告诉你,别说今日死的是永琮,就算是皇后,不!哪怕全后宫的女人都死绝了,朕也一样要若无其事地上朝理事,因为朕是皇帝,是大清之君,是天下之主! 傅恒震惊地望着弘历。 弘历冷笑:朕给你们荣华富贵、权势地位,要用效忠和牺牲来换!到了需要的时候,你富察傅恒就得上战场,去替百姓征战,去替大清卖命!重任在肩,责无旁贷,朕如此,你如此,天下人亦然!所以,你姐姐永远出不了宫,就算是死,她也是大清的皇后!你明白了吗? 傅恒沉痛,慢慢叩下去:奴才——明白了。 43、日,长春宫寝殿,内 人物:明玉,尔晴,珍珠 明玉惊讶:尔晴—— 尔晴:我拿了额娘的拜贴,先去向太后请了安,才过来看望皇后娘娘。 明玉犹豫地看了寝殿深处一眼:娘娘现在谁都不想见。 尔晴:我知道,不过,越是一个人呆着,越容易胡思乱想,让我单独陪娘娘谈一谈吧。 明玉:可是—— 尔晴:从前我是最懂娘娘心意的人,又是富察家的儿媳,照顾开解娘娘,实在责无旁贷!明玉,让我进去吧,就算劝不了娘娘,也总是个安慰! 明玉叹息:好吧。 尔晴微笑,走进了寝殿深处。 明玉吩咐珍珠:璎珞说今日黄昏时分便会回来,你去宫门瞧瞧! 珍珠:是。 44、日,魏家卧房,内 人物:璎珞,魏清泰 璎珞打水替魏清泰擦洗换衣,却又忍不住频频向外张望,见天色渐渐暗了,忧心忡忡。 45、日,长春宫内院,外 人物:明玉,尔晴,琥珀 尔晴离开寝殿,明玉迎上来:皇后娘娘心情好些了吗? 尔晴笑:有我陪着说说话,自然好多了。 明玉:我就怕娘娘想不开…… 尔晴:你放心,娘娘宽容豁达,迟早会明白的。时候不早,我该在宫门下钥前出宫,你要好好照顾皇后。 明玉点头:琥珀,送富察夫人出宫。 琥珀明显心神不宁,却又竭力掩饰:是。 尔晴离开,明玉看了一眼天色,太阳快要落山了。 46、夜,长春宫寝殿,内 人物:皇后,明玉 一直卧在床上的皇后突然开了口:明玉。 明玉惊喜:娘娘! 皇后:本宫饿了,想吃些东西。 明玉笑:奴才马上吩咐小厨房准备。 皇后:本宫想吃你做的江米年糕。 明玉:娘娘,现在去做,要好久才能完成,您一整天滴水未进,不如先让厨房准备薏仁米粥,好不好? 皇后表情平静地:不,你去做吧,本宫可以等。 明玉:好好好,奴才立刻去做,娘娘好好休息。 明玉匆忙要走。 皇后突然地:璎珞回来了吗? 明玉:珍珠去问过了,还没有。 皇后失望地笑了:本宫知道了,你去吧。 待明玉离去,皇后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。 47、夜,长春宫内院,外 人物:皇后 皇后一步步走出寝殿,走到内院,冷风吹过空荡荡的茉莉花枝,显得异常萧瑟、冷清。 48、夜,紫禁城角楼,外 人物:皇后 月光下,皇后仰望着高大的角楼,露出一丝微笑。 皇后(OS):我这一生,犯了无数的错。生在富察家,天性不爱拘束,偏偏嫁入皇室,成为大清皇后,此为一错。 皇后走上第一步台阶。 皇后(OS):成了六宫典范,从了体统规矩,依旧留恋过去,大梦不醒,此为一错。 皇后又走上一步。 皇后(OS):失了真正的自己,做了牵线木偶,却贪恋儿女情长,寄望得到皇上的爱,此为一错。 皇后慢慢伸出手,将身上华丽的头饰、珠宝,一样一样全都丢在了地上,鞋子一路从珍贵的宝石上踏过,不存丝毫留恋。 皇后(OS):生下永琏永琮,却根本无力保全,以至痛失爱子,实在枉为人母,此为一错! 皇后轻轻闭目,想到燃烧的大火,心痛难忍,几乎难以为继。夜风扬起皇后的裙摆,使她整个人飘飘若仙。 片刻之后,她才鼓足勇气,继续向上走。 皇后(OS):天家本就无情,被森严的礼教束缚,却妄想着君王有情,全不知人心险恶、天道残忍!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到背叛,一步错,步步错啊!皇上,你说得对,我不是一个好皇后。 皇后终于走上了角楼,俯瞰整个紫禁城。 良久,她望着蔚蓝的天空,突然轻笑了起来:对不起,璎珞,答应要等你回宫,可惜,我等不到了。不过,你要为我高兴,从今以后,我不再做皇后了,只做富察容音,我——只是富察容音! 她轻轻张开双臂,如同一只飞鸟,自由地从紫禁城的角楼一跃而下。 49、日,宫门,外 人物:璎珞,众侍卫 璎珞匆匆踏入了宫门。 就在此时,紫禁城内敲响了丧钟,一声、一声、又一声,悠远绵长,震动心魂。 侍卫甲惊奇:这是丧钟,宫里发生什么事了? 侍卫乙飞奔而来,面色惶急,连声大喊:皇后崩逝了!皇后崩逝了! 璎珞猛然转过头来,露出震惊的神情。 50、日,长春宫内院,外 人物:璎珞,珍珠,琥珀,翡翠,众宫女、太监 璎珞一路冲进了长春宫,却见到满目白幡,哭声阵阵。 璎珞一把抓住珍珠:发生了什么事! 珍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:璎珞,皇后娘娘,娘娘她…… 璎珞猛然丢下她,快步向殿内跑去。 51、日,长春宫寝殿,内 人物:明玉,璎珞,皇后(尸体),弘历,李玉 璎珞气喘吁吁,犹带一丝期盼:明玉! 明玉看到璎珞,张口欲言,却说不出话来。 璎珞双膝一软,几乎跌倒在地:怎么会这样……明明我走的时候还是好好儿的…… 明玉心痛又愤怒,忍不住用力捶打璎珞:长春宫突逢大火,七阿哥不幸没了,娘娘痛不欲生,竟从角楼一跃而下……魏璎珞,你为什么晚了一日,为什么没在黄昏之前回来!为什么!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啊! 璎珞用力推开了她,转身就要去掀开遮盖尸体的锦单。 明玉:不要!娘娘如今满面是血,别看—— 璎珞的手指悬空,慢慢紧握成拳。 (时空过) 弘历一步步走进了寝殿。 明玉强忍痛心地起身行礼:奴才恭请皇上圣安。 璎珞一动不动,跪在床前。 弘历并没有在意璎珞的无礼,而是看向床上的皇后,平静地:马上为皇后换衣梳妆,朕要皇后走得体面尊严。 明玉:是。 明玉立刻去取化妆的木匣,可当她拎着匣子来到床前,却被璎珞一下子夺过。 明玉震惊:璎珞! 璎珞平静地:皇上,奴才会为娘娘清理血污,但娘娘已经选择丢掉了珠宝首饰,这些累赘的东西,就免了吧! 弘历:她是皇后,自不能一身素服离开! 明玉低声:璎珞,你是不是疯了,快让开啊! 璎珞盯着弘历,目光冷峻:皇上,娘娘若在意身外之名,就不会从高处一跃而下,请皇上开恩,准娘娘无牵无挂地走! 弘历:明玉,去替皇后梳妆! 璎珞:皇上! 弘历:她永远都是朕的皇后,不会心无挂碍,更不能自由自在,这是她的命! 明玉从璎珞手中夺过匣子打开,预备替皇后梳妆,璎珞按住她的手:皇上说得如此轻描淡写,是在怪娘娘自戕,犯下大错吗? 弘历沉痛,却怨怒:身为皇后,如此懦弱,如此无用,朕绝不原谅! 璎珞:皇上,娘娘体寒如冰,骨痛难忍,却还是拼死生下七阿哥!人人道她是为了巩固皇后之位,不是!娘娘深深知道,皇上想要嫡子承继大统!因为皇上需要,所以娘娘牺牲,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!结果呢?除夕之夜,丧子之痛,锥心刺骨,痛不欲生!皇上,您每天坐在养心殿,有没有听见娘娘绝望的呼告,她在等你救她啊! 明玉:璎珞,不要再说了! 璎珞:为什么不说?皇上,娘娘真心爱您,真心对待六宫众人,可她的真心,换来您的忽视,换来妃嫔阴谋算计!人人都笑娘娘傻,不!她一点儿都不傻,她天生聪慧,可就是不忍!她不忍伤害同陷深宫的女子,更不忍伤皇上的心啊!可是皇上,您为什么不能给她一点怜,给她一点爱,为什么那么冷酷,难道您的心是冰做的吗! 弘历轻轻闭目:李玉! 李玉:奴才在。 弘历:魏璎珞屡次犯禁,大逆不道,赐自尽,为皇后殉葬。 明玉吓坏了:不要,皇上不要啊,璎珞,快求皇上饶命,快啊!快! 明玉死死抓住璎珞的手臂,璎珞却淡淡一笑,叩头下去:奴才愿意永远追随娘娘,谢皇上恩典。 明玉尖叫:璎珞,不要!娘娘才不希望你这样做,不要这样啊!快求饶,快点求饶! 李玉一挥手,便有太监上前,将魏璎珞押走。 明玉:璎珞!璎珞!皇上,娘娘最喜欢璎珞,您不能这样做啊! 弘历走到皇后身边,慢慢坐下:正因为她是皇后最心爱的婢女,朕才要送她去陪伴皇后! 明玉震惊。 弘历:来替皇后梳妆吧。 李玉推了明玉一下:明玉姑娘,还不快去! 明玉抱住化妆匣子,却重重砸了出去,胭脂水粉和珠宝首饰碎了一地,她大声:才不会!娘娘那么善良,她只希望璎珞幸福,才不会让她殉葬! 弘历一怔,抬头却看见明玉含泪的眼。 明玉:皇上,您一点儿都不了解娘娘,一点儿都不! 明玉不顾礼节,便匆匆跑了出去。 李玉:这是什么—— 李玉捡起地上的信封,这是从化妆匣中掉出来的。 52、日,长春宫暗房,内 人物:璎珞,德胜,太监两名 璎珞面前摆放着一只托盘,里面是匕首、白绫、鹤顶红。 德胜:璎珞姑娘,这是看在你对皇后一片忠诚的份上,才会拥有的待遇。若换了旁人,一条绳子勒死就罢了!你自己选一样吧! 璎珞淡淡一笑,轻蔑地:多谢了! 璎珞取过匕首,便要向心窝刺下,大门却砰地一声撞开,李玉大声:魏璎珞,皇上赦免了你,你不必死了! 璎珞一怔:为什么? 李玉叹息:皇后留下一道遗旨,保住了你的命! 闪回/ 弘历展开信,皇后的字迹跃入眼帘。 皇后:皇上,容音一去,便成永别,唯有婢女璎珞,忠正刚烈,宁折不弯,不宜留于宫中,请皇上准其出宫,任其自由。希自珍重,富察容音谨拜。 弘历握紧了信,目光沉痛:这封信只提到魏璎珞,无一字留给朕!皇后,你心头之恨,竟深刻若此! 李玉忐忑不敢言,半响:皇上,现在理应向文武百官、宗室王公通报中宫之丧,可事发突然,奴才也不知…… 弘历冷笑:皇后因七阿哥夭折,悲悼成疾,又有东巡旅途辛劳,一病不起,才会猝然仙逝。 李玉:这宫里上上下下,怕是瞒不住…… 弘历:堵不住奴才的嘴,朕就摘了你的头! 李玉胆战心惊:那魏璎珞—— 弘历冷冷一笑:既然是皇后遗愿,朕自然不能杀她。不过,宫女未满年限,也绝无出宫之理!(轻轻闭目)朕不想再在紫禁城里看见她! /闪回 李玉:璎珞姑娘,皇上嘱你立刻动身,就在圆明园长春仙馆守着皇后娘娘的供像,终身不得再回紫禁城! 璎珞震惊。 《延禧攻略》 第22集 日,圆明园后湖,外 人物:璎珞,袁春望 璎珞坐在后湖边,望着波澜微起的湖面。 一只木桶放在了她的身边:明明被罚来干活的,怎么坐着一动不动? 璎珞震惊,猛然转头:哥!你怎么在这儿! 袁春望一笑:我被调来圆明园了啊。 璎珞:你已掌了内务府库房,又受到娴贵妃赏识,跑到圆明园来干什么! 袁春望笑,重重弹了一下璎珞的脑袋:无论是金銮宝殿,还是无间地狱,咱们永远都在一块儿,你可是亲口答应过,全都忘了吗? 璎珞震惊:原话不是这么说的吧? 袁春望:简单地说,有福一起享,有难一起当! 璎珞:你是不是疯了,那么努力想爬上去,好不容易得到了机会,现在又要生生放弃! 袁春望用力捏她的脸:知道就好!记住今天我为你付出的一切,千万别让我失望,否则,我一定不会饶了你! 璎珞:好痛,你轻点儿好不好?! 袁春望:快点打水回去干活,别罗嗦了! 日,养心殿西暖阁,内 人物:弘历,傅恒,李玉,军机处大臣数人(领头者张廷玉) 弘历重重一掌拍在案头,强压怒气:讷亲无能! 众人连忙跪下:皇上息怒! 弘历:朕自御极以来,大臣中第一受恩者莫如讷亲,可是金川之役,他过于轻敌、盲目出击,以至损兵折将、连连败退!朕予他明示,望他以离间之计,瓦解金川敌军,可他竟冥顽不灵,战败后便无所作为,整日龟缩军帐,无一日亲自上阵杀敌,更与张广泗互相扯皮,以至我大军伤亡惨重!你们说,他该不该死! 张廷玉震惊:皇上,金川之役失利,讷亲的确指挥不当,但他毕竟是军机重臣,又正在领兵作战—— 弘历:讷亲胆怯畏战,懦弱无能,朕若不重重惩治,只会让这种无用的废物更猖獗!传旨,革去讷亲顶戴花翎,立即押解回京!至于代替他的人选—— 张廷玉:皇上,金川偏居川西一隅,不过弹丸之地,本不值得大费周章,如今我军节节败退,士气大伤,不如暂且退兵,休养生息,以图来年再战! 弘历自言自语:退兵……退兵……(冷笑一声,劈手砸了茶盏,怒形于色)大清每一寸领土,都是先祖呕心沥血、苦心经营,朕现在退兵,将为金川流血牺牲的大清将士置于何地,将依附于大清的西南边民置于何地,将来朕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!张廷玉,朕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! 张廷玉吓坏了,再也不敢开口。 弘历扫视众人,一字字地:现在朕问你们,谁能代替讷亲作战? 众人都垂下头去,一声不吭。 弘历厉声:你们都是军机重臣,平日里一个个文韬武略,夸夸其谈,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,一个个都变成了鹌鹑?到底有谁敢去金川! 傅恒突然越众而出:皇上,奴才愿去! 众人惊讶。 朝臣甲忍不住:富察大人,金川气候恶劣,地势险峻,莎罗奔更是穷凶极恶,暗中勾结明朝叛党,我军多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,伤亡十分惨重,军队一蹶不振,就连张广泗这样熟悉西南情况的名将,都屡屡受挫,你可不要意气用事啊! 弘历:傅恒,你有信心吗? 傅恒行礼,毅然地:奴才愿立刻赶赴金川,纵粉身碎骨,亦在所不惜! 日,尔晴卧房,内 人物:尔晴,傅恒,杜鹃 尔晴举着匕首作出要自尽的模样:你让我死,让我死好了! 杜鹃:少夫人不要,不要啊,来人,快来人啊! 傅恒慢慢走了进来,冷眼旁观。 杜鹃:少爷,少夫人听说你要去金川就急坏了,说与其看你去送死,不如一死了之,少爷,您说话啊!快阻止少夫人! 尔晴用力握住匕首,眼看要刺入胸膛。 傅恒:说吧,你想要干什么? 尔晴一怔,大怒:富察傅恒,你到底有没有人性,我这儿为你担心,你竟然无动于衷! 傅恒:为我担心?不,你是害怕我战死沙场,你就成了寡妇,现在拥有的名利地位,就会统统消失! 尔晴不可置信地:你说什么! 傅恒神色平常:怎么,我说的不对吗? 尔晴大怒,举着匕首便向傅恒而来:我索性砍了你的手,看你如何去战场送死! 尔晴冲上去,傅恒手腕一转,便将匕首击落,尔晴痛得惊呼一声,杜鹃急了:少夫人! 傅恒冷冷地:下去。 杜鹃担忧,却畏惧于傅恒,只能退了下去。 尔晴:富察傅恒,你太过分了!我可是为了你好! 傅恒:究竟是为了我,还是为了自己,你最清楚不过。 尔晴:好,你要去战场,尽快去送死好了,但你必须把我放了! 傅恒沉声:喜塔腊尔晴,现在我说的每一句话,你都要牢牢记住。我容你活着,不是因为你腹中怀着龙种,而是我曾对你有愧。这种愧疚,让我竭力想要对你好。但你的所作所为,已磨尽了我最后的耐心。从现在开始,你老老实实呆在这栋楼里,敢迈出去一步—— 尔晴:你敢怎样! 傅恒:左腿迈,我就砍左腿,右腿迈,我就砍右腿! 尔晴震惊:富察傅恒,你疯了?你不敢去质问皇上,却来欺辱我! 傅恒平静:我为皇上伴读十年,他是什么样的品性,我比你清楚百倍。哪怕你美若天仙,只要和我拜了天地,进了富察家的大门,他就不会动你一根手指。这个孩子到底怎么来的,我不问便能猜到。你最好保佑我平安归来,若我回不来…… 尔晴:你回不来,我会怎样? 傅恒:京城郊外的庵堂,就是你毕生的归宿! 傅恒转身离开,尔晴惊骇欲绝:富察傅恒,你回来!你回来!富察傅恒! 傅恒走得头也不回。 日,傅恒书房,内 人物:傅恒,青莲 青莲放下茶盏,一脸担忧:少爷,您真要去金川吗?奴才听说大军损兵折将,朝中无人敢出征,您现在去,该有多危险啊! 傅恒收拾兵书:青莲。 青莲一怔:对不起少爷,是奴才多嘴了。可老夫人都担心得病倒了,说若您不肯放弃,就再也不见您了—— 傅恒:畏战惧死,龟缩不前,那学兵书做什么,当官做什么,只有在战场上,才能体现我的价值,否则,我便是高官厚禄,也受之有愧!若老夫人再问,你就这样告诉她。傅恒去做真正想做的事去了,请她原谅。 青莲震动:战场上刀剑无眼,万一……少爷就不后悔吗? 傅恒翻阅兵书的动作戛然而止,青莲的提醒,让他突然想到了某个人,神情变得凝重。 青莲以为有希望:少爷,您多想想老夫人,她已经失去了皇后娘娘,不能再失去您了! 傅恒却突然丢下书,快步走了出去。 青莲惊讶:少爷,天就要黑了,您去哪儿啊! 日,郊外,外 人物:傅恒 傅恒一路快马加鞭地赶路。 日,圆明园长春仙馆,外 人物:璎珞,傅恒,袁春望 璎珞在打扫院子,傅恒站在远处望着她。 璎珞隐约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,猛然抬起头,四下里张望。 傅恒想走出去,袁春望却突然出现:还没打扫完吗? 璎珞不再深究,转头:刚刚好! 袁春望帮她拿起扫帚水桶,自然地揽住她的肩头:吃饭了,走吧。 璎珞并未察觉傅恒的存在:哦! 袁春望带着璎珞离去,目光却扫向傅恒方向,显然已发现他的存在。 傅恒生生站在原地,目送璎珞远去,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。 (时空过) 日,圆明园,外 人物:璎珞,袁春望 一年四季圆明园场景变化,璎珞干活,袁春望帮助,二人彼此扶持。 日,寿康宫正殿,内 人物:太后,弘历,刘姑姑,李玉 字幕:乾隆十五年(两年后,夏景) 弘历:太后今日特意叫儿子来,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? 太后一笑,向刘姑姑:取龟龄集方来。 刘姑姑立刻捧来了匣子,李玉连忙上前跪地领受。 太后:此方以龟龄为名,取龟鹤长寿之意,内含了33种良药,专用于补益增寿。如今金川战事未平,皇帝常熬夜请军机大臣们议事,这方子正适合补身!李玉,你要督促着皇上每日服用,万不可有半点懈怠。 李玉:嗻。 弘历动容:太后关怀备至,一片慈爱之心,儿子必定铭刻于心。 太后笑:这是娴皇贵妃送来的,她知道有些话劝了你,你也不会放在心上,便借我的口说出来,你就不能不照办了!皇帝,淑慎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妃,这两年皇后故去,她代管宫务,六宫上下,无不心悦臣服,你可不要委屈了她! 弘历:儿子不是晋了她做皇贵妃么? 太后:皇贵妃摄六宫事,始终是个副后,你既走出了第一步,又为什么不肯给她这个恩典呢? 弘历顿时洞悉了太后的用意,一笑:太后是想让儿子立后? 太后:我知道,你与容音是结发夫妻,她这一走,你难免痛心伤感,但事情过去这么久,也该释怀了!皇后是六宫之主,不能永远空悬,你迟早要立后的,在后宫之中,娴皇贵妃虽无子嗣,威望和资历却最高,若要立后,她是不二人选。 弘历:太后说的是,是朕疏忽了。 太后:皇帝,从前的遗憾,都已成为过去,不如怜取眼前人啊! 弘历若有所思。 夜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娴皇贵妃,珍儿 珍儿为娴皇贵妃试穿皇后礼服。 INS 太监宣读册后诏书的场景:那拉氏自皇考时赐朕为侧室妃,持躬淑慎,礼教夙娴,皇太后端庄惠下之懿训,允足母仪天下,既臻即吉之期,宜正中宫之位。今谨遵慈命,侧立皇贵妃那拉氏为皇后…… 珍儿为娴皇贵妃一点点整理裙摆,眼里含着泪:娘娘,您可算苦尽甘来了! 娴皇贵妃:你这个傻丫头,这可是件好事,怎么反而哭了。 珍儿忍不住眼泪,却又笑:娘娘说的是,奴才高兴,应该高兴才对啊! 娴皇贵妃微笑:快去洗把脸吧,脸上都哭花了。 珍儿:是。 珍儿退去。 殿内只剩下娴皇贵妃一人,她一步步走向铜镜,打量着镜子里身着皇后服饰的自己,不由想起从前的场景。 INS 娴皇贵妃母亲血溅神武门(OS):辉发那拉淑慎,你要牢牢记住,今日辉发那拉氏家破人亡,皆因你而起!额娘这一辈子,最后悔的一件事,就是生了你这个无能的女儿! 娴皇贵妃望着铜镜里华贵的自己,一字字动情地:额娘,淑慎不再是从前那个懦弱无能的女儿,我做皇后了,六宫之主,母仪天下!从今以后,整个大清都会知道,你的女儿是大清皇后,你再也不用过捉襟见肘的日子,再也不必受尽他人耻笑,我给你挣了脸面,没有辜负你的期望,额娘,我真的做皇后了! 她越说越是哽咽,泪水止不住落下,悲伤又愧疚:为什么你不在,我想让你亲眼看看这一身礼服,亲手摸摸这华贵的锦缎,我想让你抱一抱我,额娘,我想你,我真的好想你啊!额娘!额娘啊! 她越说越是悲伤,忍不住捂住了面孔,挡住潸潸落下的泪水。 (时空过) 良久,她慢慢地抬起脸,再一次看向铜镜里带着泪的面孔,突然轻轻笑了一声:从今日起,我辉发那拉淑慎就是皇后,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我是皇后了!哈哈哈!我做皇后了! 她在铜镜前转了个圈,声音越笑越得意,仿佛陷入痴狂,与刚才悲伤的模样判若两人。 净面后的珍儿急匆匆进了殿,却听见娴皇贵妃的呓语,吃惊地望着殿内的人。 日,圆明园,外 人物:张总管,璎珞,袁春望,众宫女、太监 张总管将所有人集合在一起,冷声:今年的万寿庆典要在圆明园正大光明殿举行,圣驾来临之前,务必万事齐备。你们几个,(清点几个人)专门负责打扫皇上的勤政殿,你、你,还有你、你,负责九州清晏殿。你们几个—— 璎珞低声:皇上来圆明园,后宫妃嫔会跟来吗? 袁春望:这是自然的。 璎珞露出惊喜之色。 张总管恼火:嘀嘀咕咕说什么!魏璎珞,袁春望,再加上旁边这四个,你们专门负责后湖边杂草的清理。 璎珞:整个后湖? 张总管:对!整个后湖!这次的万寿节将在圆明园后湖开放生典礼,一个个都警醒着点儿,若有半点疏漏,仔细你们的皮! 张总管冷哼一声走了。 袁春望看璎珞喜形于色,不由一笑:你到底在高兴什么? 璎珞:皇上来圆明园,纯贵妃一定也会来,我不就可以见到明玉了吗?这两年我们一直通信,她说在钟粹宫过得很好,最近却没消息了,我正为她担心呢! 袁春望失笑。 (时空过) 日,圆明园长春园,外 人物:弘历,太后,继后(本集开始娴皇贵妃称继后),纯贵妃,愉妃,舒嫔(纳兰淳雪),庆贵人(陆晚晚),李玉,众宫女、太监 弘历陪着太后参观圆明园:太后,东面新建了长春园,将来还要向东南方向扩建,您瞧,这些都是新布置的景致!待扩建完毕,便可三园合一。 太后点头,欣赏美景。 继后身边簇拥着纳兰淳雪、陆晚晚等人,愉妃则陪伴在纯贵妃身边,明显形成两派阵营,各自欢声笑语。 纳兰淳雪:皇后娘娘,您瞧那边! 陆晚晚感叹:这里的景色真漂亮呀! 继后含笑而视。 纯贵妃:愉妃妹妹,还是第一次到圆明园来吧。 愉妃腼腆一笑:从前跟着圣驾来过一回,这两年圆明园扩建,又有五阿哥牵绊着,倒是不能来了。 纯贵妃笑。 一边的纳兰淳雪忍不住腹诽:瞧那愉妃,攀上了纯贵妃,立刻变了个人,一副谄媚之像! 陆晚晚连忙扯扯她:姐姐,快别说了! 纳兰淳雪冷笑一声:怕什么,我说的都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实! 弘历:太后,咱们去那边瞧瞧吧! 日,圆明园一角,外 人物:璎珞,纯贵妃,明玉,愉妃,众宫女 璎珞等候在圆明园一角,远远看见明玉走过来,快步走出去,惊喜地:明玉! 明玉吃惊地看着她。 璎珞上前握住她的手:知道今天你要陪纯贵妃来圆明园,我一直在这儿等你! 明玉瞪大眼,仿佛一时没回过神来。 纯贵妃:璎珞。 璎珞回过头来,纯贵妃带着愉妃徐徐走来。 璎珞向二人行礼:奴才给纯主子、愉主子请安。 纯贵妃望着璎珞,绽放笑容:真是好久不见了。 璎珞:娘娘还记得奴才,是奴才的福分。 纯贵妃嫣然一笑:明玉,你从前是在长春宫伺候,与璎珞又向来要好,既然她来找你,你们不如好好叙旧。 璎珞:谢谢纯妃娘娘。 明玉却冷冷地:不必了,娘娘刚到圆明园,奴才还得紧着先收拾,没空理会闲杂人等。 璎珞:明玉—— 明玉甩开她的手:从前先皇后在的时候,你就处处高人一等,长春宫谁都得让着你,如今来了圆明园,你还想指使我,真是受够了! 璎珞一怔。 愉妃扑哧一声笑了:魏璎珞,既然人家不理你,就不要上赶着了!纯妃姐姐,牡丹台的花儿都开了,咱们快去看看吧! 璎珞看看明玉,又看看愉妃,有些惊奇她们身上的变化。 明玉转过身面对纯贵妃:主子,奴才陪您一起去。 纯贵妃抱歉地看了一眼璎珞,离去。 璎珞望着明玉离去的背影,满是困惑。 夜,圆明园璎珞居所,内 人物:璎珞,袁春望,明玉 璎珞坐在桌前发呆,袁春望端来一盏烛台:怎么了,你在这儿坐了一个时辰,到底在想什么? 璎珞:明玉很奇怪。 袁春望一笑:你从前在长春宫的确嚣张霸道,她表面与你交好,背地里说不准恨透了你!人都是有嫉妒心的嘛! 璎珞:我和明玉相处日子不短,她是有点小性子,却是个心直口快的人。 袁春望:是啊,人家是心直口快,才会当众下你的脸面嘛! 璎珞皱眉:反正——我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!就连愉妃娘娘也…… 袁春望:你是不是想说,愉妃再不见从前懦弱模样,像变了个人似的。那是因为她投靠了纯贵妃,今时不同往日了! 璎珞欲言又止。 袁春望:好了,这么晚了,你就别乱想了,早点歇着吧,明天还要干活呢! 璎珞点头,袁春望将一支簪子插在她发间,璎珞惊讶,一手扶簪:这是…… 袁春望:看你头上这么素净,送你的。 璎珞:哥,不要在我身上乱花钱,皇后娘娘从前赏了我不少好东西,我都留着呢! 袁春望手指轻轻抵住她的嘴巴:噤声! 璎珞:怎么了? 袁春望:一朝天子一朝臣,如今已不是先皇后在的时候了,你得时刻记住,现在的皇后娘娘是那拉氏! (时空过) 璎珞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,猛然坐了起来。 夜,圆明园走廊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玉壶,众宫女 宫女们端着小食点心经过走廊,明玉落在最后一个,被璎珞一把扯离。 明玉频频向后张望,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。 璎珞将明玉拉到避人处:现在你可以说了吗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 明玉:你放开我! 璎珞再一次被明玉甩脱,不悦:明玉,你在钟粹宫伺候,纯妃娘娘待你不好? 明玉:我很好,我很好你明白了吗?如今我是纯贵妃身边得用的大宫女,你不过是圆明园的低等杂役,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,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朋友,以后也不想见到你! 璎珞反钳住明玉的手臂:你站住! 明玉轻呼一声,竟是疼得浑身发抖。 璎珞惊奇:你受伤了? 璎珞动作迅速地掀开明玉的袖子,可皮肤上光洁如玉,毫无瑕疵。 明玉:我说了没事!为什么你就是不信! 璎珞:你没事为什么会痛? 明玉哑口无言:我……我…… 璎珞肯定地:纯贵妃待你不好,而且威胁你,不让你和我亲近,是不是? 明玉震惊地望着璎珞。 璎珞:我去找她! 明玉一把扯住璎珞:璎珞,你疯了吗?如今的纯贵妃,可不是从前的纯妃娘娘,她—— 璎珞:明玉,这两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你竟然如此恐惧? 明玉:璎珞,你一定要小心纯贵妃,一定要小心她! 璎珞:你把话说清楚—— 明玉却拼命摇头,眼底闪烁畏惧的光芒:来不及了,再晚回去会被发现的,我得走了!记住,你一定要小心,她不会放过你! 明玉挣脱开璎珞,快步离去。她每走动一步,却仿佛疼痛难忍似的,露出痛苦的表情。 璎珞锲而不舍,却被玉壶拦下。 玉壶:璎珞姑娘,你这样穷追不舍,到底想干什么? 璎珞:你们到底对明玉做了什么? 玉壶:我听不懂你的意思。 璎珞:好端端一个人,竟成惊弓之鸟,除非纯贵妃人前照顾,背后凌虐。 玉壶:你可不要胡说八道! 璎珞冷笑:当年贵妃处处以皇后马首是瞻,如今先皇后故去,她却背地里凌虐长春宫旧人,于情理不通啊,除非另有隐情! 玉壶顿时色变:能有什么隐情! 璎珞观察着玉壶神情:没有隐情,你何故紧张? 玉壶:住口!魏璎珞,我警告你,不要多管闲事,小心性命不保! 璎珞冷声:到底有没有隐情,总会水落石出! 璎珞拂袖而去,玉壶盯着她的背影,发狠:那也得你有命去查! 夜,圆明园璎珞居所,内 人物:太监两名,璎珞,袁春望,张总管,众太监 夜深人静,两名太监撬开了房门,悄然进了璎珞的房间。 一人望风,一人向床走去,床上隆起一个人形,掀开被子便刺。一刀扎中枕头,太监甲震惊:不对! 二人匆忙要离开。 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大叫(OS):来人,快来人,有刺客! 宫女、太监们呼啦啦全涌了出来,正好与跑出来的两名太监撞个正着。 璎珞指着他们二人:就是他们! 张总管厉声:拿下! 一人被太监们捉住,另一人向反方向逃窜,没走出两步,就被袁春望击倒,利落地捆了起来,丢在地上。 张总管:你们是什么人,敢在圆明园撒野! 璎珞:张总管,如今圣驾在此,这两个人摆明了是来行刺的,大约是不辨方向,才会误闯。 太监甲大惊:不是,我们只是想偷东西!不是想要行刺啊! 袁春望:偷东西,为什么要带着匕首? 张总管冷笑一声:两个千刀万剐的东西,拉下去! 两人来不及反抗,被堵住嘴拖了下去。 张总管斥责璎珞:你刚才大声嚷嚷什么,万一惊动了圣驾怎么办?要是招来御前侍卫,当心你的小命! 袁春望笑了:张总管,璎珞还不是为了圣上的安全着想! 张总管冷哼一声:散了,全都散了! 众人散去。 袁春望走到璎珞身边:为什么不说实话? 璎珞:我说的是实话啊! 袁春望:在我面前还要演戏,这两个人直奔你的房间,分明是要杀了你! 璎珞一笑:是,他们是来杀我的! 袁春望:既然知道是来杀你的,为什么不告诉张总管? 璎珞:贵人们动手杀人,必定都是死士,审问也无济于事!我没空跟他们废话,贯上一个刺客的罪名,有他们好受的! 袁春望失笑:那你知道是谁要杀你么? 璎珞望着深沉的夜色,神色冷寂。 日,长春仙馆,内 人物:弘历,璎珞,李玉,众宫女 弘历走入长春仙馆,望着富察皇后的供像,静静出神。很快,他的目光落在了供桌的鲜花和糕点上。 李玉赔笑:皇上,先皇后的供桌每日有专人打扫,还配上娘娘最爱的茉莉花儿。 弘历看了一眼栩栩如生的茉莉花儿:这是绒花。 璎珞恭敬地上前一步:回禀皇上,茉莉未开的时候,奴才就做纸花、绒花来代替,喷了茉莉香粉,和真正的茉莉花差不多。 弘历深深望了她一眼:朕记得,皇后在的时候,最喜欢吃这种糕点。可这颜色怎么怪怪的—— 李玉:皇上,每日都是新鲜的,您看,还散着热气呢!奴才们哪儿敢让先皇后的供桌少了供奉呢! 弘历越看越奇怪,随手取过一块糕点咬了一口,立刻吐了出来,大怒:这什么东西!谁做的! 璎珞:回皇上的话,是奴才做的。 弘历被气笑了:魏璎珞,这是江米年糕还是石头! 李玉:大胆!竟敢将这种东西供奉在案上,你是不要命了吗! 璎珞:回皇上的话,昨夜奴才梦见皇后娘娘了,这是两年来,主子第一次给奴才托梦,她说想念这道江米年糕!可惜圆明园的厨子不知道娘娘的口味,奴才就斗胆自己做了! 弘历:你自己做了,就做成这个鬼德行? 璎珞委屈:从前娘娘的小食指定了要明玉来做,奴才不过打打下手,请皇上恕罪! 李玉呵斥:巧言令色! 璎珞红着眼圈:皇上,奴才也是想全了娘娘的心愿啊,可惜奴才无能,委屈娘娘了! 弘历怔住。 日,圆明园纯贵妃房间,内 人物:明玉,纯贵妃,玉壶,太监两名 一名太监押着明玉跪下,明玉战战兢兢:主子,您有什么吩咐? 纯贵妃微微一笑:明玉,昨晚上你去哪儿了? 明玉:奴才丢了帕子,原路返回去找。 纯贵妃:是吗? 明玉:是真的,娘娘,请您相信奴才!奴才不敢撒谎! 玉壶匆匆进来,在纯贵妃耳边低语两句,纯贵妃面色一变:果然是魏璎珞啊,下手真够狠毒,轻飘飘的一句话,那两人可就人头不保了! 玉壶垂下头去:娘娘说的是,那丫头可是心腹大患! 纯贵妃目光落在明玉身上:魏璎珞再狡猾,也不能未卜先知,这儿不是还有个通风报信的吗! 明玉惊骇:娘娘!奴才没有!奴才万万不敢啊! 纯贵妃轻轻一笑:不敢——(冷冷地)拖下去。 太监:嗻。 太监要押着明玉离开,明玉求饶:娘娘,娘娘不要啊娘娘!娘娘,绕了奴才吧! 就在此时,李玉(OS):纯贵妃娘娘,奴才来传皇上口谕! 纯贵妃微微蹙眉,冷眼扫着明玉:知道什么该说,什么不该说么? 明玉垂下头去:是。 纯贵妃:请李总管进来吧! (时空过) 李玉走入,行礼:纯贵妃娘娘,奴才是来带明玉姑娘去长春仙馆的! 纯贵妃一怔:明玉? 明玉猛然抬头,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。 李玉:皇上想吃江米年糕,听说明玉姑娘做的最地道,才会特意来请,这就走吧! 纯贵妃:李总管—— 李玉:明玉,你还愣着干什么,走啊!皇上可候着呢! 明玉立刻跟在李玉身后。 纯贵妃微微一笑:李总管,明玉毕竟是本宫身边用惯了的,皇上这次把人带走,本宫可真是舍不得呢! 李玉赔笑:皇上要的人,娘娘再舍不得,那也得舍啊!好了,明玉,还不快走! 明玉迅速跟着李玉离开。 玉壶低声:娘娘,现在该怎么办? 纯贵妃微微一笑:怕什么,不过是两个身份低微的宫女,就算绑在一块儿了,又能耐本宫如何?更何况,明玉是钟粹宫的人,迟早还得回来! 日,长春仙馆小厨房,内 人物:李玉,璎珞,明玉 李玉把明玉带进了小厨房:就在这儿,好好做点心! 李玉走了。 明玉走了进去,璎珞迅速迎了上来:明玉,你没事吧!我骗皇上说要为娘娘做整套供品,给你争取了一天时间! 明玉着急:你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! 璎珞上前关了门:明玉,你到底哪儿受了伤? 明玉:我…… 璎珞检查她的身体,明玉疼得浑身颤抖:别碰我! 璎珞:你—— 明玉慢慢提起袖口,轻轻弯起手肘,便见到一根细如牛毛的长针从她的皮肤冒了出来。 璎珞震惊,握住明玉的手:走,我带你去见皇上! 明玉连连摇头:不可以,璎珞,不可以的! 璎珞:为什么? 明玉:不可以,真的不可以! 璎珞:那我去请大夫! 明玉用力摇头,一副惊恐畏惧的模样。 璎珞沉下脸,快步到了案板前,握住厨刀在手上用力划出一条口子,顿时鲜血直流。 明玉震惊。 日,圆明园璎珞居所,内 人物:明玉,叶天士,璎珞 璎珞的手已包扎好了,叶天士一边为明玉检查,一边埋怨璎珞:你可真是太冒险了,万一这次我没有随行,换了别的太医,你要怎么办? 璎珞一笑:叶太医如今是太医院的顶梁柱,极受太后娘娘赏识,哪次出行不带着你? 叶天士瞪了她一眼:两年不见,还是这么伶牙俐齿! 璎珞勉强一笑:叶大夫,明玉怎么样? 叶天士给明玉一颗药:我要取针了,含着,会疼得好受一些。 明玉点头,服药。 (时空过) 叶天士沿着明玉手臂、后背的经脉,挑出细针。一根,两根,三根……明玉额头冷汗直流,痛得浑身发抖。 最后一根针落下,托盘内已排放了整整八根针。 叶天士感叹:幸好,再差一点儿,这根针就要往上走了,万一到了头部,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!哎,什么人这么狠毒,这针入体内,人体行走坐卧,针都顺着血液流动,痛不欲生啊! 璎珞看着染血的针尖,忍怒:谢谢你了,叶太医。不过今天的事—— 叶天士叹息:在宫里呆的久了,我知道什么能说,什么不能说,放心吧。不过,我能找到的只有藏在皮肤浅表的这八根,可能有的已入肺腑,我怕…… 明玉打断了他:叶太医,我命大,死不了的,今天多谢你了! 叶天士留下一瓶药:接下来的一个月,每日都要服药,对你的身体康复有好处。 璎珞:叶太医,我送你出去。 (时空过) 璎珞关上门,转过身,定定望着明玉: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!你体内的银针,是纯贵妃所为,是不是! 明玉:璎珞,我去钟粹宫两年,纯贵妃一直待我极好,尤其是在皇上面前。可就在三天之前,我发现熟火处当年的管事王忠,是玉壶的对食。 INS 王忠与玉壶形容亲密,被明玉亲眼看见,玉壶一转头,露出心虚表情。 明玉:熟火处太监疏忽,造成吉祥缸水结冰,七阿哥葬身火海,王忠因当夜不当值,反而逃过一劫。但太监与宫女对食,在宫里是常事,我并没有想到别处,可玉壶做贼心虚,立刻将此事禀报了纯贵妃,从那天起,她们完全变了脸。 INS 两名太监钳制住明玉,玉壶将针刺入她的身体。 明玉:她们是要胁迫我闭嘴,所以,我才开始怀疑七阿哥的死和纯贵妃有关。 璎珞:被你发现后,她不立刻杀你,是怕紫禁城人多口杂,你突然横死,引起皇上怀疑。却又担心你泄露秘密,所以,这次来圆明园,她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回去!你怎么这么傻,不早告诉我! 明玉:我不能说,璎珞,我不能说啊!如今纯贵妃是紫禁城最得宠的妃嫔,皇上身边的红人,我没有证据就指证贵妃,自己没命就算了,还会连累家人! 璎珞:你说得对,不能一击必中,就不能贸然动手! 明玉震惊:璎珞,如今皇后娘娘已经不在了,若你再犯错,又有谁会保护你?纯贵妃如日中天,咱们不能以卵击石啊! 璎珞平静地:是啊,没有人会保护我们,要报仇,必须先找靠山! 明玉:璎珞,你到底在想什么,告诉我好不好? 璎珞一笑:明玉,你什么都不必想,好好休息。 明玉:璎珞!璎珞! 璎珞离去。 明玉露出担忧的神情。 夜,圆明园璎珞居所,内 人物:璎珞 深夜,璎珞一个人坐在房间里,唯独凄冷的月光陪伴着她。她一根针、一根针地数过去:一、二……三…… 翻来覆去,她数了无数遍,眼前闪过的是和傅恒相处的片段。 最终,她将针全都握在手心里,目光变得坚定。 日,圆明园山高水长,外 人物:璎珞,海兰察,众侍卫 圆明园山高水长处,海兰察正在指导侍卫们练习射箭、剑术。 璎珞出现,海兰察发现,诧异。 海兰察快步走过去,引来侍卫们侧目、起哄:索伦大人,圆明园你也有相好啊!就是,明玉姑娘知道多伤心啊! 海兰察:想挨板子吗,还不继续训练! 众人一阵窃笑,一哄而散。 璎珞:索伦侍卫。 海兰察一笑:璎珞姑娘,你叫我海兰察就好。 璎珞:其实今天来……我有事要请你帮忙。 海兰察毫不犹豫:好! 璎珞惊讶:我还没说话,你知道我会提出什么要求,就敢随便答应? 海兰察爽朗一笑:傅恒走的时候叮嘱过我,不管你有什么需要,都一定让我帮你! 璎珞怔住。 海兰察:傅恒是我最好的兄弟,他相信的人,我也会相信。到底有什么事,你说吧! 日,圆明园后湖,外 人物:璎珞,袁春望 袁春望清理湖边杂物,璎珞放下食盒:哥,吃饭了。 袁春望一笑:平日都是我给你送饭,今天怎么颠倒了,这么自觉,是不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? 璎珞:哥,这两年来你对我的好,我全都记在心里,难得良心发现,对你好一回,不成吗? 袁春望盯着璎珞好一会儿,璎珞笑:怎么这样看着我? 袁春望提醒:璎珞,不管外界发生什么事,我们就留在圆明园一辈子,就你和我,这是你亲口答应的,不要忘了! 璎珞:饭都凉了,快吃吧! 袁春望握住她的手腕,警告地:魏璎珞! 璎珞一笑:哥,我没忘,先吃饭吧! 璎珞从食盒里取出饭菜,袁春望满腹狐疑地盯着她。 璎珞:我那间屋子有些漏雨,就怕哪天下雨,哥,明天能不能帮我修理一下? 袁春望一笑:好! 袁春望吃饭,璎珞抱歉地望着他。 (时空过) 日,圆明园后湖,外 人物:太后,弘历,继后,璎珞,纯贵妃,愉妃,纳兰淳雪,陆晚晚,珍儿,玉壶,李玉,刘姑姑,海兰察,众宫女、太监、侍卫 海兰察挥手,便有侍卫领着数名太监抬着只大铁笼过来,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鸟儿。 海兰察:请太后放生。 太后笑着走上前来,亲手打开了鸟笼。 顷刻间,所有鸟儿都扑棱着翅膀,一下子飞向天际,一时百鸟齐鸣,场面盛大。就在此时,百鸟中突然发出一声清亮的鸟鸣,一只浑身彩色、拖着长长鱼尾的鸟儿从鸟群中脱颖而出。 愉妃:那是什么! 纯贵妃同样露出惊奇之色:圆明园哪儿有五彩的鸟儿! 陆晚晚:舒嫔姐姐,你瞧,燕颌鸡喙,五色备举,难道是—— 纳兰淳雪:真奇怪! 太后看看鸟儿飞远,充满诧异:饲养鸟儿的是谁? 李玉高声:太后问了,负责饲养这些鸟儿的是谁? 璎珞走出来,行礼:奴才给太后、皇上、皇后,各位主子请安。这些鸟儿在放生之前,都是奴才负责饲养调教的。 太后:你说说,刚才那是什么鸟? 璎珞有条不紊地:奴才从未见过,斗胆猜测,许是凤凰? 纯贵妃斥责:满口胡言,圆明园饲养的都是凡鸟,哪儿来的凤凰! 璎珞:太后万寿之日,开放生之例,一片仁心,引来百鸟之王。这是上天表彰太后功德,才会有祥瑞现世! 太后扑哧一声笑了:天下稀罕的事儿多了,这么奇怪的事,我还是第一次听说,皇上,你认为她说得对吗? 弘历警告地看了璎珞一眼,神色如常:太后,当年天空出现五星连珠的吉兆,皇玛法断之以理,终不肯信,更厌这些弄虚作假的祥瑞!不过,她千方百计,也是为了讨您欢心,不赏不罚也就罢了! 纯贵妃笑了:太后,皇上说的对,这宫女呀,定是提前染了一只五色鸟,藏匿于鸟群之中,故意要讨您的开心,她是急着要领赏呢! 纳兰淳雪:魏璎珞,你好大的胆子,这是欺君之罪! 继后一笑:她不过是博太后一笑,哪儿有各位妹妹说的那么严重! 愉妃叹息:皇后娘娘仁慈,处处宽容别人,可这宫女为了表功,众目睽睽,曲辞谄媚!若宫里人人学她,不是要出大乱子吗? 太后笑而不语,却看向弘历。 弘历:将这宫女拉下去! 璎珞:太后,奴才有办法自证! 太后:天降祥瑞,如何验证。 璎珞:万寿之日,凤凰现身,究竟是上天祥瑞之兆,还是奴才有意谄媚,只要再试一次就知道了! 纯贵妃淡淡一笑:你又要找提前准备的假祥瑞? 纳兰淳雪扑哧一声笑了:太后,可千万别再上她的当,这么多人被一个宫女欺骗,岂非滑天下之大稽!要嫔妾说,现在就拉出去,痛打八十板,看她说不说实话! 陆晚晚于心不忍:太后,这宫女也是为了让您高兴,嫔妾斗胆,请从轻发落。 愉妃:从轻发落?只会让越来越多的奴才学习谄媚之道,再也没人会安心办差了! 璎珞笑:主子们多虑了,圆明园金鱼池有很多锦鲤,不如借它们测一测天意,看到底是奴才撒谎,还是天意如此! 太后看向弘历:皇帝,万寿日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有趣的情景,我想试一试。看到底是我的善心感动上天,还是这宫女故意诓骗! 弘历:魏璎珞,你真的有信心? 璎珞:既是上天为太后庆寿,祥瑞便不会只现一次!璎珞愿用性命去测试天命,看看天降祥瑞,到底是真是假! 继后一笑:太后若想要试验,便当逗个趣吧。不过,这锦鲤可不能由她去选,不如由臣妾带人去选,这样一来,才是公平公正。 太后:好! 纯贵妃脸色阴沉下来。 (时空过) 继后轻轻点头,太监们抬着数只装满了锦鲤的木桶过来。 李玉:放! 所有的锦鲤都被放入后湖,众人全都紧张地看着这一幕。 刚开始,锦鲤全都游走了。 纯贵妃忍不住一笑:太后,这下可知道那丫头是在睁眼说瞎话了吧!这鱼儿都游走了,半点也不见祥瑞之兆呢! 愉妃:世上竟然还有敢当众愚弄太后的人,一次不够,还来第二回,这可真是胆大妄为!皇上,应该重重惩治,切不可开谄媚之风! 弘历皱紧眉头,一言不发。 继后叹息:魏璎珞,锦鲤已经全部游走了,可见你的天意,不过是一场谎言。这下,连本宫都无法替你辩解了! 璎珞盯着游走的锦鲤,神色专注,充耳不闻。 李玉低声斥责:还不把她拖下去! 就在这时,太后突然惊讶地:你们看! 众人看向后湖,原来游走的锦鲤排成整齐的寿字形,一点一点,仿佛向太后庆寿。 太后震惊:是寿字!我没有看错吧! 弘历:太后没有看错,的确是个寿字! 璎珞突然跪下,高声:太后万寿放生,感动上天,才有百年难得一见的祥瑞现世,愿太后仙寿绵长,洪福齐天! 李玉向众人使了个眼色,太监、宫女们全都跪了下来:天降祥瑞,恭喜太后,贺喜太后!恭喜太后!贺喜太后! 一时之间,听到满园子的恭贺之声,太后忍不住笑了。 继后望着魏璎珞,突然明白了什么,笑而不语。 纯贵妃脸色微变,轻轻蹙眉。 太后:好,好,好!万寿之日,天降祥瑞,证明我多年向佛,功德未曾白做!你也是个好孩子,想要什么赏赐? 璎珞:太后,奴才非常思念紫禁城,想要回去—— 太后一怔:就这么简单? 璎珞:太后恩典,感动上天,奴才厚颜,愿去伺候太后…… 弘历果断:不行! 太后看向弘历:这丫头聪明伶俐,我很喜欢,也想让她来寿康宫伺候,为什么不行? 弘历很生气,却还要露出笑容:太后,这丫头油嘴滑舌,非常刁钻。 太后:是来伺候我,又不是去伺候你,能言善道,会逗人开心正好,我还觉得日子太闷呢! 璎珞故意露出一副大喜过望的表情:璎珞谢太后娘娘恩典! 正要谢恩,弘历突然下了决心,快速地:太后,不是朕不愿意,而是……朕要册封她为答应! 此言一出,众人皆惊。 愉妃立刻要开口阻止,纯贵妃幅度轻微地摇了摇头,示意她稍安勿躁。 璎珞看向弘历,弘历忍住恼火(OS):朕才不会让你接近太后,别白日做梦了! 璎珞乖觉地垂下头去。 太后:答应? 弘历:是,她魏璎珞不过是个宫女子,内务府奴才出身,朕册封一个答应,已是抬举了。 太后看了看弘历,又看了一眼璎珞,看出些许端倪,忍笑:这孩子在万寿节费尽心思地讨我开心,也是出自一片孝心,天生伶俐,又生得标致,答应太委屈她,依我看,封个贵人正好! 不等弘历开口,璎珞已叩头谢恩:奴才谢太后恩典! 弘历吃惊地看着顺驴下坡的璎珞。 太后:魏贵人,你过来! 璎珞走上前去,太后握住她的手,顺势将手腕的佛珠摘下给她戴上: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,将来会有福报的! 璎珞:璎珞斗胆,还有一个请求。 弘历:魏璎珞,你不要得寸进尺! 璎珞委屈地看着太后:太后,奴才是不是过分了? 太后失笑:你先说说看! 璎珞转身向纯贵妃行礼:贵妃娘娘,奴才与明玉同在长春宫伺候,感情深厚,难以分开,请贵妃娘娘开恩,准许明玉来陪伴奴才! 愉妃淡淡一笑:魏贵人,你刚刚当上贵人,就迫不及待来向贵妃讨人,恐怕不合规矩吧! 璎珞:愉妃娘娘,奴才不过是舍不下从前的情谊,若贵妃娘娘不舍得,璎珞换个别的愿望吧! 弘历皱眉,生怕魏璎珞得寸进尺,赶紧开口:好了!不过是个宫女,她想要就给她! 纯贵妃皱眉:是。 璎珞笑盈盈地:奴才……不,嫔妾谢皇上恩典。 弘历被她噎了一下,堵心,转身扶着太后:太后,山高水长处特意准备了火戏,还是去观戏吧! 太后笑着点头,却握住璎珞的手,明显带着赞赏:你也一块儿来吧! 日,圆明园璎珞居所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,袁春望 明玉为璎珞收拾行李,一脸欲言又止:璎珞,你是不是为了我…… 璎珞笑:明玉,从前我做宫女,现在我做贵人,可以说是一飞冲天,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! 明玉:可是…… 璎珞:别可是了,快收拾吧。 袁春望突然出现在门口,一脸风雨欲来:魏璎珞,我有话要对你说! 明玉:璎珞,我先出去了。 璎珞点头。 明玉离开。 袁春望盯着璎珞,一把甩上了门,突然逼近了她:告诉我,为什么? 璎珞:什么为什么? 袁春望:你明明答应过我,要一辈子留在圆明园与我为伴,如今却要抛下我,成为皇帝的贵人! 璎珞:哥,你不是一直汲汲营营想往上爬吗,从今以后,我们再也不用在圆明园吃苦受罪,回到紫禁城做人上人,不好吗?更何况,我本来只想讨好太后,并未想过会做贵人,这只是个意外! 袁春望冷笑:你骗得过天下人,却骗不过我!皇上对你误会重重,认定你心怀叵测,他会容许你去太后身边吗?但你讨得太后欢心,皇上向来重孝道,从不驳斥太后的意思,最名正言顺阻止的方法,就是把你留在身边!魏璎珞,你根本早就算计好了,担心我会阻止,还特意调开了我! 璎珞:是,我是故意为之!因为我不想留在圆明园,更不想做一辈子的宫女! 袁春望一字字地:魏璎珞,我不准你这样做,我不准! 璎珞;哥! 袁春望:不管你想要嫁给谁,我都不会有意见,我还会亲自为你送嫁,只有爱新觉罗弘历不可以,只有他不可以! 璎珞:为什么? 袁春望目光憎恶:不为什么,总之就是不可以! 璎珞:我成了贵人,对你有利无害,到底为什么反对? 袁春望软下声,近似恳求:璎珞,我有自己的理由,却不能告诉你!但,就算哥求你,不要做他的贵人,好不好? 璎珞:现在我能抗旨吗? 袁春望:每日都有运送蔬果的车辆入园,只要精心安排,我们可以远走高飞,永远离开这儿!我什么都不要了,我们一起走,好不好? 璎珞震惊地望着他:哥,你疯了…… 袁春望警告:我最后再说一次,你成了他的贵人,就背叛了对我的诺言,对于背叛者,我绝不原谅!魏璎珞,你要和我形同陌路吗? 璎珞望着他,良久无语。最终,她叹息一声:哥,对不起。 袁春望慢慢绝望,盯着璎珞的目光变得冰冷、憎恶:好,是你先背叛了诺言,抛下了我,从今以后,你走你的阳关道,我过我的独木桥,我们二人,再无瓜葛! 袁春望转身便走,璎珞:哥!哥! 袁春望头也不回地走了。 璎珞(OS):哥,你为什么对皇上有这样大的敌意…… 日,圆明园偏僻处,外 人物:袁春望 袁春望疯狂地用拳头一下下地砸在树上:为什么是弘历,为什么又是弘历!从一出生他就享尽了天下的一切,可我呢?明明身上流着相同的血,我却一无所有!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,为什么!为什么! 不知不觉间,他的手上鲜血淋漓,目光也从伤痛绝望变得充满仇恨:魏璎珞,今日你背叛了我,他日便不要怪我! 夜,圆明园璎珞居所,内 人物:璎珞,李玉,宫女二人,明玉 璎珞回想起袁春望伤痛的表情,愧疚(OS):哥,对不起。 就在此时,李玉领着两名宫女前来,璎珞迅速收敛起表情,微笑:李总管怎么来了? 李玉:魏贵人,皇上今夜要召你侍寝! 璎珞一惊:今夜? 李玉:是啊,这可是你的福气,千万好好准备啊!你们两个,帮着魏贵人梳妆打扮! 宫女二人:是。 (时空过) 璎珞一身贵人服饰,坐在铜镜前。 明玉担忧:璎珞,今夜不能想法子避开吗? 璎珞一笑:皇上召新晋贵人侍寝,是理所当然的事,怎么避开? 明玉:皇上若真要招寝,也会安排在九州清晏殿,那是皇上在圆明园常住的地方,怎么会在长春仙馆?那可是先皇后的居所,他这么做分明别有居心,说不准——今夜他会刁难你! 璎珞一笑:就算明知他别有用心,我也一定要去,否则便是抗旨! 明玉:璎珞……都怪我不好,若我什么都不说,你就能安心在圆明园过日子。 璎珞镇定自若:事情不来,我不主动惹事,事情来了,我也并不怕事!为人处世,无非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若处处担忧,心怀恐惧,还活个什么劲儿!明玉,你放心,我会没事的! 明玉依旧担心。 璎珞望着铜镜里的自己,轻轻抿上了唇脂。 夜,长春仙馆内院,外 人物:李玉,璎珞,明玉,德胜,众宫女、太监 璎珞精心打扮,领着明玉进了院子。 李玉站在台阶上,恭敬地:皇上正忙着公务,请魏贵人稍候。 璎珞:是。 李玉掀开帘子进去了。 夜,长春仙馆寝殿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看书,李玉看了一眼西洋钟,提醒:皇上,魏贵人在冷风里等了一个时辰了,是不是……把人先请进来。 弘历不理,翻过一页。 李玉看了一眼走动的时针,垂下了头。 夜,长春仙馆内院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德胜,众宫女、太监 众人都用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眼神望着璎珞。 璎珞看了明玉一眼,明玉会意,将食盒打开,里面是热气腾腾的茶水和点心。 明玉还去端来一个小扎子,璎珞坐下,慢条斯理地喝茶吃点心。 走廊下的宫女太监都震惊地望着她。 德胜吓坏了,赶紧上去劝:贵人,您这是干什么,实在太无礼了! 璎珞:明玉,我觉得这点心硬了点,是不是水放少了? 明玉忍住笑,认真回答:是,下回奴才一定记住。 德胜呆住:这—— 德胜着急,想劝又不敢,扭头就进了殿。 明玉低声:璎珞,这样能行吗,皇上会不会大发雷霆? 璎珞一笑:能不能行,看看不就知道了吗? 夜,长春仙馆寝殿,内 人物:弘历,璎珞,李玉,德胜 弘历劈手摔了书,恼火:叫她滚进来! 德胜吓坏了:嗻! (时空过) 璎珞婷婷袅袅地进了殿,行礼:嫔妾恭请皇上圣安。 李玉瞅了弘历一眼,带着德胜退了出去。 弘历盯着璎珞:魏璎珞,你好大的胆子,竟敢在朕的殿外作妖! 璎珞:皇上,您吩咐嫔妾今夜侍寝,嫔妾便遵旨前来。不过寒风中候着,实在容易生病,一个病人如何侍寝?嫔妾这样做,不只是为了保护自己,更是为了保护皇上,免得传扬出去,外人难免会说皇上刻薄嫔妃,这于皇上的声誉有损啊。 弘历冷笑:你知道这是哪儿吗? 璎珞正色:先皇后在圆明园的住处。 弘历:朕为什么要在这儿召见你。 璎珞:皇上是在羞辱嫔妾。 弘历:不,朕想让先皇后看看,她曾经宠爱的人,是如何为了名利富贵,恬不知耻地背叛她的! 璎珞:既然皇上没有招寝的意思,嫔妾就先告退了。 弘历:站住! 璎珞平静地:皇上还有何吩咐? 弘历突然笑了:今夜不是你侍寝吗,还要去哪儿?过来! 璎珞慢慢走过去,被弘历攥住了手腕,一字字地:你在等着朕为你脱衣服? 璎珞的手落在衣领上,弘历一寸寸扫视她的表情,目光带着嘲讽。 外衣落在地上,里面却是一件孝服。 弘历震惊:你—— 璎珞突然跪倒:皇上,对您来说,先皇后已经是故去的人,可是在璎珞眼里,她不光是嫔妾的主子,更是奴才的姐姐和老师,所以,嫔妾要为她守孝二十七个月,如今孝期未满,便是皇上的命令,嫔妾也绝不敢侍寝。 弘历:既要守孝,你还来干什么! 璎珞:在皇上心里,嫔妾是个贪慕虚荣的人,这没什么好解释的,日子长了,您自然知道嫔妾到底如何。只是嫔妾知道,抗旨是死罪,只能来向皇上表明心意,若皇上执意怪罪,嫔妾愿领受一切责罚。 弘历望着她,良久未言,最终转开目光:下去吧。 璎珞行礼:谢皇上恩典。 璎珞退了出去,弘历望着她离去的方向,迟迟未曾转开目光。 夜,圆明园璎珞居所,内 人物:明玉,璎珞 明玉为璎珞放下长发,低声:你未免太大胆了,竟敢这样对待皇上!不过,你穿着一身孝服,冒死拒绝侍寝,是还惦记着皇后娘娘吧?你对娘娘可真好。 璎珞扑哧一声笑了:你可真是个傻丫头! 明玉:怎么了,我说错话了吗? 璎珞冷笑:真正尊重一个人,是从心底里敬着,而不是做出怀念的模样,那对死者毫无意义!我既当了贵人,还坚持守身如玉,不是矫情么!但我必须这样做,若今夜当真侍寝,等于告诉皇上,我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,可以无视主子的恩典,在她居住的寝殿,毫无羞耻地爬上龙床!一旦被打上这个烙印,我就会为皇上所憎,一辈子都出不了头!所以,哪怕冒着触怒皇上的危险,我也绝不能在今夜侍寝! 明玉震惊:璎珞…… 璎珞:我现在是成了贵人,但这只是刚刚开始,要为皇后报仇,就得站在更高处。唯一的办法,就是继续向上爬,不停地往上爬,直到我和纯贵妃平起平坐! 明玉:可纯贵妃得到今天的地位,也用了很多年…… 璎珞冷若冰霜:只要得到圣宠,成了皇上最宠爱的女人,就可以一飞冲天了! 明玉:皇上对你误解重重,想要夺得他的宠爱,真的可能吗? 璎珞一笑:那就慢慢等着瞧吧! 夜,长春仙馆寝殿,内 人物:弘历,海兰察,李玉 海兰察跪在地上,弘历冷眼瞧他:说吧,怎么回事! 海兰察垂头不语。 弘历:负责后湖警卫的人是你,如果魏璎珞要动手脚,一定瞒不过你!若你再不老实说,就滚出紫禁城! 海兰察:皇上! 弘历:说! 海兰察:皇上,璎珞姑娘本也没想要隐瞒,她说了,皇上慧眼如炬、明察秋毫,一定会猜到真相,让奴才如实相告。 弘历冷笑一声:别给朕戴高帽子了,说吧,凤凰可以造假,寿字怎么排? 海兰察:璎珞姑娘请奴才帮忙,准备80个捕蝉网,放拌了鱼饵的馒头,派水性好的侍卫潜入水底,将竿底深深插入淤泥。所有的锦鲤都会被吸引来觅食,80个点,由点及线,构成寿字…… 弘历:好狡猾的心思! 海兰察:璎珞姑娘说,皇上精心筹备万寿节,就是为了哄太后开心,她的目的也是一样,只要太后高兴,做什么都是值得的! 弘历沉默良久:你下去吧。 海兰察:是。 海兰察正要退出。 弘历突然开口:从今以后牢牢记住,她是朕的魏贵人,不要叫错了! 海兰察深深垂下头去:是。 弘历:李玉! 李玉:奴才在。 弘历:明日便启程回宫! 李玉:嗻! 夜,长春仙馆,外 人物:海兰察,众侍卫 海兰察出了寝殿,一名侍卫凑上来:索伦大人,皇上没发怒吗? 海兰察摇头。 侍卫:皇上没发怒是好事,你脸色怎么还这么阴沉? 海兰察叹息:我很担心啊! 侍卫:担心什么? 海兰察一声长叹:担心傅恒知道这一切,他又该怎么办呢…… 侍卫露出困惑的表情。 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 珍儿:娘娘,您怎能容许魏璎珞入宫呢! 继后嫣然一笑,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:不是很有意思吗? 珍儿:这个女人非常不安分,而且屡屡犯禁,奴才是怕她会兴风作浪! 继后:纯贵妃得意的太久了,应该有一个对手,你说是吗? 珍儿惊讶:娘娘,您有意扶起魏璎珞来压制纯贵妃? 继后:本宫可没说过要帮助她,能不能夺得圣宠,压住纯贵妃,可都要看她自己的本事! 珍儿:你就不担心她…… 继后失笑:从头到尾,本宫的手都是干干净净,要说害怕,现在害怕的应该是纯贵妃才对! 珍儿:娘娘英明,那应该将魏璎珞安排在哪里?依奴才所见,干脆将她安排在钟粹宫,如此一来,一定非常热闹! 继后:你呀,如此一来,岂非过于刻意,让她去住延禧宫吧! 珍儿一笑:娘娘英明! 夜,钟粹宫寝殿,内 人物:纯贵妃,愉妃,玉壶 纯贵妃和愉妃正在下棋。 玉壶为二人上茶,忍不住抱怨:太后也真是,怎能让区区宫女子直接做了贵人! 纯贵妃:玉壶,不得对太后无礼!万寿之日,她制造了天降祥瑞,一旦传扬出去,天下都会歌颂太后仁慈感动上天,太后自然开心,更何况,她是先皇后身边的旧人,太后多照拂一些,也是人之常情。 愉妃微微一笑:不过是个出身卑贱的宫女,娘娘不必放在心上。就算她一入宫就做了贵人,也绝对越不过娘娘去! 纯贵妃淡淡一笑:本宫记得,愉妃从前和她可是有交情的! 愉妃厌恶地:不过是个宫女,却整日对臣妾指手画脚,实在惹人讨厌,若非看在先皇后面上,臣妾当初岂会理睬! 纯贵妃:哦,这是真心话吗? 愉妃抬起眼,平静地:一朝是宫女,就一生摆脱不了这个烙印,娘娘要出一口气,臣妾自有主意! (时空过) 愉妃退下后,玉壶奇怪:魏璎珞从前常走永和宫,还从高贵妃手中护下了五阿哥,主子就不怕愉妃口是心非? 纯贵妃一笑:本宫不是相信愉妃,是相信人性。 玉壶:奴才愚钝。 纯贵妃:魏璎珞从头到尾见证了愉妃懦弱卑微的过去,若你是愉妃,会喜欢这样的人吗? 玉壶一怔。 纯贵妃:世上所有发迹的人,都很难和贫穷时的朋友再见面,就是这个道理。你已风光无限,她却见过你痛哭流涕,轻易便能刺痛你的心,真是太讨厌了!你说对吗? 玉壶扑哧一笑。 夜,钟粹宫外,外 人物:愉妃,众宫女 愉妃上了仪仗,目光望着钟粹宫的方向,轻轻闭目,再睁眼的时候变得坚定:走吧! 宫道上,愉妃的仪仗渐渐远去。 《延禧攻略》 第23集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吴书来,璎珞,明玉,珍珠,琥珀,众宫女、太监 吴书来领着璎珞进门:魏贵人,这是延禧宫,从今往后,您就住在这儿。 明玉四下里打量,发现延禧宫非常破旧、凌乱,不由皱眉。 璎珞:吴总管,那就多谢你了。 璎珞向明玉点头,明玉封了红包,吴书来笑着推拒:魏贵人客气了。 璎珞:这是规矩,吴总管不必推辞。 吴书来:贵人今后有什么吩咐,就叫奴才一声,奴才定然尽力帮忙。 璎珞:多谢。 璎珞颔首,微笑着目送吴书来离去。 璎珞回过身来,宫女太监们向她行礼:奴才给贵人请安。 璎珞:免礼。 众人起身,珍珠看着璎珞跃跃欲试,琥珀却已快步上前:璎珞! 明玉斥责:琥珀,谁准你这么叫贵人,难道分不清上下尊卑吗? 琥珀委屈:可咱们从前都是一块儿伺候皇后娘娘的呀,难道贵人全都忘了! 其余宫女、太监们都悄悄抬起眼,注视着事态的发展。 璎珞一笑:明玉,我累了,先进去休息。 璎珞进了殿,明玉恼火:除了琥珀和珍珠,其他人都散了吧! 众人都退下了。 明玉盯着琥珀:琥珀,你怎么会在这儿? 珍珠解释:原本先皇后故去,我们都四散在各宫里,前天内务府突然下了调令,让我和琥珀都来了延禧宫伺候,明玉姐姐,咱们终于能在一块儿了,你不高兴吗? 琥珀:就是,明玉姐姐,这是一件好事啊,你怎么半点不开心呢? 明玉冷冷一笑:开心?这里是延禧宫,魏贵人如今是咱们的主子,你当众直呼其名,分明是以下犯上,她没有严惩你,就已是格外开恩了,你还不知悔改! 琥珀嫣然一笑:魏贵人刚刚入宫,自然要树立仁德的名声,若她公然惩罚从前长春宫的同僚,只会让人说她忘本。 明玉:琥珀,你可别太过分了! 琥珀:明玉姐姐,你比魏璎珞资历久,又生得美貌,做她身边的应声虫多可惜呀,她可以做贵人,你又为什么不行? 明玉冷声:琥珀,魏贵人是什么性子,你比我更清楚,我劝你最好别惹事,否则的话,谁也救不了你! 琥珀打了个寒战,下意识反驳:如今可不是从前了,没有先皇后为她撑腰,她什么都不是! 明玉:住口! 琥珀:明玉姐姐,我说的是实话嘛!皇上把她发配来延禧宫,这里可是最冷僻的宫殿,十年都见不着圣颜,这样一个人,有什么好怕的! 明玉气怒难忍,拂袖而去。 珍珠担心:琥珀,你这是干什么呀! 琥珀一笑:一个注定不得宠的贵人,我都不怕,你怕什么!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 璎珞在把玩太后赐她的礼物,笑:如今人人都在传扬万寿节发生的祥瑞,太后一时高兴,便赐下这么多礼物,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,你来瞧瞧! 明玉生气:我不看!这个琥珀简直太不是东西了!从前在长春宫,我怎么就没看出来,她竟是这么个玩意儿! 璎珞扑哧一笑:别人送她来,就是要让你生气,你若真的气急败坏,就中了她的计了! 明玉:琥珀当众给你难堪,你竟然也能忍耐? 璎珞:你想一想,琥珀是长春宫的旧人,曾经与我平起平坐,如今我成了贵人,她却被调来伺候我,能心甘情愿吗?从前我卑躬屈膝的模样,她可全看在眼里,如今还不大肆宣扬,下我的脸面? 明玉:你明知道—— 璎珞:可我不能惩罚她! 明玉:为什么? 璎珞:她是我旧主身边的宫女,若我动手惩治她,就要背上一个负义忘恩的罪名。 明玉:可恶!背后策划的人,实在是太阴险了! 璎珞:所以啊,知道人家故意的,你就更不该生气了。 明玉环视四周:延禧宫是最冷僻的宫殿,很难见到皇上,如今琥珀又被送来,天天想法子膈应你,现在该怎么办? 璎珞:不急。 明玉:不急? 璎珞:对,不急。 明玉奇怪:璎珞,我总觉得这次你回来,好像换了个人似的,从前若遇上这种情形,你早就跳起来了! 璎珞亲自将一只镯子套在明玉手上:这个好看,你戴着! 明玉:璎珞! 璎珞笑嘻嘻地:明玉,从前有皇后娘娘护着,我可以肆无忌惮,如今娘娘不在了,就得小心谨慎! 明玉叹息:唉,我只怕将来日子不好过。 璎珞观赏手镯,充耳不闻。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明玉,琥珀,珍珠,众宫女 明玉:琥珀,去内务府领一下月例吧。 琥珀:明玉姐姐,我可不敢去。 明玉:为什么? 琥珀:主子入宫时日也不短了,皇上迟迟未曾招寝,宫里到处风言风语,说皇上压根瞧不上主子,只是看在太后面上,才勉强留下了她。内务府都是一群见人下菜碟的,我劝你,还是别去自讨没趣! 明玉气急了,抬手就要打,被琥珀一把扣住手腕:明玉,我敬你是先皇后身边人,可此一时彼一时,你还以为是从前哪! 明玉气得脸色发青,珍珠连忙开口:我去领!我去领!明玉姐姐,别生气了,琥珀,你也少说两句! 琥珀得意:你要去了,被人奚落一番,可别怪我没提醒你! 珍珠皱眉。 明玉狠狠抽回了手,转身就走。 琥珀指挥众宫女:都看什么看,还不干活去!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明玉,璎珞 璎珞正在梳妆,明玉怒气冲冲进来了。 璎珞:怎么了? 明玉:忍、忍、忍,我真的快忍不下去了! 璎珞:忍不下去? 明玉:当然,你看这延禧宫,在东西六宫中最冷僻,皇上从未踏足半步!刚来的时候,墙角长满荒草,东殿漏风漏雨,每日送来的饭菜都是凉的,想领份月例要三催四请,日子本就难过极了,现在连延禧宫里的丫头都敢随意批评主子,这是什么世道!再这么忍下去,我都要成乌龟了! 璎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。 明玉愣住:你怎么了? 璎珞放下梳子,站起身来:明玉,我可算见到你身上的锐气了! 明玉一怔:什么意思? 璎珞:你被纯贵妃吓破了胆子,一提到她就畏畏缩缩,看了就叫人难受,今天倒有了点人样! 明玉:璎珞…… 璎珞扬眉一笑,神采飞扬:我在圆明园两年多,第一个学的就是忍耐!不过,暂时的忍耐,是为了将来的痛快!走吧! 明玉:去哪儿? 璎珞:若非太后的赏赐,我这个魏贵人早就饿死了,还不赶紧去谢恩? 日,寿康宫正殿,内 人物:太后,刘姑姑,璎珞,弘历,李玉,众宫女 弘历走到正殿门口,听见殿内传来一阵笑声。 一名风度翩翩的少年正绘声绘色地讲红楼梦: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。(《红楼梦》乾隆年间已成书) 弘历停步,远观。从他的角度,只能看到少年的背影。 少年话锋一转,作贾母语调:可又是胡说,你又何曾见过他? 李玉要通报,被弘历拦住。 少年模拟贾宝玉的语气,温柔而多情地:虽然未曾见过他,然我看着面善,心里就算是旧相识,今日只作远别重逢,亦未为不可! 太后哈哈大笑:哪里是顽劣少年,我听着,倒像是个多情公子呢! 弘历:在讲什么书,竟让太后如此开怀? 璎珞转过身来,正好撞上弘历,却是一身翩翩男装,神采飞扬,弘历愣了一下。璎珞微微一笑,行礼:嫔妾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强行转开目光:什么坊间杂书,也敢拿来太后处现眼,看你这一身衣裳,像什么样子! 太后:不要怪她,是我闲着无趣,让她来陪着说说话。光讲没意思,才扮上了,难为了她,也是为逗我开心。不过,这故事倒是有意思极了,皇上有空也听听! 弘历盯着璎珞,轻斥:成何体统,还不下去! 璎珞垂头:是。 璎珞顽皮地冲太后眨眨眼,才退了下去。 太后:不过是个玩笑,皇上何必如此生气。 弘历板着脸:朕没生气。 太后忍住笑:我在宫里这么久了,孝顺贤良的妃嫔见了不少,倒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古灵精怪的,每天能有一百种法子讨我开心,真是有意思! 弘历望着璎珞离开的方向,兀自走神。 太后:皇上? 弘历回过头来:太后,这丫头容易蹬鼻子上脸,还是不要太捧着她为好,免得她侍宠生娇! 太后愕然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,德胜 李玉伺候弘历用膳(清朝皇帝于晚膳时翻牌子,用膳时间在12时到午后2时),德胜捧着绿头牌进来。 弘历先挥手示意不必了,却又突然改变主意:等等! 德胜诧异,却又一次捧着绿头牌上前。 弘历匆匆扫过一眼,看见璎珞的牌子,目光停住。 德胜望着他神情,犹豫:皇上? 弘历故意略过璎珞,挑了纯贵妃的牌子。 (时空过) 日,寿康宫,外 人物:弘历,璎珞,明玉,李玉,众太监、宫女 弘历刚到了寿康宫,璎珞仿佛掐着点儿一样,带着明玉出来了。见到弘历,璎珞行礼。 弘历视而不见,大步流星地进了寿康宫。 明玉低声:璎珞,你每日都来,可皇上好像视而不见啊,怎么办呢? 璎珞一笑:咱们来了几天了? 明玉:这……一月有余,回回撞见,可皇上就是不跟您说半句话啊! 璎珞:哦,一月有余,那明天不来了! 明玉:为什么? 璎珞轻咳两声:我受了风,有些着凉,喉咙哑了,讲不了故事,先向太后告个假吧! 明玉狐疑地看着她: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? 璎珞笑而不语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,德胜 德胜再次捧着绿头签,弘历看了一眼,不见璎珞的牌子,皱起眉头。 李玉挥挥手,德胜满腹狐疑地退下。 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李玉,德胜 李玉一出来,就被德胜拉住了:怎么了? 德胜讨好地:李总管,您说刚才皇上是什么意思呀? 李玉:皇上的心思,我哪儿知道呀! 德胜:若说这宫里有谁能摸清皇上的脾气,只有李总管您啦!皇上刚刚看了绿头签,明明想问什么,却又什么都没说,这到底是什么意思? 李玉轻轻一笑:知道今天皇上都去哪儿了吗? 德胜:和平日里一样啊,除了办理公务,召集大臣议事,便是去了一趟寿康宫!难道说…… 李玉:皇上在寿康宫没瞧见魏贵人,绿头签也没有她的名字! 德胜恍然大悟:她递了牌子,称病了呀! 李玉一惊:啊?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看书,李玉送茶,弘历并不看他,只问:问到了吗? 李玉故意装糊涂:啊,皇上问什么? 弘历沉下脸。 李玉堆起满脸笑:皇上,说是魏贵人病了呢! 弘历:病了?(正色)谁说朕在问她了! 李玉掌嘴:奴才多嘴! 弘历冷哼一声,继续看书,片刻后,他便丢下书:朕出去走走! 李玉偷笑:皇上!皇上,等等奴才啊! 夜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弘历,琥珀,李玉,众太监 琥珀将药汤端上来,璎珞喝了一口,顿时吐了出来:好烫! 琥珀:魏贵人,您可真是娇气,烫了,吹一吹不就好了? 璎珞:琥珀,谁准你这么和我说话? 琥珀:魏贵人,做人可不能忘本啊,从前咱们一块儿在长春宫,都是彼此扶持的,如今你当了妃嫔,就忘了这回事吗?不管奴才说什么,您都要挑剔,可真难伺候! 璎珞:那是从前,现在我毕竟是贵人,你这样的态度,分明是以下犯上。你就不怕我告诉皇后娘娘! 琥珀难掩轻蔑:是是是,您是高贵的主子,我是低贱的奴才,自然唯命是从!(一把夺过药盏)既然不想喝,那就别喝了,奴才这就去倒掉! 她刚转身,便重重挨了一脚,哎呦一声,跌倒在地。 弘历冷冷地:拖下去,杖责八十,罚入辛者库。 琥珀震惊:皇上!皇上,奴才知错,请皇上恕罪! 弘历:魏贵人是宫女子出身,但做了朕的贵人,便容不得奴才作践!就在外头院子里打,让所有人都瞧见! 琥珀吓坏了:皇上饶命!皇上饶命啊!奴才错了,奴才真的知道错了!皇上!皇上啊! 李玉:拖下去! 太监堵了琥珀的嘴,立刻将人拖了下去。 弘历看了璎珞一眼: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,竟纵容一个奴才爬到头上来了! 璎珞慢条斯理地:皇上,她是先皇后身边的奴才,是嫔妾曾经的同僚。 琥珀的尖叫声、板子声响起,弘历冷冷地:从前你是个奴才,可现在,你是朕的贵人!牢牢记住这一点,别丢了朕的颜面! 璎珞垂下头去,唇畔弯起:是。 弘历看她低眉顺眼,越看反而越生气,快步离开了。 李玉看看魏璎珞,低声:魏贵人,恭喜了! 李玉匆匆追上了弘历。 夜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明玉,珍珠,琥珀,众宫女、太监 琥珀当众挨板子,众人恐惧地看着,噤若寒蝉。 珍珠恳求:明玉姐姐,你替琥珀向主子求个情吧!她知道错了!她已经知道错了啊! 明玉:这回她得罪的是皇上,皇上要拿她立威,主子也没法子! 珍珠不忍。 琥珀被打得鲜血直流,奄奄一息。 明玉始终冷眼旁观。 闪回/ 明玉:让琥珀进来伺候? 璎珞斩钉截铁:对,让她近身伺候! 明玉:可她处处怠慢,能照顾好你吗? 璎珞嫣然一笑:就是要她怠慢,越怠慢越好! 明玉震惊。 /闪回结束 八十杖打完,琥珀被拖了下去。 明玉:都亲眼瞧见了吗,这就是怠慢主子的下场,谁再敢以下犯上,就是自寻死路! 众人连忙跪下:奴才不敢,奴才万万不敢! 明玉扫视众人,松了一口气。 (时空过) 日,寿康宫正殿,内 人物:弘历,舒嫔(纳兰淳雪),太后,刘姑姑,李玉,众宫女 弘历进了寿康宫,一眼便瞧见一名宫装丽人正站在厅内,下意识问了一句:风寒都好了么? 丽人转过头来,不自觉喜形于色:嫔妾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一见是纳兰淳雪,立刻皱起眉头:怎么是你! 纳兰淳雪惊讶:皇上,嫔妾是来给太后请安的呀,太后去更衣了,嫔妾便在这儿等候。皇上以为是谁? 弘历坐下:没什么。 纳兰淳雪笑:皇上,嫔妾听说近日太后迷上了一本书,每日都让魏贵人来讲,不过魏贵人病了,嫔妾心想,太后一定等不及,便主动背了书……虽是才子佳人的老故事,却别有一番趣味。 弘历略不耐烦,站起身:朕还有事,就先走了! 纳兰淳雪急了:皇上,您不留下来听嫔妾讲吗?嫔妾准备了好久呢! 弘历头也不回地走了。 纳兰淳雪沉下脸。 不远处,太后扶着刘姑姑的手,全都看在了眼里,忍不住笑。 刘姑姑:太后,您笑什么? 太后:我笑宫里来了个厉害的丫头,不动声色,就把皇上的魂儿勾走了! 刘姑姑惊讶:您说舒嫔? 太后笑得更厉害,径直走了出去:舒嫔呀,刚才讲到哪儿了,继续吧! 纳兰淳雪甜甜一笑:是。 日,宫道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,众太监 弘历坐在御撵上,闭目养神,突然开口:魏贵人还病着吗? 李玉:是。 弘历:让叶天士去为她诊治。 李玉:嗻!其实……就算皇上不说,太医院也会尽力为魏贵人治病的! 弘历冷冷地:算了,不用说了,回养心殿! 李玉:去养心殿! 话音未落,弘历又改了主意:不,去延禧宫! 夜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璎珞,弘历,明玉,李玉,众太监、宫女 弘历刚进了延禧宫,就闻见一阵扑鼻的花香:这是——栀子花的香味? 李玉:好像是。 明玉迎上来,行礼:皇上! 弘历:魏贵人呢? 明玉轻声:贵人服了药,已在帷幄歇下了。 弘历望着搭建在花丛中的帷幄皱眉:为什么不去屋里睡? 明玉:回皇上的话,贵人命人在院子里移植了栀子花,清风拂来,便香味扑鼻。贵人畏热,赏月之后,便夜宿帷幄,说是既可消暑,又清香阵阵…… 弘历:真是胡闹! 弘历快步走向帷幄。 (时空过) 璎珞正在浅眠,突然被一具胸膛贴了上来,下意识向远处移了一下。 弘历却伸出手把人揽入怀里:难怪会受寒,谁准你睡在这儿了! 璎珞轻微抵抗:怎么这么热…… 弘历好笑,搂得更紧:朕第一次知道,还有这么怕热的人! 璎珞睁开眼,惊讶:皇上! 弘历靠近她:怎么,见到朕很惊讶吗? 璎珞立刻就要起身,被弘历一扯,又跌回他怀里。 璎珞垂下眸子,似笑非笑:皇上,这样可不合规矩。 弘历抬起她的下巴,重重吻了下去:朕说的话,就是规矩! (时空过) 眼看着花丛间的幔帐落下,明玉下意识上前一步,被李玉扯住:好了,都退下吧。 众人都退了下去。 明玉犹豫。 李玉:哎呀,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,快走吧! 李玉将明玉扯了下去。 明玉频频回头。 夜,宫中偏僻处,外 人物:明玉,海兰察,侍卫两名 明玉一人坐在黑暗中,海兰察巡视发现:谁! 明玉抬起头,火把照亮了她的脸。 众人面面相觑。 海兰察:你们先去别处巡视。 两名侍卫离开。 海兰察走上前:明玉姑娘,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? 明玉沉默不语。 海兰察: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 明玉:我好像犯错了。 海兰察在她身边坐下,笑了:这世上谁不会犯错呢? 明玉:不,你不明白。 海兰察:我不明白,你可以说给我听。 明玉哽咽:如果我什么都不说,璎珞年满二十五岁,就可以顺利出宫,她这样的人,去哪儿都能过得很幸福,是我亲手毁掉了她的幸福,将她一生都困在紫禁城,是我的错!都是我的错! 海兰察:明玉,你是无心的…… 明玉猛然抬起脸:不,我是故意的!纯贵妃处处欺凌,我就是不甘心,想要讨回公道,所以拉璎珞下水,我好卑劣,我是个很恶毒的人! 海兰察:明玉!明玉!不哭了,不要再哭了!你不是这样的人,不要责怪自己…… 明玉投入海兰察怀里,哭得更加伤心。 海兰察:我不知道纯贵妃做了什么,竟逼得你走投无路,若将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,我一定尽力而为! 明玉充满期待地:真的?(连连摇头)不,我还是不要给你添麻烦了! 海兰察:我说话就会算话,以后若遇上麻烦,随时来找我! 明玉眼睛里闪烁着感动:海兰察,谢谢你,你真是个大好人,我这一生,都会感激你的! 明玉抱得更紧,海兰察张开双手,手足无措。 明玉把脸埋在他怀里,嘴角慢慢弯起,露出自得的笑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,珍珠,众宫女 明玉走入寝殿,宫女们一脸喜气洋洋,都在恭喜璎珞:恭喜魏贵人,贺喜魏贵人! 珍珠:魏贵人,皇上刚走,皇后便赏了很多礼物过来,还有纯贵妃…… 明玉:你们都下去吧。 众人愣了一下,同时看向璎珞,璎珞点头,众人才退下。 明玉走到璎珞面前,轻声问:璎珞,你高兴吗? 璎珞微微一笑:离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,我当然高兴。 明玉蹲下了身体,握住她的手,认真地:璎珞,你放心,不光你在努力,我也会努力。 璎珞:明玉,你做了什么? 明玉笑,轻轻将头靠在璎珞膝盖上:我会逐渐成长起来,成为你的臂膀,只要能帮上你,我什么都愿意去做!你真厉害,说要争圣宠,如今做到了…… 璎珞扑哧一声笑了。 明玉诧异地抬起头:我说错了吗? 璎珞:你以为,成功侍寝就算赢得圣宠了吗? 明玉:可是…… 璎珞淡淡一笑:皇上如今不过把我当成一个新鲜的玩意儿,过段时间就会抛诸脑后,除非走进他心里,想要斗垮纯贵妃,还差得远呢! 日,承乾宫正殿,内 人物:继后,纳兰淳雪,陆晚晚,颖妃,婉嫔,璎珞,珍儿 妃嫔们来向继后请安,七嘴八舌都在批判魏璎珞。 纳兰淳雪:皇后娘娘,那魏璎珞接连三天侍寝,眼睛便长在了头顶上,如今都什么时辰了,竟未来向您请安! 陆晚晚皱皱眉:也许魏贵人是有事耽搁了! 纳兰淳雪轻蔑:什么耽搁,分明恃宠生娇!到底宫女出身,十分不懂规矩,依嫔妾看,娘娘不如派个嬷嬷去,好生教导一番,也免得将来惹出事端。 继后失笑:舒嫔,皇上要宠幸谁,都是圣意,妃嫔们除了遵从,并无二话。若今日你得宠,明日本宫派人将你训斥一番,本宫成什么人了? 颖妃:皇后娘娘,话也不是这样说,说到德言容功,德行排在第一位,如此不懂规矩、无视礼法的女子留在皇上身边,迟早要惹出祸来,皇后娘娘管理六宫,可不能心慈手软。 婉嫔:皇后仁慈,自不会和小小贵人计较,但若她得寸进尺,借机兴风作浪,可就不是美事了,娘娘还是提前防范为好! 璎珞(OS):皇后娘娘,清露已采集好了。 众人吃了一惊。 璎珞走进来,将清露递给珍儿。 珍儿向众人:皇后娘娘未起身,魏贵人就来等候了,见娘娘还要梳洗用餐,便先去花园里为娘娘采了清露泡茶。 众人表情讪讪的,一阵尴尬。 纳兰淳雪不阴不阳地:魏贵人侍奉皇后娘娘,也算是尽心尽力。 璎珞笑:这是嫔妾应尽的本分。 继后:好了,既然请了安,就都回去吧! 众人起身行礼:臣妾(嫔妾)告退! 众人纷纷离去。 珍儿鄙夷:娘娘,您瞧他们刚才说的那些话,真是不像样! 继后:皇上不过多召了两回,一个个就都乌眼鸡似的,丑态毕露了。 珍儿:皇上从未连续招寝同一个嫔妃,也难怪众人都坐不住了,看来,魏璎珞的确是个厉害角色! 继后感叹:再美丽的鲜花,都有看腻的一天,皇上见过的女人数不胜数,魏璎珞再特别,又能留住他多久呢?也只有这些眼皮子浅的女人,才会一个个蹦上三尺高! 珍儿忍住笑:不管他们怎么斗,娘娘都是稳坐鱼台,斗吧,斗得越凶越好! 继后意味深长地笑笑。 日,承乾宫内院,外 人物:璎珞,小嘉嫔,明玉,宫女兰儿 璎珞带着明玉走在最后,恰撞上一个人姗姗来迟。二人打了个照面,璎珞吃了一惊,面前的女人与从前的嘉嫔极为酷似,唯独眼下多了一颗痣,更显张扬明艳。 明玉提醒:魏贵人,这位是嘉嫔娘娘。 璎珞:嫔妾给嘉嫔娘娘请安。 小嘉嫔上下打量了她一眼,嗤笑一声:我当是什么天资绝色,原来不过如此!走吧! 小嘉嫔婷婷袅袅地带着宫女进殿。 璎珞皱起眉头:她就是当年那位嘉嫔的妹妹? 明玉:是。她一入宫便封了贵人,没到两年,就已是一宫主位。如今除了纯贵妃,便是她和舒嫔最得宠。从前那位嘉嫔性情温和隐忍,这位小嘉嫔却仗着圣宠,跋扈霸道得很!不过,万寿节那天,她因病留宫,未能随行! 璎珞:果然娇艳明媚,与从前的嘉嫔判若两人,后宫妃嫔众多,能够脱颖而出,必有过人之处。她如今住在哪儿? 明玉:储秀宫。 璎珞点头:看样子,她是把我当成敌人了! 明玉:皇上一连三天招寝,你难免成为众矢之的,一定要多加小心。 日,储秀宫寝殿,内 人物:小嘉嫔,宫女兰儿 小嘉嫔冷哼一声:兰儿,你去养心殿告诉李总管一声,就说我病了,病得很重,要是再见不到皇上,就要断气了! 兰儿惊讶:主子,这怕是不好吧! 小嘉嫔娇俏地:有什么不好的,那贱人不就这么诓骗皇上的么,她能干的事儿,为什么我不能? 兰儿:主子…… 小嘉嫔娇蛮地:去去去,你若不去,我就拿鞭子抽你,还不快去! 兰儿无奈:是。 日,养心殿西暖阁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用餐时,李玉照例端上绿头签,弘历想也不想,便取了魏璎珞的牌子,可又犹豫了。 李玉盯着弘历看,弘历放下了牌子:总是见她,她要更得意了,算了,嘉嫔不是病了吗,朕去储秀宫看看她。 李玉忍住笑:嗻。 日,宫道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,众太监 太监们抬着御撵走在宫中夹道上,一路行来,竟是异常凉爽。 弘历望着夹道上遮阳的芦席:这是怎么回事? 李玉向一名太监招手:你,过来!这头顶上是怎么回事儿! 太监笑:回皇上的话,魏贵人说天气太热了,命人在皇上经常乘伞轿的宫中夹道上,特意张盖了一层这样的苇席,魏主子说,全都是内务府陈年废弃的芦苇席,不废什么钱,只是费点事罢了。如今咱们这些侍从,都能在这儿乘凉休息,宫里上下可感激她啦! 弘历摆摆手,李玉:继续走吧! 刚走了两步,弘历改变了主意:去延禧宫! 李玉又想笑,拼命忍住了,一本正经地:嗻! 日,储秀宫寝殿,内 人物:小嘉嫔,兰儿,宫女一名 小嘉嫔精心打扮,正躺在床上翘首以待:兰儿,再往我这边多补点粉,脸色要是太红润了,可就不像样了! 兰儿:是。 小嘉嫔:这儿!还有这儿!眼下抹点眉黛,要浅黑色的,对!对对! 一名宫女进来,小嘉嫔赶紧躺下,装出捧心西施的模样,哎呦哎呦的叫唤。 宫女:主子,皇上眼看要到储秀宫了,一转头又去了延禧宫! 小嘉嫔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:什么! 宫女:主子,皇上赶去延禧宫了! 小嘉嫔暴怒,一把将床上的枕头被褥全都丢在了地上:狐狸精!这个狐狸精!竟敢从我手上抢人!魏璎珞,咱俩没完!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珍珠,李玉,众宫女、太监 弘历匆匆进了延禧宫,一脸风雨欲来。 珍珠迎上来:奴才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:魏璎珞呢,她费尽心思哄朕来,怎么不出来迎接? 珍珠诧异:啊? 弘历:叫她滚出来! 珍珠一本正经:皇上,魏贵人不在殿内。 弘历一怔:什么? 珍珠:魏贵人说天气太热,就出去遛弯了。 弘历不知说什么话好,李玉没忍住,终于笑出声来了。 弘历冷眼过去。 李玉连忙斥责珍珠:魏贵人到底去哪儿了! 夜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,明玉,珍珠 弘历观察璎珞的寝殿,殿内装饰简单,却遍布栀子花,走到案前,桌上也放着一幅小画,依旧是栀子花盛开的图景。 弘历打量着这幅画,自言自语:倒是进步多了。 李玉低声斥责珍珠:不是让人去找了吗,怎么还不回来! 珍珠:去了!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! 李玉恼火:从来只有别人候着皇上,你家主子倒好,竟敢颠倒了,还有没有半点规矩! 珍珠委屈:这……皇上原先也没说要来啊! 李玉语塞。 (时空过) 光线越来越暗,珍珠端来了烛台。 李玉看了一眼弘历阴沉的脸色,低声:到底回来没有! 珍珠:快了,就快了! 突然,殿外传来脚步声,弘历目光落在门口,正准备发怒,却见明玉走了进来,恭敬地:皇上恕罪,今日魏贵人亲手做了冰碗送去寿康宫,正陪着太后说话呢! 弘历:一直到现在? 明玉:难得太后兴致好,谈起从前随着先皇去江南私访的事,引得魏贵人羡慕不已,如今怕是回不来呢! 弘历:所以,她就把朕晾在这儿? 明玉赔笑:皇上,贵人陪伴太后,完全是一片孝心啊,要不然……您选别处去。 李玉怒斥:你不要命了,竟敢这么说话! 明玉立刻跪倒,委屈:皇上,这可不能怪魏主子,实在是太后留人,主子也回不来啊,孝道大过天,她哪能把太后丢下呢! 弘历冷哼一声,抬腿就走。 李玉指着明玉:好好好,一个个都跟你家主子学,等以后收拾你! 李玉追着弘历离去,明玉忍笑。 珍珠:明玉姐姐,贵人明明引来了皇上,为何又不见他? 明玉正色:小姑娘家家的,你懂什么,还不下去! 珍珠吐了吐舌头,一溜烟跑了。 明玉失笑。 (时空过) 夜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弘历,明玉 璎珞回到延禧宫,明玉欲言又止,璎珞:怎么了? 明玉忍笑:没什么,贵人陪着说了半天的话,一定也累了,早点歇着吧。 璎珞点头。 明玉退下。 璎珞刚坐到床边,不防床内有人,被他一下子压在身下,璎珞惊讶:皇上,您……不是走了吗? 弘历:朕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戏弄过,魏璎珞,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? 璎珞微微一笑:皇上,嫔妾可没请您来。 弘历:你嘴巴不说,就这么干了,真是一肚子阴谋诡计—— 璎珞突然翻了个身,竟然反压在弘历身上,歪头一笑:皇上不喜欢? 弘历震惊:魏璎珞,你知不知道这么做,是以下犯上?! 璎珞:皇上,璎珞以下犯上的事儿,可不止这一件吧?要是皇上舍得,就杀了我的头。 弘历定定看她半天,突然笑了,竟又一翻身将她压倒:那可不行,朕还要留着你,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威难测! 夜,延禧宫寝殿外,外 人物:珍珠,明玉 明玉关上门,掩住了殿内的笑声,珍珠又凑上来:明玉姐姐,现在我明白了!贵人可真是有办法啊! 明玉捏住她的脸:再胡说八道,我就绞了你的嘴! 珍珠连连讨饶:我错了我错了!我真的错了!哎呦! 明玉赶紧:打扰了皇上贵人,你万死不能赎罪,还不闭上嘴! 珍珠捂住嘴,吃吃地笑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璎珞,小嘉嫔,明玉,兰儿,众宫女、太监 璎珞行礼:嫔妾给嘉嫔娘娘请安。 小嘉嫔冷冷地:魏贵人,你知罪吗? 璎珞:嫔妾愚钝,不知何错之有。 小嘉嫔:昨日你命人在宫道布置遮阳芦席了? 璎珞:是。 小嘉嫔:这就对了,一群人吵吵闹闹,吵了本宫午睡,实在罪该万死,那些不过是奴才,本宫自然要找正主。 璎珞:嘉嫔娘娘,嫔妾这么做,也是为了皇上…… 小嘉嫔更恼火:本宫说你错了,你就是错了!区区一个贵人,也敢出言顶撞,还不跪下! 明玉:你—— 璎珞一笑,竟然真的跪下了:嘉嫔娘娘教训的是,嫔妾扰了娘娘午睡,实在罪该万死! 小嘉嫔:既然知道错了,就在这儿跪着吧,一直跪到太阳落山为止! 明玉要争辩,被璎珞拦住了。 小嘉嫔得意地看了璎珞一眼,娇笑:想要和我争宠,凭你也配! 小嘉嫔施施然带着宫女离去。 来来去去的宫女太监都望着璎珞,背地里指指点点。 明玉恼火:贵人,你怎能说跪就跪啊! 璎珞闭目,不言。 明玉气得跺脚。 (时空过) 太阳落山,璎珞起身,脚下微微一软,被明玉扶住。 璎珞挺直了腰杆,面不改色:走吧! 日,养心殿西暖阁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,小嘉嫔 小嘉嫔哭得眼睛通红,上气不接下气:皇上,嫔妾入宫这么久,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,魏璎珞入宫未久,却敢出言顶撞,就是仗着皇上的宠爱! 弘历见她哭得一团孩子气,放软了语气:不要哭了,这又不是什么大事,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。 小嘉嫔委屈地:对皇上来说,这固然是小事,可宫里有体统规矩,魏贵人以下犯上,嫔妾若不惩罚,岂非乱了上下尊卑?但魏贵人素来得宠,嫔妾不过说了她两句,她便翻了脸,转身便走!嫔妾同样一肚子气,又向何处去诉委屈!就怕皇上回头听了风言风语,以为嫔妾故意欺凌,那嫔妾就算长了一百张嘴,也万万说不清啊! 弘历:好了,朕什么时候说要怪你! 小嘉嫔抬起泪眼:那皇上……真的不怪嫔妾? 弘历:朕不怪你,不要再哭了。 小嘉嫔:皇上,从前没有魏贵人的时候,您对嫔妾那么好,可自从魏贵人入了宫,您再也不来了,嫔妾到底哪儿做得不好,就惹了您厌弃? 弘历:朕最近只是太忙了,才没空去储秀宫,等朕忙完了,便去看你! 小嘉嫔破涕为笑,娇娇地牵着弘历衣角,怯生生地:皇上不骗嫔妾? 弘历:金口玉言。 (时空过) 小嘉嫔一步三回头地走了。 弘历问李玉:魏璎珞真的如此跋扈? 李玉赔笑:这……奴才也未曾瞧见,不知真假。 弘历冷冷地:朕看她是欠教训,从前在长春宫便敢顶撞朕,如今仗着宠爱,更不得了! 李玉:那皇上的意思是…… 弘历:马上撤了她的牌子! 李玉:嗻。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珍珠,众宫女、太监 璎珞指挥太监们给她绑秋千:对,就绑在那儿!对对! 明玉:一定是小嘉嫔煽风点火,这个女人呀,简直是恶人先告状!哎,皇上撤了侍寝的牌子,你怎么半点都不着急呀! 璎珞:不对,不是这个方向,面对西面绑着! 明玉:贵人! 璎珞无所谓地笑了笑:除了秋千架,再给我布置个画台。 众人:是。 明玉着急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看书,越见烦躁,丢了书:魏贵人一次没来过? 李玉赔笑:没有。 弘历突然站起身,快步向外走去。 李玉赶紧跟了上去。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璎珞,明玉,李玉,众宫女、太监 弘历走入内院,却发现璎珞在荡秋千,秋千越荡越高,她的笑声也十分欢快,显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。 弘历看了好一会儿,脸色越来越阴沉,转身便走。 李玉:皇上! 明玉发现了弘历,急忙拉住李玉:李总管,皇上怎么来了! 李玉斥责:那小嘉嫔天天泼魏贵人脏水,她还不赶紧笼着皇上!皇上不来,她也不去,还荡秋千,这是嫌命长啊! 李玉扯开明玉的手,急匆匆走了。 明玉快步上去拦住璎珞的秋千:皇上刚刚来过。 璎珞哦了一声:继续推呀! 珍珠犹豫。 明玉:贵人! 璎珞推开明玉:好了好了,你就别挡道了!珍珠,继续推!飞高一点儿! 明玉扭身要去追,璎珞制止:不准去! 明玉急得跺脚。 日,延禧宫外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走到门口,故意等了半天,半天不见有人追出来,忍不住追问:没人瞧见朕来了? 李玉苦笑:这……魏贵人忙着荡秋千,许是没注意…… 弘历:你刚才都留下来提醒她了,她能没注意? 就在此时,弘历听见里面传来璎珞的笑声,她站在秋千上,高高地飞向云间,一副开心的模样。 弘历气坏了,转身就走。 李玉看了一眼延禧宫,连连摇头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叶天士,李玉 弘历气得要命,劈手摔了茶盏。 叶天士进来:皇上,臣来请平安脉。 弘历不理会。 叶天士小心翼翼走上前,搭脉,弘历却又迅速抽回手:朕没事,你下去吧! 叶天士:皇上,您肝火这么旺,还是请个平安脉吧! 弘历:朕说不用就不用! 叶天士叹息:讳疾忌医可要不得,魏贵人因为迟迟不肯医治,膝盖又青又紫,险些影响今后的行动,皇上还是让臣诊治吧…… 弘历:你刚刚说什么? 叶天士诧异:臣是说,平安脉还是要请的,不能耽搁啊。 弘历:你说魏贵人的腿怎么了? 李玉看了叶天士一眼,若有所思。 叶天士一脸无辜:嘉嫔不是罚贵人跪了两个时辰么,膝盖跪伤了,养了很久,这两日才刚刚好转。 弘历猛然站了起来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李玉,明玉,众太监 李玉挥挥手,太监们抬着流水般的礼物进了延禧宫。 李玉笑:魏贵人,这都是皇上的赏赐,您瞧瞧,这幅画可是赵孟頫的《鹊华秋色图》,纯贵妃当初曾向皇上讨要,皇上都没舍得给,这就眼巴巴给您送来了。 璎珞一笑:是吗?可惜我不通文墨,皇上送我这幅画,倒是糟蹋了,再说,这幅画实在太珍贵,我可不敢收,你还是带回去吧! 李玉:贵人多虑,皇上知道最近您在临画,才精心挑选了送来,既已经送来了,哪儿有带回去的道理! 璎珞打量画儿,十分认真的模样。 李玉试探:贵人,皇上的意思,您明白了吗? 璎珞:明白什么? 李玉无奈,低声:贵人,皇上知道冤枉了您,心里很懊恼,可又拉不下脸来,您就先服个软,往养心殿跑一趟,不就行了吗? 璎珞哦了一声,不置可否。 李玉:贵人,奴才伺候皇上这么久,还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哪!好,哪怕您不露面,奴才让敬事房送上您的绿头签,这总行了吧? 璎珞咳嗽一声:不行。 李玉瞪大眼。 明玉解释:贵人荡秋千的时候不小心呛了风,喉咙又有点不舒服了,还是等身体完全复原再说吧。 李玉一脸为难:贵人,哪儿有三天两头生病的,您一月病得太频繁了…… 璎珞只是笑笑,捧着画儿爱不释手地看着,李玉无奈。 日,养心殿西暖阁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一抬手,竟将全部的绿头签都打翻了。 李玉:皇上息怒! 弘历:既然她不愿意,那就一辈子也别侍寝了! 李玉震惊。 夜,储秀宫寝殿,内 人物:小嘉嫔,兰儿 小嘉嫔哈哈大笑。 兰儿忍不住腹诽:要奴才说,这位魏贵人可真是不识抬举,皇上三番两次让她下台,她却偏偏硬挺着不下来,如今可好,皇上说了,再也不准她侍寝,看她以后还怎么得意! 小嘉嫔:紫禁城里什么样的女人都有,还真没见过这样的,岂止是不识抬举,我看她是不要命!等着瞧吧,一旦没了圣宠,所有人都会踩她一脚,看她怎么活得下去! 夜,钟粹宫正殿,内 人物:愉妃,纯贵妃,玉壶 纯贵妃和愉妃在下棋,听玉壶说完了,都是一脸惊讶。 愉妃:皇上真的命人撤掉了魏贵人的牌子? 玉壶:是。 愉妃奇怪:这魏璎珞到底想干什么,她就不怕触怒皇上,彻底失宠? 纯贵妃一笑:世上每一个女人都以为自己是特别的,尤其是那些初初蒙了圣宠的,可日子一久,就会发现在皇上心里,根本没有特别二字。依本宫看,魏璎珞本是想标新立异,让皇上记住她,没想到脱了手,彻底惹恼了皇上,这才成了笑话呢! 愉妃:这更好,不用咱们动手,她自己先失宠了!要不要…… 纯贵妃轻轻摇头:她现在还跑寿康宫吗? 玉壶点头:是,她眼看得不到皇上宠爱,便越发巴结太后,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,寿康宫内笑声不断,太后可喜欢她了! 纯贵妃失笑:可见她还不算太笨,知道用太后来保命,可惜太后不问宫务许久,怕是保不住她! 夜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 明玉为璎珞拆掉头发,忍不住埋怨:难得皇上改了主意,为什么不顺势下台阶算了,如今惹恼了皇上,岂非得不偿失? 璎珞:恼就恼吧。 明玉:璎珞! 璎珞一笑,伸了个懒腰:太晚了,我要去睡了,有事明天再说吧! 明玉望着她的背影,连连摇头。 日,寿康宫正殿,内 人物:太后,弘历,纯贵妃,玉壶,李玉,刘姑姑,众宫女、太监 纯贵妃正陪着太后说笑。 纯贵妃:说起江南风情,要数苏州最妙。古宫闲地少,水港小桥多。夜市卖菱藕,春船载绮罗。可惜太后当年随先帝出游,未曾去过苏州,否则定要惊叹,世上竟有如水一般温柔的地方。 太后笑着点头:人人都说,苏杭如同仙境,我虽未曾亲临,可看见纯贵妃,便可知苏杭女子是多么柔情似水,温柔可人。 弘历走了进来:儿子恭请太后圣安。 纯贵妃行礼:臣妾给皇上请安。 太后笑了:你来得正好,我正和纯贵妃说起江南景致。 弘历一笑,目光四下里转了一圈,却没见到魏璎珞,不免失望。 太后笑:可惜当年我没去成苏州,江南景色是瞧不见了,好在刚得了一幅济南美景,皇帝,何妨共赏一番? 刘姑姑立刻捧来一幅画,和另一宫女一同展开。 纯贵妃惊讶:这是——赵孟頫的《鹊华秋色图》? 纯贵妃立刻看向弘历,弘历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,一字字地:这是魏贵人献给太后的? 太后诧异:是啊,皇上不是一向很喜欢这种山水图么,你若想要,便拿回去吧。 弘历气得脸色铁青,强行压抑着怒火,笑:太后一番美意,儿子自然不好拒绝。 日,寿康宫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,纯贵妃,玉壶 弘历带着李玉,一路疾步如风。 纯贵妃:皇上!皇上! 弘历停步:纯贵妃,怎么了? 纯贵妃温婉一笑:皇上,该是臣妾问,您这是怎么了,竟怒气冲冲的? 弘历深吸一口气:朕没事,只是想到有些事,要赶回养心殿去。 纯贵妃柔情似水地:政务永远忙不完,皇上可要多保重身子,否则臣妾牵肠挂肚,放心不下啊! 弘历点头,快步离开了。 纯贵妃摇头:奇怪。 玉壶:娘娘? 纯贵妃:这幅画到了魏璎珞手里,必是皇上赏赐的,可世上竟有人敢将御赐之物随便赠与他人! 玉壶忍笑:说来好笑,皇上赐下去的东西,转了一圈,竟然又回到皇上手里,难怪皇上脸色铁青,大发雷霆!要奴才说,魏璎珞这回可算完了! 纯贵妃:她这样聪明的人,怎会自寻死路呢?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璎珞,弘历,李玉,明玉 璎珞在画台上作画儿,弘历阴沉着脸,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。看见璎珞优哉游哉的模样,越发气恼万分,竟二话不说,上前一把将人抓住,硬生生扯入了内殿。 明玉:贵人!贵人! 李玉连忙拦住:哎,你就别添乱了! 明玉:可皇上脸色这么难看! 李玉:谁让贵人自己不当心,皇上赐的东西,也敢轻易送人! 明玉:那又不是别人,是太后啊! 李玉:幸亏是太后,要换了别人,她脑袋就得落地!咔嚓一声,懂了吗! 明玉着急,拼命向内殿方向望去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弘历,璎珞 璎珞被弘历一把丢在床上:皇上,您这是干什么? 弘历:就算朕冤枉了你,委屈了你,你可以向朕辩解,自己硬挺着不说,还要怪朕冷落了你,为什么! 璎珞:嫔妾不过是个贵人,突然蒙了圣宠,各宫主子娘娘自然妒忌,若次次都向皇上告状,一次两次,皇上还会相信,次数多了,皇上纵然相信,也会觉得厌烦!所以,嫔妾情愿闭口不言。 弘历:朕送你的画儿,为什么献给太后! 璎珞:太后喜欢,嫔妾自然要献了。 弘历:你撒谎! 璎珞:那皇上以为,嫔妾为什么这样做? 弘历冷声:后宫妃嫔,哪怕地位尊崇如皇后,一样对朕千依百顺,唯独只有你,胆大妄为、肆无忌惮,你的喜怒无常、阴晴不定,都是要朕始终惦记着你,要朕时刻牵肠挂肚!魏璎珞,你以为朕看不穿你的诡计吗? 璎珞望着弘历眨眼睛:皇上既然看穿了,为何还要生气? 弘历:你! 璎珞:皇上若是生气,大不了嫔妾再去太后那儿把画儿讨回来就是了,没什么大不了的,小心气坏了身子。 弘历恼怒到了极点,竟一下子向她扑上去,卡住她的脖子:住口住口住口!再说半个不中听的字,朕就捏断你的咽喉! 璎珞用力咳嗽,弘历又吓着了,连忙松开手:是不是很疼,朕没用力啊! 璎珞哈哈大笑。 弘历生气:你又诓朕! 璎珞笑不可遏,弘历猛然将她压向床榻,居高临下地命令:魏璎珞,你再敢惹恼朕,朕绝不会手下留情! 璎珞勾住弘历脖颈,轻轻在他面颊落下一吻,扬唇一笑:皇上,嫔妾就这样的性子,这一生都改不了啦!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明玉,李玉 弘历从寝殿出来,冷声吩咐:李玉,传旨。 李玉立刻上前。 弘历:命工部尚书哈达哈为正使、内阁学士伍龄安为副使。持节、册封贵人魏氏、为令嫔。还有,让嘉嫔闭门思过一月,抄女则一百遍。 李玉惊讶:嗻。 明玉露出震惊的表情。 日,钟粹宫正殿,内 人物:纯贵妃,愉妃,玉壶 纯贵妃:你没有听错,当真是令嫔? 玉壶:是,令字没错。 愉妃蹙眉:令字语出《诗经·大雅》,如圭如璋,令闻令望,如玉一般美好,才能当此封号,皇上这是怎么了,原来还大发雷霆,一转脸就给了这样的封号!这魏贵人入宫还不到三个月,简直坐了登云梯,真正是可怕! 纯贵妃沉下脸:如此看来,此人越发容不得了! 玉壶:娘娘要动手? 纯贵妃冷笑:纵要动手,也不能脏了自己的手! 愉妃:那您的意思是…… 纯贵妃微微一笑:如今最恨魏璎珞的,不正是那位小嘉嫔么? (时空过)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,德胜 弘历正在批阅奏章,德胜匆匆进门行礼:皇上,金川大捷!富察将军亲自督师,攻下金川数座碉堡! 弘历立刻站了起来,不由面露喜色:真的吗?金川胜了,傅恒胜了! 德胜:是,金川土司莎罗奔上了请降表,大军即刻便会班师回朝! 弘历:好!朕的眼光没有错,傅恒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将才!传旨,着傅恒先行回京述职! 德胜:嗻! 日,富察府内院,外 人物:傅恒,管家,众仆人 傅恒一路风尘仆仆进了门,管家一叠声地大叫:三少爷回来啦!三少爷回来了! 日,富察府大厅,内 人物:傅恒,富察夫人,尔晴,福康安(2岁),婢女一名 傅恒兴冲冲进了大厅,富察夫人快步上前,摸索着想要来抓住他,傅恒握住她的手,老夫人便是一阵用力捶打:一走就快三年,额娘天天想着你、念着你,你还知道回来啊! 傅恒微笑着握住富察夫人的手:额娘,我这不是回到你身边了吗? 尔晴:回来就好,免得额娘和我都牵肠挂肚。 傅恒的脸色沉了下来:你怎么在这儿! 富察夫人:你这一走,竟丢下媳妇儿不管,可怜她一个人大着肚子,险些难产而亡,若非我强行命人破开那幢楼,你要害我没了孙子! 傅恒冷眼瞧着尔晴:现在不是没事了吗? 富察夫人:没事没事!还不快去见见你的儿子! 尔晴微笑着推出小小的福康安:快去叫阿玛! 傅恒并未看他一眼,反而笑着对富察夫人说:儿子还要入宫述职,不能在家里多待,晚上再回来陪额娘叙话,好不好? 富察夫人点头。 傅恒吩咐婢女:还不扶着夫人回去? 婢女便上前来,搀扶着富察夫人离开。 尔晴拉着福康安上前:阿玛亲自为他起了名,叫福康安!傅恒,这可是你的儿子,怎么你见到他,一点儿喜色都没有? 傅恒并不理会她,转身就要走。 尔晴:傅恒,你站住! 尔晴快走几步,挡住了傅恒:若非你冷酷无情,将我锁在楼内,我也不会险些没命,现在你见到我,连句抱歉都没有吗? 傅恒:楼内有大夫和产婆。 尔晴:可我需要丈夫的关心! 傅恒淡淡一笑:从你作出那个疯狂的决定起,富察傅恒已不再是你的丈夫了!你之所以还留在这里,不过是我为你留下最后一层遮羞布。既然生了孩子,就做一个合格的母亲,不要再自取其辱! 小小的福康安看着冰冷的傅恒,悄悄藏了起来。 尔晴震惊。 傅恒越过她便要离去。 尔晴突然转身,冷冷一笑:富察大人,现在入宫是急着见你的情人么? 傅恒:你说什么? 尔晴:啊,你还不知道吧!你最心爱的魏璎珞,如今成了皇上的令嫔娘娘! 傅恒面色骤变。 尔晴:我让你难堪,你根本无所谓,福康安的存在,一样没让你心痛,如今提到魏璎珞,你却变了脸色,看来这么多年过去,你还是把她放在心尖上啊!可惜,她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! 傅恒一把攥住她的手臂:你骗我! 尔晴扬起讽刺的笑:我有没有骗你,只要亲眼去验证,不就全知道了吗? 傅恒一把丢下她,拂袖而去。 尔晴哈哈大笑。 福康安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傅恒,海兰察,璎珞,明玉,众太监 海兰察拦着傅恒:傅恒,你是不是疯了!皇上还在养心殿等你,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! 傅恒:我有一句话要问她! 海兰察:傅恒! 傅恒一路疾步而行,对海兰察的阻拦视而不见。 就在这时,璎珞的采仗旖旎而至。 傅恒几乎要冲出去,被海兰察一把攥住,强行拉到一边。 璎珞看见了傅恒,却仿佛没有看见,目视前方,毫不动容。 傅恒不敢置信地望着如同陌生人一样的璎珞远去。 海兰察轻声叹息:这回你亲眼瞧见,也该死心了吧! 傅恒眼里慢慢出现泪光,他猛然转过头去,脚步踉跄地走了。 海兰察:傅恒!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傅恒,李玉 弘历:傅恒,你没有让朕失望。此次在金川立下大功,朕应当给你奖赏,说吧,你想要什么? 傅恒抬起头,盯着弘历:皇上,不论奴才想要什么,您都会给吗? 弘历原本的喜悦之色慢慢褪去,他似乎明白傅恒真正想要的是什么,一时没有说话,良久,才慢慢地:传旨,富察傅恒封一等忠勇公,赐宝石顶、四团龙补服。 傅恒突然自嘲地笑了。 弘历随手捡起一本奏章:好了,你先退下吧。 傅恒深深叩下:奴才叩谢皇上隆恩。 傅恒一步步退了下去。 等傅恒离开,弘历才转回脸来,神色阴沉。 夜,富察府傅恒书斋,内 人物:傅恒,青莲 傅恒一人在黑夜里独坐,青莲端着一盏烛火进来,关切地:少爷,您一整天都水米不进,打了胜仗,受了封赏,都是好事儿啊,您怎么如此难过呢? 傅恒沉默不语。 青莲叹了一口气,放下了烛火,正预备退出去。 傅恒:为什么? 青莲转过身,惊讶地望着傅恒。 傅恒:仗打到最艰难的时候,皇上连发十二道上谕,强令我班师,我抗旨不遵,拼尽最后一口气,也一定要打胜,因为只要获胜,我便可以向皇上要一个愿望!只差一步,只差一步而已! 青莲试探:少爷到底想要什么? 傅恒一字字地:我想要一个人。 青莲惊讶。 傅恒:我想要用军功,去交换一个人!一个被我弄丢了,拼命也想找回来的人!在战场上,刀尖几乎刺穿胸膛,那时候我就想,如果能活着回来,不顾她的意愿,也要得到她,哪怕她恨我,怨我,也要把她一辈子困在我身边! 青莲震惊:少爷,这样一点儿也不像你…… 傅恒笑:我也曾经以为,身为男人要大度、宽容,只要她活着就好,我想让她得到幸福!可现在她过得很好,当了令嫔,成了皇上宠爱的女人,我却很难受!青莲,你知不知道嫉妒的滋味,仿佛有一条毒蛇时刻在啃噬我的心! 青莲:少爷…… 傅恒:任何人都会变得很丑陋,只要你尝试过嫉妒的滋味。所以当皇上问我要什么的时候,我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。我明明知道,这样会给她带来麻烦,可我没办法忍受,我实在忍受不了! 青莲:少爷,这不是你的错,是造化弄人。您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,您是一个人,自然会有喜怒哀乐,根本不必时刻控制自己。 傅恒目中含着泪光,却是不愿让任何人看见,痛苦地捂住了面孔:姐姐曾经说过,我一定会后悔……傅恒现在就很后悔,真的很后悔……姐姐……我该怎么办…… 青莲望着他,神情充满了悲悯。 夜,钟粹宫寝殿,内 人物:纯贵妃,弘历,玉壶 弘历走入了钟粹宫,纯贵妃正在弹琴,玉壶要禀报,弘历抬手阻止。 等纯贵妃一曲弹完,才停了下来,发现弘历,迅速起身相迎:皇上,您怎么来了? 弘历看着纯贵妃,一笑:朕似乎很久没来了。 纯贵妃温柔地:这一个月来,皇上都召了令嫔侍寝,臣妾便也很少见到您。 弘历:你不怪朕? 纯贵妃:皇上,您来了,臣妾笑脸相迎,您不来,臣妾就等着、盼着您来。 弘历:纯贵妃,知道朕最喜欢你什么吗? 纯贵妃:什么? 弘历:不论朕什么时候见到你,永远都是那么温柔体贴,善解人意。皇后贤淑,嘉嫔娇俏,舒嫔热情,庆贵人单纯,可偌大的皇宫,唯有你能让朕觉得放松,因为你从来不对朕提要求。 纯贵妃一笑:臣妾唯一的要求,就想让皇上高兴。(试探)听闻金川大胜,皇上了了一桩心事,怎么还愁眉深锁? 弘历走到琴弦边上,轻轻拨弄了两声,沉默不语。 纯贵妃:对了,这消息也该告诉令嫔,让她也跟着高兴。 弘历猛然转过头:为什么她应该高兴? 纯贵妃笑:当年在长春宫的时候,富察大人便对令嫔十分照顾,他上了战场,想必令嫔也时常牵挂,若知道他平安归来,自是放下心头大石。 弘历手里的琴弦啪地一声,竟然断了。 纯贵妃诧异地:皇上,您怎么了? 弘历冷冷地:夜深了,你早些休息吧。 弘历强压怒火,转身便走。 纯贵妃望着他的背影,嘴角浮起一丝笑容。 《延禧攻略》 第24集 夜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,众太监 弘历:去延禧宫。 李玉:嗻。 李玉一扬手,御辇向着延禧宫的方向而去。 到了延禧宫门口,李玉:皇上,下轿吧。 弘历望着门口摇曳的红灯笼,沉默片刻,却摇头:回养心殿吧。 李玉震惊:啊? 弘历闭目,不再开口。 夜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珍珠,明玉 明玉经过内院,珍珠上前:明玉姐姐! 明玉:怎么了? 珍珠:刚刚皇上到了延禧宫,却又掉头回去了,你说为什么呀? 明玉;真的? 珍珠认真点头:我亲眼瞧见的,皇上都没下轿,直接掉头回去了! 明玉皱眉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众宫女 璎珞带着明玉经过,宫女们在远处窃窃私语,等明玉敏感地回头,众人便又四散而去。 明玉低声:璎珞,好像有些不对劲儿。 璎珞:去打听一下。 明玉:是。 日,储秀宫寝殿,内 人物:小嘉嫔,兰儿 兰儿打开了殿门:主子,禁足期已过,您该出去走走了! 小嘉嫔冷哼一声:出去干什么,叫那狐狸精笑话吗? 兰儿笑:如今被笑话的可不是您,而是令嫔自己呢! 小嘉嫔诧异。 兰儿:主子,咱们闭门不出,消息都不灵通了,宫里有个消息都传遍了…… 兰儿凑过去,在小嘉嫔耳畔低语,小嘉嫔惊喜:当真? 兰儿点头,小嘉嫔冷冷一笑:好!看我这回不扒了这狐狸精的皮!你,给我牢牢盯着延禧宫的一举一动,随时向我禀报! 兰儿:是。 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小嘉嫔,兰儿,李玉 小嘉嫔跪在内院里,眼圈红红,受尽委屈的模样。 李玉:嘉嫔娘娘,皇上说了不见,您总不能一直在这儿跪着吧。 小嘉嫔:皇上是不是厌弃嫔妾了?嫔妾真的知错了,是特意来请罪的,皇上若是不肯见,嫔妾就一直在这儿跪着! 兰儿:李总管,嘉嫔娘娘从前待您不薄,您就帮娘娘求个情吧! 李玉无奈:那……奴才再进去试试!不过成不成,奴才可不敢保证!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,小嘉嫔 弘历在画园林,显然是在静心。 李玉小心翼翼:皇上,嘉嫔娘娘在外头跪了一个时辰了!瞧那弱不禁风的模样,再跪下去,怕是身子吃不消啊! 弘历停顿片刻,才无所谓地:让她进来吧! 李玉:嗻。 (时空过) 小嘉嫔婷婷袅袅地走进来,盈盈跪倒在地,未开口先流泪:皇上,嫔妾知道错了,不论您怎么罚都好,只是别不理嫔妾啊! 弘历:你真的知道错了? 小嘉嫔膝行到他身边,抓住他的衣摆,一个劲儿地掉眼泪:自从令嫔入了宫,皇上再也没理过旁人。嫔妾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人,心里只有皇上,看您整日陪着令嫔,嫔妾心里多难受啊!一时想不开,会错了主意,才会让她罚跪!嫔妾知错了,真的知错了,以后再也不为难她了! 弘历:这么说,你是想通了。 小嘉嫔泪眼朦胧,眼巴巴地:是想通了,可是皇上,人都会嫉妒呀,您若肯将对令嫔十分的好,分给嫔妾一分,嫔妾就心满意足了! 弘历沉吟:世上所有的女人,都会嫉妒吗? 小嘉嫔:那是自然,只要心里牵挂着皇上,就一定会嫉妒呀!除非—— 弘历:若有人从来不在意朕去不去呢? 小嘉嫔斩钉截铁:那这个人,摆明了没有将皇上放在心里! 弘历皱眉。 小嘉嫔察言观色:皇上,您是不是不生气了? 弘历叹了口气,扶着她起来:不生气了。 小嘉嫔:那嫔妾在这儿陪您说话儿? (时空过) 小嘉嫔陪着弘历,惊奇地:皇上,这是一座新园? 弘历:朕打算于东安门内赐傅恒一栋新宅,并亲自为这座院子题名,只是还未想好园名。 小嘉嫔嫣然一笑:不如叫玉京园? 弘历奇怪:为何要叫玉京园? 小嘉嫔:蜀国花已尽,越桃今已开。色疑琼树倚,香似玉京来。玉京二字,便出自此诗。 弘历:玉京……是在歌咏栀子花? 小嘉嫔:是啊,嫔妾听闻富察大人命人去各地搜罗名贵的栀子品种,想必是极爱这种花了,那他居住的园子叫玉京园,不是十分切题吗? 弘历脸色陡然一沉:出去! 小嘉嫔诧异:皇上,嫔妾说错话了吗? 弘历厉声:你当朕听不出,你是在含沙射影,污蔑令嫔吗? 小嘉嫔咬咬唇,委屈地:皇上,真心爱您的,您不稀罕,那些爱慕虚荣的,您却放在心坎上,哪怕您今天杀了嫔妾,嫔妾也要说一声,令嫔对不起您! 弘历:滚!马上滚! 小嘉嫔用帕子掩住面,匆匆行礼后退了出去。 弘历面色阴沉,越看越生气,一把将宣纸撕得粉碎。 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小嘉嫔,兰儿,众宫女、太监 小嘉嫔哭着匆匆退出,兰儿吓坏了,连忙上去搀扶,一时众宫人侧目。 日,养心殿外,外 人物:小嘉嫔,兰儿 小嘉嫔匆匆出了养心殿,用帕子擦了擦眼泪,扬起一抹笑:这一下,那狐狸精可算完了! 兰儿:可皇上刚才明明发怒了呀! 小嘉嫔:你懂什么,皇上不过是借着发作,宣泄心头怒气罢了!他是九五之尊,高高在上,最宠爱的妃嫔竟为臣子所觊,面子上能过得去吗? 兰儿:可主子这么做,分明是太冒险了! 小嘉嫔撇撇嘴,不屑地:冒险又如何!皇上从前最疼我,我才不会让那狐狸精抢走皇上呢!只要没了她,皇上一定还会回到我身边来! 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弘历,继后,李玉,珍儿 弘历怒气冲冲地进了承乾宫,继后连忙上前行礼:臣妾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摆摆手,径直坐下了:皇后,近日宫里谣言四起,你可曾听说过? 继后一怔:谣言?(为难)皇上说的,莫非是关于令嫔和富察大人…… 弘历脸色阴沉:连你都听说了,可见风言风语越来越多,是不是? 继后叹息:皇上,您这段时日一直宠爱令嫔,引发六宫妒忌,招致风言风语,也是在所难免。您放心,臣妾一定会彻查此事,还令嫔一个公道。 弘历:这么说,你相信她是清白的? 继后微笑:皇上,富察大人常年出征在外,令嫔又在深宫之中,若偶然撞上,说了两句话,也不算什么过分的,毕竟令嫔曾是先皇后的心腹宫女,他们之间的情分,本就与旁人不同。 弘历妒忌而猜疑:情分? 继后:皇上,您误解了臣妾的意思,臣妾是说,那都是从前的事了,自从先皇后故去,令嫔深居圆明园,从未见过富察大人。如今成了皇上妃嫔,更是循规蹈矩,处处小心,又有什么好指摘呢?皇上宽宏大量,像这等小事,从前也不曾放在心上…… 弘历一字字地:即日起,再有人议论此事,一律杖毙! 继后惊讶:皇上…… 弘历站起身:朕要说的就是这些,其他的,皇后自己斟酌吧! 弘历快步离去,继后望着他的背影,深深皱眉。 珍儿:娘娘,您看这件事…… 继后冷冷地:本宫从前可没见过皇上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大动干戈,这个魏璎珞到底用了什么手段…… 珍儿:也许是一时新鲜,毕竟皇上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,过了这阵儿,也就不新奇了。 继后冷笑一声:看样子,纯贵妃可遇上人生大敌了! 日,御花园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傅恒,宫女一名 明玉陪着璎珞散步,低声:我已经打听过了,近日宫里流传你和富察大人的谣言,有说你们在长春宫早已定情……有说富察大人为了晋升,不惜把心上人献给皇上……有说你们至今纠缠不清的……一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,全都在胡说八道! 璎珞:这样一来,就说得通了! 明玉:你是说,皇上因为误信流言,再也不来长春宫的事儿? 璎珞一笑:你觉得还会有什么理由? 明玉:仔细想来,这阵子皇上的确不再招寝,璎珞,咱们该怎么办? 璎珞一笑:谣言止于智者,我真想不到,连皇上都会相信。 就在此时,璎珞突然止步,前方正是傅恒。 明玉立刻握住璎珞手臂:娘娘,咱们出来很久了,快回去吧! 璎珞反手握住明玉的手:不,不能退。现在离开,就会被人说成仓皇逃走,你懂了吗? 明玉:可是—— 傅恒已经走了上来,深深望着她:璎珞,我有话要对你说! 璎珞一笑:那就去开阔的地方去说吧! 远处一名宫女瞧见,匆匆调头走了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玉壶,宫女一名 宫女向玉壶耳语,玉壶点头。 日,御花园凉亭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傅恒,弘历,李玉,纯贵妃,玉壶,众宫女、太监 璎珞神情坦然地坐在凉亭里,傅恒站在她不远处,明玉表情很紧张。 傅恒:为什么? 璎珞微微一笑:我不想再做宫女了。 傅恒:为什么不等我回来,我可以—— 璎珞:去做你的妾吗?不,如果要做妾,我情愿当皇上的妃嫔,至少高人一等! 傅恒定定望着她,沉痛地:璎珞,你现在说的话,我一个字都不信。 璎珞:富察傅恒,你知道外界流传我们的谣言么?他们说你我有染,你是立下战功的重臣,皇上自不会为难,可他迁怒于我!所以,请你离我远一点儿,懂了吗? 傅恒:我只想看看你,只想帮你—— 璎珞:可你非但帮不了我,还会连累我! 傅恒一怔:璎珞,这是你的真心话吗? 璎珞:你还记得那日漫天的大雪,你和尔晴站在一起,如同一对璧人,从那天起,我就对自己发誓,从此以后挥剑断情,见面不识! INS 雪中璎珞一步一叩,走过傅恒和尔晴身边。 傅恒重复这四个字:见面不识…… 璎珞果断地:是,所以富察傅恒,请你离我越远越好! 傅恒:如果我说,办不到呢? 璎珞蹙眉。 傅恒:我没办法不看着你,没办法不关心你,在我心里,你不是皇上的令嫔,只是我的璎珞,是从前那个倔强固执又满心正义的魏璎珞! 璎珞嗤笑一声:正义?富察傅恒,你是品行如玉的君子,我是睚眦必报的小人,你我从不是一类人,你对我的美化,真是太令人感动了! 另一边,纯贵妃陪着弘历到了御花园,轻笑:皇上,臣妾说的没错吧,换个地方下棋,便换了一种心情,很快就能柳暗花明。你们,把棋盘摆在那边的凉亭。 玉壶:娘娘,凉亭已经有人了。 弘历正要开口,一眼瞧见了凉亭处的璎珞,脸色一下子变了。 纯贵妃顺着他的视线望去,惊奇地:那不是令嫔么?她身边的好像是…… 玉壶低声:娘娘,是富察大人! 纯贵妃轻轻蹙眉,却又很快展开,微笑:皇上,令嫔从前是长春宫的宫女,自然与富察大人熟识,两人在开阔的地方说话,身边又有宫女,自是坦坦荡荡的…… 弘历:既然坦坦荡荡,何须你出言解释? 纯贵妃:皇上,臣妾是怕您错怪了令嫔,她毕竟年轻气盛,不懂宫里规矩,偶有行差踏错,也是人之常情…… 弘历盯着远处的璎珞,越看越生气,冷笑一声,拂袖而去。 纯贵妃:皇上! 看着弘历远去,纯贵妃露出一丝隐秘的微笑。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明玉,珍珠,璎珞,众宫女 珍珠在哭,宫女们七嘴八舌安慰她。 宫女甲:别哭了,待会儿娘娘回来瞧见该伤心了。 宫女乙:宫里如今都传遍了,娘娘怎么会不知道? 珍珠拼命擦眼泪,泪水却越擦越多。 璎珞:怎么回事儿? 众人吃了一惊,一时面面相觑。 珍珠捂住脸:没事,奴才不小心碰了一下,磕破了。 珍珠急忙要躲避,被明玉一下子扯开了手,露出脸上一道大口子,不由色变:珍珠,这谁干的! 珍珠:是我自己摔的! 明玉:自己能摔成这样,你当别人是傻子啊! 璎珞望着珍珠:珍珠,说实话。 珍珠垂下头去:今天去御茶膳坊取小食的时候,碰上了储秀宫的兰儿…… INS 兰儿夺走珍珠手里的小食,珍珠要夺回,被推了一把,撞在桌角,头破血流。 珍珠:是御茶膳坊为主子做的小食,兰儿却非说储秀宫急着要,硬是抢走了。御茶膳坊的人全都帮着她…… 璎珞一言不发,快步进了寝殿。 明玉:别哭了,待会儿我给你送瓶药去,千万别留下疤痕。 珍珠含泪点头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,德胜,众太监 璎珞给桌上的栀子花浇水。 明玉翻找化妆台上的首饰:怎么少了一对手镯?哎呀,你怎么还有心情浇花啊!没看珍珠都被欺负了吗? 璎珞:那我应该怎么办,冲到储秀宫把小嘉嫔打一顿吗? 明玉无奈:那也不能任由流言蜚语四处蔓延,你好不容易得宠,这才几天呀,延禧宫就变冷宫,连带下人们都跟着吃挂落! 璎珞沉默不语,只是浇花。 INS 傅恒:我没办法不看着你,没办法不关心你,在我心里,你不是皇上的令嫔,只是我的璎珞,是从前那个倔强固执又满心正义的魏璎珞! 花盆里的水几乎快溢出来,被明玉一把扣住了手腕,明玉:璎珞! 璎珞回神,放下了水壶,正要开口,突然见德胜带着数名太监进来。 明玉赔笑:德胜,是不是皇上有吩咐? 德胜向太监们使了个眼色,太监们立刻上前,搬走了殿内布置的栀子花。 明玉惊奇:你们干什么? 德胜一笑:令嫔娘娘,皇上说了,永巷那些恭桶的味道太冲,借您的栀子花去熏一熏。 明玉目瞪口呆:这怎么行,这些花儿都是我家主子精心挑选的,你们要拿去熏永巷?哎,你们别动,别动啊! 璎珞拉住明玉:随他们去吧。 明玉愤怒:德胜,你们这样做实在太过分了! 德胜无奈:令嫔娘娘,皇上正生您的气,等这阵心气过去就好了,奴才这也是奉命行事,请您莫怪,全部带走! 众人端着一盆盆的栀子花走了。 明玉气地跺脚:太过分了!璎珞,皇上这到底什么意思? 璎珞:去问问,今天皇上是不是去了御花园? 明玉震惊:遭了,那他一定是看到你和富察傅恒见面,完了,彻底完了! 璎珞若有所思:他这是做给我看,警告我呢!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太监小全子,德胜,众太监、宫女 德胜领着太监们,搬着栀子花浩浩荡荡离去。 延禧宫的宫女太监们忍不住交头接耳。 宫女甲:咱们主子这是彻底失宠了吧? 宫女乙:可不是,从前主子得宠的时候,皇上知道主子爱栀子花,特意寻最珍贵的品种送来,如今全搬走了,还拿去熏永巷,这简直是羞辱! 宫女甲:哎,以后咱们延禧宫的日子可怎么过呀! 太监小全子看着德胜等人离去,又听众人议论,若有所思。 日,永巷,外 人物:众宫女、太监 永巷的恭桶旁,堆了一盆盆栀子花,引来不少宫女太监围观,啧啧称奇。 夜,延禧宫走廊,外 人物:明玉,小全子 小全子偷偷摸摸从偏殿出来,不小心撞上一个人,吓了一跳,连忙行礼:明玉姑娘! 明玉打了个哈欠:大半夜的,你乱跑什么! 小全子讨好:今天正好奴才值夜。 明玉下意识打量着他,警惕地:你怀里藏的什么? 小全子连忙后退,被明玉一把夺过,月光下一瞧小包裹,勃然变色:原来是你偷的! 夜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,小全子 小全子跪在地上,磕头如捣蒜:令嫔娘娘,奴才知错了,奴才一时糊涂,才会盗取财物,奴才知错了,真的知错了,求娘娘饶命! 璎珞:你不是一时糊涂,你是知道本宫失了宠,便想要盗窃延禧宫财物,出去变卖。 小全子战战兢兢:主子,要打要骂,听凭发落,只是主子千万别把奴才送去慎刑司,奴才一定会没命的! 明玉呸了一声:若非我起夜发现了,你肯认罪吗?如今外头人欺凌延禧宫,你竟也吃里扒外,偷了主子的东西,到底要卖去哪儿? 小全子:这…… 璎珞:你若是不说,本宫也只好送你去慎刑司了! 小全子:宫里太监们偷盗财物是常事,便是乾清宫养心殿,也少有不夹带的!只要不被主子们发现,自有渠道送出宫去,在琉璃厂找熟人变卖……很快变现! 璎珞:是吗? 小全子:奴才所言句句属实,只要主子饶了奴才这条狗命,从今后奴才愿为您上刀山下火海,绝无半句怨言! 璎珞沉吟。 小全子冷汗直流。 良久,璎珞才慢慢开口:本宫可以饶了你,不过要记着你的这句话,永远别忘了! 小全子大喜过望:多谢主子!多谢主子! 小全子连连叩头,正要退出去,明玉:东西留下! 小全子:是,是! 小全子放下了盗取的小包裹,悄悄退了出去。 明玉冷哼一声,将东西全捧给璎珞看,璎珞随意地拨弄着,发现是香炉、镇纸或小型的古董玉器,一对镯子,唯一特别的是一条丝帕,璎珞摊开一看,帕子上绣着栀子花的图案。 明玉:寻常这些东西,谁都不曾留意,不知不觉间,竟被他偷了这么多!璎珞,你怎能轻易放过他呢? 璎珞:他不是说过吗,愿意为我上刀山下油锅呢! 明玉失笑:这种小泼皮的话你也信啊! 璎珞一字字地:信,怎么不信! 夜,储秀宫外,外 人物:小全子,兰儿 兰儿斥责:你怎么这么没用,竟然被发现了! 小全子低声:谁知那明玉如此警醒,也是我一时大意,不过你放心,我用盗取财物的借口蒙混过关了,令嫔不会发现的! 兰儿:主子要的东西都没了,还有什么用! 小全子嘿嘿一笑:我是什么人呀,能让兰儿姐姐失望吗,您瞧! 小全子从袖口抽出一根簪子,兰儿眼前一亮,正要伸手,小全子:哎,答应我的—— 兰儿冷哼一声,取出一只金锭,小全子这才交出了簪子。 日,侍卫处,外 人物:海兰察,明玉,众侍卫 海兰察:明玉姑娘,你找我? 明玉嫣然一笑,送给他一只食盒:上次麻烦你了,我是来谢谢你的。 海兰察一笑:我可没帮上什么忙—— 明玉:海兰察,我可以这样叫你吗? 海兰察呼吸一顿,忍不住笑了:当然可以,从今以后有什么需要,随时来找我。 明玉望着不远处忙碌的侍卫:他们在干什么? 海兰察不以为意地:哦,是纯贵妃的命令,她要为太后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。 明玉好奇:特别的礼物? 海兰察:本来是要保密的,不过你也不是外人,迟早会知道……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 璎珞:苏州街? 明玉点头。 璎珞笑了笑:明玉,咱们的机会来了! 明玉吃惊。 日,紫禁城空地,外 人物:太后,弘历,继后,纯贵妃,小嘉嫔,纳兰淳雪,陆晚晚,璎珞,明玉,李玉,众宫女、太监 太后眼上蒙着黄绸,好奇:纯贵妃,你这到底在弄什么玄虚? 纯贵妃:太后,您听? 太监(OS):卖花啦!一枚铜板两支! 一支竹笛吹奏着江南小调,伴着商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。 太后惊讶,扯下了眼上的黄绸,宫道两边,仿照江南式样摆着无数个小摊子,有茶摊、点心摊、古玩玉器摊等各种摊点,宫女太监们都仿着寻常摊主在叫卖,更有仿照来买东西的,营造出江南繁荣市场的模样。 众人都被眼前的热闹景象惊呆了。 太后:纯贵妃,这是怎么回事? 纯贵妃:太后不是向往江南景致吗,紫禁城里没有小桥流水,臣妾便仿照着记忆里的模样,让太监宫女们摆出了宫市,虽然少了杨柳依依,流水潺潺,却也有酒旗飘飘,行人如织,权当讨太后一乐吧! 太后望着眼前热闹的场景,感叹:纯贵妃,你有心了! 弘历微微一笑:纯贵妃心思用的很妙,只这毕竟不是真的,朕已经决定,要在万寿寺前,沿着御河两岸,为太后专门修建一条苏州街,到了建成的时候,太后便能亲眼见到江南景致了。 太后惊喜:皇帝,这样未免太劳师动众—— 弘历:只要太后开心,朕便心满意足了。 继后微微一笑:太后,纯贵妃的确聪慧,竟能悄悄准备这样的惊喜,依臣妾看,既然宫市都摆出来了,便不要光是看着,应当派上大用场! 太后惊讶:如何派上用场? 继后一笑,竟取下手上的玉镯,随手放在了摊上:如今金川战事刚平,大清虽然获胜,却也伤亡惨重,很多伤亡将士家属得到的抚恤十分有限,孤儿弱母无处可依,臣妾建议,从宫中每一位嫔妃做起,人人捐出首饰财物义卖,当然,既是义卖,就不能局限于大臣、宫人,而要把这些摊子都摆出宫门,换来的钱财,用于抚恤伤亡。 弘历动容:皇后,你想得非常周到,的确是个好主意,也不会浪费纯贵妃精心准备的宫市。 太后走过一个个摊点,点头:皇帝,皇后都这样说了,苏州街暂时也不要建了,将这些银两都用到真正需要的地方去吧。 弘历:太后…… 太后笑:以后等国库宽裕了,再建苏州街也不迟啊! 弘历笑了:那儿子就替大清的将士们,多谢太后体恤—— 纯贵妃明显因为继后露了风头不悦,却迅速露出笑意:还是皇后娘娘想得周到,臣妾只想着讨太后开心,完全没想到这么深的一层呢!既然如此,臣妾也尽一份心力吧! 纯贵妃说完,便摘下了耳朵上的宝石坠子,放在了玉器摊上。 众妃嫔听到这话,便都摘下头上、身上的首饰,全都放在了一起。 皇后:其实各位都不必如此,只要尽了心意便好。只要太后一道懿旨,满朝文武官员、巨富商贾便会效法…… 弘历一直没开口,因为他的目光已经被不远处的酒摊吸引了,一名沽酒少女正站在酒坛前,亲自为一名老太监倒酒。 老太监连连道谢。 弘历走了过去:你怎么在这儿? 璎珞嫣然一笑,干脆利落地:这位客人,要喝酒吗?桑落、新丰、菊花、竹叶青,还有女儿红,客人要哪一种? 弘历盯着她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 太后看到了璎珞,忍不住哈哈大笑:令嫔呀,你这什么装扮? 璎珞一本正经:今天没有令嫔,只有沽酒女,这些可都是江南名酒,难得一尝呢! 太后忍不住笑:看你这副怪样子,我就忍不住想笑。竟穿成沽酒女郎的模样,这种馊主意,也只有你想的出来,干得出来啦! 璎珞:太后娘娘,您若是不买,我就要卖酒给别人了!桑落20文一壶、新丰25文、菊花酒30文、竹叶青20文,女儿红25文,快来买,快来买啊! 她一开口,竟是地道的苏州话,连纯贵妃都惊讶地望着她。 太后哈哈大笑:你这口腔调,到底从何处学来的? 弘历盯着一身乡间少女服饰、神采飞扬的璎珞,眼睛一眨都不眨。 小嘉嫔急了:贵妃娘娘,您小时候可是在苏州长大的,您的苏州话应该说的最地道,是不是?她这才叫班门弄斧! 纯贵妃淡淡地:从前那些乡音,我都已记不清了。 小嘉嫔顿时恼了,恶狠狠地用眼睛挖璎珞。 纳兰淳雪摇头,陆晚晚忍不住低声:令嫔可真有主意,你瞧她这一身打扮,格外有野趣呢! 纳兰淳雪:傻瓜,你还瞧不出呀,她这是故意勾引皇上呢!没瞧见皇上眼珠子都错不开了吗! 陆晚晚:那也要她有主意呀,换了旁人,就算想到,也放不下身段呢! 璎珞视而不见,继续用苏州话叫卖。 太后好奇地闻了闻酒的味道,问继后:这是什么酒? 继后闻了闻:好像是杜康。 太后失笑:不知她哪儿来那么多鬼主意! 另一边,弘历盯着璎珞,勾了勾嘴角:桑落、竹叶青酒都出自山西,什么时候跑到苏州去了?卖酒之前,也不问问市价,谁敢来买你的酒? 璎珞一怔。 弘历从她手心里接过酒勺,随意地舀了一勺,品尝:这酒不好。太后,咱们去前面看看吧! 太后点头,带着众人离开。 璎珞:皇上,我的酒勺!您还没还给我—— 话音未落,弘历的手已伸过来,璎珞去接,酒勺却啪地一声落在坛子里,弘历竟解下腰间玉佩放在璎珞手心:抵酒钱! 璎珞一怔,弘历竟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心,转身离去了。 璎珞望着他背影,不由一笑。 纯贵妃回头一望,与璎珞目光撞上,却又很快弹开了。 (时空过) 夜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,明玉 弘历到了延禧宫内院,踌躇犹豫,徘徊不前。 明玉看见弘历,匆匆行了个礼便要走。 李玉恼了:你这什么规矩,看见皇上来了,还不请你家主子相迎。 明玉低眉顺眼:主子说,皇上肯定过门不入,她就不白费力气了。 弘历脸色一沉:她又自作聪明! 弘历再不犹豫,大步向寝殿方向而去。 李玉盯着明玉:你家主子又算计皇上吧! 明玉无辜地:瞧李总管说的,我家主子可是实话实说! 李玉啧啧两声:装,你就接着装!不过我可告诉你,皇上心里窝着火呢,就算令嫔引来了皇上,也未必是好事! 明玉顿时不笑了,面露担心之色。 夜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弘历,璎珞 弘历走进去,璎珞上前行礼:嫔妾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看都不看她,走上前坐下。璎珞亲自为他奉茶,他的态度依旧冷冰冰的。 璎珞忍住笑,突然走到大殿空旷处,开始表演。 璎珞模仿小嘉嫔的语气:皇上,嫔妾一心一意待您,您却看上那只狐狸精,把嫔妾丢在一边,嫔妾一时想不开,才会故意针对她!哪怕嫔妾千万个不好,也是因为爱您呀! 弘历目瞪口呆。 璎珞随意摘了一朵花瓶里的花儿,踱了几步,惟妙惟肖地:令嫔喜欢栀子花,富察大人也喜欢栀子花,世上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儿!要嫔妾说,他们俩分明有染,亏皇上还那么宠爱她,令嫔辜负了皇恩,实在罪该万死! 弘历:魏璎珞,你到底在干什么? 璎珞轻咳一声,又换了一副纯贵妃温柔舒缓的语气:令嫔和富察大人从前便熟识,不过偶然撞见,说上两句话罢了。就算真有私情,也都是过去的事儿啦,如今令嫔入了宫,往事便成了过眼云烟。皇上,臣妾相信令嫔,绝不是那种红杏出墙,不知廉耻的女人。 弘历:你…… 璎珞又坐回弘历身边,一本正经地学继后:请皇上放心,本宫身为六宫之主,定会严查背后传播谣言之人,还令嫔一个清白。 弘历忍不住一把抱起了璎珞,璎珞轻呼一声,已经落在弘历膝上。弘历盯着她:你入宫不久,对她们却一个比一个熟悉!听你刚才所言,仿佛亲耳听见她们说了什么似的! 璎珞得意:是啊,若论起对女人的了解,皇上还不及嫔妾呢! 弘历:你知道她们背后如何议论,还敢和富察傅恒在花园相见? 璎珞冷哼一声:若我掉头便走,那她们又得说啦,哎呦那个令嫔啊,一见到富察大人转身便走,真是做贼心虚呢! 弘历笑了。 璎珞正色:皇上,流言惑众,三人成虎,嫔妾希望,您给我宠爱的同时,能给我多一点信任。否则,纵我是一身铁骨,也要被她们的唾沫酸成豆腐呀! 弘历抬起她的下巴:后宫之中,属你心眼最多,总是来撩拨朕! 璎珞歪头:那皇上喜欢我吗? 弘历猛然将人抱起:朕就喜欢你这样的坏女人!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明玉,小全子,众宫女、太监 送走了弘历,宫女太监们喜形于色。 宫女甲:还是令嫔娘娘厉害,皇上竟然又来了! 宫女乙:娘娘到底怎么办到的,真是想不通! 宫女甲:要是谁都能学会,那不是人人都成了令嫔,你呀,还是安心干活吧! 小全子正准备从人群中离去,却被明玉拦住了,明玉笑了笑:小全子,令嫔娘娘唤你! 小全子惊讶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小全子,明玉 璎珞没有穿鞋,垂着一头青丝,掀开了床帐。 小全子吓了一跳,连忙垂下头去。 璎珞走到他面前,居高临下地:你曾经说过,要为本宫上刀山下火海,言犹在耳,不会忘了吧? 小全子一惊:令嫔娘娘,您需要奴才做什么? 璎珞:再过段日子,你就知道啦! 日,紫禁城空地,外 人物:太后,继后,纯贵妃,璎珞,小嘉嫔,刘姑姑,珍儿,玉壶,明玉,众朝臣、宫女、太监 (三月后,冬景) 纯贵妃:太后,这三个月来,各宫捐赠的财物都已到位,不少福晋、命妇闻听消息,也都慷慨解囊,宫市先在紫禁城内摆一日,参与的便是大臣和宫人,待神武门外筹备好了,宫市便会移出去,对商人百姓开放,到时候募集的钱财,一律捐赠出去。 太后笑着点头。 继后:太后,纯贵妃早早拿出了具体的章程,只待皇上看过便可施行。将来神武门外每月逢四开市,陈列百货,听凭交易,内务府库存旧物不用运去别处,在这儿直接出仓,所得货款可补贴用度,亦可全部捐赠。 纯贵妃一笑:太后有兴致的时候,也可去宫市逛逛,全当考镜商贾之情。当然,这不过是臣妾结合明市的情景,给出的一个设想,若太后觉得哪里不妥,臣妾立刻改过。 太后:纯贵妃,这些想法很好,我非常喜欢,你费心了。 纯贵妃嫣然一笑:太后您瞧,前头有宣德年间的铜器,内务府今年新制的珐琅,一起去瞧瞧吧! 因继后和纯贵妃一左一右伴着太后,其他人都没有上前的机会,便只能站在后头。 小嘉嫔冷眼:令嫔,扮成当垆卖酒的酒娘,滋味如何? 璎珞一笑:自然要比独守空房,满口酸话强多了! 小嘉嫔冷笑一声:你不过得意一时,可别太猖狂了! 璎珞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发髻,嫣然一笑:得意一时,总还有得意的时候,不算白活一场,总比某些人,一辈子都没有得意过,实在要强得多啦!明玉,走吧! 璎珞径直追随太后而去,小嘉嫔气得脸色铁青:好你个魏璎珞,看你还能得意多久! 继后突然停在了一个古玩摊前,望着一只花瓶,微微蹙眉。 珍儿:主子,这不是…… 继后抬手阻止,一笑:太后,珐琅摊子还在前头,听说西洋运来的不少东西也放出来了,都是极新奇的。 太后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古玩摊,笑容凝固了。 刘姑姑上前一看,惊讶:太后,这是寿康宫丢失的东西呀! 纯贵妃吃了一惊:怎么可能! 刘姑姑沉下脸:你瞧,这枚玉扳指,这只青玉如意,还有这支花卉唾壶……不都是从前寿康宫的旧物吗?好端端的不翼而飞,整个紫禁城都查遍了,就是不见踪影,如今竟然在宫市上出现了! 明玉惊呼一声:主子,这不是您丢失的绣花褡裢吗? 珍儿也忍不住:皇后娘娘的翠镯,东珠耳饰也全都在这儿! 小嘉嫔撇撇嘴,毫不掩饰:这什么宫市,分明是贼窝呀!咱们宫里丢的东西,全都到宫市来出售,这得到的钱还用来贴补宫里亏空,呵,这算盘打得可真精! 纯贵妃:太后,一定是有人知道宫市开了,特意将这些珠宝混迹其中,借机出售,臣妾真的不知啊! 璎珞微微一笑:太后,宫里宫外都要开市,的确是手忙脚乱,纯贵妃一时顾忌不到,让人钻了空子,也是再所难免嘛! 小嘉嫔:说得轻巧,宫里的太监们手脚不干净,背后有条庞大的利益链,如何运送,怎么避开人的耳目,怎么销赃,最后又如何分成,全都是一套一套的,谁知纯贵妃是不是收了人家好处,成了其中的一环! 纯贵妃面色变了,猛然跪倒,神情紧张:太后,臣妾是真的不知情,万没想到那些下作的东西敢借着宫市销赃,臣妾一定严查来源,请太后恕罪! 太后神色淡淡地:我倦了,先回宫去吧! 刘姑姑上前扶着太后转身便走了。 继后叹息一声:纯贵妃,你办事也太不当心了,好端端的宫市竟然混入了赃物,太后明察秋毫,自然知道与你无关,但事情传扬出去,人人都会说你借着宫市销赃,这名声可真是太难听了。本宫希望,你好好查一查,到底是怎么回事儿! 纯贵妃难堪极了,咬牙:是。 继后转身离去,小嘉嫔得意一笑,也扶着宫女的手走了。 剩下璎珞一人站在摊前,指指点点:这个、这个,还有那个,都是我延禧宫的,我可不像别人财大气粗,穷得很呢,还是得把这些宝贝拿回去!哦,纯贵妃娘娘,璎珞说的话是不是太冒犯了? 纯贵妃冷冷盯着她,目光含怨:魏璎珞,你好本事! 璎珞眨眨眼,无辜地:贵妃娘娘在说什么呀,物归原主而已,你怎么这么生气?难道真如他们所说,贵妃庇护了偷盗的太监?不不不,贵妃娘娘是苏州才女,钱财如此肮脏,你自然不沾分毫,别人不信你,我信你呀! 纯贵妃盯着她半天,突然笑了:好!好!来人,帮令嫔把她的东西都搬回去,一件都不准落下! 众太监:嗻! 璎珞兴高采烈:那嫔妾就多谢贵妃娘娘啦!(正色)走! 日,钟粹宫正殿,内 人物:纯贵妃,愉妃,玉壶 愉妃匆匆入内,纯贵妃正沉着脸坐在殿内,愉妃整理了一番仪表,才上前去:贵妃娘娘,五阿哥病了,臣妾没能及时赶去,请娘娘恕罪! 纯贵妃:事情你都听说了? 愉妃:是,明眼人一瞧就知道,娘娘是受人诬陷了!有人故意在宫市上埋了赃物,败坏太后娘娘的兴致,想抹杀您的功劳! 纯贵妃:本来精心准备要讨太后欢心,如此一来,别说有功,不记过就万幸了!如今人人都说,太监们私下里用我筹备的宫市来销赃,说不准里头有什么猫腻,我多年的好名声,一朝都丧尽了! 愉妃:娘娘莫急,太后和皇上还是相信您的,只是面子上过不去,等再过一阵子,风头过去也就好了! 纯贵妃冷笑:这魏璎珞从前就爱横冲直撞的,去圆明园呆了两年,开始耍阴招了!你没瞧见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,本宫气得心都疼! 愉妃:娘娘放心,迟早有一日,臣妾会代娘娘把她收拾了,给您出一口恶气!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,小全子 明玉高兴:小全子,你办得很好! 小全子赔笑:那些赃物被运出去后,都在何处销售,奴才再清楚不过,刚开始奴才还好奇,主子要把那些东西买回来,到底做什么用,没想到主子一招移花接木,打得纯贵妃措手不及! 明玉:好了好了,这回算你将功折罪,以后可要老老实实做人,别再偷鸡摸狗了! 小全子:不敢,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! 明玉:你下去吧! 小全子如蒙大赦,预备退出去。 璎珞:站住! 小全子悚然一惊,有些忐忑:娘娘…… 璎珞丢给他一只金锞子:赏你的! 小全子大喜过望,连连叩头:多谢主子恩典,从今以后,奴才上刀山…… 璎珞:又是上刀山下油锅那一套说辞,你不烦,本宫也烦了。(别有深意地)放心吧,纵然你记不得,本宫也会牢牢记着! 小全子不安:嗻。那……奴才就先退下了! 小全子退了出去。 明玉:璎珞,晌午你没瞧见纯贵妃的脸色,看到有赃物的瞬间变得煞白,哈,被太后诘问的时候,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,可真是解气! 璎珞:这次不过小试牛刀!那遍布紫禁城的流言是谁放出来的?除了小嘉嫔,还有她在推波助澜,我也得让她尝一尝,处处被人议论是什么滋味! 明玉叹息:不说这件事了,三天后便是先皇后的祭辰,我会准备好拜祭用的糕点鲜花,不过…… 璎珞:为什么说话吞吞吐吐? 明玉:到了那日富察大人也一定会去长春宫祭拜,咱们去晚一点儿,避开他吧! 日,傅恒书斋,内 人物:傅恒,青莲 傅恒到处翻找,几乎把书房都翻过来了。 青莲匆匆入内,惊讶:少爷,您在找什么? 傅恒:香囊,我的香囊呢? 青莲:在的,少爷原本藏在身上,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,奴才瞧见脏了,便想清理一下。 青莲忙不迭取出香囊,被傅恒一把夺去,傅恒严厉地:以后不要随便碰我的东西! 青莲震住:少爷…… 傅恒:好了,你出去吧! 青莲欲言又止,见傅恒不再理会,充满失落,慢慢退了下去。 日,富察府花园,外 人物:尔晴,傅谦,杜鹃 尔晴:安儿!安儿!你在哪儿,不要和额娘捉迷藏,你快出来呀! 杜鹃急切:少夫人,奴才去那边找一找! 尔晴:快去,一定要把安儿找出来! 傅谦看到这一幕,快步上前:安儿不见了? 尔晴反扣住他的手臂:我今天不高兴,就训斥了两句,这孩子就偷藏起来了,你快帮我找啊!帮我找,一定要找到他! 傅谦:好,你别着急,我一定会帮你找到! 傅谦快步消失在花园里。 尔晴心急如焚。 日,傅恒书斋,内 人物:傅恒,福康安,管家,尔晴,杜鹃 傅恒看着香囊,想到璎珞绝情的话,面露悲伤,却突然听见书柜有动静:谁? 无人应声。 他随手抽出长剑,一步步走向书柜,竟发现小小的福康安藏在墙角,瞪大眼天真地望着他。 傅恒高声:管家!管家! 管家快步进来:少爷,您有什么吩咐! 傅恒将剑归鞘:小少爷怎么会在这儿? 管家连忙去抱福康安,福康安拼命向内躲藏,硬是不肯让管家碰一下。 福康安:你去告诉乳母,叫她来把孩子带回去。 管家:是。 管家匆匆走了。 傅恒不再理会福康安,径直回到桌边去看书,没过一会儿,感觉有人靠过来了,他一低头,福康安就靠在他脚边上,伸手扯他的衣角。 傅恒一看,桌上有一盘香气四溢的糕点,傅恒想了想,将糕点推过去,但福康安个头太矮,根本够不到,傅恒将他抱在怀里,喂他吃糕点。 (时空过) 尔晴匆匆闯入了书房,一眼瞧见傅恒所为,紧张地冲过去夺回了福康安,怒声:富察傅恒,你想干什么! 傅恒冷淡地看她一眼:你以为我要干什么? 尔晴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。 傅恒自嘲一笑:我不是你,不会伤害无辜的生命,更不会做恶意报复的蠢事。喜塔腊尔晴,既然做了母亲,就应该负起责任,不要任孩子乱跑。 傅恒看了福康安一眼,快步离去。 尔晴望着傅恒背影,有些惊讶。 杜鹃:少夫人,您看少爷对小少爷多好呀,为什么要这么紧张? 尔晴抱紧福康安:没什么。 杜鹃苦口婆心:少夫人,少爷性子好,家世好,如今又立下战功,身居高位,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您,怎么您身在福中不知福,处处和少爷生气呢?就算有千百种误会,如今看在小少爷的份上,也该都化解了,和和美美过日子啊! 尔晴:我们关系这么糟糕,还有可能好好过日子吗? 杜鹃:事在人为,看刚才少爷对小少爷的模样,您还是有机会的呀!您可好好想清楚,那些想把妹妹女儿塞进府里的人还少吗?继续僵持下去,不就是给别人腾地方?一辈子那么长,您和少爷就这样互相怨恨地过吗? 尔晴看了看福康安,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,明显犹豫了。 日,傅恒书斋外,外 人物:傅谦,尔晴,杜鹃,福康安 尔晴抱着福康安离开,迎面撞上傅谦。傅谦松了一口气:找到安儿了? 尔晴抱紧了福康安,一低头,便从傅谦身边过去。 傅谦望着她的背影,深深叹了口气。 夜,尔晴卧房,内 人物:尔晴 深夜,尔晴一个人坐在铜镜前,看着镜子里依旧花容月貌的自己,下定了决心。 夜,傅恒书斋,内 人物:傅恒,尔晴 傅恒回到书斋正准备坐在床上,突然一双玉臂横伸出来,拦腰抱住了他。 傅恒猛然站起,迅速退了两步:谁! 尔晴掀开床幔,身上只穿了一件肚兜,垂着一头青丝,微微一笑:当然是我。 傅恒皱眉:你怎么会在这儿! 尔晴:因为我突然想明白了。 傅恒盯着她,满是困惑。 尔晴:从前我那么恨你,因为你一心惦记着魏璎珞,从来不把我放在心里,如今她都已成了令嫔,和你再无可能,你再痴情,也还是要回心转意的。若我继续和你僵持,等于把你往别人怀里推,我不成了天下间最大的傻子吗? 傅恒: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! 傅恒转身便要走,尔晴:等等! 尔晴匆匆追上去抱住他:傅恒!傅恒,我知道错了,是我错了!从前是我想不明白,这三年多来,你在战场上,我嘴里怨恨,心里却一直等着、盼着!我希望你早日归来,哪怕明知道你恨透了我! 傅恒:尔晴,你到底想干什么! 尔晴两步到他面前,含泪:你曾伤了我的心,我也报复过你,现在我想和解,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!从今以后,我再也不折腾了,再也不闹了,好好做富察家的儿媳,做你的好妻子!我会操持家务,孝顺父母,再不出去应酬,也不向祖父传递消息,只要你说,我什么都肯做!只要你能原谅我,傅恒,你原谅我…… 傅恒看着尔晴,尔晴眼里满是泪光,一副诚心悔改的模样,充满期盼地望着他:你不是对安儿很好吗,我可以为你生个真正属于你的儿子,好不好? 傅恒伸出手,一点点扯下尔晴的手臂:喜塔腊尔晴,世事不会尽如你意,当你恼火的时候,要把所有人拉入痛苦的深渊,当你感到后悔,又想轻而易举地弥补。我告诉你,从你走错那一步起,就不再是富察傅恒的妻子了! 傅恒扯开尔晴,快步离开。 尔晴追出去两步,不甘心地:不,我不管,我会让你原谅我,你一定会原谅我的! 夜,富察府花园,外 人物:傅恒,青莲 傅恒一人独坐石凳上,神情冷寂。 良久,一件披风落在他的肩头,傅恒抬起头,青莲站在他面前。 青莲:少爷,夜深了,小心身体。 傅恒:青莲,你认为我做错了吗?三年过去了,她已经成了皇上的女人,可我依旧念念不忘。 青莲:少爷,您是一个活在过去的人。 傅恒一怔:活在过去? 青莲:奴才没有见过令嫔娘娘,但她在短短半年就青云直上,说明是个识时务的人。这样的人,通常都是聪明人,知道过去不可追忆,只会一直向前看。 傅恒:你说得对,璎珞是个永远只向前看的人。 青莲:这样的聪明人,往往是无情的,因为过去的一切美好,都会被他们丢弃,不仅仅是回忆,还有人。 傅恒苦笑:这样说来,我是被她丢弃的人吗? 青莲轻轻摇头:不,是少爷执着地抱着过去的梦,迟迟不曾醒来。青莲伺候以来,发现少爷对旧物总是格外珍惜,小到一方砚、一本兵书、一件旧衣,都小心收存。 INS 青莲打扫书房,发现傅恒的旧衣早已褪色,依旧珍惜地收存着。 青莲:如果仅仅是恋旧,其实并不碍事,但少爷对自己的要求又太高,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。 傅恒:青莲,你是在骂我吗? 青莲忐忑:青莲不敢!奴才听闻,少爷在行军途中,一路长途跋涉、鞍马劳顿,可为了商定军务,条陈上奏,常常彻夜不眠,连皇上都下了圣旨,戌刻后便强行收走您的奏折。少爷对事、对己都如此苛刻,更何况是对感情? 傅恒:青莲,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。 青莲急切:不,哪怕千万个人说您不好,在奴才心里,您都是天下间最好的少爷! 傅恒转开了视线:明日便是姐姐的祭辰了,你去替我准备一下吧…… 青莲低垂下头:是。 青莲依依不舍地离开,却又忍不住站住:少爷,起风了,早点回去休息吧。 傅恒没有回答,也没有回头,青莲悲悯地望着他的背影。 日,长春宫正殿,内 人物:傅恒,翡翠,众宫女、太监 傅恒为先皇后的画像敬香:你们都下去吧,我想一个人陪姐姐呆一会儿。 众人退下。 傅恒望着皇后画像,静静呆了一会儿,突然笑了:姐姐,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? 日,长春宫内院,外 人物:傅恒,翡翠,太监小路子 傅恒从正殿走出来,迎面撞上一个端着一盆祭肉的太监,一不小心,傅恒身上的衣服全都被祭肉和汤汁弄脏了。 翡翠恼火:你怎么端的祭肉,竟泼了富察大人一身! 太监吓坏了:奴才罪该万死,富察大人恕罪! 翡翠更生气:富察大人要去养心殿的,弄成这样是殿前失仪,你——富察大人,这孩子是刚进宫的,什么都不懂!(对小太监)哎呀,都怪你,看我怎么教训你! 翡翠抬手要打,被傅恒阻止:算了,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,不必计较了。 翡翠忐忑:富察大人,如今您这一身怎么去见皇上,不如奴才替您清洗一下,好不好? 傅恒看自己身上的脏污,微微皱眉:我急着要去养心殿。 翡翠:您换下衣裳给奴才,只清洗脏污的这一块,用铁熨斗熨烫,很快就会好的! 傅恒点头,转身去了正殿。 翡翠指着小太监:做事毛毛躁躁的,还敢打翻先皇后的祭品,回头再收拾你! 小路子低着头,连连认错:翡翠姐姐,让奴才去熨吧,也好将功折罪! 翡翠冷哼:知道错就好,还不过来! 小路子:是是是! 日,长春宫正殿,内外对切 人物:傅恒,翡翠,太监小路子,璎珞,明玉 翡翠捧着衣裳,叩门:富察大人,衣服准备好了。 傅恒(OS):放下吧。 翡翠惊讶:富察大人,不用奴才帮忙吗? 傅恒(OS):不用了,放下吧。 翡翠失笑:富察大人不喜欢宫女伺候,那就让那小太监将功折罪吧。小路子,把衣裳给大人送进去。 小路子:富察大人,奴才进来了。 小路子低眉顺眼地走了进去,翡翠摇了摇头。 (时空过) 小路子替傅恒整理好衣着,傅恒叮嘱:打碎先皇后祭品,是要杀头的罪过,今天发生的事,不要再传扬出去了。 小路子吃惊。 傅恒:在宫里做事,一定要多加小心,一旦出了事,没人会把你当成孩子,懂了吗? 小陆子忐忑,又有些内疚:是,谢富察大人。 傅恒正要离开,迎面却见璎珞带着明玉进来。小路子看他们二人神色,便悄悄退了下去。 璎珞一怔:原来你还没走。 傅恒:我有事去养心殿,这就告辞了。 傅恒经过,璎珞突然阻止:等一等! 傅恒惊讶地望着她。 璎珞:明玉,你去门口守着吧。 明玉:璎珞! 璎珞:去吧! 明玉无奈:那你们有话快点说,免得又节外生枝! 璎珞点头,明玉退出正殿,就在门口守着。 璎珞:为何还不离开京城? 傅恒:璎珞,这件事我回去以后,翻来覆去想了很多遍,总觉得你入宫另有目的。 璎珞:你以为,我入宫是为了什么? 傅恒看向皇后的画像。 璎珞面色微微一变:傅恒,你不要胡思乱想,我是在圆明园呆够了,不想再做低人一等的宫女,更不愿一生为奴为婢! 傅恒:有两种可能,一是当年姐姐的死有蹊跷…… 璎珞:先皇后是自尽而亡,又与他人何干? 傅恒:如果不是这个理由,那就是你恨我。 璎珞:你说什么? 傅恒望着她,眼神悲伤:璎珞,你一直恨我,是吗? 璎珞迅速别过脸去:我没有! 傅恒:我许诺要娶你为妻,最后却娶了喜塔腊氏,依你的个性,一生都不会原谅我。 璎珞:傅恒,你真是太自以为是了!以前的事,我早就忘了! 傅恒平静地:若你大骂我一顿,事情就结束了,偏偏你没有。璎珞,我太了解你,凡是对不起你的,你都不会原谅!不,我不是在怪你,这是我自己种下的因,我愿意承受这结果。 璎珞深吸一口气:富察傅恒,你不属于紫禁城,这里满是陷阱算计,你属于战场,可以建功立业,一展平生抱负,走吧,你立刻就走! 傅恒望着她,语气温柔:可是璎珞,我不放心你。我留下来,至少能看到你,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,能够为你做点什么! 璎珞:傅恒! 傅恒:璎珞,不论你到底想干什么,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,姐姐真心希望你幸福。 璎珞愣住。 傅恒:放你自由,让你幸福,是姐姐唯一的心愿,你要时刻记住这一点,不要为了任何人牺牲,为了你自己,一定要过得快乐!遇到任何困难,只要你说,我一定会帮你,不要总想着自己扛下来,你是个人,不是神灵…… 日,长春宫正殿,外 人物:弘历,小嘉嫔,明玉,翡翠,众宫女 小嘉嫔牵着弘历:皇上您看,我说的没错吧!他们果然在这儿幽会! 明玉悚然一惊。 日,长春宫正殿,内 人物:弘历,小嘉嫔,傅恒,璎珞,明玉,翡翠,兰儿,小路子,小全子,众宫女、太监 弘历快步入了长春宫正殿,璎珞和傅恒一人坐在一边,距离很远地说话,可他望着两人的表情,却嗅出了不对劲儿的味道,脸色也阴沉下来。 小嘉嫔:皇上,你瞧这两个人,从前在长春宫的时候便黏黏糊糊,如今令嫔当了妃子,竟然还不死心,又搅合到一块儿了! 明玉:嘉嫔娘娘,请您不要胡言,今日是先皇后的忌日,令嫔曾服侍过先皇后,这是偶然撞上了! 小嘉嫔:世上哪儿有这么多偶然,还不是早有预谋!皇上啊,今天是先皇后的忌日,这两个人却选在这个地方幽会,非但恬不知耻,更是大不敬! 璎珞:幽会?你是亲眼瞧见我们亲亲我我了吗,只是说两句话,就成了幽会?整个长春宫数十宫女太监,全是死人吗? 小嘉嫔:你们就是算准了皇上心软,会相信这种鬼话,才选在这种时间地点!皇上,他们二人早有私情,今日都被捉个正着了,竟然还砌词狡辩,您可千万别相信! 弘历盯着璎珞:令嫔,除了偶然,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? 璎珞冷冷地:没有。 弘历:魏璎珞! 傅恒立刻开口:皇上,今日是姐姐的忌日,我特意来祭奠,因意外耽搁了时间,才会和令嫔娘娘撞上,虽说了两句话,也不过都和先皇后有关…… 弘历厉声:朕没有问你,朕在问她! 璎珞:该说的话,嫔妾都已经说过,皇上若是执意不信,嫔妾也没有办法。 弘历忍受不了她的冷淡,快步上前要抓住她的手,傅恒却迅速上去拦住:皇上,请别对令嫔动手! 弘历本没想伤害璎珞,却因傅恒维护火上浇油,一掌将他逼退,冷声:她是朕的令嫔,又与你何干! 傅恒一下子撞在桌上,腰间的一根扁簪落地。 小嘉嫔:这是什么? 小嘉嫔一个眼色,兰儿立刻上前捡起地上的簪子:这是一根簪子—— 傅恒惊讶。 小嘉嫔:这簪子好生眼熟呀! 兰儿:您怎么忘了,这是令嫔最喜欢的簪子,上头还有独一无二的栀子花图案呢! 小嘉嫔叹息:还说不是幽会,连定情信物都有了,这才叫人赃并获,捉奸拿双! 弘历盯着那根簪子,目光充满怨怒:魏璎珞,这就是你给朕的回答? 明玉惊骇:皇上,这簪子是娘娘丢失之物,是有人故意诬陷,这是诬陷! 傅恒迅速反应过来:刚才那个小太监呢?翡翠,立刻把那小太监带来! 翡翠吓坏了:是! 傅恒:皇上,刚才有太监端了祭品过来,撞了我一身,所以我脱下衣服更换,才会给人可乘之机! 小嘉嫔:富察大人反应真快,就算人家要谋算,也得先盗了令嫔的簪子,谁会费这么大事儿,故意诬陷你们呀! 门外,小路子快步赶来,磕头如捣蒜:皇上,奴才从未见过什么簪子,奴才真的不知道啊! 傅恒:你—— 弘历脸色越来越阴沉,眼看便要大发雷霆。 璎珞哈哈大笑起来,众人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。 璎珞:嘉嫔,戏演得太拙劣,我都看不下去了! 小嘉嫔:魏璎珞,你什么意思! 璎珞严厉地:把人带上来! 两名太监压着小全子上来,小全子一脸恐惧,匍匐在地。 璎珞:说吧。 小嘉嫔惊骇:你把这个太监拘来,到底要他说什么? 小全子垂下头去,一言不发。 璎珞:你若是不说,上刀山下火海,可真要体验一遍了! 小全子大叫出声:是嘉嫔!一切都是嘉嫔指使的,她要奴才去盗令嫔娘娘的簪子,奴才只是一时贪心,才会办了错事!皇上饶命,令嫔饶命! 小嘉嫔:胡说,你这是血口喷人!皇上,您千万不要相信这个小太监的话! 小全子看着小嘉嫔,突然想起璎珞的话。 闪回/ 璎珞:你若是不从实招来,我便将你送去给纯贵妃,让她知道你是如何栽赃陷害的,想必她一定会高兴,捉住了你这罪魁祸首! 小全子:奴才全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的呀!娘娘,您一回头,就把奴才卖了! 璎珞:吃着延禧宫的饭,却惦记着储秀宫,这样吃里扒外的奴才,本宫可不会庇护,你自己想清楚! 小全子目瞪口呆:娘娘,您这使的是连环计呀! /闪回结束 小全子大叫:奴才敢对天发誓,都是嘉嫔娘娘设计的,她让奴才去盗窃,还让奴才装成是一时贪心,借机会蒙混过关!令嫔三番四次给奴才机会,奴才于心不忍,才会实话实说!皇上,一切都是嘉嫔所为啊! 《延禧攻略》 第25集 日,长春宫正殿,内 人物:弘历,小嘉嫔,傅恒,璎珞,明玉,翡翠,兰儿,小路子,小全子,众宫女、太监 小嘉嫔吓坏了,扯着弘历衣袖:皇上,这小太监是延禧宫的人,他当然会帮着令嫔说话啊! 小全子:嘉嫔送给奴才的金子,全藏在奴才床下,经手人是她的大宫女兰儿,若皇上不信,只要严刑审问,一定全招了! 兰儿吓坏了,扑通一声跪下。 弘历盯着小嘉嫔,重重给了她一记耳光,小嘉嫔倒在地上,不敢置信地望着弘历:皇上,嫔妾没有!嫔妾真的没有啊! 弘历:从即日起,嘉嫔幽居储秀宫,非朕命令,不得擅离! 小嘉嫔连滚带爬地抱住弘历的靴子,苦苦哀求:不要啊皇上,嫔妾知错了,嫔妾知道错了,不要关着嫔妾,不要,求您不要! 弘历一脚踢开了她,却也没再看璎珞一眼,快步离去。 小嘉嫔泣不成声:皇上!皇上! 这一切的变化,都被傅恒看在眼里,他看看璎珞,又看看小全子,什么都明白了。 小嘉嫔怒火冲天:魏璎珞,你竟然害我! 璎珞:究竟是你害我,还是我害你? 小嘉嫔:贱人!你什么时候知道的! 璎珞一笑。 INS 璎珞看着那方绣着栀子花的帕子。 璎珞:盗取宫中财物,为何选这方丝帕?我猜,是为营造定情之物的假象!所以,我好好留着小全子,便是为了引你上勾!说起来,我还要谢谢你,小全子办事很周到,你可真为我送了个人才啊! 小全子吓得不敢抬头。 小嘉嫔咬牙:你以为赢了吗?我告诉你,皇上是厌我,可他也没原谅你!你们幽会是事实,他再也不会见你了!令嫔,我完了,你也讨不了好! 璎珞脚步停顿了一下,头也不回地带着明玉离开。 小嘉嫔歇斯底里地大哭。 傅恒望着这一切,深深皱起眉头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李玉铺平了宣纸,弘历抄写心经。 观自在菩萨,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,照见五蕴皆空,度一切苦厄。舍利子,色不异空,空不异色,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…… 还没抄写完,他就团了宣纸,丢在一边。 李玉忐忑地赶紧又铺上一张。 弘历刚写两行,再一次团掉了。 李玉再次铺上一张,弘历还未写,墨汁便落在宣纸上,弘历恼火,劈手便砸了笔。 日,养心殿书斋外,外 人物:李玉,德胜 李玉擦拭脸上的墨汁,德胜连忙奉上热手巾,低声追问:李总管,明明是小嘉嫔陷害令嫔,怎么皇上还在生气? 李玉用力擦了擦:陷害是真,从前富察大人求娶魏璎珞也是真呀! 德胜:那都是过去的事儿啦,皇上纳令嫔之前,不是也都知道吗? 李玉笑,用力拍了一下德胜的脑袋:知道是知道,亲眼瞧见那两人站起一块儿,又是另一回事儿了!再珍贵的龙袍,皇上也只穿一次便收起来,下回又换新的,更何况是女人? 德胜:这么说,皇上是彻底放弃令嫔了? 李玉嘿嘿一笑,又用力拍了德胜一下:行啊,这么快就摸准了圣意,有前途!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珍珠,小全子 明玉提着水壶出来,一脸恼火:水是谁负责烧的,一点儿热气都没了!来人!来人啊! 珍珠匆忙从后院跑出来,手湿漉漉的,在身上擦了擦,一脸忐忑:明玉姐姐!对不起,我在后院浣衣,一时没听见! 明玉:你是内殿伺候的宫女,什么时候轮到你去浣衣了! 珍珠不安:明玉姐姐,大家都忙着…… 明玉:忙?内殿没人,茶水间没人,耳房没人,院子里也没人,延禧宫其他人到底在忙什么? 小全子一瘸一拐地走出来:明玉姑娘……那些人都被内务府差走了。有说钟粹宫要人修房顶的,有说承乾宫要清理内院的,还有御花园洒扫也缺人…… 明玉恼火:内务府各处都有人干活,怎么差遣起延禧宫的人了! 小全子叹息:明玉姑娘,您还不明白吗? 明玉一怔。 小全子:令嫔主子受皇上冷眼,延禧宫没了指望,大家还不各谋出路? 璎珞(OS):那你为什么不走? 小全子立刻跪下:主子,皇上赐了八十杖,奴才死里逃生,却无处可去了。奴才背叛了您,得罪了纯贵妃,又出卖了小嘉嫔,这样一个人,到哪儿都没有活路。所以,就算主子住冷宫,奴才也要奉陪到底。 璎珞突然笑了:你这个奴才,竟说得如此直白,真是有胆识! 小全子:主子夸奖,奴才愧不敢受。 明玉:就算全宫奴才死绝了,主子也不会用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,你自己收拾东西,马上滚! 小全子盯着璎珞:主子,奴才是办错了事,但紫禁城就是紫禁城,捧高踩低、背叛倾轧是常事,经此一事,奴才小辫子都握在主子手上,再也不能背叛了。所以,主子要用了奴才,就是找了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啊!奴才愿意为您看家护院,誓死效忠! 璎珞叹息:可惜我这道门,已经不需要狗看着了。 小全子野心勃勃地:主子,皇上只是一时想岔了,将来想明白了,主子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,千万不要气馁啊! 璎珞淡淡一笑,不置可否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明玉,璎珞,纯贵妃,玉壶,小全子 明玉放下食盒,端出里面的饭菜,顿时恼怒:这帮混账,竟敢用冷饭菜糊弄你,我去找他们! 璎珞:站住! 明玉:璎珞,按照宫规,每位妃嫔的份例都有定数,可他们照办了吗?缺食少穿,处处怠慢,如此明目张胆地欺负人,分明是要硬踩你! 璎珞:小全子不是说过吗,紫禁城里,捧高踩低、背叛倾轧是常事,他都懂的道理,你会不懂吗? 明玉咬牙:我就是愤愤不平,皇上明知小嘉嫔故意陷害,为何还要冷着你? 璎珞:因为我和富察傅恒有过一段过往,从前他在战场,现在他回来了,每一次皇上瞧见他,都会想起这件事,便如鲠在喉,困扰于心。 明玉:可你是无辜的呀! 璎珞:皇上肩负天下,夙兴夜寐,他不关心躺在龙榻上的是怎样的女人,只要美丽温顺,能缓解政务带来的压力,便已十分足够。所以,后宫这一朵朵或娴雅或娇俏或高贵的花儿,除了带来不同的情趣,在他心里,便只剩下一张张模糊不清的面孔。既见了我不开心,他便不再见了。 明玉气急:再这样下去,别说报仇雪恨,连自身都难保了!璎珞,咱们该怎么办呢? 璎珞沉默不语。 珍珠(OS):奴才给纯贵妃娘娘请安! 殿内二人面色微变。 纯贵妃走入大殿,璎珞行礼:嫔妾给纯贵妃请安。 纯贵妃一笑:好些日子不见,令嫔可瘦多了。 璎珞淡淡一笑:多谢纯贵妃关心,嫔妾一切安好。 纯贵妃到椅子上坐下,打量着璎珞一身简朴,叹息:本宫这一路走进来,除了一个守门宫女,其他人一概未见,实在是太没规矩,令嫔,你该好好管教下人了! 璎珞:谢贵妃娘娘指点,不过人各有志,延禧宫门庭冷落,他们想另攀高枝,也是人之常情。 纯贵妃失笑:比起整日在储秀宫乱发脾气,惹得天怒人怨的小嘉嫔,令嫔的确有见识多了。至少你懂得自省,而非一味怨天尤人。 璎珞:不知贵妃娘娘今日到访,究竟有何要事? 纯贵妃看了玉壶一眼,玉壶奉上针线和绸缎。 纯贵妃:人人都说令嫔是绣女出身,绣品惟妙惟肖,巧夺天工。那日本宫特意寻了一幅你的绣作送去寿康宫,太后十分欢喜,嘱你为她绣一幅观音大士像。 明玉:纯贵妃,我家主子从前手受过伤,只能做些粗浅的活儿,观音大士这样精致的绣像…… 纯贵妃:本宫已在太后面前举荐,难道现在要去告诉太后,你不行吗? 明玉:贵妃娘娘…… 璎珞阻止:纯贵妃,这幅绣像多久献给太后? 纯贵妃:不长不短,一个月。 明玉:你—— 璎珞向明玉摇头,笑容如初:贵妃娘娘放心,嫔妾必定竭尽所能。 纯贵妃笑着站起身:如此,就辛苦令嫔了,走吧! 纯贵妃带着玉壶离去。 明玉恨得咬牙切齿:璎珞,她分明是来落井下石的,你怎能轻易答应呢? 璎珞:纯贵妃已经挑明,绣像是为太后而作,若我公然拒绝,便是对太后大不敬,她正等着抓我的把柄! 明玉:可是你的手—— 璎珞看向自己的手:试试吧。 (时空过) 璎珞在殿内绣观音像,鲜血染了绣绷,重新换过再绣。 明玉打开炭盆,里面的炭早没了,她搓手搓脚,冷得发抖,不停地回过头去看璎珞,无声叹息。 璎珞专心刺绣。 小全子抱着新炭盆进来,放在璎珞脚下,顿时温暖如春,明玉惊喜。 (时空过) 寒风呼啸,殿内窗户纸破了,一个劲儿灌冷风,不等明玉招呼,小全子便上去补好。 (时空过) 用膳的时候,小全子送来热锅子,还端着白菜肉块,明玉震惊。 (时空过) 深夜,璎珞继续绣像,忍不住轻声咳嗽两声,小全子端来枇杷膏,讨好地一笑。 璎珞望着枇杷膏,若有所思。 明玉露出怀疑之色。 (时空过) 深夜,明玉预备用铜箸拨一下炭盆,打开网格一看,惊讶。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明玉,小全子 小全子正要走,被明玉拦住:你哪儿来的新炭? 小全子:我去内务府领来的呀! 明玉:你撒谎!我一早去领,就被内务府各种搪塞,我都领不到,更何况是你? 小全子为难。 明玉:那炭盆里还加了松柏香,只是主子专心刺绣,一时没有留意,小全子,你再不说实话,我就去告诉主子! 小全子连忙拦住明玉:不不不,不要去!这是索伦侍卫给的! 明玉惊讶。 日,侍卫处,外 人物:明玉,海兰察,傅恒 明玉悄悄躲在墙边,海兰察出来的时候,她几乎冻僵了,海兰察吓了一跳,连忙脱下身上大氅裹住她:你怎么不进去找我? 明玉:如今延禧宫是个冷地方,人人避之不及,我和你见面,最好别叫人看见。 海兰察:你可真是个傻瓜!躲在这里,冻坏了怎么办? 明玉:我只是……想谢谢你!加了松柏香的炭火,寒夜的火锅子,主子咳嗽……还送了枇杷膏来,连小全子都殷勤备至,你所做的一切,实在是让我们感激极了!只是炭火已经足够了,其他……实在承受不起! 海兰察先是愕然,旋即一笑:哦,原来你说的是这种事啊,我说过要帮你,自然要做到! 明玉感激:谢谢你海兰察,我不知道怎么报答…… 海兰察系紧了她脖子上的带子,温和地:天气冷,快回去吧! 明玉动容,眼里有泪,却硬生生忍住了,一步三回头地走了。 海兰察沉声:出来吧! 傅恒从藏身处走出。 海兰察:我是送去了炭火,却没有提神的松柏香。至于火锅、枇杷膏,还有收买小全子,更不是我干的!说吧,你默默做了这么多好事,为什么不让她知道? 傅恒沉默不语。 海兰察:傅恒,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,难道憋在心里,就是你对一个人好的方式? 傅恒微微一笑:好久没有切磋一下了,咱们走吧! 日,寿康宫正殿,内 人物:太后,弘历,纯贵妃,玉壶,李玉,刘姑姑 太后观赏绣像,啧啧称奇:这观音大士端庄可亲,悲天悯人,肌肤又圆融干净,褶皱衣带也十分立体,绣坊这回倒是下了功夫! 纯贵妃微微一笑:太后谬赞,这幅观音像是献给您的礼物,他们又怎敢不尽心呢? 刘姑姑:要奴才说呀,还是纯贵妃的原画惟妙惟肖,绣娘们才能照样作出传世之作。 玉壶:贵妃娘娘为了画像,揣摩了紫禁城所有的观音像,连续画了月余,浪费了无数张画纸,才有了一张满意的。 纯贵妃:能为太后尽心,是臣妾的福气。 太后微笑着点头,抚摸着绣像,吩咐刘姑姑:回头将这幅像挂起来。 刘姑姑:是。 弘历:太后在看什么,何妨让朕共赏? 众人一看到弘历进来,连忙行礼。 太后让他看绣像:你瞧,这幅观音像精细美奂,栩栩如生,是近年来少有的好绣作了! 弘历目光微微一扫,惊讶:观音头发如此逼真,不像是绣线,难道……这是真人的发丝? 太后看向纯贵妃:绣娘用青丝入画了? 纯贵妃看了一眼佛像,迅速露出笑容:汉人与满人不一样,若满人断发,是大不敬,可汉人用根根青丝入绣,更显对菩萨一番虔诚之心!这是早有的做法,叫发绣。 弘历手指划过观音眉心一点红:这一点,分明是血迹。 刘姑姑失笑:皇上,这可能只是个巧合,绣娘的血落在绣绷上,为了怕被看出来,才会化为额心一点红。 太后感叹:这绣娘真是心思巧妙,我还真想见一见。 纯贵妃微微紧张:太后,绣像并非一人完成,而是整个绣坊最出色的绣女通力合作。您若要见,臣妾亲自去宣。 弘历心内了然,淡淡一笑:太后欣赏绣娘的绣工和用心,传令重赏便是了! 纯贵妃笑容如常,不见端倪。 太后捧着绣像,点头:一手好绣活的绣娘,宫里比比皆是,肯这样用心却是极少数,是该好好赏赐! 弘历望着绣像,神色复杂。 日,寿康宫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从寿康宫走出来,忍不住:李玉! 李玉:奴才在,请皇上吩咐。 弘历:绣坊日夜忙碌,堪堪完成绣活罢了,谁会如此精心,竟用青丝入像? 李玉尴尬而无奈:这…… 弘历自言自语:朕记得,她也是绣女出身…… 李玉惊讶:她?(陡然醒悟,故作不知)皇上,您说的是谁? 弘历沉下脸:谁也不是! 弘历拂袖而去。 李玉望着弘历背影,若有所思。 日,练武场,外 人物:傅恒,海兰察,弘历,李玉 傅恒与海兰察对战,海兰察节节败退,手里的长剑最终都飞了出去。 长剑笔直向弘历飞来,李玉惊骇大叫一声:皇上小心! 弘历一扬手,接住了剑柄。 傅恒与海兰察同时跪下:奴才惊扰圣驾,罪该万死! 弘历看了一眼手上的长剑,冷冷地:傅恒,朕也很多年没有见识过你的剑法了,不如让朕试试看,你究竟进步几何! 傅恒一怔,弘历已突然凌空斩下。 海兰察看得目瞪口呆,正要阻拦,被李玉拦住:难得皇上有兴致,你就别裹乱了! 傅恒连连后退,并不攻击弘历,因此手臂中了一剑。 弘历冷声:若你不战而退,就以欺君论处! 傅恒认真对战,偶然伤了弘历的手,立刻罢手,歉疚地:皇上—— 弘历不悦:傅恒,为什么要故意让着朕? 傅恒平静地:皇上,奴才在战场上练习的是搏杀的功夫,唯恐有伤龙体,并非有意相让。 弘历伸出手,李玉为他包扎伤口,他随意地:从前讷亲在的时候,总是独自觐见议事,等你入了军机处,却要所有的军机大臣一同面圣,傅恒,你是不是太小心了? 傅恒:皇上,奴才从前办错了一件事,以至一步错、步步错,实在追悔莫及,私事如此,公事更如此。如今谨慎小心,是对国事负责。 弘历:你说的是——(沉下脸)算了! 弘历话突然止住,拂袖而去。 傅恒骤然开口:皇上为何不问错在何处?若当年您允了奴才请婚,如今的令嫔,该是富察傅恒的妻子! 海兰察:傅恒,你快住口! 傅恒:难道我说的不对吗? 弘历猛地转过身来,用利剑指着傅恒,厉声:富察傅恒,你放肆! 傅恒毫不畏惧:奴才是倾慕过魏璎珞,或许对皇上而言这是一种亵渎,但她从未应过要嫁给奴才,所有的一切,都是奴才一厢情愿! 弘历:够了,朕不愿听! 傅恒:往事不可追忆,皇上素来心胸广阔,博尔济吉特氏入宫前曾寡居,一入宫便封了多贵人,皇上甚至不介意她嫁过人,为什么换了魏璎珞,皇上便耿耿于怀? 海兰察吓坏了,不知如何阻挠傅恒,欲言又止。 弘历阴沉地:傅恒,你真以为朕不会杀你! 傅恒:因为这个女人是魏璎珞,您不愿回忆她的过去,因为您不曾参与、不曾了解!现在皇上越生气,越冷落令嫔,越证明您心存妒忌,不知所措! 弘历:富察傅恒,朕当初阻止你,只因为…… 傅恒:因为皇上认定魏璎珞贪慕虚荣,攀附权贵吗?可您心里很清楚,她要真是这样的人,早已借由皇上上位了!可您还是一口咬定,为什么? 弘历讽刺地一笑:你怀疑,朕故意拆散你们?傅恒,你可真是发了疯,连这样荒谬的话都说得出! 傅恒:奴才不敢斗胆揣测圣意,或许,直觉会比理智更快替您作出决定! 弘历一怔。 INS 富察皇后:皇上,您执意破坏这桩婚事,真的没有私心吗?……也许,皇上是看中了魏璎珞,想要据为己有! 弘历张口欲言,竟一时无声,他自己也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与震惊之中。 傅恒平静地:皇上,您既然得到了她,就该好好珍惜,否则,奴才只会更加后悔,为何当初没有坚持到底! 弘历的剑隐隐颤抖,傅恒慢慢推开了他的剑,再次行礼:奴才告退。 日,寿康宫内院,外 人物:继后,弘昼,珍儿 继后走出正殿,弘昼恰好从偏殿出来,连忙行礼:臣弟恭请皇后圣安。 继后微微一笑:和亲王,南下办差可顺利? 弘昼:托皇后的福,一切都还算顺利。 继后:本宫听皇上说了,和亲王下江南查贪腐之案,办得十分漂亮,皇上非常欣慰,真是夸了你好久! 弘昼一笑:弘昼日夜赶路,忙得人都瘦了一圈,能得皇兄两句夸赞,辛苦才算没有白费。 继后:今天是来拜祭裕太妃吗? 弘昼点头,陪着继后向外走,始终恭敬地落后两三步:是,刚回京城,拜见太后,便来见母妃。 继后叹息一声:裕太妃身边的百灵自从那件事之后,一直疯疯癫癫,本宫命太医替她诊治,可惜……怕是医不好了,这样一个宫女若送去安乐堂,只有死路一条,若和亲王真的有心,便将她带出宫去吧。 弘昼一怔:百灵虽疯癫,却一口咬定魏璎珞害了我母妃,我一直想问清楚这件事。 继后停住脚步,严厉提醒:和亲王,如今魏璎珞已是令嫔,无凭无据,请你说话务必谨慎,免得惹祸上身! 弘昼咬牙:多谢皇后娘娘提醒,娘娘的关怀,臣弟铭记于心。 继后缓和了语气,温柔地:王爷,哪怕是为了裕太妃,也要请你保重自己,切勿冲动坏事。 弘昼望着温柔的继后,眼前闪过曾救助自己的少女,越发感动,欲言又止:皇后娘娘…… 继后惊讶:王爷要说什么? 弘昼:其实这么多年来,您一直没有改变,始终是臣弟印象里的那个人,那么善良温柔,正直贤淑。皇上得到您这位贤良的妻子,是他毕生的福气。臣弟……非常羡慕。 继后笑了:王爷,好好珍惜身边的人,珍惜拥有的一切。别忘了,裕太妃唯一的心愿,就是让你平安顺遂。本宫……亦是如此。 弘昼怔住。 继后上了凤驾,弘昼深深行礼:臣弟恭送皇后娘娘! 继后含笑颔首,凤驾离去。 弘昼一直站在原地,痴痴望着继后远去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弘昼,小太监,傅恒 明玉陪着璎珞走过来,手里捧着绸缎,满心恼火:绣完了观音像还不够,如今还让你绣佛经,分明是故意整人!你的手在辛者库受了伤,如今这样日也绣、夜也绣,手上的口子全裂开了,一旦刮花了锦缎,全都要重来!今天若非张嬷嬷帮忙,连新绸子都找不到! 璎珞:有空抱怨,不如想想怎么才能不刮花缎子呀! 明玉:那还有什么法子?只能一遍遍重来! 璎珞正要说话,突然瞧见弘昼迎面走过来。 弘昼一直盯着璎珞,目光阴鸷。 璎珞平静地垂下眼,明玉十分紧张。 二人擦肩而过。 弘昼停下脚步:魏璎珞,我会让你血债血偿! 璎珞毫不理会。 弘昼脸色一沉,猛然一扬手,便将明玉手里的绸缎打翻在地,明玉连忙伸手去夺,却被弘昼一脚踩下去,重重碾她的手指。 璎珞色变,用力推开弘昼的脚,拼命护着明玉:和亲王,你这样对待一个女人,简直无耻下作! 明玉捂住手,明显痛得钻心。 小太监吓坏了:和亲王,您不能这样—— 弘昼一把扯起璎珞,冷笑:这位令嫔彻底失宠了,不过是条任人践踏的野狗,你有什么好怕的? 璎珞盯着他,眼神冰冷:你可别忘了,野狗会噬人的—— 弘昼哈哈大笑:你以为,如今我还是从前那个纨绔王爷吗? 话音未落,弘昼的手已被傅恒握住,弘昼惨叫一声:傅恒! 璎珞及时退开两步,护住了明玉。 弘昼恼火:富察傅恒,你是不是疯了,竟敢这样对我! 傅恒:看在一同长大的份上,我对你很客气了!弘昼,你做了多少事,好容易才让皇上对你改观,预备一朝回到从前吗? 弘昼:痛,你放开我! 傅恒松开了他的手,弘昼踉跄地倒退了两步:好,我倒想要看看,你还能护着她多久! 弘昼愤然离开,小太监连忙去追。 傅恒回过头要查看璎珞的手腕:他弄痛你了吗? 璎珞却避开了他的手:明玉,咱们回去吧。 璎珞预备带着明玉离开。 傅恒突然开口:等等! 璎珞站住脚步。 傅恒:弘昼对你深怀仇恨,务必小心。还有,我今天见了皇上,望你……一切如愿。 璎珞低声:走吧。 璎珞带着明玉走了,傅恒一直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,有鲜血顺着袖口流出,他捂住了自己受伤的右臂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外 人物:明玉,小全子 明玉打开寝殿门,突然发现台阶上有一瓶药,惊讶:小全子!小全子! 小全子快步跑来:明玉姐姐,怎么了? 明玉:这瓶药是…… 小全子:索伦大人晌午送来的,说是最好的护手药膏,用豆蔻和白檀香入药,可以让手光洁如初。 明玉握紧了瓶子:那可太好了,正需要这瓶药呢!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 璎珞绣花,明玉悄悄放下药,璎珞头也不抬,继续刺绣。 明玉:连我这么傻的人都瞧出来了,你会瞧不出来吗? 璎珞不理。 明玉托腮:锦上添花易,雪中送炭难,我也好想有一个人,知冷知热,温暖贴心,时刻惦记着我呢! 璎珞:你的索伦侍卫,不就是这样的人吗? 明玉瞪眼:那块大木头啊,整天想着上战场立功,哪儿懂得儿女情长!对他抛媚眼,还不如抛给熊瞎子看! 璎珞失笑,目光落在药膏上:先收起来吧! 明玉:现在不用? 璎珞果断:对,不用!还有炭盆,也收起来! 明玉震惊。 夜,养心殿寝殿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在榻上翻来覆去,总是想起傅恒白天的话,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。 夜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一路走来,竟不见半个人值守,频频皱眉。 李玉忐忑:皇上,这些下人太没规矩了…… 弘历摆手,示意他噤声。 夜,延禧宫寝殿外,外 人物:璎珞,弘历,李玉,明玉 明玉早已睡沉了,唯独璎珞一人坐在灯下继续刺绣。因为天气太冷,她的手冻僵了,不时停下来,揉搓一下手,再接着继续绣。 弘历看着这一幕,深深心疼,想要进去,却又止住。 烛火突然跳跃了一下,璎珞抬起头,弘历急忙避开,还不忘把李玉也扯到一边。 李玉贴着墙壁当壁虎,只能苦笑。 璎珞挑了一下灯花,便又再次低头刺绣。 李玉低声:皇上,不进去吗? 弘历狠狠心,转身便走了。 李玉惊讶。 夜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 等弘历走了,璎珞抬起头来,望着门外的方向,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。 夜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,德胜,众太监 弘历匆匆归来,一身寒霜,德胜正要请安,弘历却头也不回入殿去了。 德胜扯住李玉:李总管,这么晚了,皇上去哪儿了? 李玉一巴掌扇在他脑门上:不该问的别问! 李玉进去了,德胜捂住脑门,一脸诧异。 夜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坐在火盆边,一边烤火一边看书。他的视线落在跳跃的火盆上,便不由自主想起璎珞不停呵手的模样,眉头皱紧了。 李玉:皇上,您既舍不得令嫔,又怎么不见她呢? 弘历:住口! 李玉忐忑,扇了自己一巴掌:奴才胡言乱语,皇上恕罪! 弘历豁然站起,心烦意乱:朕不是关心她,只是不愿后宫有人受到苛待,内务府这些狗奴才,就算令嫔再不受宠,也容不得他们作践! 李玉:皇上放心,奴才一定重罚! 弘历又变了主意:不用!(更生气)她既不来求,朕便当看不见! 李玉哭笑不得:皇上…… 弘历躺在榻上,却又坐起,一脚踢上火盆:把这个送去! 李玉:啊? 皇上:记住,这不是朕送去的!是—— 李玉:是内务府想弥补过失,特意送去了新炭盆,奴才明白,皇上放心! 弘历冷哼一声。 李玉捧着火盆要出去,弘历敲了敲桌子:再送一盏琉璃宫灯去,朕不喜欢瞎子! 李玉忍住笑:嗻。 日,钟粹宫寝殿,内 人物:纯贵妃,愉妃,玉壶 玉壶捧着绣品进来,纯贵妃打量着绣品,淡淡一笑:令嫔为了博取太后欢心,竟真在半月内绣好了佛经。 愉妃望着绣品,嘲讽一笑:可惜太后一直以为是绣女所为,她这片苦心……怕是白费了。 纯贵妃:这种人最可怕的地方,是不论落到何等境地,都要想方设法地上位。那日,皇上发现观音发是真人发丝的时候,连本宫都吓了一跳呢! 愉妃一笑:若无过人之处,如何博取先皇后喜爱。可惜没受宠两日,便成了过眼云烟,皇上亲眼瞧见了,不也无动于衷么? 纯贵妃一笑:玉壶,难得令嫔一手好绣工,应当废物利用啊,本宫那幅绣屏也交给她吧。 玉壶忍笑:是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吴书来,明玉,璎珞,众太监 吴书来:快快快! 太监们忙着端火盆、挂宫灯,连床上的幔帐、窗户上的窗纸都换了新的。 明玉:哎,你们这是干什么? 吴书来:明玉姑娘,这不入冬了吗,延禧宫还没布置好,让令嫔娘娘受苦啦!奴才刚知道,立刻就带着他们来了,只求娘娘宽恕!待奴才回去后,一定狠狠削他们的皮! 明玉冷笑:入冬可都一个多月了,哪个宫里没有火盆宫灯,吴总管说的话,您自己信吗? 吴书来重重打了自己两巴掌:是奴才不好,全是奴才疏忽!令嫔娘娘大人大量,千万宽恕奴才! 明玉看向璎珞,璎珞只是认真刺绣,看都没看吴书来一眼。 吴书来更忐忑,赔笑:令嫔娘娘今后有什么吩咐,只要您说一声,奴才一定办到,一定办到!再发生这种事,奴才就把脑袋摘下来,给娘娘当椅子坐! 从始至终,璎珞没有抬头看他一眼。 明玉:好了吴总管,令嫔怕吵闹,您还是带着人赶紧走吧! 吴书来:马上就走!奴才马上就走! 吴书来频频回头张望,见璎珞毫无反应,越发惊惧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批阅奏章,突然心烦气躁地丢下了笔。 李玉一见,便悄悄退了出去。 日,养心殿书斋外,外 人物:李玉,德胜 李玉低声:令嫔又没来谢恩? 德胜赔笑:瞧李总管说的,那些东西是内务府送去的,令嫔哪儿会知道呀! 李玉恼怒:你以为令嫔是你呀! 突然,书斋传来一声碎瓷声,李玉叹气:皇上又发脾气了,这一天折腾三回,谁都受不了啊!你呀,快去求令嫔!去啊! 夜,延禧宫寝殿,外 人物:德胜,明玉 明玉出来,德胜迎上去:明玉姑娘,奴才是来请令嫔…… 明玉淡淡一笑:娘娘不在殿内。 德胜震惊:这么晚了,令嫔不在延禧宫,又会在哪儿? 明玉莞尔一笑:你猜呀! 明玉关上了门,德胜一脸懵。 夜,养心殿寝殿,内 人物:弘历,璎珞,李玉 李玉一挥手,一名传旨侍卫进了寝殿,他一身箭袖马褂,足蹬朝靴,身材却十分娇小。李玉悄悄退了出去,带上门。 弘历靠在床头看奏章,却越看越恼火:好一个张廷玉,竟敢向朕奏请配享,简直混账! 他越看越生气,劈手丢了奏章,正好砸到小侍卫的帽子,小侍卫深深垂下头去。 弘历怒声:叫张廷玉即刻觐见! 小侍卫低垂着头,温声瓮气:嗻。 弘历:等等! 小侍卫停步。 弘历摆摆手:张廷玉越老越糊涂,被史屹直三言两语一激,就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!一个老朽,罢了! 小侍卫恭敬地垂下头去。 弘历在殿内走来走去,自言自语:广东粮驿道明福贪污三万两白银,广东巡抚岳濬多方包庇,刘统勋远赴广东查案,累得都吐了血;驻藏都统接连遇害;浙东又有大旱之兆!张廷玉身为首辅,不思为国尽忠,竟只想着身后配享太庙,何其可恶!可恶!可恶极了! 小侍卫再一次捡回了奏章,弘历看也不看,再一次任性地砸远了:让张廷玉滚得远远的,滚到天边去! 小侍卫忍住笑,垂下头去。 弘历一下子爬上床去,睡得四仰八叉,却又一脸愤愤不平,翻来覆去都睡不着:李玉,水! 李玉不在殿内,小侍卫没动。 弘历恼火:你是传旨侍卫,不是木头,还不去倒水! 小侍卫迅速倒了茶上前,递杯子给弘历的瞬间,从帽檐下抬起眼,悄悄看了弘历一眼。 弘历无意识地扫了他一眼,一把掀开了他的帽子:魏璎珞! 璎珞嫣然一笑。 弘历大怒:谁准你进来的,李玉!李玉! 弘历一叠声地喊,暴跳如雷。 璎珞牵住他的袖子,笑嘻嘻地:皇上,我想你了! 弘历怔住,仿佛一下子泄了气,惊讶地望着璎珞。 璎珞:这么久不见,皇上就一点儿都不想见嫔妾吗? 弘历哑然,气恼地又坐回床边,埋怨:李玉这狗东西,竟敢随便放你进来,还有,你这穿得什么样子,越发不成体统! 璎珞笑:皇上当真不想见嫔妾,那嫔妾就走了? 弘历迟迟不出声,生气地瞪着璎珞。 璎珞一笑,转身要走,被弘历一把揽住,抱在了怀里:魏璎珞,朕真诚心追究,你的脑袋早不知掉了几回啦,现在还敢装模作样! 璎珞:原本就是皇上乱吃醋,怎么来怪嫔妾呢? 弘历:胡说八道!是你和傅恒—— 弘历说到这里,脸色再一次阴沉下来,手也不由松开了。 璎珞扑哧一笑:皇上可真是小心眼,气了这么久,还耿耿于怀。(认真而坦荡地)是,先皇后的确有意,将嫔妾许给富察大人。 弘历:你! 璎珞毫不避讳:可皇上不是亲自驳回了吗? 弘历:那是朕怕你祸害傅恒?(略心虚)没有半点私心! 璎珞揽住他的脖子,笑嘻嘻地:皇上说没有,那就没有喽!皇上没有故意破坏嫔妾的婚事,也没有吃醋冷落嫔妾!皇上大义凛然、心胸宽广、毫无私心…… 弘历嗤笑一声:虚伪,明明句句都是讽刺! 璎珞:皇上听得刺耳,说明嫔妾说的没错啊!(正色)皇上,从前是从前,现在是现在,打从成了皇上的嫔妃,我就绝不会背叛您! 弘历怔住:你不会吗? 璎珞郑重地:也许在皇上心里,璎珞微不足道,但我出身再卑微,也懂什么叫忠贞,什么叫廉耻!皇上,璎珞此生,只有一个主子,也只会有一个丈夫! 弘历深受震动。 璎珞:我不喜欢被人怀疑,若皇上还是这么小气,以后我就再也不见你了! 弘历愣住,良久醒悟:谁准你口口声声的我,若被人听见,你是不要命了? 璎珞又换了笑意:皇上生气恼火,都是因为在意,嫔妾虽然受了冷落,心里还有一点小得意…… 弘历忍不住笑,捏住她的脸:世上只有你敢这么和朕说话,若换了别人—— 璎珞:那是因为魏璎珞独一无二啊! 弘历忍不住要亲她,被璎珞捂住嘴,他无奈:好吧,都是朕的错,是朕错怪你了。 璎珞不悦:皇上搬走了嫔妾的花! 弘历握住她的手:朕赔你双倍,不,三倍! 璎珞:那些花儿熏了永巷的恭桶,皇上自己留着吧! 弘历认真:那朕再去寻更好更美的花儿送你! 璎珞:皇上还冷落嫔妾,害得嫔妾到处受人欺凌,为了刺绣,手上都生了冻疮…… 弘历轻轻握住她的手,贴在心口上:朕保证,从今以后,决不让任何人欺负了朕的令嫔! 璎珞:若再有人散播嫔妾的谣言呢? 弘历认真:杀无赦! 夜,养心殿寝殿外,外 人物:德胜,李玉 德胜一脸纳闷:李总管,奴才去了延禧宫,没寻见人哪! 李玉指了指寝殿:里头哪! 德胜目瞪口呆。 夜,傅恒书斋,内 人物:傅恒,青莲 傅恒一个人坐在书斋内自斟自饮。 青莲看他略有醉意,奇怪:少爷,您极少饮酒,今夜为何…… 傅恒淡淡一笑:今天是我第一次算计皇上,值得浮一大白。 青莲:算计皇上? 傅恒微微一笑:璎珞抓住小全子盗窃,借由他的手,于宫市上匿赃,拉纯贵妃下水,这是第一步。她迟迟按兵不动,让小嘉嫔误以为蒙混过关,利用小全子的把柄,反咬小嘉嫔一口,这是第二步。光是这两步,远远不够。她虽然得宠,始终有一个隐患。 青莲:少爷说的是——令嫔的过去? 傅恒点头:我曾在皇上面前请婚,更为璎珞多次顶撞,这在皇上心里,留下了一根刺。当我从战场上回来,皇上必定耿耿于怀。他是个帝王,也是个男人,绝不能容忍后宫妃嫔与他人有私。更何况,这个人是他的妻弟,最信任的心腹。只要留着这根刺,令嫔就算再得宠,也是如履薄冰,岌岌可危!与其如此,还不如自己动手,拔出这根刺…… 青莲倒抽一口冷气:您是说,令嫔是故意的?那少爷,您又是怎么知道的? 傅恒一笑:打从她在长春宫留住了我,我便猜到,我就是她的第三步。 INS 璎珞出声挽留傅恒,傅恒在瞬间露出惊讶神情。 青莲:连令嫔失宠,都在她算计之内? 傅恒苦笑:忍常人不能忍,才能得常人不可得,比如——圣心。璎珞需要我,去催化皇上对她的感情。在她身上,皇上第一次品尝到挫败、嫉妒、牵肠挂肚。 青莲:她到底想干什么? 傅恒:从前,她只是一个得宠的妃嫔,今后,她会是皇上真正放在心上的女人。 青莲:皇上若知道真相…… 傅恒:幼年读书,皇上便过目能诵,我等皆不能及。继位之后,他力除张鄂朋党之弊,瓦解弘晳谋国之局,朝野内外无不叹服。一个如此聪明的人,怎会一无所察?大约,这种感觉太新奇、太有趣,令他心甘情愿地沉迷…… 青莲震惊:可是少爷,这样对您实在太不公平了! 傅恒:只她需要,我便会在,不论以何种方式。 青莲同情地望着傅恒:少爷,酒凉了,奴才替您温一温吧。 夜,傅恒书斋外,外 人物:傅谦,尔晴,青莲 青莲捧着酒壶离去,尔晴望着她的背影,目光满是憎恶。 傅谦:这回你该死心了吧,就算没有令嫔,还有这朵解语花,三哥是不会回头的! 尔晴:这是我的事,与你何干! 尔晴拂袖而去,傅谦充满忧心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璎珞 璎珞画了一丛兰花。 弘历失笑:这一笔,不是这样画的。 弘历握住璎珞的手,一笔一笔教她画画儿。 日,养心殿书斋外,外 人物:德胜,李玉 李玉正捧着茶盏要进去,德胜扯住了他:李总管,你说令嫔到底用了什么招数,我就是瞧不出啊! 李玉:哪,这茶你端进去,自己琢磨琢磨! 德胜捧着茶进去了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璎珞,弘历,德胜 弘历:不是这样画,疏花简叶,才有兰花意境,你看过纯贵妃的兰花图便会知道,笔触越淡,越显品格不凡。 璎珞冷哼一声,夺过笔,刷刷刷加了三朵兰花。 弘历惊讶:璎珞,你这是干什么? 璎珞:我就不喜欢极简单的兰花图,越俗艳越好,不行吗? 弘历失笑:你这是不讲道理。 璎珞:皇上觉得纯贵妃画得好,那您去陪她画呀,嫔妾本就是个俗人,自然画的很俗了! 弘历:朕是一时失言,你的画儿已经大有进步了。 璎珞冷着脸,就是不吭声。 弘历陪笑:怎么这么容易生气?都怪朕不好,璎珞就是独一无二的,为什么要和旁人比较? 弘历见璎珞不理会,便主动提笔,又在兰花图上抹了两笔,再添上两朵花苞:不生气了,现在朕陪你一起俗,你总满意了吧! 璎珞:皇上本来就很俗! 弘历好笑:朕哪里俗气了? 璎珞笑嘻嘻地指了指书架。 弘历:怎么了? 璎珞走上前,取出一卷画,忍不住直笑:这卷鹊华秋色图,皇上还是讨回来了? 弘历:你笑什么? 璎珞摊开图,指着一个又一个章: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……足有四十余个章,全都是皇上留下的墨宝和印章,高兴了敲一个,不高兴了也敲一个,就像从前嫔妾在天桥下看到的狗皮膏药,揭都揭不开呢! 弘历脸色一沉,重重一巴掌拍在案头:放肆! 德胜吓坏了,端茶的手都一抖,茶盏落地,发出清脆的碎瓷声。 璎珞全不顾弘历阴沉的脸色,笑嘻嘻地丢了画,上去抱住他的腰:皇上,嫔妾说您俗气,您就发那么大火!将心比心,您说嫔妾俗气,嫔妾当然不开心啦! 弘历冷哼一声。 璎珞:好啦好啦,嫔妾不生气,皇上也不生气,好不好? 弘历气结,用力拧她的脸:你再敢胡说八道,朕就罚你抄御诗一百遍! 璎珞震惊:皇上,您那些诗文,嫔妾统统不喜欢,还是罚去抄唐诗吧! 弘历严厉地:魏璎珞! 璎珞竟胆大包天地伸出手,捏了捏弘历的耳垂:好嘛,抄御诗就抄御诗,不过嫔妾宫里没有好砚台,皇上这方乌金砚,贵重又好看,送给嫔妾好不好? 弘历扯下她的手:没规矩!乌金砚不闻于世,珍贵异常,朕只有这一方而已! 璎珞竟又去摸弘历的头,还肆无忌惮地撒娇:可我就是想要乌金砚啊! 弘历:给你给你,都给你,好好过来,把兰花图画完! 璎珞硬是被扯过去,弘历把她圈在怀里,认真教她画画儿。 璎珞刷刷两下,画上一只虫子。 弘历:你画了什么? 璎珞:螳螂啊! 弘历忍不住恼火,大叫一声:魏璎珞! 璎珞哈哈大笑。 看完一系列的变化,德胜瞠目结舌,小心翼翼收拾了茶盏,悄悄溜了出去。 日,养心殿书斋外,外 人物:德胜,李玉 德胜用托盘端着一堆瓷片出来,魂游天外。 李玉:瞧清楚了? 德胜赔笑:李总管,奴才在宫里这么久了,还是第一次瞧见令嫔这样的女人。 李玉:别说你没见过,我也没见过呀!后宫佳丽三千,人人温良恭让、千依百顺,就出了令嫔这一朵奇葩。 德胜偷看了房内一眼,压低声音:李总管,刚才奴才瞧见,令嫔去捏皇上的耳朵,还敢拍龙头!天啊!奴才吓得心都跳出来了,还以为下一刻她就要掉脑袋了! 李玉感叹:别人都把皇上当九五之尊,只有她一个,把皇上当平常人哪!嬉笑怒骂,全凭心意,不高兴的时候,敢给皇上甩脸子,偏偏皇上就吃这套!怪事! 德胜摇头:这令嫔娘娘可真够吓人的,时时刻刻都在捋龙须!旁人就算知道她得宠的秘诀,谁也不敢效仿啊,一个不小心,脑袋就咔嚓了! 李玉哈地笑了一声,迅速沉了脸:还不快去换茶!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,众太监 (春景) 李玉:皇上,纯贵妃来了好几回,说是查清了宫市销赃一案,要请皇上圣裁。 弘历:走吧,去钟粹宫看看! 李玉:嗻。 御辇经过甬道,突然听闻铃铛声响起,弘历抬起头来,望着天空高高飞起的风筝。风筝的尾端挂着一只金铃铛,随着风声叮叮当当。 风筝飘飘扬扬,突然断了线,落在不远处。 弘历:取来朕瞧。 李玉上前取过风筝,奉上。 弘历看着风筝背上写的一首散曲。 璎珞(OS):丝纶长线寄天涯,纵放由咱手内把。纸糊披就没牵挂,被狂风一任刮。线断在海角天涯,收又收不下,见又不见他,知他流落在谁家? 弘历忍不住笑了。 李玉偷看一眼:皇上,这是什么? 弘历收了风筝,一本正经地:元朝的散曲,不入流的俗词。走吧,去延禧宫! 李玉震住:啊? 弘历:告诉纯贵妃,朕明日再去看她! 李玉满心困惑:嗻。 (时空过) 夜,钟粹宫寝殿,内 人物:纯贵妃,玉壶,弘历,李玉 纯贵妃在殿内踱步。 玉壶频频向外张望:昨天皇上要来,却改道去了延禧宫,今儿不会又不来了吧? 纯贵妃:皇上说了今天要来,那就一定会来。 玉壶赔笑:是,娘娘精心准备了玲珑棋局,又千方百计寻来了皇上最爱的书帖,一定能留住皇上! 纯贵妃微微蹙眉,突然听闻门外动静,一喜,快步迎了出去:臣妾恭请皇上圣安! 弘历虚扶了纯贵妃:免礼。 (时空过) 弘历坐下,纯贵妃亲自上茶:皇上,您上回落的棋子,臣妾已想出破解之道了。 弘历一笑:你说宫市一案已查清,朕想听听到底怎么回事。 纯贵妃:臣妾已调查清楚,当日出现在宫市上的赃物,全都从琉璃厂的几家著名古玩店售出,据掌柜说,购买赃物的人面白无须,声音尖细,极有可能是宫中太监。皇上,宫市是臣妾精心安排,专讨太后开心之用,最后却成了销赃之地,这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! 弘历:谁会陷害你? 纯贵妃盈盈含泪,委屈地:臣妾身居贵妃之位,又有了六阿哥……很容易成为新晋妃嫔上位的阻碍! 弘历:新晋妃嫔? 外面传来咚咚的鼓声,弘历开始有些心不在焉。 纯贵妃走上前,轻轻攥住弘历的衣角,哀声:太后虽未明言,却对臣妾颇为不满,宫里众人更是议论纷纷,若说不是有心人设计,又有谁会相信呢?皇上,臣妾被冤枉,实在是委屈极了,只好求您来做主…… 远处的鼓声越来越明显,弘历突然站了起来,快步走向窗边。 天空飞起一只孔明灯,在夜空里摇摇晃晃。 纯贵妃:那是鼓声? 弘历好奇:还有筝鸣之声!远远听着,像是一支乐曲,到底怎么办到的? 纯贵妃:皇上,刚才臣妾说到…… 弘历抬手阻止:朕还有事,下回再说吧! 纯贵妃面色微变,弘历已大步流星地离去了。 纯贵妃:皇上!皇上! 夜,御花园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弘历,李玉,众宫女、太监 孔明灯在天空汇聚在一起,鼓声与筝声交汇,形成一首奇特的曲子。 宫女太监们远远看着天空飘起的数只孔明灯,啧啧称奇。 宫女甲:你听,真的是鼓声! 宫女乙:不对,是筝鸣才对! 宫女甲:你看,越飘越高了,好像空中传来的仙乐一样,到底是怎么回事? 太监甲:你好奇,去问问令嫔娘娘呀!这会发出古怪乐声的孔明灯,不就是她亲手做的吗? 就在此时,弘历突然出现在了御花园,众人吓了一跳,连忙行礼:奴才恭请皇上圣安! 璎珞充耳不闻,认真地点燃了又一盏孔明灯,结果手被弘历抓住了。 璎珞歪歪头:皇上不是去了钟粹宫吗,怎么又来了? 弘历:不是你故意引朕来的吗? 璎珞嫣然一笑:皇上真会说笑,臣妾不过穷极无聊,做了几只孔明灯取乐而已! 弘历:你是如何让它们发出乐声的? 璎珞:您猜猜? 弘历一怔,璎珞点了火,最后一只孔明灯升空而去。 弘历灵光一闪:你在孔明灯上装了纸鼓?所以,孔明灯才会发出咚咚之声。 璎珞:不光是纸鼓,还有苇簧,当它飞上天空,还能听到筝鸣之声!(纸鼓、苇簧用于古代风筝,可以发出各种乐声)嫔妾放完灯啦!皇上现在解了惑,可以回去继续下棋了! 璎珞转身要走。 弘历一把牵住她的手:朕不下棋了,你陪朕赏月! 璎珞抽回手:嫔妾累了,要回去休息啦!皇上自便吧! 弘历愕然。 璎珞行了个礼,转身就要走,结果弘历快步上前,一把打横抱起:你以为朕这么容易打发?乖乖陪朕赏月吧! 璎珞惊呼:皇上,这样成何体统,快放嫔妾下来! 明玉忍笑。 夜,承乾宫内院,外 人物:继后,珍儿,众宫女、太监 宫女、太监们都簇拥在一块儿,争相看天空的孔明灯。 珍儿斥责:你们都在干什么,还不快干活去! 众人一哄而散。 继后走来,静静听了一会儿。 珍儿埋怨:满宫妃嫔,属令嫔最刁钻,往日皇上虽偏着纯贵妃,别人也能雨露均沾,自打她入了宫,各种花样争宠,不管皇上要去谁的宫里,她都敢半途截走!偏她馊主意最多,昨天放寄情的纸鸢,今天会唱歌的孔明灯,明天又不知是什么花招! 继后微笑:这个女人非常有意思。 珍儿厌恶地:什么有意思,就是生了根七拐八绕的毒肠子! 继后:珍儿,将军要打胜仗,官员要务民生,妃嫔自是争圣宠,若是不争宠,为什么要入宫呢? 珍儿:娘娘,奴才没有听错吧,您怎么反过来为她说话! 继后:本宫觉得她有意思,因为不论干什么,她都能别出心裁、力争上游。在绣坊,一件凤袍脱颖而出。在长春宫,哄得皇后最疼她。哪怕去永巷刷恭桶,也能刷得与众不同。何时何地何境遇,都不能阻碍她节节升高,靠的就是身上那股劲儿!可惜了。 珍儿:可惜什么? 继后:可惜她不是个男人呀! 珍儿:娘娘,奴才真不明白,您到底在想什么! 继后哈哈大笑:本宫是在想,今夜钟粹宫主位,一定是彻夜难眠了! 日,钟粹宫寝殿,内 人物:纯贵妃,玉壶 玉壶恼火地关上了殿门,又关上了窗户,眼不见心不烦。 纯贵妃盯着棋盘,越想越生气,猛然一抬手,把整个棋盘都打翻了。 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纯贵妃,纳兰淳雪,陆晚晚,婉嫔(原婉贵人),颖贵人,瑞贵人,众低等嫔妃、宫女 纳兰淳雪以帕子掩面,泪水连连:皇后娘娘,不是嫔妾心窄,只是令嫔欺人太甚! 那日皇上明明翻了嫔妾的牌子,她却借口生病,硬是把人请走了! 继后:舒嫔,那晚的事情,本宫早已听说,延禧宫请了太医,被皇上知晓,皇上才特意赶去,并非令嫔故意为难你。 纯贵妃默默喝茶,神色平静。 纳兰淳雪:一回可以说不是故意的,可她都多少回了!您何妨问问大家,自从她入了宫,咱们都进了冰窖! 颖贵人恼火地:可不是,皇后娘娘,后妃讲究的是德行,可不是烟视媚行,将宫外那些下作法子,用来讨好皇上! 继后:什么是下作法子? 婉嫔叹息:皇后娘娘有所不知,令嫔听闻前朝一宫女能作青梅雕,竟将一棵树上的青梅全部打下。这就罢了,皇上眼巴巴等着她的成品,她说不雕就不雕了,转头送了养心殿一坛青梅酒,皇上竟还高兴极了,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啊! 纳兰淳雪:还有,她在深宫里玩蹴鞠之戏,还亲自设计了一套天水碧的汉女之服,陪着皇上月下散步,故作飘逸之态! 继后:天水碧又如何? 瑞贵人:那是崇祯朝袁贵妃干的事儿啊,她学了个十成十,简直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妃! 陆晚晚怯生生:其实……令嫔很擅长做消寒花,亲自给身边宫女们插戴,嫔妾看着,倒是有趣极了! 纳兰淳雪狠狠瞪了她一眼:你懂什么!皇后娘娘,最可恨的是,她画了一幅螳螂戏兰图,硬逼着皇上挂在三希堂啊! 继后笑了:纯贵妃,为何不发一言? 纯贵妃扫视众人,淡淡一笑:后妃本就有别,皇后娘娘自可端庄持重,我等身为妃嫔,便要尽力讨皇上开心,是你们技不如人,又有什么好说? 众人目瞪口呆。 纯贵妃站起身,向继后行礼:皇后娘娘,臣妾要替愉妃告个假,她受了些风寒,唯恐染了旁人,便留在永和宫养病了。 继后一笑:愉妃做事未免太谨慎了,这件事之前便已禀过本宫,怎么又劳你来说项? 纯贵妃:礼多人不怪,愉妃向来是个懂规矩的人。今日臣妾来,是为了商量要紧事。往年琉球进贡的布料、扇子,安南国的速香、漆扇,俄国来的羽缎、白丝、苏木香料等,累经数年,堆积如山,应尽快发往崇文门税关发卖了。(别有深意)这事儿从前先皇后料理着,如今倒是耽搁了。 继后笑容如常:纯贵妃说的才是正经事,这件事本宫会向皇上禀报,尽早安排发卖。你们诸位也要多学学她,凡事沉得住气,别整日心浮气躁,更不讨皇上欢心! 众人低下头去:是。 纯贵妃目视皇后,气定神闲地一笑。 一名宫女快步入内,禀报:皇后娘娘,皇上刚刚下旨,晋令嫔为令妃了! 纯贵妃第一个变色,拳头不由自主握紧。 继后看在眼里,了然一笑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纯贵妃,玉壶,傅恒 纯贵妃带着玉壶,迎面撞上了傅恒。 傅恒恭敬地行拱手礼,退避一边。 纯贵妃走到他身边,却站住了脚步,玉壶明显紧张,提醒:娘娘—— 纯贵妃微微一笑:君子有成人之美,富察大人可真是高风亮节啊! 傅恒平静地注视着她,根本不为所动。 纯贵妃冷笑:本宫如今才想清楚,原来魏璎珞是借着你上位!富察傅恒,现在你是不是很心痛啊? 傅恒:纯贵妃,请你慎言。 纯贵妃忍不住真情流露: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?富察傅恒,若论容貌、出身、才情,对你的付出,我样样胜过她,你却独对她钟情,甚至为了帮她,忍受锥心之痛,你告诉我,到底为什么? 傅恒:纯贵妃,请记住自己的身份,别问自取其辱的问题,下官告辞。 傅恒转身便要离开。 纯贵妃冷冷地:别高兴得太早了,魏璎珞就算成了令妃,也别想挡我的路! 纯贵妃转身离去。 傅恒望着她的背影,微微蹙眉。 日,养心殿西暖阁,内 人物:弘历,傅恒,弘昼,李玉 傅恒:皇上,浒墅关监督安宁侵蚀关税一案,奴才已调查清楚,其管理浒墅关三年,每两实收二分五厘之并平银,谎报一分五厘。任内多次扣缴祭祀银、桥缆银、银匣银、各口岸衣帽银,共计八千余两。具体账目明细,奴才奏折上已说得明明白白!如此蠹虫,不杀不足以平民愤! 弘昼:皇上,臣弟不赞同富察大人的看法! 傅恒一怔。 弘历:你说说看! 弘昼:富察大人太年轻,锐意进取是好事,但你对税关并不了解!安宁手下有衙役68人,家人79人,这百来号人要协助管理税关,却不在朝廷名录之上,安宁增加税率,就是为了填补这方面的用度! 傅恒:填补用度,便能随意增加税率吗?你可知道,安宁减轻了税关的负担,却加重了百姓的负担。若谁都效仿他,任意加税,百姓如何自处? 弘昼:富察大人,打仗你有一套,政务上就差得远啦!水至清则无鱼,你让税关的衙役们都喝西北风吗! 傅恒:你—— 弘历摆手:不必争执,就算安宁有苦衷,办事不妥是事实,朕会下旨严厉申斥,但浒墅关情况复杂,不可轻易换人,暂且让他管着吧!再有藏匿之事,一并严惩! 弘昼:皇上圣明! 弘昼得意地看了傅恒一眼,傅恒皱眉:皇上! 弘历:跪安吧! 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傅恒,弘昼 傅恒:和亲王,就算你对我有意见,也不该为安宁这种蠹虫说项! 弘昼:我不是说过了么,安宁另有苦衷。 傅恒:安宁私藏田庄6座,土地数百顷,这件事和亲王还不知道吧? 弘昼一怔。 傅恒:江南贪腐案,王爷办得很漂亮,我也很欣慰你愿意认真办事,刚才我没有当众拆穿,就是不愿你受到挫折,再次一蹶不振! 弘昼冷笑:你以为,我会因此而感激你? 傅恒:我不需要你的感激,但这是最后一次,请你不要因为针对我,就拿国家利益来博弈!你要牢牢记住,你是大清的和亲王,肩头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,任何时候,泄私愤而忘公理,只会为人不齿! 傅恒头也不回地走了,弘昼脸色越发难看。 日,富察府花园,外 人物:青莲,福康安,尔晴,杜鹃,众仆人 青莲端茶经过,福康安正在花园小水池边,不知谁将他的小球丢进了水池里,他便一直伸手去够,结果一头栽了进去。 青莲吓坏了:小少爷! 青莲快步冲了过去,迅速把福康安救了出来。 水池很浅,青莲连忙擦拭福康安身上的水,福康安哇哇大哭。 尔晴突然出现,厉声:青莲,你竟敢谋害小少爷,还不将她拿下! 众人一拥而上。 青莲震惊。 《延禧攻略》 第26集 日,富察府内院,外 人物:傅恒,管家 傅恒刚回到内院,管家冲了上来,急切地:少爷,青莲推小少爷下金鱼池,被老夫人带走了! 傅恒面色一变。 日,富察府大厅,内 人物:富察夫人,尔晴,傅恒,杜鹃,婢女一名 傅恒匆匆赶到,富察夫人沉着脸坐在大厅中央,尔晴陪在一边,低眉顺眼。 傅恒:额娘,青莲人呢? 富察夫人赌气:原本我瞧那丫头样貌端丽,性子温顺,还打算抬举她,谁料她因此生了异心,竟要推安儿下水! 傅恒:额娘,青莲不是这样的人。 富察夫人:整个花园的人都瞧见了,你还护着她! 傅恒:那她人现在何处! 富察夫人:卖了! 傅恒面色微变。 尔晴连忙开口:傅恒,别听额娘说气话,额娘待下人从来温厚,就算青莲犯了错,也只是叫她家人领了回去。 傅恒怀疑:真的? 富察夫人恼火:若非尔晴为她求情,早叫人打死,怎会如此便宜了她! 傅恒看向尔晴,非常惊讶。 富察夫人生气:我累了,扶我回房! 婢女上前,搀扶富察夫人回去休息。 傅恒:尔晴,青莲不会伤害安儿。 尔晴叹息:傅恒,你太不了解女人了,青莲年纪渐长,难免生出旁的心思。如今我将她送出去,叫她父母另择婚配,不好吗? 傅恒平静地望着她:是吗? 尔晴笑了:只要你没有纳她为妾的念头,我非但不为难她,还要添一副嫁妆,算是全了她对你的忠心。 尔晴一边说,一边走了上来,殷切地:傅恒,只要你愿意好好过日子,我可以收敛一切脾气,变成你喜欢的模样,我保证。 傅恒沉默片刻:就照你说的,为她添一份嫁妆吧。 尔晴笑靥如花:是,一切都交给我来办。 2A、日,富察府花园,外 人物:傅恒,尔晴,福康安,杜鹃 傅恒经过花园,福康安蹬蹬跑来,攀住他的腿:阿玛。 福康安把球递给他,是要一起玩的意思。傅恒笑了笑,陪他玩了一会儿。 尔晴捧着披风走来,温柔地:安儿,你怎么又乱跑! 尔晴蹲下了身子,亲自为福康安裹上披风。 傅恒见尔晴来了,起身便要离开,被福康安扯住衣裳:阿玛! 傅恒看着福康安一派天真,不忍心拒绝,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:阿玛要去衙门,回来再陪你。 福康安笑了。 傅恒对尔晴略点了点头,匆匆离去。 尔晴望着他的背影,露出充满希望的笑容。 杜鹃:少夫人,还是您有办法,瞧少爷现在对您的态度,可比从前温柔多了! 尔晴志得意满:我相信总有一天,傅恒会回到我身边! 2B、日,酒楼,外 人物:傅恒,军机章京二人,车夫一人 马车在花街停下,二位章京下了马车。 章京甲:富察大人,真的不和我等一块小酌两杯。 傅恒一笑:你们可以在酒馆小酌两杯,可千万不要跑去吃花酒。 章京乙笑:大人别开玩笑了,大清律在头上悬着,我们可挨不起六十棍,再说如今就算想喝花酒,哪里寻得到地方! 章京甲:就是,有皇上的严令,京城的秦楼楚馆都快绝迹了,大人放心,我们就在酒馆小酌两杯,多谢大人送这一程。 傅恒点头:顺路罢了,走吧。 帘子落下,马车离开。 章京甲感叹:这位大人年纪轻轻,却如此古板,没趣,太没趣了! 2C、日,巷口,外 人物:傅恒,车夫一人,青莲,打手二人 傅恒的马车经过巷口,听闻一阵喧哗,两名打手正在殴打一位年轻的女子,女子奄奄一息。 打手甲:跑啊,继续跑!刚才不是很能耐吗? 打手乙:就算死,你也得死在馆子里! 傅恒:停车。 傅恒跳下了马车:住手! 打手一看傅恒气度不凡,都有些胆怯。打手甲:这位大人,她是我们馆子里的姑娘,不听话才教训…… 傅恒:馆子? 车夫低声提醒:这一带酒楼茶馆最多,总有些不规矩的,私底下做暗娼生意。 傅恒厌恶地皱眉:滚! 打手甲不肯走,打手乙低声:马车上是富察氏的族徽,活得不耐烦了,快走啊! 女子掩住面孔,根本不愿让人瞧见面目。 傅恒见她伤痕累累,将钱袋递给车夫:给她。 车夫:是。 车夫送钱,女子不肯伸手,车夫:哎,快拿钱找大夫去吧,怎么回事儿,给钱都不要啊! 车夫用力一扯,女子露出面容,傅恒本预备离去,无意间惊鸿一瞥:青莲! 日,富察府客房,内外对切 人物:青莲,傅恒,管家,大夫,婢女一名 一名婢女端着药进去,傅恒叮嘱:替她梳洗换药,不准多问。 婢女:是。 婢女进了屋子。 傅恒在门外等候。 管家上前:少爷。 傅恒:不是让你调查清楚吗,怎会如此? 管家愧疚:少夫人为青莲择了门好亲,奴才亲眼见她上的花轿,这才放了心。谁料花轿刚出城,转头换了小轿,送进了暗娼馆,青莲不堪受辱,总遭毒打折磨,几乎不成人形了。这后头发生的事儿,都怪奴才疏忽! 傅恒脸色阴沉如水,一言不发。 管家偷看他的脸色,不敢再开口。 此时,门内传来碎瓷声,婢女(OS):青莲!不好了,青莲吞金了! 傅恒快步冲了进去。 (时空过) 大夫诊治,摇头。 傅恒皱眉。 管家送大夫离开。 青莲疼痛难忍,床幔特意被放下,遮住了她痛苦的面容。 傅恒站在床边:青莲,我知道对不起三个字,要真心实意的弥补才有意义。背后设计的人,我一定不会让她如愿,你的家人,我也会妥贴安置。你还有什么心愿,我一定替你达成。 青莲苦笑:少爷……少爷…… 傅恒:青莲,你说什么? 青莲痛不可抑:奴才这样肮脏的人,根本无颜再见您了。 傅恒:这不是你的错。 青莲:每次叫您少爷,您的神情都会变得好温柔,刚开始,奴才也心存希冀……后来有一天,奴才突然明白,您想听的,只是少爷这两个字,是不是? 傅恒深受震动:青莲…… 青莲:一直以来,大家都以为青莲是少爷的人,可他们都错了,少爷想着一个人,念着一个人,眼里从未有过别人。现在,青莲只有一个心愿,你可不可以,握住我的手,可不可以…… 床幔里,伸出一只苍白枯瘦的手。 傅恒伸出手,握住了青莲的手。 青莲笑得很温柔、很满足:青莲出身低微,才智浅薄,从来也没什么奢望,只想一直陪在少爷身边,倾听您的心事,看您在我叫少爷的时候,露出温柔的笑容……就已心满意足了。早知少夫人不会放过我,却还是坚持留下,请你不要怪我的自私…… 傅恒:夹书的叶签,每一片都是你晒干制作的。担心我熬夜看书坏了眼睛,用枸杞子油偷偷换了灯油,还特意放了一盆石菖蒲收烟。每一件新制的衣衫,穿前总是反复浆洗,希望它变得柔软,穿起来舒适。 INS 青莲手工制作叶书签,换灯油,放石菖蒲的情景。 傅恒:这间书房里,处处都是你用心的痕迹。青莲,你为我做的一切,远胜寻常婢女,傅恒看在眼里,始终心存感激。 青莲内疚:青莲没有您说得那么好……我……我好恨少夫人,一直在寻找机会,想要碰上您……真的见到了,我又很后悔,不该让您见到如此污秽的自己。 傅恒:青莲,是我来迟了。 青莲睁着眼,期待地望着帘外的他:少爷……如果有来生,可不可以…… 傅恒认真却温柔地摇了摇头:对不起。 青莲释怀地笑:果然还是少爷,您活得太真了,即便是善意的欺骗,也不愿给我呢!可是少爷啊,别再执着于那个女子,别再怀抱着过去的梦了……不可能的……那是不可能的…… 青莲死死攥住傅恒的手:少爷,青莲希望,您能过得快活…… 青莲闭上了眼,管家上前,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,对傅恒摇摇头。 傅恒慢慢抽出了手,将她的手轻轻放在床上,轻声:青莲,谢谢你。 日,尔晴卧房,内 人物:傅恒,尔晴,富察夫人,福康安,杜鹃,傅谦,女仆二人 尔晴正在房内梳妆,傅恒快步进来,尔晴立刻起身:傅恒,你怎么来了? 傅恒将一封书信放在桌上。 尔晴一见休书二字,勃然色变:傅恒,你疯了! 傅恒:你将青莲卖去私娼馆,逼得她吞金自尽,竟还若无其事? 尔晴:原来你知道了……那又如何,为了一个婢女,你竟然要休妻! 杜鹃原本要端茶进来,见势不妙,匆忙溜走求救去了。 傅恒:七出之条,淫、妒、多言,你连犯三条,我不能容忍,马上收拾东西,离开富察府! 尔晴:这可是皇上赐的婚! 傅恒:我自然会向皇上交代! 尔晴:我既嫁入富察家,便绝不会离开,你要休妻,可以,除非我死! 傅恒:在你眼里,死就那么容易?婢女的性命,也是一条人命,夜半时分,就不怕做噩梦吗! 尔晴闻听,竟哈哈大笑。 傅恒:你笑什么? 尔晴扬起下巴,骄纵地:从前在紫禁城,主子一句话,奴才就丢了命,他们都不怕,轮得上我吗!更何况,青莲谋害少主人,若非我求情,额娘早处置了她! 傅恒:我从不信她会推安儿下水,但她被送出府,我原想是件好事,没想到你竟疯狂至此—— 尔晴轻蔑地:一个天生的贱骨头,落到暗娼馆正合适,死得这么早,还算便宜了她! 傅恒:不必多言,整理你的行李吧! 尔晴恼火:我不走!富察傅恒,你刚入军机,立足未稳,就迫不及待地休妻,还是为了一个婢女,一旦传扬出去,必定被参上一本,说你治家不严!到那个时候,你的军机大臣还坐的稳吗? 傅恒:喜塔腊尔晴,我命令你,马上离开富察府! 尔晴冲上去,一把撕碎了休书,丢了傅恒一身:我说过很多遍了,纵然要死,我也是你富察傅恒的妻子! 傅恒冷淡地:你是个女人,我不能对你动手,既然你不愿走,我只好请别人来!进来吧! 两名身材粗壮的嬷嬷走进来,一左一右抓住尔晴:少夫人,得罪了! 傅恒:她已经不再是少夫人了,送她离开! 尔晴不可置信地:富察傅恒,你疯了,你真的疯了!我不走!我死也不会离开!放手!你们敢以下犯上,松手啊! 就在此时,尔晴看见杜鹃扶着富察夫人赶来,如蒙大赦,急切地:额娘!额娘!你救救我!救救我啊! 尔晴推开了两人,受惊一般扑向富察夫人,躲在她怀里:额娘,傅恒因为青莲,就要休我! 傅恒:额娘,她表面宽宏,私下却逼死了青莲。 富察夫人气恼万分:傅恒,青莲不过是个婢女,你怎能因为她一人,便要休掉发妻! 傅恒:额娘,您身边这个女人,因妒生恨,造谣生事,根本不配做富察家的媳妇!若儿子继续留着他,才是留下了一个祸害! 尔晴呜咽:额娘,你听听他说的话! 富察夫人:傅恒!刚进了军机处,立刻就要休妻,你的仕途,当真不想要了吗? 傅恒:家风不正,何以为官?赶她走! 尔晴惊慌失措:不要!不要!不要啊!我不走!我不要离开!额娘,你救我,你救救我! 傅恒强硬地:扶夫人回去休息! 富察夫人要阻拦,却被一名女仆拦住,她不敢置信地:傅恒!傅恒! 尔晴被强硬地拖走,涕泪满面。 富察夫人:尔晴!尔晴!傅恒,你怎么这样狠心啊! 傅恒无动于衷。 傅谦带着福康安赶到,尔晴看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死死抱住福康安:安儿不能离开额娘,他需要我啊,傅恒,别赶我走! 傅恒:有你这样的额娘言传身教,对他的成长才大为不利,把小少爷抱走! 另一女仆赶紧抱走福康安,尔晴终于绝望,苦苦哀求:不要带走安儿,他是我的儿子,是属于我的……不要抢走他……不要! 傅谦:三哥,你实在太过分了,怎能这样对待结发妻子! 傅恒:你同情这个痛哭流涕的女人,那你有没有亲眼见过,她在夺走一条无辜性命时,那种自鸣得意的丑恶嘴脸?你有没有用心去体会,同样是骨肉之情,青莲的父母会有多么伤心?读了多年圣贤书,你就学会是非不分、黑白不明八个字吗? 傅谦哑口无言。 尔晴突然冷笑了一声:傅恒,我说过,就算我死,也要从富察家抬出去,你永远、永远别想摆脱我! 话音未落,她一头撞上墙壁,顿时鲜血直流,瘫倒在地上。 福康安哇地一声大哭,连滚带爬冲到她面前:额娘……额娘……额娘…… 女仆连忙给她止血:少夫人!少夫人!快去请大夫! 孩子不停地叫着额娘二字,傅谦也险些冲去尔晴面前,却生生忍住了:三哥,大义灭亲是很痛快,但你真要为了一个婢女,逼死结发妻子?若她今日真的死在富察府,且不说喜塔腊氏会不会报复,你就不怕毁掉富察家的名声! 傅恒冰冷无情,毫无反应。 富察夫人颤巍巍地被女仆扶着,摩挲着握住尔晴的手:尔晴,你放心,有我在,傅恒绝对休不了妻! 尔晴:额娘……我不走……我不离开…… 富察夫人:我知道,我全知道!(抬起头)傅恒,额娘从未对你如此失望,你为了一个女人,竟荒唐到了这个地步!纵然尔晴真逼死一个婢女,那又如何?不过是个玩意儿,谁都不会当真!尔晴是你用大红花轿正经抬进来的发妻啊,哪怕有千万个不是,你也该原谅她! 当富察夫人说到玩意儿的时候,傅谦盯着富察夫人的神情有隐忍的痛恨,却又迅速别过眼去:三哥,母亲的话,你都听见了吧! 傅恒环视众人:我可以不休妻。 尔晴惊喜:真的……傅恒……你真的…… 傅恒:从今日起,她住到家庙去,一生吃斋念佛,为自己赎罪! 众人惊呆,傅恒拂袖而去。 富察夫人:傅恒!傅恒! 日,养心殿西暖阁,外 人物:璎珞,德胜 璎珞姗姗来迟,德胜如蒙大赦,快步上前:令妃娘娘,您怎么现在才来呀! 璎珞瞥了他一眼。 德胜立刻堆起满脸笑:奴才是说,皇上等了您许久,久候不至,都要发脾气了! 璎珞:今天朝堂上,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? 德胜面露难色。 璎珞一笑,走入了西暖阁。 日,养心殿西暖阁,内 人物:弘历,璎珞,李玉,德胜 璎珞刚走入西暖阁,茶盏便碎在了她的脚下,李玉正跪在门边上,一看璎珞进来,高兴极了:皇上,令妃娘娘来了! 弘历惊讶:你来干什么?(狠狠瞪了李玉一眼)谁让你们把她请来了! 李玉笑,不语。 璎珞笑:该传膳了吧。 弘历又瞪了她一眼,显得分外孩子气:饿了回延禧宫去! 璎珞当没看见,吩咐李玉:传膳吧。 李玉立刻跳起来,忙不迭地吩咐传膳。 (时空过) 弘历坐在膳桌前,等着璎珞给他备菜。 璎珞一下子坐下了。 弘历目瞪口呆:你干什么? 璎珞:皇上总是一个人用膳,多没趣呀,臣妾陪您一起啊! 弘历低声:没规矩。 璎珞不以为然:皇上进膳半个时辰,臣妾要一直谦卑地站着伺候,太累了。 弘历:让你站着伺候,都是给你脸面,懂吗?就算皇后陪膳,也是站着用的。 璎珞:那谁要这脸面,皇上就让谁陪吧,如果您非让臣妾陪,臣妾一定要坐着。 弘历瞪了她一眼,却又难忍高兴:就你不讲理,坐吧坐吧,要是不让你坐着,又要想方设法折腾人了。 璎珞尝了一口:皇上,这道菜好吃,您尝尝! 弘历掀起眼皮,嫌弃地看了璎珞一眼。 李玉吓傻了,赶紧提醒:令妃娘娘,侍候的时候,是不能劝膳的,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。 璎珞一笑:哦,那臣妾自己用吧! 弘历敲桌子:食不言寝不语。 璎珞用勺子堵住嘴,用眼睛挖了他一眼。 弘历用膳的时候,眼睛看哪道菜,李玉便向上挪一挪,用调羹替他放进碗碟里。 弘历吃第一勺,李玉察言观色,见他还算满意,就再用勺子舀一次。舀第二次后,便由德胜立刻挪走了。 璎珞不看弘历,自己吃得很香,弘历不时抬眼看她,忍不住:真的那么好吃吗? 璎珞不吭声。 李玉提醒:令妃娘娘! 璎珞:食不言寝不语啊,皇上! 李玉:令妃娘娘,皇上问话,自然要答。 璎珞:哦,好吃呀,皇上这儿的御膳,比臣妾宫里的小厨房强多了!皇上—— 弘历叹息:闭嘴吧。 璎珞:为什么? 弘历:朕知道,你一定要开口和朕讨厨子了。 璎珞笑:皇上,臣妾哪儿会那么没出息。 弘历笑了:上个月讨走了笔洗,大前天是怀表,昨天瞧着翡翠碗好看,直接顺走了。整个紫禁城,最没出息的就是你了。 李玉看见弘历心情好转,才松了口气。 璎珞玩笑一般:紫禁城,不,整个天下不都是皇上的奴才吗,奴才还要什么出息! 弘历:别人怎么看,朕不知道,你从入宫起,口口声声都是奴才,可从来没有一天真正弯下过膝盖!这让朕很不习惯…… 璎珞:皇上总有一天会习惯的! 弘历忍不住又笑:从来都是别人习惯朕,还没有人敢要求,让朕去习惯她!你呀,就是胆子太肥! 弘历笑到一半,突然不说了,放下了筷子。 璎珞:今天,皇上到底为何事闷闷不乐? 弘历:你知不知道,后宫不得干政? 璎珞:那就当臣妾什么都没问吧,(向德胜)这道菜好,留下吧! 弘历又忍不住瞪她:你可真是没良心,明知道朕不高兴,你也不劝着点。 璎珞放下筷子,无奈:皇上,不是您自己说,后宫不得干政吗?臣妾问也是错,不问也是错,真是难做人! 弘历:霍兰部大小首领叛乱,阿繁招抚被杀,绿营千人全军覆没,定边将军兆惠被困黑水营。朕问谁人驰援,满朝文武,皆不敢应,只有一个人…… 璎珞:富察大人? 弘历一怔,深深望着璎珞:你说话如此直白,一点都不避嫌吗? 璎珞一笑:既然心怀坦荡,为何要避嫌? 弘历半天说不出话来,良久,叹息一声:傅恒作战英勇,却舍身忘死,金川一战,朕连发数道上谕,都没法从战场召回他,朕很担心…… 璎珞:将军百战死,对富察大人而言,战死沙场,报效国家,也算是求仁得仁。弘历:你这样说,不怕先皇后地下有灵,会怪你让傅恒去送死? 璎珞不以为然:臣妾相信,皇后娘娘是世上最懂富察大人的人,皇上的保护,对于他而言,是一种轻视和桎梏。富察傅恒想做的,从来都是翱翔天际的海东青,而不是看家护院的鹰犬! 弘历震惊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傅恒,海兰察,璎珞,明玉,众太监 海兰察:傅恒,因霍兰部一战,靖遂将军雅尔哈善丢官,都统顺德纳、提督马得胜就地处斩,如今连骁勇善战的兆惠将军都身陷黑水营,这次远去霍兰部,你一定要小心。 傅恒:我明白,你放心吧。 海兰察:我怎么放心啊!皇上明明驳回了你的请求,为何一夜之间,又改变了主意? 傅恒停住了脚步。 远远地,璎珞的仪架行了过来,傅恒和海兰察都退避一边。 经过的时候,璎珞对着傅恒含笑点头,傅恒在瞬间明白了什么,回以一笑。 海兰察瞪着明玉,明玉冲他眨了眨眼,跟着璎珞离去。 海兰察注意到傅恒的眼神:全天下的女人,偏偏看上这一个,真不知道该说你幸运,还是不幸。 傅恒:你倾慕的人,同时又是你的知己,当然是人生幸事! 海兰察:知己?(震惊)难道说,是令妃向皇上建议——不会吧!她这么大的胆量,竟敢干预国事,你会不会猜错了?喂,你笑什么? 傅恒平静而温柔地:我很高兴,她今天特意来送我。 海兰察:傅恒,你是不是疯了,这只是偶然撞上罢了,令妃可一句话都没说啊! 傅恒:有些话,彼此都不必说出口,便能心领神会。 海兰察震惊:啊? 傅恒意气风发:走吧! 海兰察频频回头,望着令妃的背影,被傅恒扯走。 魏璎珞和傅恒,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前行,再也没有回过头。 日,圆明园袁春望居所,内 人物:袁春望,小全子 袁春望看着桌上满满一盘金子:什么意思? 小全子:令妃娘娘说,您在圆明园太屈才了,若您愿意,可以在内务府任意挑选一个职位。 袁春望把玩金子,冷笑一声。 小全子窥视他的神色:您是令妃娘娘的义兄,不论回紫禁城,还是外放官庄,都是一句话的事儿!奴才真佩服您,慧眼如炬啊,竟和令妃娘娘成了干亲,如今牵了裙带,可就一飞冲天了…… 袁春望突然放下了金子:你过来。 小全子:啊? 袁春望:过来! 小全子凑过去,袁春望一把将他的脑袋扣在桌上:她就交代了这一句? 小全子哎呦一声:就这一句呀! 袁春望抽出匕首,顺着小全子脖子一滚:再想! 小全子吓坏了:还有一双鞋,是令妃娘娘亲手做的! 小全子匆忙去怀里掏出了鞋,放在桌上:在这儿!娘娘说,在圆明园就想给您,没来得及!刚才……奴才不小心忘了! 袁春望:你怕我去延禧宫,就没你的出头之日,才故意用话激我,少卖弄小聪明,滚出去! 小全子一愣。 匕首狠狠刺入桌面,袁春望发怒:滚! 小全子吓了一跳:是,您别生气,奴才这就滚! 小全子匆匆离开。 袁春望盯着桌上的金子和鞋子,一扬手,全部打翻了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,小全子 明玉频频抬头看璎珞:为什么向皇上建议,让富察大人去战场? 璎珞:他帮了我一回,我也帮他达成心愿,算是投桃报李吧。 明玉笑了。 璎珞继续插花,左插又插都不满意,生气:从前看皇后娘娘插花,怎么都觉得赏心悦目,可我自己插的花儿,真是够难看! 明玉扑哧一声笑了:所以,皇上才说你俗嘛! 璎珞笑:书法绘画琴艺,全都可以后天弥补,但眼光与气度,却要数年的浸淫,娘娘出生大家,我从小长于市井,自是比不上啦! 明玉:那你还练习? 璎珞摆弄鲜花:一日比不上,那就一年,一年不行,就十年,就算天分不高,勤能补拙啊!琴棋书画可以不精通,但皇上问起来,也不能是睁眼瞎嘛! 明玉失笑。 小全子进来禀报:主子,事情办妥了。 璎珞点头。 小全子笑嘻嘻地:还有,皇上遣人送来一套骑装,说明日带着主子骑马去! 璎珞:骑马? 小全子与有荣焉:是啊,将来皇上要带主子参加木兰秋狄,总得让主子先学会骑马呀! 璎珞无所谓: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去围猎,让他歇歇吧! 小全子吓着了,讪讪一笑:主子,这话奴才可不敢去回皇上!(讨好)皇上亲自教授马术,可是后宫妃嫔从未有过的殊荣啊! 璎珞慢慢品味着:骑马……骑马呀…… 明玉:骑马怎么了? 璎珞微微一笑:皇上说的对呀,学骑马也挺有意思! 明玉困惑地皱眉。 璎珞轻轻用帕子擦手:小全子,把皇上明日要亲自教我骑马的消息放出去! 小全子吃惊:主子,这怕是……不太好吧? 明玉:是啊,璎珞,如今你在宫里如此跋扈,宫妃们可恨透你了,再把这消息传扬出去,不是火上浇油吗? 璎珞扬唇一笑:我就喜欢看她们眼红跳脚,却又奈何不得的模样! 10、夜,钟粹宫寝殿,内 人物:愉妃,纯贵妃,玉壶 纯贵妃:玉壶! 玉壶捧着一只匣子过来,愉妃惊讶,打开一看,竟是一只人参。 玉壶:这是贵妃娘娘命人从库房挑来的,最珍贵的一只人参,专程送给五阿哥。 愉妃:娘娘关怀,臣妾铭记于心,不过永琪是咳嗽,太医一直用川贝为他调理,实在不敢用大补的人参,只能辜负娘娘一片美意。 纯贵妃:寻常咳嗽自不可用参,但本宫早已问过太医,五阿哥是因肺气虚弱引起的咳嗽,这棵人参,是专门送给他补气的。广储司有数千斤人参,本宫挑选了最适合五阿哥的,你尽可以放心。 愉妃感动,起身行礼:臣妾代五阿哥谢过娘娘。 纯贵妃笑了笑,捧起茶盏。 玉壶仿佛不经意地:愉妃可曾听说,皇上明日要带着令妃去骑马? 愉妃一怔。 纯贵妃站起身,露出疲倦之色:不谈这些,本宫累了,要早些休息。 玉壶赶紧上去扶着纯贵妃,纯贵妃走了两步,突然停下:愉妃,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啊! 愉妃浑身一震,迅速明白过来,垂下头去,恭敬地:是。 纯贵妃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,扶着玉壶的手离去。 愉妃慢慢抬起头,望着大殿的深处,神色复杂。 11、日,紫禁城骑苑,外 人物:弘历,璎珞,李玉,海兰察,明玉,众太监、侍卫 远处,弘历在教璎珞骑马。 弘历:不要一上了马背就乱了步骤,握紧缰绳! 璎珞:当然有握紧啊!皇上,您让马儿别乱动呀! 弘历:要不要朕命人把它绑上?你这是学骑马!朕说过多少遍了,不要全身僵硬,你是木偶吗,放轻松! 马儿前进两步,璎珞大叫一声。 弘历索性利落地翻身上马,一把握住璎珞的手:如何转向和停止,朕讲了无数遍,你到底耳朵进了水,还是脑袋灌了汤? 璎珞:皇上,您学骑射的时候,臣妾还躺在摇篮里,这样比公平吗? 弘历生气:你还有脸提,朕上辈子欠你的吗,辛苦教你骑马,还要被你责怪! 璎珞:臣妾全是实话实说啊! 弘历:快闭嘴,放松你的脖子和手臂,让马儿慢慢前进,这样…… 弘历亲自握住璎珞的手,指点她骑马。 璎珞抱怨:这马不好,一点儿不听话! 弘历:这是朕最心爱的汗血马,别人都碰不得,你还嫌东嫌西,怎么不说你自己笨! 璎珞大叫一声:我要掉下去啦! 弘历忍无可忍:不是叫你握紧缰绳吗,拼命搂着朕有什么用! 璎珞一个劲儿地笑,弘历生气,拧她的脸。 另一边,明玉望着这一切,忍不住笑。 海兰察望她模样,看得出了神。 明玉注意到海兰察:怎么了? 海兰察别过眼:没什么,我还从没见过皇上这样宠爱一个妃嫔。 明玉得意:世上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,为了得到皇上的钟情,娘娘费了不少心思呢! 海兰察忍笑:怎么提起令妃,你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! 明玉更得意。 弘历带着璎珞溜了一圈,终于把人抱下来:现在能自己骑了吗? 璎珞点头。 弘历:这马儿太高大,李玉,朕之前吩咐给令妃寻一匹温驯的马儿,牵来吧! 李玉:嗻。 李玉一挥手,小太监立刻便将马牵来了。 弘历:试试看,这次朕不管了,全要靠你自己。 璎珞打量着这匹明显矮小温顺的马,目光扫了一眼面容陌生的小太监,对方将身子放得更低,谦卑十足。璎珞目光一扫而过,视而不见地上了马。 璎珞骑着马,刚开始只是在原地遛一遛,弘历一直盯着她,指点她的动作。 一名侍卫快步走来,奉上急报。海兰察听完,面色微变,快步上前:皇上,有军情来报! 弘历转过身来:说。 璎珞此时引着马儿走远了。 海兰察:霍顿引水灌营,我军掘壕泄水,苦守十日,直到富察大人领援军至黑水营外,与兆惠将军内外夹击,成功歼敌五千,然兆惠将军战马深陷泥淖,不慎从马上坠落,腿部受了轻伤。富察大人领兵追击逃跑的霍顿,目前未有确切消息传来。 弘历皱眉:朕早已吩咐过他,霍顿为人狡诈,擅长诱敌深入,凡事不要太急近了。 海兰察:皇上放心,富察大人会有分寸的—— 就在此时,突然听见明玉一声尖叫:令妃娘娘! 弘历猛然转过身去,竟见魏璎珞骑的马儿如同发了狂一般向前冲去,弘历面色大变:璎珞! 弘历快步向发狂的马儿奔去,被海兰察阻止:皇上,不要靠近那匹马! 弘历一把推开了他,眼看便到了发疯的马儿面前,可不等他救下璎珞,对方便从高空中狠狠被抛了下来,弘历扑上去抱住了璎珞,可她还是右肩重重撞上地面,惨叫一声。 明玉跌跌爬爬冲到璎珞面前。 弘历:太医!太医! 12、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弘历,璎珞,叶天士,明玉,李玉,众宫女 叶天士连连皱眉:皇上,令妃娘娘右臂骨裂,实在伤的不轻,臣以药熬热敷在伤处,先为娘娘止血消炎。 弘历:不先替她固定伤臂吗? 叶天士:直接固定伤处,骨折端易造成大量出血,待止血粉发挥作用,疼痛稍减,才能整骨。不过这止血粉热敷,一旦冷却便要换上新药,一刻不能离人。 明玉:叶太医,我会一直盯着,等药一冷,立刻换上新的。 叶天士点头,回头望望昏迷的璎珞:待固定了伤处,令妃娘娘怕是会痛得无法入眠,你要好好看着她,别让她触到伤口。 明玉:是。 弘历坐在床边看着璎珞,忍不住握住她的手,第一次尝到心疼的滋味。 李玉躬身进来:皇上,第二道战报到了。 弘历望了璎珞一眼,深深不舍,却依旧站了起来,吩咐:明玉,好好照料你主子。 13、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海兰察,李玉,珍珠 海兰察:皇上,奴才亲自检查过那匹马…… 弘历忍住心急,抬手阻止:先说正事。 海兰察正色:是!皇上,富察大人全歼溃逃兵勇,唯霍顿率数十残骑逃走。如今富察大人和兆惠将军正重整军队,以备再战。 弘历点头:朕知道了。 海兰察试探地看了他一眼,又立刻低下头去:刚才奴才检查了那匹马的食槽,发现有人在饲料里动了手脚,使得原本十分温顺的马儿突然发狂,才会将令妃娘娘陡然甩下。若非皇上及时冲上去,令妃娘娘头部落地,只怕是性命危矣! 弘历冷峻地:上驷院从上至下,监管事务大臣连同员外郎、主事一律收押严审! 海兰察:嗻。 李玉上前:皇上,浙东大旱,军机大臣们都在西暖阁等着议事,可令妃娘娘这儿…… 弘历向殿内望了一眼,深深不舍,却硬着心肠:吩咐下去,命张院判和叶天士轮番守着延禧宫,若令妃醒了,即刻来报。 李玉:嗻。 弘历又回头看了一眼,狠心大步离去。 李玉吩咐珍珠:皇上的话都听见了,好好守着令妃娘娘,待她一清醒,立刻报去养心殿! 珍珠:是。 海兰察向殿内方向看了一眼,也追上弘历离去。 14、夜,养心殿西暖阁,外 人物:弘历,弘昼,众军机大臣,李玉 弘历:和亲王,浙东大旱,你有何建议? 弘昼:回禀皇上,如今田地歉收,百姓无依,只怕各州县卫所应征钱粮,今年是收不齐的,不若全部蠲免,以示朝廷关怀。另外,臣弟于日前查勘过浙东灾情,的确牵连甚广,需拨银二十万进行赈济。 弘历:免税和赈济,都是常用之策,但赈灾只是一方面,为安抚民心,朕决定于初九日赴黑龙潭祈雨,并嘱刑部尚书清理庶狱,减徒杖以下罪。 李玉悄悄入内,正要上前禀报。 军机大臣甲:皇上,直隶总督方观承奏,东光、武清等四十三州县萌生蝗灾。 李玉止住脚步,欲言又止:皇上…… 弘历看到李玉的神情,硬着心肠不去理会,吩咐军机大臣甲:接着说。 军机大臣甲:更有山东济南上报,境内也出现了蝗虫之灾,恐今年蝗虫势头进一步蔓延,会造成大面积的蝗灾啊。 李玉无奈,又闭上嘴。 弘历数次想开口问李玉什么,却都忍住了,耐心地继续听军机大臣议事。 军机大臣乙急忙上前:皇上,云南总督硕色密奏,有人抄录传播翰林院掌院学士孙嘉淦反诗一则,诗文毁谤君王,狂悖至极…… 弘历:孙嘉淦是个直言不讳的忠义之士,不可轻信谣言,传旨,命步军统领秘密调查,务必查个水落石出。至于蝗灾一事…… 李玉出去了,弘历分了片刻神,大臣们一时面面相觑。 弘历很快恢复,平静地:至于蝗灾一事,朕担心并不止于直隶、山东,命各地总督、巡抚严格督查,一旦发现灾情,立刻具折奏报。凡隐匿不报、捕蝗迟缓,以至长翅飞腾,贻害田稼者,一律革职查办! 众臣:嗻! 15、夜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,弘历,李玉 天色渐明,弘历才走入寝殿,挥退了明玉,亲自坐在璎珞身边,看她痛得浑身发抖,十分心疼:是朕不好,朕不该让你去骑马的! 璎珞不理会。 弘历:整骨一定很痛,朕都没陪着你。可刚才……不过现在没事了,朕陪着你,好不好? 璎珞不理。 弘历:真的不要朕留下? 璎珞赌气地:不要! 弘历:那朕走了! 璎珞偏过头去不看他。 弘历无奈摇头,站起身作势要走。 璎珞不看他,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扯住他的袖子。 弘历失笑:君无戏言,朕说了在这儿陪着你,就一定不会走。 璎珞:皇上,我很疼。 弘历轻轻抱住她:朕知道。 璎珞:那皇上知不知道,有人要杀我! 弘历一怔,安慰:璎珞,不要胡思乱想,那只是个意外! 璎珞在他怀里瑟瑟发抖:皇上,她想我死,那个人……想让我从马上摔下来! 弘历:璎珞,不许提那个不吉利的字! 璎珞:可她要杀我,她要杀我!如果皇上没有及时赶来,我就会生生摔断脖子! 弘历小心地抱住璎珞,安慰:不会……不会的,朕就在这儿…… 璎珞:皇上说过,不会让人欺负我,可您没有做到,那个人就在您的眼前,差点要了我的命! 弘历充满内疚:是朕不好,都是朕的错,让璎珞受委屈了! 璎珞:要是有一天,找出了这个凶手,皇上会为我做主吗? 弘历点头:会,朕保证。 璎珞在他怀里,眼神变得冷漠如冰。 (时空过) 深夜,璎珞终于入睡了,弘历轻轻放下了她,才发现自己的袖口早已被鲜血濡湿。 李玉震惊:皇上…… 弘历抬手阻止,起身到了外间,才吩咐:取止血药来。 (时空过) 李玉小心卷起弘历的袖口,只见左肘鲜血淋漓,伤口都和袖子黏连在一起,李玉看得触目惊心:皇上,您也受了伤,怎么不叫太医啊! 弘历:延禧宫树敌太多,朕不想再招人眼了,后来一忙起来,自己都忘了,别废话了,简单包扎一下吧。 李玉:还是让太医来吧! 弘历皱眉。 李玉不敢再开口,低头清洗伤口、包扎。 (时空过) 李玉:皇上,回养心殿休息片刻吧。 弘历摇头,走向了内间。 李玉叹息。 (时空过) 弘历侧身躺下,目视璎珞的睡颜,轻轻替她整理了一下鬓发,神情格外温柔。 弘历依偎在璎珞身边睡着了。 15A、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海兰察 海兰察:皇上,上驷院的监管事务大臣连同员外郎、主事、太监们全都审了一遍,除了冤枉二字,什么都审不出来。 弘历沉吟片刻:将专门饲养那匹马的太监重责八十,其余人等罚俸一年,然后放了吧。 海兰察惊讶:放? 弘历冷冷一笑:对,放了。 15B、夜,上驷院/宫中甬道,外 人物:海兰察,上驷院小太监 深夜,上驷院里一名小太监鬼鬼祟祟出来,刻意压低了帽子,遮住了面容,一路脚步匆匆。 海兰察悄悄跟踪。 15C、夜,钟粹宫,外 人物:小太监,海兰察 小太监影子一闪,消失了。海兰察四处找不到人影,再抬起头,恰是钟粹宫的匾额。 16、日,钟粹宫寝殿,内 人物:纯贵妃,弘历,玉壶,愉妃 纯贵妃面带喜色地迎了上来:臣妾恭请皇上圣安,皇上怎么突然来了,也不提前告诉臣妾一声。 弘历打量着她:朕看你神情,似乎十分欢悦? 纯贵妃怔了一下,无辜地:皇上来了钟粹宫,臣妾自然欢喜,但令妃受了重伤,延禧宫太医往来不断,臣妾听说之后,也是十分揪心。若非皇上有严旨,不准任何人轻易打扰,臣妾早已去探望令妃妹妹了。 弘历在棋盘前坐下,随手把玩棋子,一下、一下地敲着,令纯贵妃不由自主变得紧张。 纯贵妃:皇上,臣妾宫里还有从前您赐下的灵芝和鹿茸,待会儿都给令妃送去,对她养好身体大有裨益。 弘历:静好,你温柔体贴、善解人意,朕一直很看重,可有的时候,人太聪明了就容易钻牛角尖,你总听说过,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说法。 纯贵妃:皇上,臣妾…… 弘历:有人在令妃骑的马上动了手脚。朕以为,皇后是一国之母,魏璎珞再得宠,也不会危及她的地位。至于其他妃嫔,轻易也没这样的胆子。你说,到底会是谁呢? 纯贵妃匆忙跪下,泪水盈盈:皇上莫不是怀疑……臣妾从潜邸时候便伺候您,整日与琴棋作伴,与诗画为友,除了皇上的一点怜爱,臣妾什么都不求!纵您怀疑天下人,也不该怀疑臣妾啊! 弘历:令妃之前,最受宠爱的便是你,她入了宫,落差最大的,不也是你吗? 纯贵妃哭诉:皇上,从前臣妾得宠的时候,怜悯众位姐妹的孤清,常常劝您雨露均沾,后宫方能和睦相处。令妃千好万好,从不肯让皇上去旁人宫里,实在霸道得过了分,臣妾也曾多次劝过,偏她就是纵情任性,过分张扬,难保有人一时妒恨,才会蓄意报复。但臣妾可以对天发誓,此事真的与我无关啊! 弘历微微一笑,丢下了棋子,走到她面前,抬起她的下巴:静好,想要的太多,最后会一无所有,在你做任何事情之前,为六阿哥想一想,记住朕的话! 纯贵妃泪水扑簌簌地流下,拼命摇头:皇上,没有,臣妾真的没有…… 弘历叹息:朕也希望,一切都与你无关,千万不要让朕失望。 弘历收回了手,沉着脸离去。 纯贵妃:皇上!皇上! 直到弘历离开,愉妃这才从帘后出现,快步扶起了纯贵妃:娘娘…… 纯贵妃不复刚才的伤心欲绝,变得冷若冰霜:你到底怎么办事的! 愉妃:娘娘,臣妾也没想到皇上竟然不顾危险,亲自冲上去救人啊!不过娘娘放心,经手的人早已重金封口,绝不会露出端倪,牵连到娘娘身上。 纯贵妃冷冷地拂去她的手:那日动手的人可不是本宫,若真的彻查下去……愉妃,想想你的五阿哥吧! 愉妃惊骇。 16A、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明玉,璎珞 明玉:璎珞,你为何收买上驷院的小太监,叫他引海兰察去钟粹宫? 璎珞:你说呢? 明玉:你要引皇上怀疑纯贵妃?那先前故意放骑马的消息出去,就是为了引她动手? 璎珞:纯贵妃可不会脏了自己的手,不过,只要皇上认定凶手是她就行了! 明玉:万一她们没行动呢? 璎珞笑:我也可以自己坠马嘛! 明玉:你、你这不是嫁祸嘛? 璎珞理直气壮:对,嫁祸的就是她! 17、夜,延禧宫,外 人物:小全子,愉妃 愉妃在宫外徘徊,最后放下了礼盒便要离开。 小全子发现,惊讶:愉妃娘娘? 愉妃吃了一惊,转身便要离开。 小全子追了出来:愉妃娘娘! 愉妃站住脚步,迟疑地:令妃身子还好么?本宫有些担心,想来看看她,可皇上下了旨意,不准后宫妃嫔打扰令妃养伤…… 小全子:愉妃娘娘,我家主子正醒着,您既然来了,就容奴才通禀一声吧!若她知道奴才没有留人,会说奴才不懂礼数的。 愉妃犹豫。 小全子:愉妃娘娘,请。 18、夜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愉妃,明玉 明玉一看到愉妃,露出惊讶神情。 愉妃略不安:令妃妹妹。 璎珞微微一笑:你这一声,我可担待不起! 愉妃羞愧难当,转身便要离开,却又突然站住了,陡然回过头来:魏璎珞! 璎珞:这才对嘛!既然早就翻了脸,为什么还要故作亲切,实在太虚伪了。 愉妃认真地:你曾经帮助过我,我本也不想伤害你。 璎珞:可你还是选择站在纯贵人一边,试图将我除掉! 愉妃:璎珞,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好命,有先皇后护着,有皇上宠着,我什么都没有啊!为了在紫禁城立足,我只能投靠纯贵妃,没有第二条路,这是生存所迫! 璎珞:你知不知道,纯贵妃是杀害七阿哥的真凶,是逼死先皇后的祸首! 愉妃:我不知道,也不想知道!对我这样卑微的人而言,只有活下去,才能保护好永琪,保护好我的儿子!至于其他人、其他事,我根本没有能力过问! 璎珞大怒,要开口,却觉伤口剧痛难忍。 明玉:璎珞,小心!(愤怒地对愉妃)给了狗一块肉,它还知道看家护院,你受了先皇后庇护,一次又一次,可你竟然投靠了纯贵妃!愉妃,你实在连狗都不如! 愉妃听闻此言,却凄然一笑,显得哀婉动人:狗?是啊,在紫禁城里不受宠的女人,可不就是比狗都不如吗?为了活下去,我得眼睁睁看着最好的姐妹死在面前。 INS 怡嫔自尽身亡的场景。 愉妃:还要在高贵妃面前卑躬屈膝!不错,先皇后救过我,可她只是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可怜人!还有你——魏璎珞!你给了我救命的绳索,可当我拼命想活出个人样的时候,你们全都不在,那根绳索也断了!我一下子如坠深渊,比原来更惨、更无助,那个时候,谁来帮帮我啊!只有纯贵妃,她主动伸出手,拉了我一把!(快步上前,抓住璎珞的手)璎珞,是你告诉皇上,害你坠马受伤的人是纯贵妃,是不是? 璎珞一怔。 明玉用力推愉妃:你松手! 愉妃执着地握住璎珞的手:事情继续追查下去,纯贵妃迟早推我出来顶罪,我死不足惜,永琪怎么办?璎珞,你曾从高贵妃的手上,亲手救下了永琪,现在你忍心,让他没了亲娘吗? 明玉:你疯了,你求璎珞放过纯贵妃? 愉妃:不,不是放过,是化干戈为玉帛。(殷切恳求)璎珞,你不要再和她做对,不要追究先皇后的死因,就让一切都过去,彼此和平共处,好不好? 璎珞:不再追究? 愉妃眼中含泪:是,如今你深受皇恩,如日中天,何必对过去耿耿于怀。你若与纯贵妃和解,再生下一儿半女,宫里谁能与你争锋!这是为了我,为了你亲手救下的永琪,更是为了你自己啊! 璎珞沉默地望着愉妃:若我罢了手,纯贵妃就不再杀人? 愉妃:不会!我向你保证,只要你不再步步紧逼,我一定会劝阻她! 璎珞:你——让我想想吧。 明玉不可置信:璎珞!你是不是疯了,怎能原谅这个女人,她背叛了皇后娘娘啊! 璎珞:我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,你打算让我继续树敌吗? 明玉恼火到了极点,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。 愉妃擦了眼泪,感激地:璎珞,你放心,我不会再让纯贵妃伤害你,我保证。 璎珞望着她,神色复杂:愉妃,你做出这样的决定,当真不会后悔吗? 愉妃坚定地:为了照顾好永琪,哪怕世人骂我是卑劣小人,哪怕要跪着侍奉仇敌,我也都能忍受。璎珞,当你有了自己的孩子,就能体会我今天这份心情了。 璎珞怔住。 19、日,永和宫寝殿,内 人物:愉妃,永琪(9岁),宫女一名 永琪在练字,愉妃坐在一旁做针线,心事重重。 永琪练好字,站起身,殷勤地将宣纸给愉妃看:额娘,您看! 愉妃欣慰地笑:永琪,你的字大有进益了。 永琪:老师说了,用笔在心,心正则笔正。不论书法还是做人,都是一个道理,只有内心正直,态度端正,才能写好字,做好人。 愉妃淡淡笑了:永琪,你有一位好师傅,要和他好好学习,听懂了吗? 永琪认真地点头。 愉妃温柔地:永琪啊,你的发辫梳的不好,额娘替你重新梳,好不好? 永琪高兴:好啊。 (时空过) 愉妃替永琪拆开发辫,重新梳理。 永琪从镜子里看到愉妃神情,奇怪:额娘,你怎么哭了? 愉妃微笑:额娘高兴,不知不觉,永琪都长这么大了。 永琪:高兴为什么要哭呢? 愉妃放下梳子,握住永琪的手:永琪,额娘要带你去见一个人,记得,一定要讨她开心。 永琪:为什么? 愉妃别有深意地:只有讨她开心,你才能平安啊。 19A、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,宫女一名 继后正在做一副护膝。 珍儿奇怪:娘娘,这护膝是—— 继后:阿玛年纪大了,老寒腿越来越重,额娘从前给他做的,一定很旧了…… 继后停下了动作。 珍儿:娘娘,您又想起夫人了。 继后失笑,继续缝:小时候,额娘待我特别严厉,行走坐卧都有规矩,容不得半点马虎,只有阿玛最疼我,老是护着我! 宫女行礼:皇后娘娘,那尔布大人在乾清门外候着,请见娘娘一面。 继后惊讶:他不是在浙东赈灾吗,怎么突然回来了? 宫女:那尔布大人说,赈灾的事儿办妥了,因很快是夫人的忌日,特意告假回京。 继后看了一眼天色:宫门都要下钥了,哪儿有现在会亲的道理,你去告诉他,改日再见吧。 珍儿:娘娘,老爷风尘仆仆,破例一次又如何? 继后:本宫是皇后,更要遵守宫规,免得落他人口舌,去吧。 宫女退下。 继后继续缝护膝,憧憬:下回阿玛来的时候,这副护膝就做好了,到时候我亲自送给他。 19B、日,乾清门,外 人物:那尔布,宫女一名,众侍卫 那尔布听完宫女的话,长叹了一声:天意,天意啊。 宫女奇怪地望着他:大人,您这是怎么了? 那尔布不言语,竟向着承乾宫的方向跪倒,深深伏下,喃喃自语:老臣本想见娘娘最后一面,可惜见不到了。只好遥祝娘娘,从此平安顺遂,福寿康宁。 那尔布眼里含着泪,再站起来,深深望了一眼宫禁方向,步履蹒跚地走了。 (本场那尔布腿已被打伤) 20、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弘昼,海兰察 海兰察匆匆便要入殿,被弘昼拦住:交出来。 海兰察皱眉:和亲王,你这是干什么? 弘昼:我让你把参那尔布大人的奏折交出来! 海兰察:弘昼,你是不是疯了,这可是呈给皇上的奏章! 弘昼:不过是诬告罢了,你可别忘记,污蔑孙大人的祸首可是被斩了! 海兰察:走开! 弘昼一把扯住海兰察,突然听见弘历在内扬声:海兰察,进来吧! 海兰察推开弘昼,大步跨入。 弘昼迅速追上。 21、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海兰察,弘昼 弘历重重丢下奏章:好一个那尔布,什么财不好贪,竟把主意打到赈灾粮上去了! 弘昼:皇上,那尔布大人素来矜矜业业,廉洁奉公,此事必定是诬陷,请皇上给臣弟时间,让臣弟彻查清楚! 弘历冷笑:诬陷?他每日放出的粥几是清水,引发灾民暴动,死185,伤500余人,这也是诬陷吗?! 弘昼震惊。 弘历:即刻将那尔布下狱,命刑部严审! 海兰察:嗻。 22、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 继后做好了护膝,正在端详。 珍儿快步入内:皇后娘娘,老爷下狱了! 继后猛然站了起来,护膝落在地上。 23、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继后,李玉,珍儿,德胜 李玉:皇后娘娘,皇上说了,谁也不见。 继后:李总管,本宫真的有要事,必须见到皇上! 李玉:娘娘,您不能进去! 继后一把挥开了李玉,快步冲入了养心殿。 李玉:娘娘,哎呦,娘娘啊! 24、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继后,李玉 继后闯入书斋,弘历沉下脸:皇后,你失态了! 继后顾不得行礼,快步到了弘历面前,扑通一声跪下:皇上,我阿玛是冤枉的! 弘历:灾民砸烂了赈灾厂,他与其他赈灾的官员束手无策,闹到不可收拾,以至伤亡无数!朕派去彻查的官员,发现粮仓里刚拨下的粮米,不足原本三成之数,你告诉朕,谁冤枉你父亲?是灾民,是御史,还是朕? 继后猛然抬起头,盯着弘历:皇上,二十多年来,我阿玛不懂升官发财,不懂汲汲营营,皇上怎么说,百姓怎么需要,他便怎么办事!三年前直隶河堤决口,他只是途径而已,却留下帮助当地官民,三十个日日夜夜,他的靴子跑穿了底,头发都白了,到了最危险的时候,和三百官民一起下河堤,想用沙袋堵住决口!这是为什么?他说自己一生没犯过错,唯一的错误,便是为了亲生儿子,去贿赂怡亲王,这是他一生的污点,他对不起皇上,对不起大清,所以他要为自己赎罪啊!皇上,这样一个人,会去贪污百姓的赈灾粮吗? 弘历怔住:皇后…… 继后说得眼圈通红:那日阿玛来过,他是早料到了今日之祸,特意来向我作最后的诀别!是我不孝,竟没见他一面!现在臣妾恳求您,再去查清楚,好不好? 弘历深吸一口气:若结果还是不变呢? 继后:不!臣妾相信他,绝不会做出这种事!皇上,臣妾的额娘走了,兄弟没了,只剩下这一位老阿玛,臣妾怪过他迂腐,恨过他无能,最怨的是他走错了路,但血浓于水,他是臣妾唯一的亲人了!只求皇上看在臣妾面上,给他最后一个机会! 良久,弘历点头:好,朕答应你。 继后喜极而泣:皇上,后宫不可过问政务,但此事关系到阿玛的性命,臣妾一时失态,求皇上宽恕。 弘历闭目,叹息一生:你去吧。 继后深深叩头,重新整理了衣服,恢复端庄从容的模样,才从书斋退出。 25、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继后,珍儿,弘昼 继后走下台阶的时候,身体一软,险些一脚踏空。 刚入内院的弘昼看到这一幕,快步上前,却在最后一刻抽回了手:皇后娘娘,您没事吧? 继后轻轻摇头,珍儿连忙扶着她,一步步向外走去。 弘昼望着她的背影,忍不住:皇后娘娘,您放心,我一定会为那尔布大人洗脱冤屈! 继后站住,深深向他行了一礼:多谢您了。 继后离去。 弘昼强行收回目光,快步向书斋走去。 26、日,寿康宫正殿,内 人物:太后,弘历,刘姑姑 太后修剪盆景,闻听弘历来了,只是一笑:皇帝来了。 弘历:太后,今日怎么有闲心亲自修枝? 太后咔嚓一声,剪掉了余枝:闲着无事,看枝桠横生,实在不美,便修理一下。 弘历洞悉:太后让儿子来,是想问那尔布的事? 太后一笑:我还没说,你就猜到了。皇帝,后宫不干涉政务,你最反感的也是这点,可你却容忍皇后哭诉,是不是说明,你打心底里相信,那尔布是无辜的。 弘历:事实亦是如此!弘昼连同刑部多番查访,证实早在赈灾粮到粮仓之前,便被层层盘剥,那尔布无米之炊,如何赈灾? 太后冷漠地:那又如何! 弘历一怔:太后这样说,是另有看法? 太后:那尔布忠正有余,能力不足,光是浙东一带,粥厂设下126个,偏偏只有他的粥厂出了事。当他发现灾民闹事,非但控制不住,还让局势迅速蔓延,灾民死伤无数,引得朝野震动。若人人都和他一般无能,大清要乱成何等模样! 弘历:太后想让朕杀了那尔布? 太后:不杀,不足以平民愤。 弘历震惊:您常年吃斋念佛,心地慈悲,就算宫女太监犯错,也不肯轻易责罚,更遑论要求朕杀掉一个忠诚的官员。您明明知道,他是受到了冤屈。太后,朕能不能问一句,为什么? 太后叹息一声:皇帝,你若不杀那尔布,就要彻查这桩案子,就得惩治更多人,包括你的皇叔、堂弟,甚至上千赈灾官员。粮食从他们的手中流过,一点一滴,如同沙漏,剩下越来越少。 弘历:太后!由上及下,层层盘剥,才成了如今的模样,他们理所当然要付出代价! 太后:这些人贪墨赈粮,的确罪该万死,但你不能一朝杀尽,总要一个个顺藤摸瓜。手段能缓不能急,动作能慢不能快,皇帝,若轻易动了履亲王、平郡王等人,就是与整个宗室为敌!想想看,当年先帝爷在的时候,被亲兄弟联合宗室反对,每一道政令推行得极度艰难,除了你十三叔,他的身边空无一人,连天下百姓也说他刻薄寡恩!他唯一能做的,是以杀止杀。你登上皇位,踩在他的肩膀上,成功建立了宽宏之名,如今也要重蹈覆辙,变得众叛亲离吗? 弘历:太后,难道为了袒护宗室和官员,就要枉杀一个无辜的人吗? 太后:我早已说过,他不无辜,他是无能!百姓只相信他们看到的,听他们听到的,理解他们能够理解的!他们认定了那尔布贪墨,你便送上那尔布的人头,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! 弘历沉痛:太后,那是皇后最后的亲人了! 太后淡淡一笑:若他是旁人,还能苟延性命,偏偏是皇后的至亲,更是非杀不可!杀了那尔布,天下人才会相信,大清律法不徇私情,皇帝是大公无私的! 弘历震惊地看着太后,太后往日美丽慈悲的面孔,也第一次变得冷酷而坚定:皇帝!牺牲一个人,才能保全整个官场的颜面! 弘历:太后,当真这样做了,只会乱了大清官场的风气,让那些欺上瞒下、伤害百姓的蠹虫肆无忌惮! 弘历转身便走。 太后严厉地:皇帝! 弘历停住:太后,朕知道您是为了大清江山着想,但朕——得好好想想! 弘历快步离去。 太后愁眉不展。 刘姑姑:太后,您这样做又是何苦,既让皇上不满,万一皇后知晓,也要寒了心啊。 太后:如今边疆战乱未平,各地天灾频起,杀一个那尔布,别人会说皇帝雷厉风行,惩治一级级的赈灾官员,朝臣宗室会怪皇上冷酷无情,百姓会怀疑大清的吏治,这可是完全两样的后果! 刘姑姑:太后,皇上会有决断的。 太后叹息一声:但愿如此! 27、夜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继后,珍儿,德胜,众太监、侍卫 德胜无奈:皇后娘娘,皇上说了不见,侍卫们也都盯着呢,这回是绝不可能放您闯进去了。您就算一直等,也没有任何用处啊! 继后冷冷地:皇上不见,本宫就等到他见为止。 德胜:皇后娘娘,您这不是为难奴才么,外头风大,您若是受了风寒,奴才可吃罪不起啊! 继后突然面向养心殿方向跪下了,吓得德胜连忙也跟着跪倒:娘娘,您干什么呀! 继后:皇上什么时候见本宫,本宫什么时候起身。 德胜:珍儿姑娘,您快劝劝吧! 珍儿:主子决定的事,谁都劝不了。 德胜擦了擦额头冷汗,无奈之极:那奴才再去禀报一次! 28、夜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,海兰察,德胜,小太监 弘历重重合上了奏章。 海兰察:皇上,又是参那尔布大人的折子? 弘历指着桌上厚厚一摞:这些都是要朕杀了那尔布的,李玉! 李玉:嗻。 李玉指挥小太监,展开了一条长卷,上面都是人名,海兰察震惊。 弘历:这是浙东百姓要求朕杀了罪魁祸首那尔布的万言书。海兰察,如果你是朕,会如何抉择? 海兰察:奴才……不敢说。 弘历:但说无妨。 海兰察:若奴才来处理这件事,会毫不犹豫杀了那尔布。 弘历惊讶:海兰察,你向来性情耿直,竟会说出这样的话。 海兰察:皇上,杀一个人,可以平民愤。杀一群人,却会引乱象。那些真正的蠹虫,以后再一笔笔算账,可现在的那尔布,非杀不可! 弘历沉吟不语。 德胜进来,小心翼翼地禀报:皇上,皇后娘娘一直跪在殿外,就是不肯离开。 弘历走向窗边,看到外面朦胧的灯影,神色复杂。 29、夜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继后,海兰察,珍儿,德胜,众太监、侍卫 海兰察向继后行礼:皇后娘娘,皇上正为此事烦恼,请您不要再为难他了。 继后轻轻闭目,不理会。 海兰察叹息,离去。 继后跪在院子里,直到书斋的烛火熄灭了,珍儿提醒:娘娘,皇上都安歇了,您真要一直跪下去吗? 继后并不回答。 珍儿叹息。 (时空过) 德胜出来,恳求:皇后娘娘,皇上歇下了,让您早些回去! 珍儿期盼地望向继后。 继后倔强而沉默地跪着。 德胜叹息,无奈地继续陪着跪下。 30、夜,养心殿书斋,门 人物:弘历,李玉 漆黑的书斋内,李玉低声:皇上,娘娘铁了心,就是不愿走。 弘历闭目,不言。 李玉试探:要不,您先歇着吧,明日还有大朝会啊! 弘历没有回答。 李玉不敢再开口,只好默默陪着。 这一夜,继后在院子里跪着,弘历孤单单地在书房坐着,夫妻二人隔着一扇纸窗,如同隔着千山万水,都是一夜未眠。 31、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继后,李玉,珍儿,德胜,众太监、侍卫 内院,珍儿和德胜都靠着廊柱睡着了,唯独继后直挺挺地跪着,仿佛一个人要跪到地老天荒。 弘历终于站在了继后面前,严厉地:皇后,你跪了整整一夜,是在威胁朕吗? 继后一时被光线刺得睁不开眼,像是要流泪,却拼命仰着头,忍住了:皇上,赈灾粮食层层盘剥,到了阿玛手上,早已不剩什么了。 弘历一怔。 继后一字字认真地:您知道其他粥厂是怎么做的吗?或是盘剥当地的乡绅富商,或是用树皮草根充数,再加上重兵弹压,灾民们敢怒不敢言。我阿玛最笨了,他一家家的走访豪绅,却又不擅长威逼利诱,以至所获太少。于是,他将全部家财都拿出来了,包括皇上赐的宅子、田地,全都卖了。甚至……还有老家的一所祖宅,那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宅子啊!灾民暴动的时候,他迟迟不愿出动士兵,生怕伤了手无寸铁的百姓,可他们险些打死他!灾民的暴行激怒了士兵,才会出现后来的伤亡,真的是他无能吗?他是不忍心,他是不能啊! 弘历:朕知道。 继后:皇上,臣妾明白,您有为难之处,所以,不敢求您宽恕,只求看在他尽心尽力的份上,饶了他一命! 弘历望着继后,她美丽的面孔露出虔诚的祈求,令他实在不忍拒绝。 继后哀婉地:臣妾这一生,就求您这一件事,好不好? 弘历伸出手,想要搀扶继后起来,继后握住他的手,再一次恳求:皇上,臣妾求您了! 弘历叹息一声:好,朕不杀他。你先起来! 继后惊喜,顺着弘历的手想站起来,结果双腿一软,竟昏迷过去。 32、日,神武门,外 人物:继后,弘昼,珍儿,众侍卫 弘昼匆匆走出神武门,却突然听闻身后有呼唤:和亲王,请留步! 弘昼转身,惊讶地发现继后带着珍儿来了。 弘昼:皇后娘娘,您身体未愈,怎么就站在风口上! 继后虚弱地笑了笑:我知道,你带着皇上的圣旨,要去赦免我的阿玛。 弘昼愧疚:皇后娘娘,弘昼无能,始终没法替那尔布大人洗刷冤屈。 继后摇头:不,你多方奔走,四处查证,为了我阿玛的事,得罪了很多人,这些事我都记在心里。 弘昼深深望着继后:皇后娘娘,能为您做一点事,是臣弟的荣幸。 继后未察他的感情,只是郑重地:还有一件事,要请你帮忙,珍儿。 珍儿将包裹递给弘昼。 弘昼:这是? 继后:他要去的宁古塔是苦寒之地,我准备了御寒的衣物还有伤药。他的腿被人打伤了,这一路上没有好大夫,也没有时间养伤,我只希望,这些伤药能派上用场。 弘昼深受震动,紧紧抱着包裹:我一定会带到,您还有什么话,要对那尔布大人说吗? 继后一笑:告诉他,女儿不孝,不能亲自去送他,请他一定要好好保重。 弘昼:是。 弘昼离去。 继后一直站在原地,望着他的背影,迟迟没有回转。 珍儿:娘娘,咱们回去吧。 继后:珍儿,你说我准备的衣服厚吗? 珍儿:娘娘,您准备的都是入冬的皮毛,怎么会不厚呢? 继后喃喃自语:可是宁古塔,真的很冷,很冷啊…… 33、日,监狱,内 人物:弘昼,典狱官,狱卒一名,那尔布 弘昼一路脚步匆匆,却难掩希望与喜色。 典狱官冲狱卒嚷嚷:还不快打开! 狱卒立刻打开了牢门,弘昼快步走了进去:那尔布大人! 那尔布坐在角落里,弘昼面带笑容,快步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:大人,皇上免了你的死罪,改判了流放,快领旨谢恩吧! 话音未落,那尔布僵硬的尸体倒下,弘昼的眼中,只余一张七窍流血的面容。他的手一松,包袱皮散开了,衣服、药瓶滚落一地。 《延禧攻略》 第27集 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弘历,继后,珍儿,李玉 弘历:皇后,朕的旨意晚了一步。 继后只是静静坐着,一言不发。 弘历深深望着她:朕已下旨,着人好好安排那尔布的后事,若你想要亲自操办,朕也可以答应。 弘历看继后迟迟不语,站起身便要离去。 继后:是皇上杀了他吗? 弘历陡然站住:不是。 继后慢慢抬起眼,目光里燃烧着火焰:那就是太后动的手! 弘历猛然转过身来:皇后!你的阿玛,是自尽身亡。 继后哈哈大笑,笑得不可遏制,几乎浑身都在发抖。 弘历望着继后,震惊于她身上从未见过的锋芒和锐气。 继后:我那位阿玛,他是忠直,是蠢钝,但他是个人,他惜命!当初为了活下去,放下尊严来求我,如今明明受了冤屈,又怎会自裁而亡! 弘历:皇后,人已经走了,再追究没有意义。 继后站了起来:皇上,我阿玛受了冤屈,成了世人眼里的大贪官,在牢里畏罪自尽,难道身为女儿,我就要忍气吞声,一言不发吗?您明明知道,他非但没有贪墨赈灾钱粮,反用全部身家去填补窟窿,最后还要赔上性命!矜矜业业,当了二十多年的统领,最后落得身败名裂、世人唾弃的下场,这朗朗的乾坤,公道何在啊! 弘历:皇后,朕知道你非常伤心,你可以怪朕,恨朕,却不要怪太后。 皇后:皇上认为,太后当真毫无私心吗? 弘历脸色沉了下来:皇后,你再伤心,也不该对太后无礼! 继后嗤笑一声,轻蔑地:她的亲侄子也参与了贪墨一案,早在阿玛案发的时候,太后的兄嫂便入宫求情了。一旦彻查到底,太后的娘家也要受到牵连!所以,她毫不犹豫推阿玛去做替死鬼! 珍儿吓坏了,连连叩头:主子,别说了!您别说了! 李玉同样惊呆了,赶紧垂下头去。 弘历望着继后燃烧着愤怒之火的眼睛:说够了吗? 继后:我敢说,就怕皇上不敢听。 弘历:都说到这个份上,朕还有什么不敢听的。 继后一步步走向弘历,面上带着笑,眼里含着泪:皇上,官员们庸碌贪婪、昏聩狡诈,繁花似锦的后宫也一样!人人都是戏子,唱一出繁华盛世、清明世道,合起伙来欺您、骗您,纵然您夙兴夜寐,宵衣旰食,也保不住受冤屈的臣子,杀不尽贪墨无度的蠹虫啊! 弘历盯着她,一字字地:李玉,皇后病了,着太医为她诊治。 继后:皇上终于不想听了? 珍儿连忙上去搀扶继后:娘娘,奴才求您了,别说了,快别说了! 弘历:皇后,世事不会尽如人意,你伤心过度,朕可以原谅一次,但你下一回再言行无忌,朕绝不轻饶。 继后冷笑连连,弘历拂袖而去。 李玉用惊惧的眼神看了一眼继后,快步跟了上去。 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刘太医,李玉 刘太医奇怪:李总管,皇后娘娘没病啊。 李玉:胡说,娘娘是犯了癔症,都开始说疯话了,怎么会没病! 刘太医:可臣为皇后诊脉,她实在清醒得很! 李玉:如果一个人好好儿的,会以下犯上顶撞皇上吗?皇上那是心里有愧,才宽容了一回(立刻住口)…… 刘太医:就按癔症来治? 李玉斩钉截铁:对,就这么治!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弘昼,小童子,珍儿 弘昼一路行来,显得心事重重。 小童子:王爷,您为了查这个案子,都多少天没合眼了,如今也算尘埃落定,您该回去好好歇着了。 弘昼:尘埃落定?明明是怕被揭了盖子,才抢先一步杀人灭口。 小童子左右四顾,生怕被人听见:人肯定是没了,翻案彻底没了指望,王爷还是保重自己吧,本来就不干您的事儿啊! 弘昼蹙眉。 二人迎面撞上了珍儿,珍儿立刻便要退避,弘昼:珍儿,你怎么在这儿! 珍儿吞吞吐吐:奴才……奴才去内务府领些东西。 弘昼蹙眉:你平日都在皇后身边近身伺侯,什么时候轮到你出来办差。 珍儿赔笑:和亲王,奴才真是奉皇后命令去内务府,请您让一让。 小童子:王爷,宫门很快就下钥了,咱们快出宫去吧! 弘昼:你先去神武门等着,我还有事。 小童子:王爷! 弘昼已经拉着珍儿走了。 珍儿跌跌撞撞:王爷,您到底干什么呀! 弘昼:皇后出什么事了? 珍儿震惊。 弘昼:说话啊!在我面前,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吗? 珍儿咬牙,哭腔:皇后娘娘不见了,奴才找遍了承乾宫、御花园,全都不见人影!奴才不敢告诉旁人,只能悄悄去寻! 弘昼沉声:我们分开两路,一定要在别人发现之前,找到皇后娘娘! 日,紫禁城各处,外 人物:弘昼 弘昼寻遍了紫禁城各处,不见皇后踪影,越发心急如焚,天色已越来越暗了。 夜,紫禁城角楼下,外 人物:弘昼 弘昼到了角楼下,正要匆匆略过,突然发现角楼上有一道人影,震惊。 夜,紫禁城角楼,外 人物:继后,弘昼 弘昼匆匆上了角楼,竟发现继后赤脚站在角楼的栏杆上,惊呼一声:皇后! 继后发现了他,只是轻轻一笑:你来了啊。 弘昼担忧:皇后,你这是在干什么,先下来好不好? 继后惊奇:你不会以为,我要从这儿跳下去吧? 弘昼:皇后,你立刻下来! 继后失笑,张开双臂,赤着双脚,一步一步交替地走着栏杆。 弘昼心惊胆战:皇后! 继后脚下一滑,竟险些从栏杆上摔落,弘昼吓得心神俱裂,一个箭步冲了上去,继后却抱住了廊柱,笑得像个恶作剧的孩童,带着天真的顽劣。 弘昼的手僵在半空,最终连继后的衣角都没有碰到,强迫自己收了回来,沉下脸:你到底想干什么? 继后靠着廊柱,眺望远方:我在这里呆了一天,望着远处的风景,突然想知道,富察容音站在这儿的时候,到底是什么感受,所以,我才想亲自体验一下。 弘昼:你真是疯了。 继后笑了,这笑声格外轻盈,一反从前贤淑温柔的模样:富察容音和我,一前一后进了府,她是温柔端庄的嫡福晋,我是谨慎小心的侧福晋。我们有很多地方一样,却又不一样。一样的,是将真心托付给丈夫。不一样的,(看向脚下)她从这儿跳了下去,而我,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。 弘昼:皇后,过去的事情,早就过去了,何必再提呢?你不是富察容音,也不会变成她。 继后:是啊,我不是富察容音,就算站在这儿,我也从来不愿死。你知道为什么吗? 弘昼望着她。 继后轻声:因为我不甘心。本以为当了六宫之主,做了大清皇后,就再也不会任人践踏,再也不必谨小慎微,可现在我才发现,我错了。从前的娴妃保不住额娘和兄弟,如今的皇后护不住阿玛,因为手里的权力太少,太少,太少了…… 弘昼:不,不是这样。 继后困惑地看着他。 弘昼认真地回答:你是对皇上心存希冀,想好好做他的皇后。 继后扑哧一声笑了,突然松开了扶住廊柱的手,张开双臂,大风拂过她的长袍,让她在高处摇摇欲坠。 弘昼柔声地:皇后,下来吧。 继后望着远处,天空的乌云散去,露出一轮圆月,她盯着那轮月亮,眼睛里跳动着野心的火焰:我心正与君相似,只待云梢拂碧空。 弘昼怔住。 下一刻,继后转过身来,轻描淡写地:该回去了! 弘昼正要伸出手去搀扶,继后却自己走了下来。 弘昼忍不住:皇后娘娘,今后需要弘昼的地方,请告诉我。我想为你……做些什么。 继后脚步不停,毅然下了角楼,头也不回。 弘昼站在原地,直到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黑暗里。 夜,承乾宫寝殿,内外对切 人物:弘历,继后,珍儿,李玉,宫女一名 弘历走入内院,珍儿小心地:奴才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:皇后如何? 珍儿:娘娘失去至亲,伤心欲绝,才会冒犯圣颜,如今追悔莫及,若知道皇上来了,一定十分开心,奴才这就去禀报。 弘历抬手阻止:不必了。 珍儿诧异。 弘历:好好照顾皇后。 寝殿内,继后坐在窗边,听清了外面的每一句话,但她依旧静静坐着,直到弘历转身离去。 珍儿进了寝殿:皇后娘娘,皇上没有追究您的失礼,您怎么还僵着呢。 继后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书,仿佛没有听见:放心吧,皇上不会怪罪的。 珍儿:为什么? 继后放下了书,认真地:因为他问心有愧。 珍儿:娘娘! 继后:你以为本宫真的发疯了吗?全天下的人都疯了,本宫也清醒得很!若连亲阿玛走了,本宫也若无其事,才真的不像个活人! 珍儿:您的意思是…… 继后冷冷一笑:从来循规蹈矩的人,偶尔出格一次,皇上才会放在心上!只有让皇上记着我的冤枉,我的愤懑,整个六宫才能都记着! 这时,一名宫女送来一件旧皮氅:皇后娘娘,这里皇上让李总管送来的。 继后:放下吧。 宫女放下,退出。 珍儿:娘娘…… 继后抚摸着皮氅:当年崇祯帝与周皇后失和,周皇后绝食抗命,崇祯帝便送去了一床旧皮褥,夫妻和好如初。如今皇上送来这件旧衣,是想要告诉本宫,他还记着我的不平,念着彼此旧日的情分。 珍儿立刻明白过来:那娘娘让奴才去找和亲王—— 继后嫣然一笑,妩媚生姿:弘昼其人,表面浪荡不羁,实则重情重义,本宫要彻底将他收服,自要费上一番心思! 珍儿:娘娘,您就真的不伤心吗? 继后冷峻地:事已至此,伤心何用!不如想想,该如何利用此事,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! 珍儿震惊。 继后:好了,你也下去吧。 珍儿退下。 继后仰面躺下,却忍不住眼圈泛红,一伸手便将书反扣在面上,遮住了堪堪落下的泪水。 8、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愉妃,永琪,明玉 愉妃带着永琪来看望璎珞:永琪,这位是令妃娘娘。 永琪给璎珞请安,动作一板一眼:给令母妃请安,愿您福寿安宁。 璎珞看着九岁的永琪,想起从前抱在怀里的婴儿,一时怔住:一晃眼的功夫,永琪都这么大了。 愉妃:永琪,你出生时浑身金黄,人皆以为妖物,只有你令母妃,拼死也要护着,若不是她,你可长不到这么大了。 永琪一听,竟再次跪下,郑重地向璎珞叩了一个头:永琪谢令母妃救命之恩,将来永琪长大了,一定会好好孝顺您。 璎珞忍不住笑了:这么小的一个孩子,竟说得如此一本正经,快起来吧! 愉妃向永琪一点头,永琪才站了起来。 永琪忍住轻声咳嗽,好奇地摸了摸璎珞带着夹板的手臂:令母妃,是不是很疼? 璎珞笑:是很疼,不过可以忍受。 永琪:从前额娘受了伤,明明痛得眼睛都红了,却告诉永琪说不疼呀!令母妃,你和额娘不一样。 璎珞看了愉妃一眼,愉妃不好意思地笑笑:永琪,不要胡言! 璎珞:五阿哥,明明很疼却硬忍着,是额娘怕你担心。你的额娘啊,是把你当成世上最珍贵的宝物,将来你可要好好孝顺。 永琪愣住:永琪孝顺额娘,也孝顺令母妃,好不好? 璎珞忍不住又笑了。 明玉越看越生气,冷笑一声:我们娘娘将来自会有阿哥孝顺,不劳五阿哥操心。 永琪呆住。 愉妃脸色微沉:明玉,永琪才多大年纪,他是一番诚心,不领情便罢了,这样说未免太过分了! 明玉嗤笑一声:昨夜总听见怪声儿,奴才还在奇怪,这没过年呢,黄鼠狼便上门了,主子,奴才得去瞧瞧,赶紧把洞给堵上,免得晚上吵了您休息! 璎珞:明玉! 明玉不理,匆匆行礼,快步而去。 愉妃望着她的背影,叹了口气:明玉这个性子,什么时候才会改呢? 璎珞淡笑不语。 9、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明玉,海兰察 明玉对着墙壁一阵猛踢,突听背后传来一阵笑声,猛然转头:谁在笑! 海兰察:你怎么了,发这么大脾气! 明玉冷冷地:一个叛徒而已,为什么给她好脸色! 海兰察:谁是叛徒? (时空过) 明玉:你说,璎珞是不是疯了,竟然原谅愉妃! 海兰察笑了:那也不能和愉妃硬碰硬啊,你可别忘了,五阿哥的命,是令妃亲自保下来的,她真的忍心,看一个孩子这么小就没了额娘吗? 明玉:璎珞变了。从前她想做什么做什么,如今换了个人似的,竟和仇敌谈笑风生。 海兰察:因为她成长了,明玉,你不也是吗? 明玉:我? 海兰察温柔地望着她:从前遇到这种情形,你已将愉妃和五阿哥逐出延禧宫了吧! 明玉:可我还是任性不懂事。 海兰察:这不是任性,是不善矫饰。明玉,令妃做事,都很有章法,我猜她接近愉妃,是为了伺机抓住纯贵妃的把柄,毕竟离你的敌人越近,才越能找到机会,不是吗? 明玉呆住。 海兰察重重弹了一下明玉的额头:笨丫头,快回去吧,别让令妃担心! 明玉生气:你真是,我明明比你还大一个月! 海兰察:你怎么知道? 明玉一下子涨红脸:我…… 海兰察:你偷偷打听我的年纪? 明玉:我、我……海兰察,你别白日做梦了,谁会悄悄打听!我才不关心你呢! 明玉捂着脸,转身就跑了,海兰察看着她的背影,忍不住笑了。 10、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叶天士,明玉,珍珠 叶天士替璎珞拆掉了夹板:就算拆掉了夹板,行动上也要多加小心,臣再开一剂膏方,按时服用,好好将养,才能完全康复。 璎珞笑:多谢叶太医了。 珍珠引着叶天士去开药。 璎珞看向不远处正在给花儿浇水的明玉:还在生我的气? 明玉闷声:没有。 璎珞笑了:没有的话,拿我的牌子,亲自走趟内务府,取一样东西! 明玉惊讶。 11、夜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璎珞,明玉,李玉 弘历心事重重地走入延禧宫,听闻一阵华尔兹的音乐,惊讶。 桌子上摆放着笨重的八音盒,璎珞正在教明玉跳华尔兹:殷先生说不是这么转圈的,错了,重来。 明玉生气:奴才不跳了,不会跳! 璎珞:再试试嘛! 弘历被璎珞逗笑了:你又干什么呢? 众人连忙给弘历行礼。 璎珞:这西洋物件儿放在内务府吃灰,臣妾特意请教了法国来的殷先生,他还示范了一段舞蹈给我看! 弘历生气:朕请法国传教士留在紫禁城,是专门修历法和火器,不是陪你玩的。 璎珞笑:皇上会跳舞吗,臣妾教你呀! 明玉一看,便和李玉都退到了一边。 弘历:朕不感兴趣—— 璎珞:臣妾对骑马也不感兴趣,但为了皇上去学了!皇上,公平起见,您也得一起学! 来不及拒绝,弘历的手已被璎珞牵起,璎珞扶着他的腰,教他跳华尔兹。 弘历:胡闹! 弘历刚开始拉不下脸,被璎珞强扯着,无可奈何地学了,很快便学会了,越跳越快,脸上终于露出笑脸。 李玉和明玉看着直笑。 璎珞:皇上,是不是挺欢快,很有意思! 没半会儿,弘历想了想,又不高兴了:那洋人搂着你的腰了? 璎珞笑:殷先生就是这样和小太监示范给我看的呀! 弘历的脸多云转晴。 李玉睁大眼睛看,悄声:你们主子可真有办法,皇上这两天都不高兴,这么快阴转晴啦! 明玉看弘历跳舞,一个劲儿捂嘴笑。(弘历跳女步) 李玉纳闷:你笑什么? 弘历被带着转圈圈,困惑:好像……哪里不对吧。 璎珞一本正经:哪儿不对? 弘历止步:你等等! 弘历手一滑,捉住璎珞放在他腰间的手:朕听说西洋人跳舞,男人的手放在女子的腰间,你怎么——魏璎珞,你又故意戏弄朕! 弘历狠狠捏璎珞的脸,璎珞哎呦一声,弘历赶紧松手:怎么,手臂又痛了吗? 璎珞笑:皇上,臣妾可是为了逗你开心啊! 弘历:故意教朕跳女步? 璎珞正色:那换回来好啦,快别生气了! 璎珞挽着弘历的手继续跳华尔兹,星光落在延禧宫的院子里,气氛温暖而快乐。 (时空过) 弘历和璎珞并肩坐在月下,弘历望着天空,笑容变得沉寂。 璎珞凑上前:皇上,又不开心了? 弘历:璎珞,如果有一个人非杀不可,你要怎么办? 璎珞果断:杀了。 弘历:万一他是蒙冤受屈呢? 璎珞:放了。 弘历:他是受了冤屈,可为了大局,却非杀不可呢? 璎珞毫不犹豫:既杀且放。 弘历:这叫什么话! 璎珞:大面上照杀不误,私底下偷龙转凤,皇上可以找个形容相似的死囚,偷偷把人换下来不就行了吗? 弘历忍不住大笑出声,瞪了璎珞一眼:你以为刑部大牢是菜市场,杀头要验明正身的! 璎珞哦了一声:皇上说的果然是那尔布大人,可您到底还是想杀了他啊! 弘历:胡说,朕可从未这么想过! 璎珞偷偷看弘历:皇上,就算您给了皇后恩典,改砍头为流放,他在流放途中能安全吗?世上没有天子不能放的人,您压根——不愿让他活下去! 弘历盯着璎珞良久,璎珞捂住嘴:不会因为我说了实话,打算杀我灭口吧! 弘历阴沉沉地摸了摸璎珞的脖子。 璎珞跳起来:皇上,您干什么! 弘历哈哈大笑,一把抱璎珞在怀:原来你也会害怕啊! 璎珞仰起头望着他:皇上,那我说得对不对? 弘历淡淡一笑:你说得对。那尔布没有贪墨赈粮,可他一错知情不报,二错昏聩无能。浙东各地或多或少,都面临相似情形,却无一起暴动,更无灾民饿死。有时候,一个昏庸无能的官员,不比贪官污吏的危害小。他蒙冤受屈,有皇后伸张,那枉死的灾民,又有谁会管!朕判他流放,不过看在皇后面上,为他选一个体面的死法,没想到太后会早了一步。璎珞,你会不会觉得朕是一个很残忍的帝王。 璎珞:会。 弘历沉下脸。 璎珞:会又如何!皇上,您总想做完人,可世上哪儿有完人呢?杀贪官,贪官要恨你。杀庸臣,庸臣要怨您。要恨就恨,要怨就怨,落子无悔,绝不回头! 弘历哈哈大笑:说得对,落子无悔,绝不回头!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璎珞,袁春望,明玉 璎珞胳膊痛得抬不起来,明玉抱怨:你能跳舞吗,非要逞强! 璎珞:官员病了,一样要上朝,妃嫔病了,也得讨皇上高兴啊!这叫本分。 明玉嗔怪:就你怪理多,我这就去找叶太医!别乱动啊! 明玉匆匆离去。 璎珞想要活动一下右臂,却痛得钻心,额头冷汗滚滚:怎么这么痛。 袁春望(OS):你过度活动了吧。 璎珞一惊,陡然抬起头。袁春望迅速上前,替她轻轻按摩手臂,璎珞:哥,你怎么来了? 袁春望故作生气:你现在是令妃娘娘,还愿意叫我一声哥吗? 璎珞:不论如何,你都是我哥。 袁春望瞪了她一眼,叹气:这半年来,我一直在生你的气,可你像没事儿一样,送去的东西堆成山,就是人不出现。 璎珞:我怕惹你更生气,哎呀,轻点儿! 袁春望:魏璎珞我告诉你,我们说好有难同当,有福同享,如今你做了令妃,也不准忘了我。我要留在延禧宫,当你的大管事。 璎珞:可以。 袁春望深深望着她:如今你身份不同,为防人多口杂,以后不要叫我哥,就叫我名字吧。 璎珞笑。 袁春望叹息一声:遇上你,真是我的不幸。 璎珞握住他的手,认真而感激:可是遇上你,是我人生的幸运。 看着璎珞毫无防备的笑脸,袁春望感情十分复杂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继后,珍儿,琥珀,众宫女、太监 继后的仪驾经过甬道,干活的辛者库宫女们都立刻跪下,匍匐在地,不敢抬头。 突然,一名宫女冲了出来,对着继后叩头如捣蒜:皇后娘娘,求您救救奴才,奴才快要活不下去了! 管事宫女连忙上前抓住人,连连告饶:皇后恕罪,这宫女不守规矩,欠教训!(对琥珀)琥珀,你竟敢冒犯皇后,又想挨鞭子吗! 琥珀泪流满面,颤抖着一双满是伤口的手,凄厉哀求:皇后娘娘,奴才从前也是长春宫的旧人,只因一时犯错,便受尽折磨,只求皇后开恩,救救奴才吧! 继后怔了一下:她是—— 珍儿提醒:娘娘,这是当年长春宫伺候的宫女琥珀。 继后:琥珀……本宫想起来了,怎么落得如此模样? 管事宫女:皇后娘娘,这宫女原是分配去了延禧宫,谁知冲撞了令妃娘娘,才被罚来辛者库做苦役。偏她吃不得半点苦,总是挨鞭子!您放心,奴才一定好好管教! 琥珀:皇后娘娘救命,奴才求您了! 管事宫女堵住她的嘴,硬要把人拖走。 继后:慢着! 所有人都望着继后,琥珀涌上期待。 继后:既是先皇后的故人,就应该善待,给她挑些轻省的活儿,也不要再动鞭子了。 管事宫女:是。 珍儿:走吧。 仪驾再一次起行,琥珀还不肯罢休,被管事宫女一把扯住:你还白日做梦哪,得罪了令妃,皇后也救不得你! 琥珀望着远去的仪驾,绝望。 14、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,永琪 永琪行礼:令母妃安好,永琪听说您能起身了,特意来向您请安。 明玉沉着脸,收回了璎珞刚喝完的药盏,向璎珞行了一礼,兀自退出。 永琪好奇:令母妃,明玉姐姐好像很不喜欢我。 璎珞直白地:是啊。 永琪:按照常理,令母妃不是应该说,一切都是误会吗? 璎珞忍住笑:为什么要骗你? 永琪认真地:可是,宫里每一个人都这样做。 璎珞:我不喜欢,坐下吧。 永琪再次行礼:谢令母妃赐坐。 永琪坐下,下意识看了一眼桌上的点心,又迅速移开。 璎珞看出他想吃,便将点心推到他面前:明明想吃点心,就在你手边,为何视而不见? 永琪:额娘说,不问自取,不礼貌。 璎珞:吃吧,是我答应的。 永琪竟又站起身,再次向璎珞行礼,认真地:谢令母妃。 永琪取用芙蓉酥,一点碎屑都很珍惜地伸手抹进了嘴里。 璎珞望着他,又忍不住笑。 永琪咳嗽。 璎珞:咳嗽了,就不要多吃甜食。 永琪点头,乖乖地放下了第二块。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袁春望,李玉 璎珞和明玉正在下棋,璎珞趁着明玉起身去倒茶,悄悄换了棋子。 袁春望发现,瞪璎珞。 璎珞:嘘。 明玉回来,完全没发现,继续下。 璎珞扑哧一声笑了。 明玉一头雾水:你笑什么? 袁春望:笑你是个糊涂虫,换了三颗棋,你都没发现! 明玉大怒:你简直过分,上回藏了皇上的棋,气得皇上两天没理你,又故技重施!璎珞:就爱看他生气,他一生气,我就高兴了。 明玉:你什么心态! 璎珞丢了棋子,一本正经: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就爱欺负正经人,哈哈哈哈。 听璎珞提到弘历,袁春望沉下了脸。 明玉好笑又好气,正要开口,却见李玉一脸寒霜地走了进来。 明玉:李总管,你怎么来了? 李玉行礼,郑重地:令妃娘娘,皇上请您去永和宫。 明玉:永和宫?现在去永和宫做什么? 李玉垂头:请娘娘立刻动身。 璎珞望着李玉,若有所思地站起身。 明玉担心:奴才陪您去! 袁春望:不,还是奴才陪娘娘去吧! 璎珞望着他们二人,一笑:明玉,你留下守着延禧宫,不要紧张,不会有事。 璎珞带着袁春望走了,明玉望着他们的背影,忧心忡忡。 日,永和宫寝殿,内 人物:弘历,永琪,继后,璎珞,纯贵妃,愉妃,袁春望,刘太医,众宫女、太监 璎珞走入寝殿,才发现弘历正沉着脸坐在床畔,永琪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,愉妃掩面而泣。 继后和纯贵妃对坐两边,均是面沉如水,一言不发。 璎珞:五阿哥生病了吗? 璎珞快步走到床边,下意识伸出手要去抚摸永琪,被愉妃一把推开,险些摔倒在地,好在袁春望及时扶住了她:娘娘,小心。 弘历:璎珞! 弘历被袁春望抢先一步,下意识看他一眼。 二人目光相撞,弘历微微蹙眉,袁春望已迅速垂下头去,无比恭敬。 弘历:愉妃,你这是干什么? 愉妃:皇上,永琪才多大年纪,令妃竟然能对他下毒手,她的心何其狠毒啊! 璎珞:下毒手?这是何意! 纯贵妃:令妃,今日五阿哥是不是去了延禧宫。 璎珞:是。愉妃命他来看望我,并带来了灵芝鹿茸。 纯贵妃:是否在那里吃了点心? 璎珞:吃了一块芙蓉酥。 纯贵妃:这就对了。刘太医! 刘太医面露担忧:令妃娘娘,五阿哥近日有些咳嗽,臣以川贝为主方进行治疗。但川贝有一个特性,决不可和乌头类中药同服。如草乌、川乌、附子等,都是大忌。 继后:若是同服,又会如何? 刘太医:回禀皇后娘娘,若是同服,极可能因药性相克而中毒,比如全身麻痹,疼痛不止,甚至丢了性命。臣刚才为五阿哥诊脉,便发现草乌中毒之兆。 纯贵妃:延禧宫的芙蓉酥含不含草乌,就只有令妃知道了! 璎珞:我为什么谋害五阿哥?你们可别忘记,当年是我救下了这个孩子。 愉妃咬牙切齿:我和纯贵妃交情深厚,你便认定我背叛了先皇后,处处刁难冷待,我全都忍下了,本以为看在永琪面上,终能和睦相处,没想到你竟起了歹心,要害我的儿子!令妃,永琪才多大,又对你一腔赤诚、毫无防备,你怎么下得去手!难道你的心是冰做的,毫无半点人性吗! 弘历敏锐地:延禧宫中,哪儿来的这种药? 纯贵妃:皇上问得好,整个紫禁城里,除了太医院,就剩下延禧宫有药! 刘太医:皇上,臣听闻令妃娘娘从马上坠下,伤了右手,叶太医便为她开了一道草乌头膏,专用于脱臼疼痛,伤折恶血,这膏方需用草乌,延禧宫内……自然是有的。 弘历眉头紧皱。 纯贵妃迅速起身,跪倒在弘历面前:皇上,令妃深受皇恩,不思回报,却嫉恨愉妃,毒杀五阿哥,似这等心胸狭窄、手段毒辣的女人,实在是令人发指。臣妾心知,皇上不忍处置令妃,但若人人都效仿她,紫禁城的规矩何在,后宫又会乱成什么模样?臣妾斗胆,恳求皇上重重惩治,也好给上上下下警示,叫他们知道,谋害皇嗣,罪不容赦! 璎珞向袁春望使了个眼色,袁春望见状,一步步退了出去。 弘历非常平静:延禧宫有草乌头膏,令妃的确脱不开嫌疑,但并不能就此认定,她便是谋害五阿哥的真凶。 继后微微一笑:皇上说的是,令妃并无子嗣,毒杀五阿哥,除了泄愤之外,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? 愉妃哭诉:皇后娘娘,臣妾母子因受纯贵妃多方照料,令妃便百般凌辱,说臣妾刻意攀附,不知羞耻。令妃身边那个明玉,更当众给臣妾脸色看,五阿哥年轻,不愿额娘受辱,才顶撞了两句,竟引得延禧宫生恨,为永琪惹来杀身之祸!皇后娘娘,您是个心地仁厚的人,哪儿知世上专有恶毒女人,就爱干损人不利己的事儿! 继后望着愉妃,深深皱起眉头:皇上,若此事张扬出去,难免引人议论,不如将延禧宫的人先收押,一个个慢慢审问。 纯贵妃:光是宫女太监们收押么,令妃又如何处置? 继后:令妃毕竟位列四妃,先拘于延禧宫,待审问结果出来,再行处置不迟。 纯贵妃:皇后娘娘这是为令妃拖延时间,如今人证物证俱在,还要审什么问什么! 继后:那照你的意思,连问都不问,便直接定罪? 弘历望着痛苦的永琪,迟迟不语。 愉妃痛哭失声,匍匐在弘历面前:皇上,臣妾知道您宠爱令妃,可永琪是您的亲骨肉,他平日最仰慕皇阿玛,临的字都是您的帖子,您就真的忍心,看他如此受苦么? 璎珞注视着愉妃,露出厌恶之色。 愉妃泪流满面:永琪,额娘没用,不能保护你,更不能替你伸冤,还不如一头撞死,免得无颜面对你! 愉妃话音未落,便一头撞向床角,弘历一把扯住了她,厉声:愉妃!真相未明,你就如此激动,到底想干什么! 愉妃哭声凄厉:皇上,臣妾是个天生无用的人,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为永琪申冤,若您执意不肯处置令妃,臣妾就只好以死明志! 弘历:拉住愉妃! 宫女连忙上前,握住愉妃手臂不放,生怕她触柱身亡。 璎珞扑哧一声笑了。 众人都用一种惊奇的眼神望着她。 璎珞:皇上,您都亲眼瞧见了吧,先前是怎么和您说的,就算臣妾不惹事,有您的宠爱在,人家也不肯放过我啊!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袁春望,叶天士 叶天士被袁春望拉扯得一路踉跄:哎,你干什么,慢点儿,慢点儿! 袁春望:快! 日,永和宫寝殿,内 人物:弘历,永琪,继后,璎珞,纯贵妃,愉妃,袁春望,叶天士,刘太医,众宫女、太监 纯贵妃严厉地:令妃,你还妄想靠一张利嘴,为自己脱罪吗?你瞧瞧,五阿哥昏迷不醒,愉妃险些自戕,你做的孽还不够多?真闹到最后,搜了延禧宫,你最后的颜面也会荡然无存!我劝你,有心狡辩,不如早些认罪! 愉妃泣不成声:令妃,永琪年纪还小,你有什么仇恨,全都冲我来吧,我不怕你!我只求你,放过我的儿子!放过永琪吧! 弘历认真望着她:璎珞,朕想知道,你做过吗? 璎珞:当然没有!皇上,臣妾的证人,马上就要到了。 纯贵妃:你能有什么证人,不过是拖延时间! 继后:都到了这份上,等一等也无妨吧! 纯贵妃气恼。 袁春望拉着叶天士匆匆赶到,叶天士一见殿内情形,呆住。 纯贵妃冷笑:原来你的证人是叶太医,叶太医,你为令妃开了草乌头膏? 叶天士:是。 弘历:草乌头膏和川贝相克? 叶天士:是。 弘历:璎珞,你到底想让叶天士告诉朕什么? 叶天士同样一脸困惑。 璎珞:叶太医,我不懂医术,但人吃错了东西,第一件事该怎么办? 叶天士:吃错了东西? 璎珞:对,服了剂量轻微的毒药,或是吃了相克的食物。 叶天士一笑:那容易,催吐! 璎珞:敢问刘太医,刚才您为五阿哥催吐了吗? 刘太医为难:五阿哥身体虚弱,臣不敢轻易催吐,只好令他服下解毒汤剂。 璎珞:五阿哥如今脱离险境了吗? 刘太医看了一眼纯贵妃:这…… 纯贵妃:当然没有,您没瞧见,五阿哥还未清醒吗! 璎珞冷笑:既然五阿哥没有脱险,证明解毒汤剂无用,不如试试叶太医的法子! 愉妃面色一变:不行!令妃,你害得永琪还不够,如今还要折腾他! 璎珞:皇上,请您相信叶太医的医术,也请您相信,臣妾绝无伤害永琪之意! 弘历:叶天士,你可有把握? 叶天士:皇上,臣把脉后,开一剂温和的催吐之方,让五阿哥服下,不用一刻的功夫,便可去毒。 弘历:好,你立刻开药! 纯贵妃:皇上! 弘历抬手阻止:朕相信叶天士的医术。 纯贵妃暗暗着急,频频暗示愉妃。 愉妃:皇上,永琪身子虚弱,再禁不起折腾了!若他有个三长两短,臣妾也没了活路!皇上怎能相信杀人凶手的话,令妃这贱人,分明是要害永琪啊! 弘历冷漠地:扶愉妃去休息。 宫女:是。 两名宫女上前,硬是搀走了愉妃,愉妃:皇上!皇上! 李玉挡在愉妃面前,赔笑:娘娘,您就安心等着吧! (时空过) 催吐过后,永琪安静了许多。 叶天士捧着痰盂研究后,向弘历行礼:皇上,五阿哥这一日所用食物,全都吐出来了。 弘历观察他的神情:没有草乌,是吗? 叶天士:草乌一入胃,早就化了,吐出来也没用。 纯贵妃冷笑。 叶天士:但五阿哥吐出大量未克化的人参片,这倒是十分稀奇。 刘太医听了,外强中干地:五阿哥是肺虚引起的咳症,才用人参补气。 叶天士:五阿哥若要补气,参须泡茶即可,哪儿用吞这么多!人参滥用,表邪久滞,尤其五阿哥年轻,身体康健,过量食用人参,反而导致闭气,胃血逆行,身体大为受损,自然昏迷不醒!刘太医,你精通小儿方,怎么会犯这么大错! 继后冷笑:除非他为人指使,故意陷害令妃! 刘太医吓坏了,扑通一声跪下:皇上饶命!臣……是愉妃执意要用参片,臣也劝过,可娘娘就是不听臣的啊!今日也是愉妃一口咬定,五阿哥服用了草乌,臣才诊错了脉! 继后:草乌川贝相克,与滥用人参体虚,如何混为一谈! 璎珞:草乌川贝同服会致命,愉妃怎舍得五阿哥丢命?只好收买了这太医,联手冤枉我! 弘历:愉妃! 愉妃惊骇:皇上,臣妾也不知道多服人参会有隐患,臣妾无知,臣妾有罪!都怪臣妾不好,平白害了永琪,还误会了令妃! 弘历看透了她的虚伪,冷笑:你是有罪,身为亲额娘,竟为了陷害令妃,不惜伤害永琪的身体,根本不配做永琪的额娘!说,到底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! 愉妃惊恐万状,一言不发。 继后:愉妃,你若不照实交代,便成了罪魁祸首。 愉妃高声:是纯贵妃,一切都是纯贵妃指使,人参是她给的,主意是她出的,永琪是臣妾的亲生儿子,若非被纯贵妃所逼,臣妾怎敢如此!皇上,都是纯贵妃,全是她所为! 纯贵妃面色惨白:愉妃,我平日待你不薄,你一时妒恨,构陷令妃就罢了,如今为了脱罪,竟想拉我下水!虎毒尚且不食子,世上竟有你这样的额娘!皇上,您可千万别信她! 愉妃:皇上,臣妾所言句句属实,可以对天发誓!对,那内务府的库房,说不准有钟粹宫领参的记录! 纯贵妃厉声:愉妃! 永琪幽幽醒来,李玉惊喜:五阿哥! 众人全都看向永琪。 弘历快步回到床边,关切:永琪,你好些了吗? 永琪强撑着,忍住难受:皇阿玛,儿子浑身难受,头晕目眩。 弘历:没事了,你很快就会好起来。(疼惜地)放心,皇阿玛不会放过背后设计你的人!来人,将纯贵妃囚于钟粹宫,其余人等入慎行司,今日落山之前,朕要得到答案! 纯贵妃惊骇欲绝,瘫软于地。 继后:皇上,那愉妃…… 弘历:一并收押。 继后:是。 弘历快步离去。 五阿哥惊骇,从床上爬下来,紧紧抱住愉妃:不要带走我额娘,额娘!不要走,额娘! 愉妃忍住泪,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鬓角,低声说了一句话,五阿哥浑身一震,不再哭闹,任由愉妃被人带走。 璎珞看到这一幕,露出疑惑之色。 继后:令妃,今日你受委屈了。 璎珞向继后行礼:多谢皇后娘娘为璎珞开解。 继后微微一笑:你若做过,谁都救不了。你若没做过,真凶也逃不脱! 璎珞:但请皇后娘娘做主。 继后心领神会地一笑,转身离去。 日,承乾宫正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,玉壶,众太监 遍体鳞伤的玉壶被带上了殿,继后慢条斯理地看了她一眼。 珍儿:娘娘,不论怎么问,她就是不肯说。 玉壶:皇后娘娘,我家主子是被冤枉的,她真的没有陷害令妃,也没有…… 继后微微一笑:玉壶,有愉妃证言,纯贵妃的罪名洗不脱了,你身为贴身宫女,第一个要受惩。纯贵妃生了六阿哥,犯下再大的错,皇上也不会杀她,可是你呢? 玉壶坚定地:皇后娘娘……奴才愿意一死赎罪,但纯贵妃真是无辜的! 继后:好忠心!可惜啊,自古忠孝不能两全,你还有父母亲人,凡事多为他们想一想,嗯? 玉壶猛然抬起头,惊恐地望着继后。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璎珞,继后,珍儿,李玉,明玉,玉壶,众宫女、太监 璎珞坐在秋千架上,却是一脸疑惑重重。 突然,她的秋千猛地晃动了一下,她吓了一跳:啊! 还未落下,便被一个人从身后抱住。 璎珞松了口气:皇上,你为何吓唬臣妾! 弘历:朕看你一个人坐着发呆,才没让他们通报,怎么,只许你吓唬朕,朕不能吓唬你。 璎珞冷哼一声:皇上说要保护臣妾,可刚才臣妾被人诘问,您都不帮我说话。 弘历一笑:朕要是明目张胆地向着你,你可真成整个后宫的靶子了。 璎珞:这么说,皇上是向着我的? 弘历:朕要不向着你,你根本连自辩的机会都没有。 璎珞高兴,正要说话,突然听见李玉禀报:皇上,皇后娘娘来了。 继后快步走来,看到眼前情景,表情毫无波动:皇上,臣妾严审了钟粹宫的宫女太监,发现了一件棘手之事,因事涉七阿哥,臣妾实在做不得主,才来请皇上定夺,把人带上来! 玉壶被押上来,浑身发抖地匍匐在地。 继后:把刚才对我说的话,再向皇上禀报一遍吧。 玉壶含泪:皇上,纯贵妃吩咐奴才去接近熟火处管事王忠,暗中收买,为我们所用。那年除夕之夜,先皇后仁慈,早早放了奴才们各自休息。贵妃收买长春宫小太监,换上易爆火花的菊花炭,又安排了王忠在吉祥缸底动了手脚,令融冰的火中途熄灭,才会让七阿哥葬身火海! 弘历脸色大变,猛然站了起来。 继后叹息:皇上,臣妾本想着审问愉妃的案子,没想到这一问,竟牵连出陈年往事。七阿哥天姿灵秀,深孚众望,皇上、先皇后都捧在手心里,万没想到纯贵妃竟因此生出歹意,若非七阿哥出了事,先皇后也不会……只可惜在长春宫伺候的旧人都……(别有深意地看了璎珞一眼)。 璎珞:皇上,臣妾身边的明玉,曾在钟粹宫侍候过一段时日,明玉! 明玉迅速拜倒:皇上,奴才在钟粹宫两年,纯贵妃态度温厚,很是照料,谁知有一日奴才撞破王忠与玉壶对食之事,纯贵妃多方虐待奴才,还试图杀奴才灭口! 弘历:为何当时不说? 明玉:奴才…… 璎珞:皇上,明玉隐忍日久,只因毫无证据,只凭一张嘴巴,去指证备受宠爱的纯贵妃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 继后摇头:皇上,宫女也有父母亲人,纵然不吝惜自己的性命,也要为家人考虑啊。 玉壶听到这句话,更是恐惧:皇上,奴才所言句句属实,奴才愿指认主子,也愿意赴死,只求皇上看在奴才将功折罪的份上,能够饶了奴才的家人! 玉壶连连叩头。 继后:这玉壶招供后,臣妾提审了王忠,果然交代无误。 弘历脸色极度阴沉,手也紧握成了拳头:令妃坠马呢? 玉壶:令妃是当年长春宫旧人,对先皇后忠心耿耿,她得了皇上宠爱,纯贵妃担忧旧事重提,便拉拢了愉妃,要除掉令妃,坠马不成,又生第二计。借五阿哥咳疾,嫁祸令妃,以求自保。 弘历忍怒:好,好一个纯贵妃,竟歹毒如斯! 眼看玉壶还要求情,继后轻轻一挥手:带下去吧。 太监们上前拖走了玉壶,玉壶求饶:皇上!皇上,饶了奴才的全家吧,皇上! 玉壶很快被堵住嘴,再也不闻声息。 弘历深吸一口气:纯贵妃谋害七阿哥,罪不容赦,即日起褫夺封号,降为答应,幽居冷宫。 继后:皇上英明。 弘历拂袖而去。 继后看向璎珞:令妃,本宫这回可是帮了你。 璎珞:皇后娘娘错了。 继后:哦? 璎珞:娘娘不是帮臣妾,是在帮您自己。纯贵妃仅次娘娘之下,又生育了六阿哥,她若是倒下,最大的得益者不是娘娘吗? 继后轻轻一笑:令妃,你对先皇后忠心耿耿,这一片忠诚,真是令人感佩。 继后带人离去。 璎珞望着继后背影,神情复杂。 明玉喜悦:璎珞,娘娘在天有灵,知道谋害七阿哥的真凶伏法,她一定会十分开心!咱们应该准备祭品,去长春宫拜祭皇后娘娘,让她也高兴,好不好? 璎珞终于笑了:好!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海兰察,李玉 弘历在练字,越练越心乱。 海兰察进门行礼:奴才恭请皇上圣安。 海兰察将奏章呈送到案头,正准备退出。 弘历:海兰察! 海兰察:请皇上吩咐。 弘历:你说…… 海兰察奇怪。 弘历:女人是不是有两副面孔? 海兰察:这……奴才又没娶妻,怎么说得清。 弘历自言自语:朕从前看纯贵妃,只觉温婉可人,才情出众,却没想到柔弱的外表之下,竟藏着一颗毒蛇的心。永琮那么小,她竟也忍心下手。这些年来,提起永琮,从不见半点心虚,这样的女人一直留在朕的身边,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。 海兰察:皇上,再美丽的画皮,总会露出真面目,纯贵妃受到惩处,是咎由自取。 弘历:朕左思右想,只觉令妃在一步步引导朕,去查明真相,惩罚纯贵妃。 海兰察失笑:皇上,令妃是长春宫旧人,生性疾恶如仇,她会这样做,一点儿都不奇怪。 弘历:先皇后对她恩深似海,她会投桃报李,朕并不奇怪,但她是否…… 海兰察越来越奇怪:皇上,您在担忧什么? 弘历放下笔:没什么,退下吧。 海兰察将信将疑地退下了。 弘历低下头,宣纸上是一个“恩”字。 李玉上前:皇上,五阿哥长跪不起,恳请宽恕愉妃娘娘。 弘历沉了脸:告诉他,愉妃不配再为人母,回去吧。 李玉:嗻。 日,寿康宫内院,外 人物:太后,刘姑姑,五阿哥,众宫女、太监 五阿哥跪在寿康宫内院。 太后看着不忍心,叹息:永琪,你怎么这样倔强,愉妃犯下大错,不容恩赦,我是不会为她求情的。 五阿哥:太后,额娘有千万个不对,都是永琪的母亲。给了永琪生命,护着我长大,我的一餐一饭、一言一行,都是她精心准备、认真教导,天下人都能指责她,唯独永琪不可以。太后向来疼爱我,请您看在我的面上,饶了额娘性命。 永琪说完,郑重给太后磕头。 太后犹豫。 永琪依旧在磕,磕得额头都青了,太后再也不忍心,亲自上前把他搀扶起来:好孩子,你先起来! 永琪:太后,世上只有您能救我额娘!太后,孙儿求您了! 太后望着永琪眼里泪光,深受震动。 夜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 璎珞辗转反侧,难以入眠。 明玉为她守夜,忍不住开口:你到底怎么了? 璎珞陡然坐起:我睡不着。 明玉失笑:皇上今夜召军机议事,说是不过来了。 璎珞:我不是说这个! 明玉:那你为什么睡不着? 璎珞语塞:我……就是觉得哪儿不对劲儿。 明玉把她按回床上:你呀,就少劳心吧,小心红颜未老,头发愁白了。 璎珞瞪她,翻了个身,面对墙壁。她突然想起愉妃最后和永琪说话的场景,再一次坐了起来,掀开被子就跳下了床。 夜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 璎珞一路脚步匆匆,明玉急忙给她披上大氅:你到底要去哪儿呀,小心着凉!等等我! 璎珞走得一心一意,根本不听劝阻。 夜,冷宫,内 人物:继后,纯贵妃,太监两名 纯贵妃孤寂地坐在冷宫内,一身素服,长发披散,完全不见从前华贵,一夜之间回到了当年的清丽可人。 烛火跃动了一下,一只飞蛾眼看便要撞上去,纯贵妃轻轻抬起手,阻了它的去势,轻轻将它放了。 她慢慢伏于桌上,眼看着蜡油一滴、一滴落下,下意识伸出手,用蜡油在桌上写下春字的第一笔,可等她意识到自己写了什么,便用力抹去了,眼看便要落泪,却突然听见门外脚步声,她迅速拂去眼泪,恢复了严阵以待的模样。 (时空过) 大门打开,继后走了进来。 纯贵妃冷静地笑了笑:我以为,今夜来这儿的人,会是魏璎珞,没想到竟然是你。 继后:魏璎珞? 纯贵妃:我终于想明白,魏璎珞千方百计争宠,不惜挑起后宫嫉恨,到底是为了什么。 继后一笑:当然是为了让你眼红,让你忧虑,不,更准确的说,是让你惧怕。怕她利用圣宠,揭破当年七阿哥的事。魏璎珞越是嚣张,你越是恐惧,越容易出击。只要你一动手,必定露出破绽。 纯贵妃:她故意放出骑马的消息,诱使我动手。其实,就算我没下手,她也一样会制造事端,引皇上怀疑。而皇上的逼问,又让我心乱,一步错,步步错,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!可是皇后,你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? 继后:我?(认真地)纯贵妃与令妃有怨,本宫这个六宫之主,自然要主持公道了。 纯贵妃笑:我真傻,竟一直做了你手里的棋子,先皇后的死,真的与你无关吗? 继后:自然。 纯贵妃猛然站起,厉声:你撒谎! 继后冷漠地注视着她,根本不为所动。 纯贵妃:你看破我对富察傅恒的感情,挑唆我对先皇后的忠诚,这是第一步。 INS 继后帮纯贵妃插入簪子,对她轻言细语的一幕。 纯贵妃:告诉我宫中寂寞,需要一个孩子傍身,引起争宠之心,这是第二步。有了永瑢,又是你告诉我,皇上对永琮多么宠爱,将来必定立他为嗣,这是第三步。 INS 继后陪纯贵妃夜话场景。 继后嘴角露出了笑意:苏答应,你这些可都是凭空揣测,有任何证据吗? 纯贵妃自嘲地笑了:我猜,内务府那一年换了易燃的菊花炭,也是你的手笔。别忘了,那时候先皇后产子,是你在统管六宫,内务府的一举一动,能瞒得过你吗?你亲手给我递刀,让我刺入七阿哥稚嫩的胸膛,不,不止如此。你知道七阿哥是先皇后的一切,他一死,先皇后就完了!那拉氏,你一步、一步、一步逼死皇后,打从一开始,便是要取而代之! 继后轻笑出声:接着说。 纯贵妃:杀七阿哥,迫先皇后自尽,诱我和魏璎珞斗得你死我活,最后借由她的手,将我彻底打入深渊。可你的手,从头到尾干干净净!哈哈哈,天啊,太好笑了!我到底在为谁争,为谁忙,竟是大梦一场空,为他人做了嫁衣裳!那拉氏,你为什么这样狠毒,为什么! 继后握住她的下巴,贴近了:为什么?因为富察容音太伪善,太讨厌!还有你——我只想好好留在皇上身边,偏你一次、又一次威逼利诱!我夹在富察氏和高氏之间,难受得喘不过气来,谁对我仁慈半分!额娘死了,我每晚都梦见她站在床前,满头是血,声声质问,这种痛苦,你们谁能忍受!明明是你们不仁,却要我有义,这才是天大的笑话! 纯贵妃惊骇地望着她。 继后:苏答应,你对先皇后的恨,源自对富察傅恒的爱,爱之深,恨之切。什么为了永瑢的前程,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,你是为了恨,为了不甘心! 纯贵妃:不,不是这样的,我是为了永瑢,我都是为了他…… 继后:那你现在,到底想的是永瑢,还是富察傅恒?又或者,是你曾经为之付出的富察容音?她从角楼坠下,血肉模糊,你梦见她的时候,她有没有问你,为什么要杀她的儿子啊! 纯贵妃惊骇。 继后哈哈大笑。 良久,纯贵妃突然笑了,凄然地:是啊,我不甘心,我真的不甘心,付出了那么多,最终一无所有!我恨傅恒,也恨先皇后!我恨他们每一个人,都视我为无物!所以,我动手杀了七阿哥,我要他们悔不当初!这是罪过,我一生都赎不清,不过好在,我很快便要去见她了……你今晚,不正是来送我上路的吗? 继后微微一笑:明白就好,动手吧。 两名太监上前,竟用一根绳索(风筝线)扣住了纯贵妃的脖子,纯贵妃冷声:那拉氏,我亲自到地下去向富察皇后赎罪,但善恶到头终有报,早晚有一日,你也会不得善终! 继后背对着纯贵妃,忍不住笑:可惜,你看不到那一天了! 门再一次打开,继后施施然走了出来,大门慢慢掩上,遮住了痛苦不堪的纯贵妃。 夜,永和宫外,外 人物:璎珞,永琪,明玉,小太监 璎珞来到永和宫外,踌躇犹豫,最终还是转身离开。 永琪:令母妃? 璎珞转过身,永琪在一名小太监的陪伴下,刚从外面回来。 璎珞:你是…… 永琪:我刚从寿康宫回来,令母妃,您是不是有事? 璎珞:我……(若无其事)没事。 永琪再次行礼,转身准备进去。 璎珞:永琪! 永琪站住,望着璎珞不说话。 璎珞深吸一口气:你额娘最后和你说了一句话,是吗? 永琪点头。 璎珞:她说什么,可不可以告诉我?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,德胜 蜡烛燃尽了,弘历看了一夜奏章,疲惫地揉了揉眉心。 李玉:皇上,天都亮了,国事再要紧,您也得保重身体啊。 弘历:好了,朕心里有数。 李玉叹息,奉上参茶。 德胜匆匆进门,行礼:皇上,苏答应她…… 弘历突然抬起头来。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袁春望 璎珞捧着茶,听袁春望说话。 袁春望:血流了一地,脖子都快被生生勒断了。 明玉吓得脸色煞白:断了? 袁春望:我也没瞧见具体什么样,只是负责打扫的宫女活活吓晕了。 明玉惊骇:用什么才能勒断一个人的脖子?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,德胜 德胜:风筝线。 弘历震惊。 李玉忐忑地看着他的表情。 弘历深吸一口气:此事到此为止,严禁任何人私下议论,若有违反,宫规惩治。 德胜:嗻。 德胜退了下去。 李玉看了弘历一眼,下意识想要收走茶盏,手一抖,却打翻了,吓得他连忙跪下:皇上恕罪!皇上恕罪! 弘历缓缓摇头,面色沉重:你也下去吧。 李玉:嗻。 李玉逃一般地退下了。 弘历望着桌面上半截染血的风筝线,神色空前凝重。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袁春望 袁春望:风筝线看似不起眼,绷紧的时候,可以割断人的脖子。 明玉恼火:这叫什么事儿,如此一来,人人都要怀疑,是璎珞杀了纯贵妃! 袁春望:璎珞,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? 璎珞捧着茶杯,仿佛陷入自己的思绪。 永琪(OS):她说,以后要听令母妃的话。 袁春望:璎珞? 璎珞一惊,陡然清醒过来,迅速放下茶杯,快步向外走去。 明玉惊奇:璎珞,你去哪儿呀! 明玉去追璎珞,袁春望看着她们的背影,神情复杂。 日,神武门,外 人物:愉妃,璎珞,明玉,嬷嬷一名,众侍卫 愉妃将要上马车。 明玉(OS):等一等! 璎珞和明玉赶到了。 嬷嬷惊讶,连忙拦住:令妃娘娘,奴才奉太后的命令,送愉妃出宫静修。 明玉:太后要让愉妃出家修行? 嬷嬷:是静思己过。 璎珞:嬷嬷,可否让我和愉妃说两句话。 嬷嬷为难。 明玉立刻送上金锞子,嬷嬷一笑:时辰就要到了,请令妃娘娘快着些。 嬷嬷避退到了一边。 愉妃去了钗环,形容朴素,表情平静地望着璎珞走来。 璎珞:为什么? 愉妃:成者王侯败者寇,你赢了,应该高兴才对,何必追根究底。 璎珞:我想不通!愉妃,你败得太快,认得太容易,叫我简直怀疑,你早知会发生什么! 愉妃:我只是一个无能的女人,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,又能设计谁呢? 璎珞:你设计了纯贵妃,一直埋伏在她身边,故意与我为敌,在她最得意的时候,反戈一击,将她彻底击垮。你知道,五阿哥天资过人,向来为皇上所重,纯贵妃用如此阴险的手段,利用他对我下手,皇上一定万分震怒! 明玉震惊:愉妃,难道你……你怎么这么傻,为什么不早说!皇上差点杀了你啊! 愉妃:若我告诉皇上,从前与纯贵妃交好,是为了投其所好,搜罗她的罪证,皇上一定会认为,我和令妃合谋,陷害纯贵妃。所以,非如此不可! 璎珞深受震动:愉妃,你真是太傻了。 愉妃轻轻一笑:璎珞,我是一个懦弱的女人,从前眼睁睁看着最好的朋友惨死,却无法为她报仇。若非先皇后和你伸出援手,连永琪的性命,我都保不住。可是我再懦弱,也懂得滴水之恩,涌泉相报的道理。既受恩于人,便应结草衔环,至死不忘。我不够聪慧,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。抱歉,为了取信于纯贵妃,我只能向你下手,希望你不要怪我。 璎珞笑了:愉妃,你一点也不懦弱,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人。 明玉忍不住要流泪,璎珞却摇头:不要哭,愉妃都未流泪,你也太软弱了。 明玉擦了眼泪,倔强地:我不哭,再也不哭了。 愉妃深深向璎珞拜了下去:璎珞,我这一去,终身不能重回紫禁城,有一个人,我想托付给你。 璎珞:不必说,我懂得。 嬷嬷上来催促:该启程了。 愉妃执意要给璎珞行大礼,璎珞退让。 愉妃:请你体谅一颗母亲的心,受了我这一礼吧。 璎珞不再躲避,愉妃深深行礼,慢慢起身,含泪而笑,毅然登上了马车。 目送马车远去,明玉忍不住又流泪了。 璎珞望向她:怎么又哭了? 明玉咬牙,再一次擦了眼泪,恨恨地:风迷了眼睛…… 《延禧攻略》 第28集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璎珞,袁春望,明玉,李玉 弘历兴冲冲地入了延禧宫,李玉抱着一把琴紧随其后。 袁春望手里捧着做风筝的材料,一见弘历,立刻跪下行礼:奴才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未看他一眼,快步到了璎珞面前,兴致勃勃地搂住她:又做什么呢? 袁春望冷冷勾起嘴角,将所有材料放在了桌上,躬身退到一边。 缨络解开缠绕的风筝线,漫不经心地:做风筝啊。 弘历眼前陡然闪过那一段染血的风筝线,笑容沉了下去,劈手夺过,丢在桌上:不要做了! 璎珞抬头望着他,一副无辜模样。 弘历放柔了语气:你的手受过伤,竹篾很容易伤了手,以后不要再做了。 璎珞:那臣妾让别人做。 弘历肃然:朕说了,不准再做了! 璎珞:为什么? 弘历:不为什么。(换了温和语气)璎珞,朕上回教你抚琴,你嫌琴不够好,朕命人寻来过去学琴时用的月露知音,你就用这把琴来练习,好不好? 李玉立刻捧了琴上来,看桌上全是做风筝的材料,吩咐袁春望:先把这些搬走。 袁春望准备上前。 璎珞:不准搬! 弘历:璎珞,不搬走,朕如何教你抚琴? 璎珞:臣妾今天不想学琴,就想做风筝。 弘历脸色阴沉。 见璎珞如此任性,李玉提醒:令妃娘娘,这把琴可是皇上特意去圆明园取来的,旁人轻易碰不得呢! 璎珞不以为意,继续低头做风筝,弘历盯着她,眼神越来越冷。 明玉欲言又止,正要上前劝说,被袁春望拦住。 弘历半天等不到璎珞抬头,气得脸色发青,拂袖而去。 李玉急了:娘娘,皇上兴冲冲地来了,您这是干什么呀! 李玉放下琴,转头追弘历去了。 明玉:璎珞,你明知纯贵妃的死因,这时候就该避嫌,还做什么风筝! 璎珞:我不做风筝,别人就不怀疑我了吗? 明玉愕然:你是反其道而行之?哎呀,真是吓坏我了,还以为你压根不在乎皇上,故意和他顶着来呢! 璎珞一笑:月露知音?可是一把好琴呢!收了吧,这么贵重,可别碰坏了。 明玉点头,抱着琴进了殿。 璎珞继续做风筝,袁春望冷眼旁观:你到底想干什么? 璎珞扬眉:你没听明玉说吗,反其道而行啊。 袁春望冷笑:纯贵妃因风筝线惨死,皇上看了绝不会高兴,你分明故意惹恼他,璎珞,好不容易得了宠,为何要故意疏远? 璎珞专心致志地做风筝,仿佛没听到似的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将染血的风筝线丢给李玉:处理掉。 李玉:嗻。(忐忑地)皇上,令妃娘娘虽然性子倔了些,倒不像是如此残忍的人。 弘历冷哼一声。 李玉立刻打了自己一巴掌:奴才多嘴。 李玉刚要退下,弘历冷冷地:朕是气她毫不在意,连解释都没有半句!她这是笃定了朕纵着,不会拿她如何! 李玉:皇上,等令妃回过神来,一定会来赔罪的! 弘历不置可否。 李玉正要退出去,弘历丢下一句:她要来了,不准她进门。 李玉忍住笑,再抬头,弘历已背过身取书了,李玉低头退了出去。 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德胜,李玉 德胜在门口打瞌睡,被李玉一脑袋拍醒了:李总管。 李玉:延禧宫派人来了吗? 德胜摇头。 李玉叹气:这可真是黑屋里打算盘,不知令妃想什么呀!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纳兰淳雪,陆晚晚,宫女冬枣 冬枣:皇上一脸铁青的从延禧宫出来,宫女太监们都瞧见了! 纳兰淳雪冷哼一声:满宫上下,就只有魏璎珞敢给皇上脸色瞧,早晚有一天,把皇上耐性折腾没了,看她还得意!不过,这倒是个好机会。 陆晚晚惊讶:姐姐,你又想干什么呀? 纳兰淳雪淡淡一笑:她自己把皇上往外推,可不要怪别人钻空子! 夜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丢了书,站起身。 李玉赔笑:皇上,奴才晌午去延禧宫问了,令妃娘娘瞧您龙颜震怒,好像吓着了,一整日都关着门,许是正哭呢! 弘历冷笑:等她掉眼泪,除非天上下红雨!人家一整天都不出门,是等着朕去哄呢! 李玉瞅着弘历,只是笑。 弘历横眉竖目:别这么看着朕,朕才不会惯着她! 夜,延禧宫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,众太监 弘历站在延禧宫门口,面对着黑漆漆的宫殿,大门口的灯笼都灭了,里面不闻半点人声。 李玉偷偷瞅了他一眼:皇上,奴才上去叫门。 弘历气急败坏:好啊,她是故意给朕闭门羹! 弘历转身就走。 李玉对着延禧宫门叹息:不识抬举! 李玉匆匆跟上了弘历。 7、夜,御花园,外 人物:纳兰淳雪,弘历,李玉,冬枣,众太监 弘历在御花园里散步,余怒未消。 花丛间传来女子细语。 冬枣:主子,这花儿真的今夜会开吗? 纳兰淳雪:细算算,应该就是这两日,只是不知今晚能不能等到。 冬枣:等不到就回去吧,为了一株花儿,等那么久不值得,仔细受了寒,还要病一场。 纳兰淳雪轻言细语:清角声高非易奏,优昙花好不轻开。既是不轻开,才值得等呢! 弘历:那是随园先生的诗。 纳兰淳雪作出吃惊神态:嫔妾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一笑:你这个时辰还在御花园逗留,就是为了这株昙花? 纳兰淳雪:随园先生走遍天下,诗文广为流传,嫔妾听过这首诗,却从未见过真正的昙花,不由心向往之。如今云南上贡了一盆,便想趁着花期,观赏一番,万没想到会惊扰圣驾。 弘历:不是你惊扰朕,是朕打扰了你。 纳兰淳雪赧然一笑,正要说什么,却听冬枣一声惊呼:开了,花儿开了! 纳兰淳雪回头,竟见昙花果然盛开,露出惊喜之色,上前扯住弘历袖口:皇上您瞧,昙花真的开了! 弘历:真这么喜欢? 纳兰淳雪欢喜不尽:是,您闻到了吗,仿佛有一种檀香木的气味。《法华经》有云:佛告舍利弗,如是妙法,如优钵昙花,时一现耳。能够见到昙花盛放,嫔妾是沾了皇上的福气! 弘历笑了,反手握住她的手:不,是朕借了你的福气! 纳兰淳雪妩媚一笑。 弘历:李玉! 李玉:奴才在。 弘历:好花美景,更要乐声相和。你去延禧宫把月露知音取来,朕要陪舒嫔赏乐。 纳兰淳雪喜形于色,李玉:皇上,延禧宫主位都歇下了…… 弘历:那就把门砸开! 李玉响亮地:嗻! 夜,延禧宫,外 人物:李玉,众太监,明玉,珍珠 李玉咣咣咣砸门,延禧宫四处亮起烛火,明玉、珍珠匆忙跑出,明玉:谁,是谁! 李玉:奉旨取琴,开门!快开门! 明玉、珍珠面面相觑。 9、夜,养心殿围房,内 人物:纳兰淳雪,小太监 纳兰淳雪坐在围房内,难掩一脸得意。 小太监:皇上口谕,琴一会儿送到,再和舒嫔一道品乐。 纳兰淳雪点头。 小太监退下。 纳兰淳雪心怀期待。 10、夜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:琴讨回来了? 李玉:是,琴讨回来了。 弘历一撩袍子坐下,冷笑:现在朕就等她来了! 11、夜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 璎珞歪在榻上,就着一盏烛火看书。 明玉:你明明没睡,为什么熄了阖宫的烛火,这不摆明了赶皇上走嘛! 璎珞不理。 明玉:德胜说了,舒嫔谱了一首新曲,邀皇上一同品鉴,皇上翻了她的牌子,又特意把送你的琴都讨了回去,摆明了要送给她,你怎么都不着急? 璎珞站起身,走到铜镜前坐下,对着镜子照了照。 明玉:这才对嘛,我给你重新装扮一下,赶紧去养心殿,把皇上给劫回来! 璎珞慢条斯理地拆了钗环:不去。 明玉:璎珞! 璎珞打了个哈欠,顺手泻下一头青丝:我困了,要休息。 明玉目瞪口呆地看着璎珞走向床铺,毫不犹豫地爬了上去。 12、夜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始终未等到璎珞,脸色越来越难看。 李玉忐忑,悄悄换了杯茶:皇上,舒嫔还在候着哪! 弘历猛然站起,快步冲了出去。 李玉:皇上!皇上! 13、夜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弘历 璎珞正在熟睡,突然听见一阵扰人的古筝乱弹,她猛然坐了起来。 璎珞生气极了,快步冲到门外,一下子打开了门。 弘历坐在门外,冷眼瞧着她。 璎珞:皇上,现在都三更了,您不在养心殿休息,到底在干什么呀? 弘历:朕得了一首新曲子,特意来弹给你听啊。 璎珞笑:皇上真会说笑,大半夜弹什么曲子呀,您是不是有话要训臣妾。 弘历放下琴:你也知道自己办错事了吗? 璎珞:皇上不是怀疑臣妾杀了纯贵妃,连风筝都不让放了吗?臣妾正在闭门自省。 弘历走到她面前:朕知道,你没有杀她。 璎珞惊讶:宫里人人都这么说。 弘历:按你一贯的性情,不屑去打落水之人。更何况,纯贵妃罚入冷宫,一无所有,你会让她多活两年,也多受两年搓磨。 璎珞:皇上,您这到底是夸奖,还是骂人? 弘历:魏璎珞,你在朕心里,就是这么小心眼。 璎珞:皇上明知不是我所为,那还生什么气! 弘历认真地:因为你不解释。 璎珞:臣妾不解释,是错吗? 弘历:你不解释,证明不在意朕心里对你的看法,朕很不高兴。 璎珞怔住。 弘历突然上前,用力将她抱在怀里,语气发狠:朕今天一直在想,不能这样宠着你,实在太不像样子,但朕还是来了。魏璎珞,朕不知为你破了多少例,出尔反尔了多少回,这是个不好的兆头,很糟糕!朕不喜欢例外,不喜欢反常,所以你要乖乖的,别总惹朕生气,免得哪天忍不住,真拧了你的脑袋! 璎珞从弘历的狠话里体悟到对方的一片真情,不由深受震动,沉默片刻,很快换了副轻快的语气:皇上,您这样办,明日舒嫔要更恨臣妾了! 弘历愣住:什么? 璎珞:舒嫔总是抱怨,皇上召她侍寝,十回有八回都被臣妾半道截走,再有今天这一回,她吃了我的心都有! 弘历恍然大悟:朕险些把人给忘了。李玉! 李玉快步上前。 弘历:朕没空陪舒嫔赏乐了,你亲自送她回去,对了,再把那盆昙花赐给她! 李玉:嗻。 璎珞指着那把琴,揶揄地:皇上,那这把月露知音不送了? 弘历沉了脸,直接把人拉进去,砰地一声关上了门。 李玉被门板震了一下,连连摇头。 14、日,寿康宫正殿,内 人物:太后,继后,刘姑姑,珍儿,众宫女 太后:亲蚕礼? 继后:皇后祭祀先蚕,劝勉桑蚕,这是旧例了,内务府早在交泰殿备好了采桑工具,只等请示了太后,便可按常例施行。 太后轻轻摇头:今年浙东大旱,山东蝗灾,亲蚕礼就免了吧。 继后眉头轻蹙:太后,正是因为各地天灾,人心浮动,臣妾才想着亲自动手采桑养蚕,鼓励民间蚕桑之事,祈求来年风调雨顺,往年都是这么办…… 太后一笑:皇后,容音在的时候,每年都办亲蚕礼,可从你继任皇后,便再未大张旗鼓张罗此事,你心中委屈,我心里都明白,可今年恰逢天灾,亲蚕礼耗资不菲,又兴师动众,实在不美。你若真的有心,明年再办不迟。 继后:太后,亲蚕坛、采桑所都已准备齐全,福晋、夫人、命妇也都知晓此事,贸然取消,反倒引来朝野内外议论,臣妾斗胆请求太后,今年的亲蚕礼,务必照常举行。 太后脸色微沉:说是来请我的示下,全都嘱咐内务府筹备妥当,还要我来拿什么主意,皇后,你未免擅专太过! 继后一惊,迅速起身拜倒:太后,臣妾循着旧例筹备,不及太后考虑周到,既太后不喜,臣妾即刻吩咐他们停办,只求太后息怒! 太后冷冷地:我累了,你退下吧。 继后:太后…… 太后面色冰冷地摆了摆手,刘姑姑便扶着太后离去了。 继后望着太后背影微微蹙眉,珍儿面露不满。 15、日,寿康宫内院,外 人物:弘昼,继后,珍儿 内院里,弘昼来为太后请安,正好碰上继后,连忙拱手行礼:皇后娘娘。 继后勉力一笑,眼圈却红了,脚步不停,一阵风似地离去了。 弘昼望着她的背影,露出惊讶之色。 16、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弘昼,小童子 小童子:王爷,奴才向珍儿姑娘打听了,皇后娘娘要办亲蚕礼,太后一反常态,劈头将她训斥了一番,说她擅专太过。 弘昼惊讶:你没听错,太后当真这么说了? 小童子:是啊,这四个字可太重了,奴才都不敢相信,可寿康宫那么多宫女太监,全都听见了。 弘昼沉下了脸:不只说了,还是当着宫人面前说的。亲蚕礼是旧例,往年先皇后办得,怎么新皇后就办不得?太后分明借着由头,故意发作她! 小童子:王爷,当年册立新后,太后可是发了话的,怎么一眨眼的功夫,话头变了呢? 弘昼:岂必新琴终不及,究输旧剑久相投,皇上悼念先皇后,处处流露遗憾追思。如今太后为了那尔布一事,又迁怒于皇后,不惜当众下她脸面,这一对母子俩,实在欺人太甚! 小童子吓坏了,连忙四处张望,低声:王爷,这话可不能说呀! 弘昼冷冷一笑:他们做得,我就说不得吗? 小童子被弘昼阴沉的脸色吓坏了,不敢再开口。 弘昼深吸一口气,平复心情:你托人告知皇后,那尔布大人的丧事我全部办妥,至于亲蚕礼……请她放心,我会亲自奏请皇上,一切按旧例来办,必不会让她受辱。 小童子:王爷,这事儿太后都开了口,怕是不妥吧。 弘昼:既是旧例,不过循例而行!再说,事关皇后体面,话都传出去了,若是停办,皇后将来如何御下?今年的亲蚕礼,势在必行! 17、日,交泰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,纳兰淳雪,吴书来,众太监 吴书来躬身行礼:皇后娘娘,按照您的吩咐,亲蚕礼当日供各位娘娘、福晋、命妇采桑使用的工具全都备妥,请娘娘阅示。(皇后金钩、黄筐,贵妃银钩、柘黄筐,妃嫔铜钩、柘黄筐,福晋、命妇使用铁钩、朱筐。) 继后微微一笑,目光略过所有的采桑工具,当她走到一道银钩面前时,面色微微一变:这是—— 吴书来:是为令妃娘娘采桑备下的银钩和柘黄筐。 纳兰淳雪斥责:吴书来,皇后娘娘用金钩,贵妃用银钩,寻常妃嫔用铜钩,令妃不过妃位,却僭越地使用银钩,你是不要命了吗? 吴书来吓了一跳,连忙跪倒:请皇后娘娘恕罪,这是太后下的懿旨。内务府禀了皇上,皇上也首肯了。 珍儿面色大变,立刻看继后脸色。 继后闻言一怔,微微一笑:既然太后皇上有了明旨,一切便照他们的意思办理吧。 吴书来小心翼翼地:嗻。 继后继续巡视,神情一如既往,瞧不出半点端倪。 纳兰淳雪见状,立刻凑上前:皇后娘娘,依令妃的品级,根本不够格使用银钩,太后和皇上此举,到底是何用意? 继后:自然是有心抬举令妃,让她更进一步了。 纳兰淳雪震惊:皇后娘娘,令妃虽获殊宠,却无子嗣,如此晋升,她如何受得起! 继后看了纳兰淳雪一眼,似笑非笑:本宫不也没有子嗣,却居了后位吗? 纳兰淳雪一惊,连忙弥补:皇后娘娘从前便是潜邸旧人,与皇上感情深厚,处事公平公正,深受六宫敬爱,她一个小小内务府出身的包衣奴才,如何能与您相提并论? 继后哂笑:皇上既宠着她,要给她这个荣耀,你又能如何? 纳兰淳雪委屈:娘娘,嫔妾自是无可奈何,但娘娘再纵着她,就更助长了她的野心。有朝一日羽翼丰满,怕是第二个高贵妃! 珍儿:舒嫔娘娘,请您慎言。 继后笑了笑:福晋、命妇们都准备妥当了吗? 刚才纳兰淳雪说话,吴书来退避,如今赶忙上前:回皇后娘娘的话,一切都备妥了,按照礼仪程序来,不会出半点岔子。 继后满意点头。 纳兰淳雪盯着那道银钩,几乎恨出了血。 18、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 珍儿为继后上茶,小心劝慰:娘娘,您可千万别听舒嫔挑拨,她接连被皇上晾着,都是因为令妃,这是故意挑您出头呢! 继后淡淡一笑:舒嫔有何目的,本宫一清二楚。 珍儿生气:此事说起来都怨太后,皇上宠着延禧宫那位便罢了,怎么连太后也…… 继后:太后因阿玛一事,本就迁怒于本宫。如今,本宫借由和亲王之手,风风光光地办亲蚕典礼,太后更是不满,这才有意抬举令妃,刻意与本宫为难。 珍儿忐忑:娘娘,太后地位崇高,皇上又事母至孝,您又何必坚持要办亲蚕礼呢? 继后:出了阿玛这件事,辉发那拉氏人人自危,本宫风光大办亲蚕礼,就是要让朝野内外看清楚,大清皇后的地位一如既往。只有这样,本宫才不会被人轻视。 珍儿:看此次亲蚕礼便知道,奴才是怕太后将来会为难您啊! 继后冷冷一笑,目光犀利:本宫不过暂时忍耐,总有出头之日! 听出皇后话里对太后的恨意,珍儿心惊胆战。 19、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袁春望,小全子,珍珠 小全子正准备捧着水果进殿,袁春望:站住。 小全子躬身行礼:您吩咐。 袁春望冷冷一笑,从他手里夺过托盘:又指望着去讨好主子?吩咐你去内务府领的东西,都领回来了吗? 小全子:瞧您说的,咱们主子要的东西,哪儿用亲自去领,早早人家就送来了,还都是挑最好的。 袁春望:那就去把后院打扫了,别整日乱转悠,什么时候,都轮不到你给主子献殷勤! 袁春望离开了。 小全子恶狠狠地瞪了他的背影一眼,却听珍珠扑哧一声笑了。 小全子立刻变脸,赔笑:珍珠姐姐。 珍珠瞪了他一眼: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,整个延禧宫属你心眼最多,不过,袁管事与娘娘情分不同,你是万万比不上的,还是老老实实干活,少想些有的没的,免得惹祸上身。 小全子无奈:我哪儿敢呀! 珍珠笑着戳了他的脑袋一下,脚步轻快地走了。 小全子笑容落下来,望着袁春望消失的方向,冷笑:有你在,怎会有我出头之日! 20、日,延禧宫,外 人物:小全子,袁春望 袁春望出了门,小全子看了一眼天色(OS):太阳都快落山了,这么急匆匆的要去哪儿? 小全子略一思忖,跟了上去。 21、日,宫中甬道/御药房,外 人物:袁春望,小全子 袁春望匆匆走着,发现背后的小全子,也故作不知。 小全子远远坠在身后,直到袁春望进了御药房,快步跟了上去。 22、日,御药房内院,内 人物:袁春望,叶天士,小全子 袁春望进了内院,发现叶天士正在晒药,还一脸愁眉苦脸的,不由笑了:叶太医,这是怎么了? 叶天士叹息,指着角落一堆药材:你瞧,药童不当心,仓库里不少药材遭了虫蛀,宫里主子自是不会用了,但就这么丢了,也实在太可惜,有些还好好儿的呢!啊,你是领药来了吧,我已经准备好了,稍等。 叶天士回屋取药,袁春望的目光落在一堆虫蛀的药材上,若有所思。 小全子探头探脑,藏身暗处。 叶天士将一只大药包递给袁春望:记得,这包中药材配上乌鸡汤,熬煮半个时辰,煲出药材香味,才有养身的功效。(趁人不注意,又塞了一只小药包给他,低声)我从前劝令妃娘娘的话,如今还作数,你让她千万想清楚了。 袁春望一笑:多谢你了。不过,你每天开那么多药方,不会混淆吧! 叶天士:公账是公账,私账是私账,一笔笔都记着,我可没糊涂! 袁春望:你心里有数就好! 袁春望抬腿要走,忽然站住:叶太医若是不嫌弃,我倒是有法子处理这些药材。 叶天士惊喜:真的? 袁春望:宫里药材都是一等货色,这样浪费着实可惜。托人带出去吧,虽是受到虫蛀的药材,药商挑选处理一下,还能折价出售。 叶天士:这行得通吗? 袁春望:从前御药局也都处理过此类的药材,这是旧例了。就算上头知道了,也不过睁只眼闭只眼,所得贴补了御药局或是换些新药,倒也说得过去。若你信得过我,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吧! 叶天士大喜:好好好,那就拜托你了! 23、日,延禧宫茶房,内 人物:袁春望,小全子,珍珠 袁春望走入茶房:给主子的药熬好了吗? 珍珠:是。 袁春望:这里交给我,你出去吧。 珍珠行礼,退出。 袁春望环视四周后,打开药罐子,放入袖中的小药包。 小全子偷偷藏于后窗,看得一清二楚。 24、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袁春望,小全子,明玉 明玉在绣花,璎珞指点她:你这绣的也太随意了。 明玉:璎珞,我绣了三天了,还有哪儿不对? 璎珞笑:十日画一水,五日画一石,书法、绘画都需静下心来,何况根根丝线积累的刺绣呢?哪怕缺了一根丝,也不是原来的味道了。明玉,你只有静下心来,细细揣摩,才能绣个合格的荷包啊! 明玉点头,突然炸起来:你怎么知道我要绣荷包! 璎珞:你脸上写着呢,不过,海兰察已有了一个你做的荷包,再送一个毫无意义。 明玉:那你有什么主意? 璎珞一笑:他幼年丧父,从小由寡母抚养长大。这种家庭成长的男子,或母弱子强,或母强子弱,瞧海兰察刚强的性情,定有一位温柔贤良的母亲。你要赢得他的心,就要争取那位的欢心。 明玉眼前一亮:你是说—— 璎珞:为他母亲做双鞋子,比给他送香囊要强得多。你别忘了,将来他要上战场的,更需要贤妻良母,而不是风花雪月的小丫头。 明玉惊叹:璎珞,你心眼可真多! 璎珞点她脑袋:寻常人都能想到,就你想不到,傻! 明玉:可我不会做鞋子啊,也不知道她的脚有多大。 璎珞一笑:我就这么一比方,谁让你真去做鞋子,做条抹额吧! 明玉:可我也不知道老夫人喜欢什么样的。 璎珞无奈:谁会真正在乎!这条抹额只是个心意,你要叫海兰察知道,你待他的一片心,懂了吗! 明玉:大约……懂了一点。 璎珞摇头。 袁春望端着药进来:该用药了。 璎珞端起药盏,正要饮用,小全子快步进来,大声:药里有毒! 明玉吓了一跳,璎珞也止住了,袁春望冷眼旁观。 小全子:主子,奴才亲眼瞧见,袁春望将一只药包放进了主子日常饮用的补身药里。 明玉;小全子,这些话可不能乱说! 小全子:奴才可以对天发誓,若有半句虚言,天打雷劈! 璎珞一笑,端起药盏,一饮而尽,小全子吓住:主子! 璎珞喝了药,平静地:小全子,本宫信任袁春望,下次你再胡言乱语,本宫会把你送去慎行司! 小全子震惊。 璎珞放下药盏:明玉,小全子言行无状,罚一个月俸禄,你带他下去,盯着他把宫规背诵一遍。 小全子哭丧着脸:主子,奴才…… 明玉:好了,还不下去! 明玉拧着小全子的耳朵退了下去,殿内只剩下璎珞和袁春望,袁春望:你罚的太轻了。 璎珞:是你太不当心了! 袁春望一笑:我就是要让他知道,你有多信任我,免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! 璎珞摇头失笑。 袁春望迟疑:璎珞,可这药汤你还要继续喝吗? 璎珞毫不犹豫:喝,为什么不喝,这才是我需要的药汤! 25、日,富察府小佛堂,内 人物:尔晴,傅谦,杜鹃 尔晴一身素衣,正在礼佛。 杜鹃端了茶上来,小心翼翼放在一边。 尔晴饮了一口,便劈手将茶盏摔了:连你也欺辱我是不是?竟用这种冷茶打发我。 杜鹃:少夫人恕罪,奴才刚刚见您在礼佛,不敢轻易打扰,奴才这就去换一杯。 尔晴:还不先把杯子收拾了! 杜鹃:是,是。 杜鹃七手八脚收拾碎瓷片,不小心割了手,刚要抬起来,却被尔晴的一双绣鞋踩住了,顿时疼得眼圈都红了:少夫人! 尔晴:疼吗? 杜鹃点头:请少夫人恕罪,奴才真的知错了! 尔晴淡淡一笑:三千宫女胭脂面,几个春来无泪痕。这就叫疼了?那你是没尝试过什么叫折磨,还不赶紧起来,要是叫别人瞧见了,还以为我怎么你了! 尔晴松开脚,杜鹃连忙收拾了要走。 尔晴:站住!把你脸上的泪擦了。 杜鹃赶紧擦了眼泪,匆匆离去。 门外站着傅谦,他已看了许久,不赞同地:你这是何苦。 尔晴嫣然一笑:傅恒折磨我,我又怎能一个人痛呢? 傅谦取出一封信,放在了桌上。 尔晴面色一变:怎么会在你手上! 傅谦:令祖虽身居尚书之位,却年事已高,三哥是皇上亲信,又在前方浴血奋战,就算你真的送出信去,喜塔腊家也不敢管。所以,我劝你别白费功夫了。 尔晴冷笑一声:喜塔腊氏不敢管,自然有人会管! 傅谦:你什么意思? 尔晴微笑:再过五日,便是亲蚕礼,额娘说了,我毕竟是一等忠勇公夫人,又怎能缺席呢? 傅谦面色大变:你到底要干什么! 尔晴:我绝不会在小佛堂住一辈子,等着瞧吧! 26、日,养心殿西暖阁,内 人物:弘历,吴书来,李玉 吴书来禀报:皇上,内务府前往恰克图(沙俄)购买皮张的员外郎已回了紫禁城,领用11500两银,交回剩余银两200两,所有皮张已入库,分别是黑狐皮80张,白豹皮30张,貂皮…… 李玉冷声:这些小事儿,吴总管自己拿主意便好了。 吴书来不甘心,抬头看弘历正在批折子,便低下头去:那,奴才先告退了。 弘历:等等,把一等貂皮挑些送去寿康宫和承乾宫。 吴书来:嗻。 弘历:这次带回来的皮张,有海龙皮吗? 吴书来愣了一下,反应过来:是,有海龙皮,不过只可做外挂。 弘历合起折子:哪种皮最别致? 吴书来:若皇上要镶在朝袍上,那自然是—— 弘历再一次打断了:朕是问你,女人喜欢的。 吴书来眉飞色舞:内务府带回来一条云狐皮,皮上带银针,可真是漂亮极了,做成围脖正好! 弘历:给延禧宫送去吧。 吴书来大声:嗻! 27、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纳兰淳雪,宫女冬枣,吴书来,小太监两名,琥珀 吴书来领着小太监,去延禧宫送皮料,迎面碰上纳兰淳雪,赔笑:奴才给舒嫔娘娘请安。 纳兰淳雪:吴总管,这是恰克图的皮料吧,哎呀,这条狐皮真漂亮…… 她还没碰一下,吴书来已笑着挡住:这都是皇上赐给延禧宫的礼物,其他各宫的陆续也会送到的。 纳兰淳雪顿时没了兴致:原来又是人家挑剩下的才轮到我们,罢了,你走吧。 吴书来再次行礼,匆匆带人走了。 纳兰淳雪脸色阴沉,快步离去。 琥珀匆匆捧着水罐经过,仿佛不小心撞上了纳兰淳雪,冬枣恼火:你怎么办事儿的,蠢才! 纳兰淳雪冷冷扫过琥珀:就在这儿跪着,跪满两个时辰为止! 琥珀忍住眼泪:是。 28、日,延禧宫正殿,内 人物:璎珞,袁春望,明玉 璎珞抚摸着桌上的貂皮和云狐皮,神情复杂。 袁春望:怎么,你后悔了? 璎珞:我为什么要后悔? 袁春望:皇上待你一片真心,最好的东西都眼巴巴地送来讨你欢心,可你呢,你都干了什么? 璎珞:你不明白。 袁春望冷笑:从前我不明白,可这段日子,我已经全看明白了。魏璎珞,你是一个冷心肠的人,谁都捂不热。 袁春望转身走了。 璎珞看着桌上的貂皮,心有所动,她取过貂皮仔细研究,很快又拿来了针线,亲手缝制起来。 29、日,养心殿走廊,外 人物:弘历,海兰察,李玉 海兰察正在翻来覆去看抹额,一脸迷之微笑。 弘历走到他身后:你傻笑什么? 海兰察吓了一跳,连忙行礼:奴才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从他手里接过抹额,忍住笑:这是什么鬼东西,针线都歪歪扭扭。 海兰察连忙取回:皇上,这是……这是…… 弘历扫了他一眼:看你的模样,朕也知道这是心上人送的礼物。朕想不到,傻小子也有人倾慕,虽然这姑娘的针线活,实在是寒碜。 海兰察爱若珍宝地放入怀里:皇上,这叫心意,您不懂。 弘历鄙夷地:女人就爱在琐事上纠缠,今天绣个荷包,明天绣条帕子,真正是浪费时间。朕劝你也别看了,再看那坨东西,也看不出花儿来! 海兰察露出不以为然之态。 弘历:你想说什么? 海兰察笑。 弘历:你到底想说什么! 海兰察:奴才觉得,最近令妃娘娘一反常态,对您不冷不热,您是不高兴了,才故意挤兑奴才。 弘历被刺中痛处:胡说,朕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!只是一个女人,朕才不会放在心上,她喜欢不冷不热,就让她继续作吧,看朕还能容忍到几时! 李玉捧着托盘喜滋滋地来了:皇上,延禧宫明玉送了顶帽子来,说是令妃娘娘亲手给您做的。 弘历一听,顿时高兴起来,却又忍着:朕早就说了,女人就是麻烦! 话音未落,他立刻拿起帽子,发现帽子尾部竟然连着貂皮:这是—— 李玉:令妃娘娘说,冬日里戴上帽子,貂皮正好在脖子上围一圈,方便又暖和,如今天气热了,奴才先给皇上收起来,等寒冬再取出来。 弘历没有理他,爱不释手地看。 海兰察掀起眼皮,看了弘历一眼,低声:您还不是一样! 弘历踢他一脚:说什么呢! 海兰察赔笑:皇上,奴才是说,别看令妃娘娘表面冷淡,心里对您好着呢!这刚送去的皮毛,立刻又送了回来,这是时刻惦记着您啊! 弘历板着脸却又难忍得意:谁让她做这种没用的东西了,朕出门前呼后拥,还能冻着吗,多事! 说完了,他自己把帽子取下来,喜滋滋地戴起来试验。 海兰察悄悄对天翻了个白眼。 30、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明玉,琥珀,珍珠 明玉带着珍珠经过宫中甬道,发现琥珀正跪在路边,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。 珍珠要过去,明玉拉住了她:别管她,咎由自取。 珍珠不忍心,明玉硬是拉着人就要走。 就在此时,琥珀砰地一声,摔倒在地。 珍珠:琥珀! 明玉陡然回过头来。 31、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琥珀,珍珠 明玉和珍珠带着琥珀回了延禧宫,珍珠忙不迭去取水,喂了琥珀喝下,琥珀幽幽转醒。 璎珞走了出来:谁准你们把人带回来了? 珍珠忐忑:主子,她在路边晕倒了。 璎珞:辛者库的人,自然由辛者库的管事处置,什么时候延禧宫成了收留所,马上把人送走。 珍珠:明玉姐姐! 明玉:珍珠,若非看在你的面上,我才不会带她回来!琥珀,既然你已经醒了,就回辛者库去吧! 琥珀吓坏了,扑通一声跪下:令妃娘娘,奴才再留在辛者库,一定会没命的,求娘娘看在从前……不,求娘娘发发慈悲,饶了奴才吧! 璎珞:让她走吧。 明玉扯着琥珀,便要让她离开,琥珀连忙匍匐上前:令妃娘娘,奴才知道一个秘密,奴才保证,对您一定有用,求您给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! 璎珞:你说……有对我有用的消息? 琥珀连连点头:是,是啊,只要您赦免了奴才,奴才愿意把一切都说出来! 32、日,延禧宫正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,琥珀 琥珀:先皇后仙逝那一天,忠勇公夫人……不,尔晴曾见过先皇后。 璎珞:尔晴? 琥珀忐忑:是,奴才进去送茶,听见她们交谈。 33、日,长春宫寝殿,内 人物:皇后,尔晴,琥珀 闪回/ 皇后背对着尔晴躺在床上,尔晴行礼:皇后娘娘。府里刚得了消息,额娘就哭得晕了过去,奴才瞧着,心里实在不忍呢! 皇后默默流泪,她抬起手,擦掉了泪珠,才慢慢坐起身,靠在床头:你回去告诉额娘,本宫没事,不要为我担心,额娘眼睛不好,千万别让她再流泪了。本宫不在她身边,一切就要托付给你。你——怎么了? 尔晴红着眼眶,默默流泪,却是不发一言。 皇后:尔晴,是不是傅恒又伤你的心了? 尔晴迅速跪了下去,皇后急忙要来搀扶,尔晴却跪地叩头,一副伤心欲绝之态:皇后娘娘,这件事在奴才心里压了许久,不敢向任何人提起。本想着向额娘赎罪,却没想到七阿哥他……眼见额娘伤心欲绝,奴才实在不敢雪上加霜了! 皇后:尔晴,你到底在说什么,究竟发生了何事! 尔晴:皇后娘娘,那晚是二阿哥的忌日,皇上留宿长春宫,奴才受了傅恒的气,可傅恒连您的话都不听,便想这婚事是皇上所赐,只要皇上开口,傅恒一定会收敛!所以,奴才悄悄进了偏殿,谁知…… 皇后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煞白。 琥珀原要端茶进去,一见里面情形,惊得用力握住托盘,不敢发出半点声音。 尔晴断断续续地哭诉:皇上非要宠幸奴才,奴才不敢反抗,怕引人进来,坏了富察家的名声……谁料后来……奴才竟是身怀有孕了! 皇后如晴天霹雳,险些晕倒。 尔晴:皇后娘娘! 皇后劈手给了她一记耳光,愤怒至极:混账……你简直…… 尔晴磕头如捣蒜,眼泪流个不停,哀婉欲绝:奴才早就想过自绝,偏额娘得知此事,以为是富察家的骨肉,实在欢喜极了!若奴才母子出了事,第一个受不住的就是额娘,所以奴才苟延性命!娘娘,只要您说一声,奴才便去死,全了富察家的颜面! 皇后气得浑身发抖,好半响,嘲讽地一笑:富察家还有什么颜面可言,都被你给毁了! 尔晴:娘娘,奴才是罪该万死,可这由头是皇上挑起的,奴才一介弱质女子,怎能反抗皇权呢? 皇后凄厉地:一个两个……全是我最亲近的人,偏偏就是你们,联起手来背叛了我!滚,马上滚,本宫这一生,都不想再见到你! 尔晴匆匆起身,温柔地:娘娘,您可千万要保重,富察一族,全都指望着您哪。奴才这就回去,到额娘面前请罪,任由她发落! 尔晴要走,皇后厉声:站住! 尔晴站住:娘娘。 皇后几乎是从齿缝里蹦出的字句,痛恨地:从今往后,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,不准向额娘透露半个字,也不准你再进宫来! 尔晴看了皇后一眼,慢慢退了出去。 琥珀连忙掩住身形。 等走出寝殿,尔晴擦去脸上泪痕,露出得意的神情。 琥珀震惊。 /闪回结束。 34、日,延禧宫正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,琥珀,小全子,太监一名 明玉猛然抓住琥珀的肩膀,厉声:你说的是真话! 琥珀吓坏了:奴才可以对天发誓,所言句句属实。明玉,你还记得那天早上,曾见我收拾偏殿,是不是? 明玉一怔,电光火石地想起了当时的情景。 INS琥珀要离去,明玉眼光一扫,床单中露出鲜红的肚兜一角,角落绣着一朵芙蓉。(第21集12场) 明玉喃喃自语:原来那条肚兜是她的,她竟敢…… 琥珀:那晚,忠勇公夫人换上从前在宫中的旧服,进了偏殿。 明玉气得抬手就要打琥珀:你什么都知道,竟都不告诉我! 璎珞:住手! 琥珀连连求饶:令妃娘娘,奴才从前入宫时,曾受了尔晴不少照料,原本她告诉奴才,有急事要求皇上,奴才一时心软,便答应了她,谁料会发生这样的事,奴才也很害怕,不敢和任何人提起啊!求娘娘看在奴才将功折罪的份上,饶了奴才吧! 明玉恶狠狠地盯着她:照料?你帮着尔晴隐瞒,一定也收了她不少好处,如今被罚入辛者库,倒想着把她给卖了,回头来讨好令妃,你可真是…… 璎珞:来人! 小全子带着一名太监进来。 璎珞:先把她带下去关起来,不得本宫吩咐,不准她见任何人! 小全子:嗻! 琥珀:娘娘,您可要说话算话,放了奴才,奴才再也不想回辛者库了,娘娘!娘娘! 琥珀被带了下去。 明玉:璎珞,这样一个人,就该千刀万剐。 璎珞冰冷地:真正的罪魁祸首,是喜塔腊尔晴! 35、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李玉,明玉,众太监 璎珞坐着用餐,明玉站在一旁伺候。 李玉一脸笑容:奴才给令妃娘娘请安。 璎珞没理他。 李玉不以为意,笑眯眯地:今天皇上召了军机大臣们议事,怕是赶不过来了,特意遣奴才,给娘娘送了奶酥油野鸭子一品,燕窝鸡丝一品,银碟小菜四品,随送梗米膳一品…… 一边说,太监们便鱼贯而入,将菜肴都摆放在了炕桌上。 李玉:娘娘上回夸的是一名张姓的苏州厨子,皇上也一并给您送来了,专门为您烹制菜肴。 璎珞:臣妾谢皇上隆恩,既然人和东西都已送到,李总管,请回吧。 李玉:嗻。 李玉在璎珞脸上看不出喜色,奇怪地走了。 明玉望着璎珞:璎珞…… 璎珞看着热气腾腾的菜色,只是冷笑,突然伸出手,猛地将炕桌掀翻了,滚烫的饭菜落了一地,明玉惊骇。 36、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袁春望,李玉 袁春望送李玉出门,刚到门口,听到哗啦一声巨响,李玉陡然停住:什么声儿? 袁春望赔笑:李总管,没有声儿啊。 李玉又听,却再也没听见其他动静,惊疑不定地摇了摇头。 袁春望目送李玉离开,嘴角勾起冷笑。 (时空过) 37、日,交泰殿,外 人物:吴书来,众太监 吴书来指挥着太监们搬各种亲蚕典礼的用具:小心点儿,全都送去亲蚕台!哎呦,你小心点儿,那可是黄金钩!快快快,不可耽误吉时! 38、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在批折子,李玉匆匆进来:皇上,亲蚕礼已准备妥当。 弘历:告诉皇后,朕马上就过去。 李玉犹豫,弘历抬眼:怎么了? 李玉附耳过去,低声说了一句话。 弘历面色微变:让她进来吧。 李玉:嗻。 39、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,珍珠 明玉、珍珠等人在为璎珞盛装打扮。 40、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尔晴,李玉 李玉退了出去。 尔晴跪在地上,泫然欲泣:皇上,先前傅恒宠爱一名婢女,闹得家宅不宁!因那婢女屡进谗言,他开始怀疑安儿的身世。奴才一时不忿,将那婢女嫁了出去,他便嚷嚷着要休妻。这可是圣上赐婚,如何能休得!额娘坚持不允,他迁怒于奴才,竟将我囚于佛堂!额娘气得病倒在床,他也全然不顾!此番借着亲蚕礼,奴才方能出来求救! 弘历蹙眉,实在头痛:尔晴,你告诉朕,安儿到底是…… 尔晴:虽则从前……(看了一眼弘历脸色,连忙补充)奴才是有罪,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,奴才真心诚意要做好富察家的儿媳。傅恒征战沙场,都是奴才为他操持家务,照顾公婆,再无半点逾矩之处!皇上,奴才可以对天发誓,福康安是傅恒的儿子,是富察家的骨血啊!可不论奴才如何解释,傅恒就是不信,逼得母子分离,痛不欲生。皇上,奴才知道天子不干涉臣子家事,但这桩婚事是您一手促成,奴才不敢求别的,只求别分开我们母子,别让傅恒夺走安儿! 弘历:够了,不要再说了! 尔晴住了口,怯生生地:皇上,您是不是生气了?奴才这样的请求,实在是僭越,却是被逼得无路可走了。求您看在从前的情分上,帮帮奴才吧! 弘历盯着她:朕和你之间,从无半点情分。 尔晴叩头不止:是是是,奴才错了,都怪奴才不好!皇上,奴才只求母子团聚,求皇上成全!求皇上成全! 弘历:你先下去吧,朕要想一想。 尔晴:皇上…… 弘历不语。 尔晴站起身,悄悄退了出去。 弘历揉了揉眉心,露出疲惫之色。 41、日,养心殿外,外 人物:李玉,尔晴,宫女一名 李玉召来一名宫女:你,领着忠勇公夫人去亲蚕台。 宫女低眉顺眼:是。 尔晴轻轻拂了一下鬓发,挺直了腰板,露出最完美的笑容:带路吧。 宫女领着尔晴离去。 李玉望着尔晴背影,轻轻摇头:这女人,简直会变脸啊。 42、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尔晴,宫女一名,袁春望,太监一名 尔晴:这条路不是通向亲蚕台,你要带我去哪儿? 宫女垂头:奉令妃娘娘的命令,请您走一趟。 尔晴面色微变:如今皇后娘娘要在亲蚕台办祭祀,时间就要到了,我没时间去见令妃! 尔晴转身便要走,袁春望突然带人出现,行礼:忠勇公夫人,您这是要去哪儿啊! 尔晴紧张。 43、日,长春宫正殿,内 人物:尔晴,璎珞,明玉,袁春望,众太监 尔晴被推入正殿,落在一张案几之下,她猛然抬头,看见先皇后的悬影。(满人祭祀多用画像,不用牌位) 她惊了一跳,连滚带爬地向后退了几步。 帘幕之后,传来一声轻蔑的冷笑,尔晴迅速回过头。 璎珞一身华服走了出来:故人重逢可是喜事,为何你的脸上,不见半点喜色? 尔晴冷冷盯着她:令妃,今日是亲蚕大典,你将我挟持到长春宫,到底想干什么! 璎珞:你说呢? 尔晴挺直脊梁,淡淡一笑:你如今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嫔,前途一片光明,我必须提醒你,千万别忘了自己的身份。你也不想让皇上知道,你和傅恒过去的事儿吧! 璎珞笑了。 尔晴:你笑什么!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,你咄咄逼人,我也绝不客气!大不了将一切抖搂出来,看你这令妃娘娘,还能不能受宠如昔! 明玉冷冷地:尔晴,你抬头看看,还记得旧日的主人吗? 尔晴看了一眼先皇后的悬影,顿觉不妙,勉强维持镇定:明玉,就算你如今在令妃身边伺候,也不该忘了咱们从前的情分,怎能助纣为虐呢! 明玉:情分?就因为我太看重那莫须有的情分,才让你肆意利用,伤害皇后娘娘,我真恨自己蠢,竟瞧不出你的豺狼之心! 尔晴: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,我必须离开这儿! 尔晴快步向大门方向走去,袁春望带人守住了殿门,她根本出不去,气急败坏地扭头:魏璎珞,你私囚一等公爵夫人,到底要干什么! 璎珞:怎么,你害怕了? 尔晴心虚:我怕什么! 明玉:怕被人揭穿你背叛旧主的丑事!尔晴,我们三人同在长春宫伺候,皇后娘娘是怎么对待我们的,你全都忘了吗? 尔晴环视四周,知道今日无法善了,便也不再装模作样,走到椅子前坐下了:我没忘。 明玉质问:那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,还能算个人吗! 尔晴突然笑了:皇后娘娘是自绝身亡,与我又有甚么干系! 璎珞:娘娘痛失爱子,伤心欲绝,你千不该万不该,给了她最后一记重击。可我不明白,你出身长春宫,深受娘娘厚待,又成了富察府的少夫人,只有娘娘好,富察家才能好,你这么做,到底图什么! 尔晴失笑:你竟然有脸问我图什么,这都是因为你呀魏璎珞!你没来长春宫的时候,娘娘最看重我,你一来,娘娘便将你视同心腹,把我抛诸脑后。 璎珞:所以,你明里暗里挑拨离间,教唆着明玉出头对付我,自己躲在幕后,坐收渔利。 明玉:尔晴,就算你嫉妒璎珞,可你都嫁给富察傅恒了,这是皇后给的恩典啊! 尔晴哈哈大笑:傻子,那是我争取来的,我对傅恒说,若他执意抗旨,皇上就会杀了魏璎珞!苦苦煎熬六年,才求来了锦绣良缘,皇后可没为我说半句话! 璎珞:但你总算心愿达成,还不够吗? 尔晴:不够!远远不够!傅恒拿我当摆设,处处冷落疏远,我隐忍多年,却落到这个下场,我要让他后悔一生! 璎珞:勾引皇上,就是你报复的手段? 尔晴甜甜一笑:让皇上成了我的裙下之臣,给傅恒戴上一顶永远摘不掉的绿帽子,你瞧,我多成功啊!哈哈哈!你真该看看他当时的脸色,啧,简直精彩极了! 璎珞:你要报复谁,尽可以去报复,这一切都和皇后无关! 尔晴:是傅恒一再地逼我,叫我无路可走!我只好告诉皇后,叫她也开心一下,毕竟她刚刚没了七阿哥,我怀上龙种,对她可是个好大的安慰呢! 明玉倒抽一口凉气:疯子,你根本就是个疯子! 尔晴哈哈大笑:对,我疯了,早在紫禁城的六年里,一天天被逼疯了!明玉,你我虽同为上三旗包衣,却天生命运不同,我的祖父是来保,你不过是个破落户,又如何会懂我的心情?与我同样家世的名门闺秀,一入宫就是贵人,可我呢?出身内务府包衣,便生而为奴!原念着免选一途,可阿玛偏偏犯了错,一切都成泡影!是,皇后对我好,那又如何,每一次卑躬屈膝,我的心里有多难受,多憋屈!所以,我就想看皇后难受,就想看她痛苦,就想看她发疯!看从前高高在上的主子,被我伤得遍体鳞伤,我就感觉到别样的快乐! 44、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,德胜,众太监 弘历正要去参加亲蚕礼,德胜匆匆来报:皇上,皇后派人来报,令妃娘娘未出席亲蚕礼。 弘历惊讶:延禧宫呢,派人找了吗? 德胜:是,去了延禧宫,却无人留守,连明玉姑娘都未见到。 弘历惊疑不定:亲蚕礼如此大事,她不曾参加,甚至人都不在延禧宫,到底会去哪儿? 德胜:还有一件事—— 弘历:怎么了? 德胜:一等忠勇公夫人也未到场。 弘历勃然色变。 45、日,长春宫正殿,内 人物:尔晴,璎珞,明玉,袁春望,众太监 尔晴:我在家也是金尊玉贵长大的,可十三岁入了宫,因有个能干的祖父,不知受了多少人嫉妒,妃嫔们怕我上位,宫女们厌我文弱,一个宫转到另一个宫,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!手上没力气,做的活儿不如意,被打得浑身青紫!说错半句话,她们便用针刺穿我的手指! INS 尔晴被宫女们欺负的场景。 尔晴:我不止一次想求死,可我死了不要紧,却会连累父母亲人。没法子,只好忍着、熬着,磨平了骄傲的棱角,想法子花钱疏通,才调去了长春宫! 明玉震惊:尔晴,你从前是最爱笑,最温柔的人,我从未想过…… 尔晴冷冷地:世上万般皆是苦,有什么好笑的,我这一生,最讨厌的就是笑!可为了讨主子们高兴,我只能笑,必须笑!哪怕心里一直在流血,哪怕浑身伤痕累累,我也得笑! 璎珞:别为卑劣找借口!世上万般皆是苦,每一个人都在苦苦煎熬,不独你一个人痛苦!因自己受了苦难,便要将痛苦加诸于皇后,她欠了你吗?她待你那么好,你给她的却是背后一刀!你比纯贵妃更可恨,更恶毒,你暴露与皇上的私情,是压垮皇后的最后一根稻草! 尔晴冷冷一笑:那又如何!令妃,如今我受皇上庇护,你敢怎么样! 璎珞一挥手,袁春望捧来一只托盘,上面是匕首、白绫、毒药。 璎珞:选一样吧,别让我动手。 尔晴震惊:魏璎珞,你疯了吗?我是朝廷命妇,是一等忠勇公夫人,你竟敢私下处刑! 璎珞:选吧。 尔晴:魏璎珞,你不要犯傻,如今你什么都有,为什么要自毁长城!先皇后都没了,她不再是你我的主子,我们都自由了!璎珞,我们自由了,不再为人奴才!你放着好好的人不做,非要去做一条狗,你是不是也疯了! 璎珞:尔晴,你背叛的从来不是主子,而是你的恩人。她将你从不幸的深渊拯救出来,给予你庇护,可你却反手将她推了下去! 尔晴震惊,扑倒在璎珞面前:不要!璎珞,我错了,我真的错了……我求你,放过我好不好?我还有安儿,他需要我照顾!还有额娘……对,若我死了,她一定大受打击!皇上也不会放过你呀!我错了,我知道错了,以后吃斋念佛,为皇后祈福,为自己赎罪,不要杀我,别杀我! 璎珞:若你甘心常伴青灯古佛,我不会再为难你。可你入宫之后,第一件事干了什么?你去了养心殿,祈求皇上替你出面!你不想忏悔,不愿认错,你只要风光无限地活着! 尔晴去求明玉:明玉,我们从前在长春宫多么要好,你真的忍心看着我死吗?你替我求璎珞,你替我求求她,我不想死,我真的不想死啊!是皇上迫我,我有什么办法?我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,我无力反抗皇权啊! 明玉别过脸去。 袁春望:忠勇公夫人,不要再浪费时间了,给自己留点自尊吧。 尔晴尖叫:不,不可以!我不能死!你们谁敢动手,皇上不会放过你们的,不要杀我,不可以! 袁春望捧着托盘走近她,尔晴厉声:狗奴才,你敢靠近半步,决不会有好下场! 璎珞:瞧你,口口声声不愿做奴才,说得多么大义凛然,说到底,不过是想让别人给你做奴才罢了!袁春望,动手! 袁春望略一迟疑,托盘被尔晴打翻了,毒药一下子滚到明玉脚下。 袁春望一挥手,两名太监上前按住尔晴。 尔晴凄厉地大笑:魏璎珞,你以为赢了吗?告诉你,你没有,你赢不了我!哈哈哈!你永远赢不了我!皇后,你,傅恒,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天子,你们都是失败者,我才是赢家!我赢了你们所有人!总有一天你会知道……总有一天! 袁春望正准备去捡毒药,明玉已一个箭步上去,亲自捏住尔晴的嘴巴,将毒药灌了进去。 尔晴惊恐地瞪大眼。 璎珞震惊:明玉! 明玉冷酷地:去陪皇后娘娘吧,为你犯下的罪孽,诚心地向她忏悔! 46、日,长春宫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袁春望,李玉 弘历匆匆赶到内院,袁春望迎了上来,行礼:奴才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一把挥开他,快步闯入正殿。 袁春望看着他的背影,露出冷笑。 47、日,长春宫正殿,内 人物:弘历,璎珞,尔晴,明玉,李玉,继后,珍儿 弘历闯入正殿,璎珞正坐在一边,而尔晴早已倒在地上,气绝身亡。 璎珞无畏地:皇上,您来了。 弘历勃然大怒:魏璎珞,你竟敢—— 璎珞:我为什么不敢? 弘历:喜塔腊氏是朝廷命妇,一等忠勇公的夫人。 明玉扑通一声跪下:皇上,毒杀忠勇公夫人的是奴才,与令妃娘娘无关。 弘历:你是延禧宫的人,你杀了人,和令妃杀了人,又有什么区别! 璎珞:尔晴在皇后仙逝那日,曾将和皇上的情事和盘托出,以至皇后悲愤交集,万念俱灰,所以,她非死不可! 弘历震惊地望着璎珞:璎珞,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。 璎珞淡淡一笑:那皇上告诉我,真相到底如何? 弘历:是因为…… 就在此时,李玉禀报:皇上,皇后娘娘来了。 继后匆匆赶到,见到眼前场景,露出震惊之色:令妃,你到底干了什么? 璎珞未及开口,弘历已沉声打断:皇后,一等忠勇公夫人来追念先皇后,竟因悲伤过度,不幸追随先主人而去。 继后不可置信地:皇上,您是说,忠勇公夫人自尽了?可令妃又怎么会在这儿…… 弘历:朕赶到的时候,令妃也刚刚才到。 继后看向璎珞:令妃,事情的真相,是这样吗? 璎珞看向弘历,弘历不等她回答,便坚定地:皇后,这是不相信朕的话吗? 继后叹息一声:臣妾自然相信皇上,不过,今日入宫的福晋、命妇足足上百人,人人都见尔晴笑着入宫,如今说她追随先皇后而去,只怕多有不妥,不如将此事交给臣妾吧。 弘历:皇后预备如何处置? 继后:珍儿。 珍儿:奴才在。 继后:你亲自带人将忠勇公夫人的尸身清理一番,不要留下任何痕迹,对外只说太后特意召见,留她说了两句话,匆匆赶回庆典,却发现误了吉时。等所有人走了,一顶小轿送回富察府,对外推说突染急病,封锁消息,七日后再行发丧。不过这件事,还需富察家配合,少不得由臣妾派人出面,说服富察老夫人了。至于令妃本人……便说她…… 弘历:令妃是病了。 璎珞讽刺地一笑:皇上,臣妾病了吗? 弘历:是,你是病了,还病得不轻,所以,赶紧滚回延禧宫去,宣了太医,好好养病! 璎珞:臣妾遵旨。 弘历拂袖而去。 珍儿带人领走尸体。 继后叹息:令妃,你未免太莽撞了,忠勇公夫人毕竟是一等公爵之妻,你说赐死就赐死,竟不曾问过皇上的意思。 璎珞:喜塔腊氏是皇上的情人,皇上舍得杀她吗? 继后:若说杀伐果断,本宫不得不服你,只可惜,为了区区一个喜塔腊尔晴,断了皇上的恩宠,真的值得吗? 璎珞看着继后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,陡然醒悟:臣妾提起喜塔腊氏是皇上的情人,娘娘脸上不见丝毫惊讶,莫非早已知晓? 继后轻轻一笑:宫里的事,知道了也当不知道,才能活得长久,笑到最后。令妃,你可要牢牢记得本宫对你的告诫。 璎珞恍然大悟:原来是你! 继后:你在说什么? 璎珞:将琥珀送到我面前的人,是你! 明玉震惊。 继后:这话,本宫可就听不懂了。 璎珞:琥珀向我告密之前,想必皇后已从她口中得知了事实。所以,你故意将她送到我面前,你断定——我必杀尔晴!皇后,好一招借刀杀人,佩服! 继后:借谁的刀? 璎珞:借我的刀。 继后:杀的是谁? 璎珞:杀的是喜塔腊氏,更是皇上对我的恩宠和情意! 继后一笑:皇上说令妃病了,本宫还不信,如今看来,你是真病了,快回去好好养病吧! 继后大笑而去。 璎珞望着她的背影,一言不发。 明玉:璎珞,我们是不是中计了? 璎珞:明玉,你亲手杀了尔晴,后悔吗? 明玉咬牙:不,我不后悔,这是她应得的下场! 璎珞感叹:这就是皇后高明的地方,她算准了我们的每一步,让我心甘情愿踏进陷阱! 明玉震惊。 《延禧攻略》 第29集 1、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日近黄昏,弘历一个人坐在书斋里,李玉小心翼翼地燃起灯烛:皇上,都过了用膳的时辰了…… 弘历一言不发地坐着。 李玉不敢再劝,只能退了下去。 弘历想起了那天早晨发生的事。 2、日,长春宫偏殿,内 人物:弘历,尔晴 闪回/ 清晨,弘历苏醒,尔晴正蜷缩在床脚,哽咽不止,弘历猛然坐起,惊骇地看着尔晴:你—— 尔晴连忙跪下:皇上,奴才……奴才…… 弘历恼怒:你怎么会在这儿! 尔晴含泪:奴才自出宫后便受傅恒轻视冷待,只盼着见到皇后娘娘申诉苦处,谁料娘娘身怀有孕,奴才不敢轻易打扰,便想求皇上做主,谁料昨夜皇上喝醉了……奴才自知罪该万死,愿以死谢罪,只求皇上不要怪罪奴才的家人,奴才来生结草衔环,也要报答皇恩。 话音未落,她已拔下簪子,毅然决然地向咽喉刺下去。 弘历在她动手的刹那,狠狠打飞了簪子,厉声:你死在长春宫,等于羞辱皇后,还不出去! 尔晴泪眼朦胧:皇上! 弘历:出去! 尔晴掩住泪水,匆匆穿上衣服退出。 /闪回 3、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 弘历头痛欲裂,以手扶额,轻轻闭上了眼睛。 日,富察府花园,外 人物:尔晴,管家,傅谦,四名轿夫,福康安 轿夫抬着一顶小轿进了花园,管家陪在一边,神情凝重。 福康安牵着傅谦的手走来,惊喜:四叔,额娘回来了!额娘!额娘! 福康安向着轿子跑了过去,管家急忙要拦住他:小少爷!不可! 福康安迫不及待地掀开了帘子,一下子呆住:额娘! 傅谦失笑:轿子怎么不停在府外,竟然就这么抬进来了—— 下一刻,直挺挺的尔晴轰然倒下,福康安大叫:额娘…… 傅谦震惊,连忙上前扶起:三嫂?(试探,尔晴已亡,语调陡变)管家,这是怎么回事! 管家:宫里来人了,说少夫人得了急病暴毙,皇后还派来一位姑姑,正在内堂和老夫人叙话。 因为刚才的震荡,尔晴的眼耳口鼻都开始流血,福康安被刺激地惨叫出声,没命地向花园深处跑去。 傅谦:安儿!安儿!快去把人追回来! 管家追去:小少爷!小少爷…… 5、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 珍儿在翻看皮料,不满:听说最好的皮料都送去了延禧宫,皇上实在偏心! 继后手捧书卷,无所谓地:不过身外之物,又有什么要紧。 珍儿:这些代表了皇上的宠爱,代表了后宫的颜面,从前若有从恰克图购买的皮料,最好的都送来承乾宫,由娘娘您分配,如今倒好——不过,今日令妃杀了忠勇公夫人,算是把皇上大大得罪了,您说,她是不是彻底失宠了? 继后:皇上的热情,没那么容易浇灭。 珍儿纳闷:娘娘,您说的话,奴才不明白。 继后翻过了一页,慢条斯理地:人心是最难琢磨的东西,皇上宠了令妃这么久,虽一时雷霆震怒,过后冷静下来,没准儿又会想起她来! 珍儿惊讶:那咱们不成白忙了吗? 继后闻言,忍不住哈哈大笑:你呀你,真是傻得可爱!千丈之堤,以蝼蚁之穴溃;百尺之室,以突隙之烟焚,世上的事儿,哪儿有一蹴而就的! 6、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海兰察,李玉,德胜 海兰察询问德胜:这段日子,皇上都一个人宿在养心殿? 德胜点头:皇上从长春宫回来,发了好大的脾气!(探头看了书斋一眼)从那之后,他再没去过延禧宫,这么多天了,还没消气呢! 海兰察蹙眉:那天在长春宫,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 德胜:这……奴才就不知道了。 就在此时,弘历匆匆出了养心殿,脸色沉沉:海兰察,跟上来! 海兰察:嗻! 李玉抱着披风追出来:皇上!皇上,哎呦,您等等奴才啊! 弘历早带着海兰察头也不回地走了。 7、日,郊外树林,外 人物:弘历,海兰察,众侍卫 弘历练马,海兰察紧随其后。 弘历不由自主想起璎珞冰冷的话。 INS 璎珞:尔晴在皇后仙逝那日,曾将和皇上的情事和盘托出,以至皇后悲愤交集,万念俱灰,所以,她非死不可! 万念俱灰四个字不断在弘历耳边回旋,弘历策马狂奔,海兰察迅速跟了上去:皇上!皇上! 不知疯跑了多久,弘历终于勒住了疾驰的马儿,目视远方的树林深处。 海兰察追了上来,试探:皇上,您是不是有心事? 弘历没回答,径直下了马,一个人向前走去。 海兰察匆匆将马儿交给身后的侍卫,几步跟在弘历身后:皇上,您这一路跑马,半句话都没说,奴才不及傅恒聪明,猜不中您的心事啊! 弘历陡然停步:海兰察,朕做错一件事,对不起一个人。 海兰察忐忑:皇上,世上人人都会办错事,何必对自己如此苛责。 弘历:不,这个错误,朕一生都无法弥补。 海兰察:皇上,往事不可追忆,若无法弥补,就应当适时的忘记。 弘历摇了摇头:不,你不明白。容音十五岁就成了朕的嫡福晋,朕却任她像一朵盛放的花儿,慢慢在紫禁城内枯萎了。 海兰察:皇上,您的肩头承担了大清子民的全部希望,又如何担负起后妃们的细腻情怀。做了皇上妃嫔,若不懂自我排遣,便会十分痛苦,但这不是皇上的错啊! 弘历:可她不是寻常的女人,她是朕的结发妻子。结发同心,一生相伴,行到中途,她却失言了。 海兰察怔住。 弘历:在令妃诘问朕之前,朕一直对容音的多愁善感很失望,她是个完美的妻子,却不是个称职的皇后,她的肩膀,实在是太柔弱了,皇后的凤冠,令她喘不过气来。她的死,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,对朕却是必须遮掩的丑闻。现在想来,也许不是她多情,是朕太无情。 海兰察:皇上…… 弘历勉力一笑:朕累了,回去吧。 日,神武门,外 人物:弘历,海兰察,太监甲,众侍卫、护军、宫女、太监 神武门,护军正在盘查出入的宫女、太监们。 护军指着太监甲:令牌。 太监甲捧出令牌:奴才是御药局的太监,奉命处理陈药。 护军:打开瞧瞧! 太监甲打开了药袋子,护军大略看了看:都是虫蛀的药材? 太监甲赔笑:本该全丢了,但御药局的太医们都不忍心,命令奴才带出宫,送去崇文门折价出售,所得用来贴补御药局日常用度。您瞧,都是珍品药材,可惜被虫蛀了,宫里主子们再不会用的! 太监甲一边说,一边不经意地将某物塞进护军手里:这日头都偏西了,奴才赶着出宫,还请您行个方便。 护军嘴角一勾:走吧! 弘历策马归来,正好撞见了这一幕。 太监甲一见弘历,竟慌张地手一松,袋子都落在地上,又赶紧捡起来,死死抱在怀里,显得惊慌失措。 弘历脸色一沉:海兰察! 海兰察会意,策马上前,猛然一鞭子,重重抽在护军手上,他手里的银子立刻滚落在地。 众人迅速跪了一地:奴才恭请皇上圣安! 弘历:海兰察,看看袋子里有什么。 海兰察上前,太监甲紧张地抱着袋子,海兰察扬手便夺走了布袋,一下子全倒在地上。 袋子里大半都是遭到虫蛀的药材,海兰察弯下腰,捡起其中一小块,面色微变:皇上,是完好无损的虫草!(对太监甲)你好大的胆子,竟敢将珍贵的虫草混入其中,这是盗窃! 太监甲叩头如捣蒜:皇上息怒,奴才罪该万死! 弘历:你是为谁偷盗药材? 太监甲吞吞吐吐。 海兰察扬鞭要打,太监甲一个激灵,大叫:叶太医!是叶天士! 弘历冷声:彻查御药局,朕倒想看看,这蛀虫到底是人是鬼! 海兰察:嗻! 日,承乾宫内院,外 人物:继后,珍儿,吴书来 继后走出承乾宫,听见走廊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鸟叫:娘娘万福金安!娘娘万福金安! 继后惊讶:这是—— 珍儿笑:这是四格大人特意寻来给您逗趣儿的鹦鹉,训练了好一阵子,才学会说这一句。 鹦鹉不停地叫着,继后笑了:本宫那位堂兄终日唯诺,树上落了一片叶子,都怕打着他脑袋,这样一个人,竟懂得逢迎拍马了? 珍儿:自亲蚕礼之后,您的伯父罗多大人也来拜见过娘娘呢,还不是指望能得到您的提携,这也是人之常情。 继后随手取了水去喂鹦鹉,漫不经心地:傻丫头,这是和亲王送来的。 珍儿惊讶:和亲王,怎么会! 继后:这么名贵的鹦鹉,只有紫禁城里最懂得遛鸟的行家,爱新觉罗家最荒唐的王爷才供得起! 珍儿笑:娘娘,和亲王要送礼物,还七拐八绕的做什么? 继后放下了小水杯,逗弄着鹦鹉,笑而不答。 吴书来上前行礼:皇后娘娘,刚刚索伦侍卫带了一群人,气势汹汹冲着御药局去了!奴才怕出事儿,紧赶着来禀了娘娘! 继后逗弄着鹦鹉:御前侍卫年轻气盛,又手持利刃,万一把太医们给吓着了,以后谁还敢治病救人? 吴书来:那娘娘的意思是—— 继后别有深意地:你才是内务府首领太监,紫禁城里的事儿本来就该你来管! 吴书来会意:谨遵皇后旨意! 吴书来匆匆离去。 珍儿笑:娘娘,宫里人就是会看风向,亲蚕礼过后,连吴总管都变殷勤了! 继后:终归不是自己提拔上来的人,用着不趁手啊! 珍儿惊讶。 日,御药局,内 人物:吴书来,叶天士,海兰察,众侍卫、太医、太监 侍卫们闯入御药局。 叶天士:索伦侍卫,发生了什么事? 海兰察:拿下! 两名侍卫上前,直接把叶天士捆了,叶天士惊呆:这是干什么……我犯什么罪了? 海兰察:你有没有罪,很快就知道了!搜! 侍卫们开始四处搜查,将药材翻倒一地。 侍卫甲:索伦大人,后院搜到一堆虫蛀的药材,其他就没什么了。 叶天士恍然大悟:难道是因为那些药材?索伦大人,那都是虫蛀的药啊,宫里主子们娇贵,谁会碰坏了的药材!我让人把药运出去,本是出自一番好心,怎么就闹得这么大! 海兰察:叶太医,我当然相信你的为人,但有人故意混入了珍贵的虫草,这是偷盗宫中药材,绝不是小事! 叶天士震惊:哪儿来的虫草! 吴书来带着一群太监,气势汹汹地赶来了。 海兰察皱眉:吴总管,你怎么来了? 吴书来笑:内务府管着里里外外的大小事,这次运送药材的人又是太监,我这个管事儿的总不能视而不见吧! 海兰察:这都搜完了,你还想干什么? 吴书来:您是搜完了,我这儿还没搜啊! 海兰察:这叫什么话,吴总管是不相信我们御前侍卫? 吴书来:不敢,不敢!不过,御前侍卫跟着皇上,干的都是光明正大的差事,宫里犄角旮旯里的门道,您可闹不清!来人! 太监们上前听令。 吴书来:把这御药局上上下下,连同太医们的值房都搜查一遍!既然珍贵药材流出去了,就得检查这一年来进出的药物记录,睁大你们的眼睛,对准医案查,少一钱都不成! 叶天士面色大变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 璎珞在案头画树。 明玉端上一杯茶,叹了口气。 璎珞:好端端的,叹什么气? 明玉:自从发生长春宫那件事,皇上有好久没到延禧宫来了吧! 璎珞手上的笔停顿一下,继续画画儿。 明玉:都怪我不好,若我不那么冲动…… 璎珞:当时说得斩钉截铁,这么快就改口了? 明玉:我当然不后悔,我怕你后悔呀!从前皇上就算再忙,也要来延禧宫坐一坐,现在…… 璎珞:明知无济于事,别为发生的事后悔,浪费时间! 明玉突发奇想:璎珞,你向皇上服个软,好不好? 璎珞: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,我现在去服软,会被他从养心殿丢出来,何必自取其辱! 明玉嗔怪:那你也不能光等着呀! 璎珞:反正我不去。 明玉冷哼:你要真无动于衷,为什么连树枝都画歪了! 璎珞低头一看,果然,她画的树枝斜伸了出来,便干脆改为柳树,画出一条又一条柳枝,点上叶片:我画的本来就是柳树! 明玉无奈:我真是服了你!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,德胜 弘历正在用膳,德胜送绿头签来,跪了半天,弘历都没反应,正要提醒,李玉轻咳一声,示意他退下。 德胜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。 弘历放下筷子:撤了吧。 李玉:皇上,您今儿胃口不好,饭上人(主管皇帝饮食)准备的都是素膳,您瞧,这口蘑炖白菜、蜂糕、果子粥、卧蛋汤都清淡得很,您要实在用不下,这道松花糖菇,清香鲜嫩,入口即化!再不行,攒丝素面用上两口,奴才也放心啊…… 弘历:今天的膳食,非张东官所做。 李玉:皇上,您怎么忘了,张东官被送去延禧宫了。 弘历不悦:难怪朕用不惯。 李玉赔笑:皇上说的是,张御厨的苏州菜,那才是天下一绝。尤其是那道苏造肉,汤头鲜美,甜而不腻,宫中无人能及。皇上,要不您受累,移驾延禧宫? 弘历突然发怒:谁说朕要去延禧宫,她在宫内处死一等公爵之妻,分明不把朕放在眼里,事后更是毫无悔过之心,这样一个女人,你还让朕去看她! 李玉以为自己会错了意,惊骇,连忙叩头:皇上息怒,正因令妃行事跋扈,张御厨就更不该留在延禧宫啦!可令妃性情乖张,奴才们伺候不起,实在要不回人来啊! 弘历劈手就砸了一双筷子:谁准你以下犯上,污蔑令妃了! 李玉讨好地:是是是,奴才有罪,奴才罪该万死!皇上,那这延禧宫,您到底还去不去? 弘历站起身就往外走:去,为什么要把天下最好的厨子留给她! 李玉松了口气,擦了把额头冷汗便跟上去。 弘历刚走到门口,德胜进来了:皇上,皇后娘娘说有要事,请皇上移驾承乾宫! 弘历一怔。 日,承乾宫正殿,内 人物:继后,弘历,珍儿,吴书来,李玉 继后:皇上,这件事关系到延禧宫令妃,臣妾思虑再三,还是决定禀了皇上,由您自己处置。 弘历:和令妃有关? 继后:吴书来,把你查证的事儿细细说给皇上听吧。 吴书来迟疑。 弘历:说,朕也想知道,御药局监守自盗,又和令妃有何关联。 吴书来:皇上,奴才查阅了太医院一年来的医案,叶天士一直在为令妃娘娘请平安脉,并开养身汤调理身体。(看弘历一眼,犹豫)奴才将医案与御药局的药材出入进行比对,大量支出的不止人参枸杞,还有…… 吴书来突然停住不说了,深深垂下头去。 弘历:继续说。 吴书来头垂得更低:令妃娘娘一直在服用避子汤。 刹那间,弘历猛然握紧了双手,面色变得铁青。 继后轻声提醒:皇上,令妃深受圣宠,按理说不应如此……臣妾以为,或许她有什么苦衷。皇上莫恼,慢慢问就是了,千万别把人吓着了。 弘历拂袖而去。 继后望着他的背影,微微一笑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弘历,璎珞,明玉 寝殿大门被人一脚踹开,弘历一脸盛怒地闯入。 明玉连忙上去行礼:奴才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:滚。 明玉震惊,不知所措地看向璎珞。 璎珞:明玉,你先下去吧。 明玉担忧,却只能退下去,关上了门。 弘历快步上前,一把攥住璎珞的手腕:魏璎珞,你长期服用的养身汤,到底是什么药? 璎珞悚然一惊。 弘历:看你现在的表情,就是默认了,为什么? 璎珞:皇上,这件事…… 弘历:朕在问你,到底为什么! 璎珞心绪混乱,张口欲言,却不知说什么好。 弘历:你不说,朕替你说。打从在圆明园开始,你就打定了主意,要除掉纯贵妃,为容音报仇,是不是! 璎珞慢慢平静下来:是。 弘历:你想方设法讨好太后,事实上是冲着朕来的,是不是! 璎珞:是。 弘历:你若即若离,欲拒还迎,就是为了将朕牢牢抓在手心,不,你是想要平步青云,获得与纯贵妃相争的资本,是不是! 璎珞沉默片刻,才点头:是。 弘历:如你所愿,苏静好死了,在你眼里,朕没了利用价值,所以才彻底冷淡下来,是不是! 璎珞沉默。 弘历:说话啊,到底是不是! 璎珞望着弘历:皇上既然都知道了,又有什么好问的? 弘历痛心:朕想亲口听你说。 璎珞:是,皇上的猜测没错,我就是为了替先皇后复仇,才会成了您的妃嫔!为了击败纯贵妃,才费尽心思讨皇上欢心!既然报了仇,皇上对我来说,就没了利用价值,当然用不着继续讨好! 弘历:既然用不着,为何要亲手做貂皮帽子送给朕? 璎珞:内疚。 弘历:你说什么? 璎珞:因为您待我太好,好到让我内疚! 弘历:可你还是服用避子汤,因为在你心里,朕根本什么都不是,只是你利用的工具! 璎珞冷冷一笑:受人利用,皇上委屈吗?先皇后比你更委屈! 弘历:魏璎珞,你到底想说什么! 璎珞:痛一旦之永诀,隔阴阳而莫知。悲莫悲兮生别离,失内位兮孰予随。哈,皇上亲手为先皇后作了述悲赋,字字真情,动人心扉,这首悼词流传于后世,人人都会以为,皇上对先皇后情深一片,没有人会知道,皇后到底因何而亡! 弘历:你住口! 璎珞:皇上敢做,为何不敢听?天底下女人那么多,您为什么要宠幸喜塔腊氏,她是皇后的亲弟媳,是富察傅恒的发妻啊!皇后在除夕之夜痛失幼子,又受到这样的羞辱,是可忍孰不可忍! 弘历:你终于把真心话说出来了,在你心里,朕就是这样一个玷污臣妻,见色忘义的卑劣小人? 璎珞:皇上敢说没有心怀愧疚! 弘历:朕没有! 璎珞冷笑:是与非,皇上心里最明白!皇后活着,皇上利用她,皇后仙逝,皇上还不放过她!乾隆十三年,翰林院、礼部、宗人府多次因先皇后丧仪,受严厉申饬;两江、闽浙、湖广共计53名官员,因未奏请入京吊祭,从重治罪;盛京、杭州、宁夏等地八旗亲贵,国丧违制剃发或赐死,或革职!皇上,您大开杀戒,除了对皇后的愧疚,真的不是借题发挥吗? 弘历先是愕然,旋即冷笑:这些话藏在你心头很久了吧? 璎珞:是,臣妾一直想为先皇后,向您讨一个答案! 弘历:朕登基之时,俯顺舆情,御众以宽,是为了平复先皇严政带来的伤痕,为了让百官各安其职,百姓各安其业。十三年过去,大清官员仰赖朕的宽容,一个个尸位素餐,全忘本分!朕需要一把刀,杀鸡儆猴,肃清官场,而先皇后,就是朕的这把刀! 璎珞:皇上! 弘历:女人对朕而言,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调剂,富察容音活着,是大清的皇后,哪怕是死了,朕也要让她发挥最后的价值! 璎珞不可置信地:您实在是太无情了。 弘历冷笑:魏璎珞,朕是对你太好了,让你忘了一件重要的事,朕是个帝王,帝王本就无情,更不容许任何人挑衅朕的尊严!既然进了宫,你就是属于朕的,不管你愿不愿意,这一生,你都只能困守紫禁城,直到老,直到死!(转身离去,却又突然转过头,轻蔑一笑)对了,那药你也不必服了,今后都用不上! 弘历拂袖而去。 璎珞望着他的背影,只觉心头发寒,腿脚发软,慢慢坐了下来。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明玉,李玉,袁春望 弘历快步离去,李玉匆忙跟了上去。 明玉:皇上!皇上! 明玉转头冲入了大殿。 等弘历离去,袁春望从藏身处走了出来,神情复杂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 明玉急切:璎珞,刚刚李总管告诉我,宫中发生盗药一案,御药局被大肆搜查,叶太医也被囚了,你能不能告诉我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 璎珞猛然抬起头,盯着明玉:你说什么? 明玉:皇上突然命人抓了叶天士,他犯了错,又和你有什么关系?璎珞,你说话啊! 璎珞深吸一口气:我一直在服用避子药,皇上知道了。 明玉震惊:你疯了呀!满宫妃嫔,谁不想生下皇子,你还坐着干什么,还不快去求皇上,说你是一时糊涂,说你……我,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理由,总之你立刻去养心殿,璎珞! 璎珞:明玉,太晚了。 明玉:皇上那么宠爱你,一切还不晚啊! 璎珞:我告诉皇上了,复仇的事。 明玉倒抽一口冷气:璎珞,这种事……你怎么能说啊! 璎珞直白地:没忍住。 明玉不可置信:你就用这三个字打发我? 璎珞:疑问一直在我的头脑里打转,我就是想知道答案。既然问出了口,何妨求个明白! 明玉:现在你满意了?那……皇上有没有说,要怎么处置你? 璎珞:我想这延禧宫,从今往后会变成真正的冷宫了。 明玉震惊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,继后 弘历回到书斋。 李玉担忧:皇上! 弘历:朕很累,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。 李玉:嗻。 (时空过) 弘历独自坐着出神,一件披风落在了他的肩头,弘历一怔:皇后。 继后微微一笑:皇上,怎么一个人坐着出神。 弘历沉默地笑了笑。 继后轻轻将茶盏推到他面前:臣妾亲手采集的荷叶露珠,泡出一杯莲子芯茶,可以清热降火,养心安神。 弘历捧着茶却不饮,良久才开口:皇后,你怪过朕吗? 继后微微一笑:皇上怎么这么问? 弘历坚持:你诚实地回答朕。 继后沉默片刻:怪过。 弘历终于正视继后:那你……恨过朕吗? 继后轻轻摇头:臣妾怪过您,怨过您,却唯独没有恨。 弘历:为什么?若容音还活着,一定是恨朕的。 继后:皇上是大清的主人,皇后便是六宫的主人,帝与后,本不是寻常夫妻。若整日以情爱为念,作种种小儿女之态,岂不惹人笑话?皇上恕罪,臣妾并非指摘先皇后,不过,人贵在自知,皇上给了臣妾恩典,臣妾自然要为您当好这个家。当不好,臣妾第一个无颜面君,何谈怨怪? 弘历:可令妃却指责朕冷酷无情! 继后握住弘历的手,轻言细语:从国家、从公理、从大义,皇上何错之有?您处理政务,通宵达旦,连龙体都顾不上,六宫的设立,后妃的存在,只为照顾皇上,绵延子嗣,不是给您添堵的!人说宫闱寂寞,难道出了这道红墙,便能随心所欲?士农工商,丈夫汲汲营营,忙于生计,妻子操持家务,终日辛劳,与她们相比,后妃凭什么生怨?先皇后是六宫典范,却作出自戕的忤逆之举。臣妾斗胆说一句,您没有半点对不起孝贤皇后,是她辜负了您的信任! 弘历深受震动:朕知道,容音天性不爱拘束…… 继后失笑:自由,世人谁不想要?皇上是九五至尊,天底下权力最大的人,可您没有一日的自由!真正拥有自由,意味着不负责任!皇上,孝贤皇后恨您,令妃怨您,妃嫔们一个个都畏惧您,只有臣妾不会。 弘历:哪怕朕造成那尔布的死? 继后眼中含泪,真诚地:因为阿玛的事,臣妾顶撞过您,可过后思虑,却是悔恨不已。旁人都可以伤害皇上,臣妾是您的皇后,又怎能伤您的心?如此一来,与孝贤皇后、令妃等人何异! 弘历动容:皇后……从未有人对朕说过这样的话,你是第一个。 继后轻轻伏在弘历膝上,温柔地:皇上,哪怕全天下人都误解您,臣妾都会站在您身后,永远理解您,支持您。您是至高无上的天子,没人有权力对您指手画脚…… 弘历的手轻轻落在继后的发间,神色复杂。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璎珞,袁春望,明玉,小全子,珍珠,众宫女、太监 璎珞站在台阶上,扫视众人:从今日起,你们都走吧。 小全子忐忑:主子,您这是要赶奴才们去哪儿? 璎珞:去内务府,请吴总管重新帮你们安排差事,本宫这儿……已经不需要人伺候了。 众人面面相觑。 小全子:主子,您这叫什么话,偌大的延禧宫,怎么会不需要人伺候! 璎珞微微一笑:从今天起,皇上再也不会来。不必怀疑本宫的话,这延禧宫……再也庇护不了你们了,该走的,尽快走吧。 小全子:主子,宫里每位主子身边的奴才,都是有定数的。 璎珞;本宫说用不着,就是用不着,一个也别留下。 明玉取出钱袋,分出银子给每一个人:再不走,就真的留下来陪主子一起受罪了。 众人连忙叩头,接二连三地离去。只剩下小全子和珍珠,还有始终沉默站在一边的袁春望。 小全子:主子,奴才身上背着背主的名声,能去哪儿呀!今后,只能请娘娘继续关照奴才了。 璎珞一笑:你倒是个实在人,珍珠,你走吧。 珍珠摇头:不,奴才要和明玉一样,留下来伺候主子,后院洗了衣服,现在没别人了,奴才去晾晒! 珍珠怕被拒绝,把银子塞回给明玉,忙不迭地跑了。 明玉失笑。 璎珞看向袁春望: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吧。 日,承乾宫正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,璎珞,袁春望 珍儿行礼:皇后娘娘,令妃到了。 璎珞带着袁春望走了进来,璎珞行礼: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。 继后微微一笑:令妃,怎么一日不见,神色憔悴了不少。 璎珞一笑:娘娘,明人面前不说暗话,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,不是吗? 继后:令妃真是糊涂了,竟说出这样奇怪的话,本宫教唆你服用避子药了? 璎珞:没有。 继后:本宫让你和纯贵妃争斗? 璎珞:没有。 继后失笑:本宫命你杀了喜塔腊氏? 璎珞:没有,所有的一切都是臣妾自愿而为,从头到尾,娘娘没多说半句话,手上没沾一滴血。轻轻松松,除掉了死敌纯贵妃,然后——给予我致命一击! 继后轻笑出声:令妃,你不是生病,是得了癔病,瞧你说的这些话,本宫是越来越糊涂了。 璎珞手一指:他! 继后顺着璎珞的手看向袁春望:他不是你身边最信任的总管吗? 璎珞冷笑:不,从今天起,他会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忠诚的狗! 袁春望:令妃娘娘,你在说什么? 璎珞看着袁春望:我早该想到的,琥珀被送到眼前,只是皇后的第一步!挑起皇上的愤怒和怀疑,再利用宫中盗药一案,暴露我一直在服用避子药,彻底揭发我入宫的秘密!皇上何等骄傲,不论如何辩解,都不可能原谅!可皇后娘娘又是如何知道,我一直在服药呢?除非我身边,有一个内应! 袁春望:璎珞,你不会怀疑,我背叛了你吧? 璎珞冷笑连连:知道我服用避子汤的人,除了叶天士,只有你!明玉性情急躁,我怕她无法保守秘密,每次都想方设法避开,从你来到延禧宫,就放心把一切交给了你!我没想到,你是这样回报我的! 袁春望平静地:你很愤怒吗?现在你的心情,就和我当初知道你要入宫为妃时是一样的!魏璎珞,你亲口答应过,要在圆明园与我相伴,不管你有什么苦衷,我也绝不原谅这样的背叛!这——是你咎由自取! 璎珞:你从什么时候成了皇后的人? 袁春望:从我决定回紫禁城的第一天,便秘密拜见了皇后娘娘。 璎珞愤怒地:我把你当成亲兄长,你却反手给我一刀,很好,很像你的为人。 袁春望冷笑:彼此彼此。 璎珞:皇后娘娘,您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? 继后:令妃,你身边这位管事,本宫很是欣赏,从今日起,他就替了吴书来的班了! 璎珞:吴总管入宫三十年,才爬到今天的地位,就凭袁春望,资历远远不够! 继后:他在广储司和圆明园的差事都办得极漂亮,再说令妃怎么忘了,吴书来亲自揭破你服用避子汤的秘密,皇上每次看到他,都会想起这件事,还能继续用他吗?他完了,自然要有人顶上,有本宫的扶持,袁春望就是最佳人选。 璎珞哈哈大笑:可怜我费尽心思,不过为皇后娘娘扫清障碍。可怜吴书来巴结效忠,却让娘娘借机除去,安插心腹!这一招连消带打,环环相扣,厉害,真是厉害! 继后轻轻一笑:令妃,你该回去休息了。 璎珞:不论娘娘如何打算,臣妾总算是报了仇,求仁得仁,没有遗憾了。(郑重行礼)从今往后,祝愿皇后娘娘顺心如意,福寿康宁。 璎珞慢慢起身,挺直了腰背,再也不看袁春望一眼,快步走了出去。 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,突然回过头来,冲着继后一笑:娘娘,想必不久的将来,紫禁城会有嫡皇子诞生了吧! 继后轻轻一笑:魏璎珞,你是本宫平生所见,最有风度的输家! 璎珞:您也是我所见过,最有耐心的猎人。 璎珞大笑出门。 袁春望望着璎珞背影,目光含着痛苦。 继后:后悔了? 袁春望一回头,便向皇后行大礼:奴才愿为皇后娘娘誓死效忠! 日,养心殿西暖阁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用膳,李玉端上绿头签,弘历扫了一眼:即日起,撤了令妃的绿头签。 李玉惊讶,迅速垂头:嗻。 弘历挥退:朕今夜去承乾宫。 李玉退了下去。 夜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弘历,继后,宫女一名 弘历走入寝殿,宫女匆匆行礼:皇上,皇后娘娘去阿哥所看望四阿哥,还未归来。 弘历点头,随意地走入寝殿,发现笸箩里做了一半儿的龙袜,惊讶:朕已经很久不曾收过皇后亲手做的绣品了。 宫女犹豫:皇上,娘娘天天在做,只是再也不曾送出去了。 弘历怔住,放下龙袜,走到桌边,随意地翻看继后的书,不小心掉落一张花笺。 继后(OS):寂寂花时闭院门,美人相并立琼轩。含情欲说宫中事,鹦鹉前头不敢言。 此时,鹦鹉突然叫了起来:皇上,皇上,皇上! 弘历惊奇地向着声音望去,发现鹦鹉就挂在窗下。他走过去,逗弄鹦鹉。 鹦鹉不停地叫:皇上!皇上! 弘历笑:你的主子,到底想对朕说什么呢? 继后:皇上怎么来了。 弘历转过头:四阿哥怎么样? 继后:永珹晌午有些低热,太医已看过诊,受了些风寒,没有大碍,皇上不必挂心。 弘历点头:有你照料,朕自然放心。不过,你这只鹦鹉,到底要告诉朕什么? 继后走上前,给鹦鹉喂水,只是笑而不答。 鹦鹉又叫:皇上万福!皇上万福! 继后惊喜:教了这么久,总算会叫了! 弘历望着继后笑:你教了多久? 继后腼腆:也不是很久。 弘历忍不住握住她的手,温存地:皇后,上次你对朕说的那番话,让朕险些以为,你身上只有理智和责任,如今朕才发现,原来这潭平静的湖水,藏着暗涌的深情。这个后宫里,只有你待朕最好。 继后眼圈忍不住红了:皇上,臣妾并不是后宫里最美丽的女人,也不是最聪明的女人,但臣妾会尽力管理好后宫,让您没有后顾之忧。您不需要儿女情长,臣妾便永远不提,只要皇上知道,臣妾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皇上!做好大清的皇后,就是臣妾爱您的方式。 弘历忍不住拥着继后,动容:淑慎,谢谢你。 继后依偎在弘历怀里,嘴角弯起一丝笑意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明玉,纳兰淳雪,陆晚晚,宫女冬枣,宫女一名,海兰察 纳兰淳雪、陆晚晚领着两名宫女,迎面碰上刚领了帷帐的明玉,纳兰淳雪:这不是延禧宫的明玉姑娘吗? 明玉行礼:奴才给舒嫔娘娘、庆贵人请安。 陆晚晚颔首。 纳兰淳雪:手里这是什么? 明玉:刚去内务府领回的帱(即帷帐)。 纳兰淳雪扑哧一声:各宫用的都是锦帐,怎么延禧宫主位反倒用起葛来了! 明玉低头:锦帐正缺,先用这条顶一阵儿罢了。主子还在等奴才回去,奴才先失陪了。 明玉快步离去,冬枣脚下一绊,明玉摔倒在地,倒抽一口冷气,爬起来就要发怒,却强行忍住了,将帷帐重新叠好,小心地抱在怀里。 两名宫女钳制住她,明玉:你们想干什么! 陆晚晚:纳兰姐姐,你这是做什么,快让她们放人吧! 纳兰淳雪:这事儿你别管! 纳兰淳雪走上前,尖锐的指甲划过明玉的面颊,竟带出一道血痕:回去告诉你主子,从前给我的屈辱,我会全部讨回来,让她洗干净脖子,好好等着! 陆晚晚惊骇,正要上前阻止。 海兰察:明玉! 纳兰淳雪松了手。 海兰察快步走来,向纳兰淳雪行礼:舒嫔娘娘。 舒嫔一笑:索伦侍卫,如今你深受皇上看重,前途无量,千万别和晦气的人搅合,没瞧见六宫上下,如今都躲着延禧宫吗? 海兰察冷淡地:不劳娘娘担心。 舒嫔脸色一沉,正要发怒,陆晚晚低声:纳兰姐姐,他是御前侍卫,皇上亲信,何必与他置气,不值当的! 纳兰淳雪淡淡一笑:妹妹说的是,我可忙得很,没空和闲人生气! 纳兰淳雪拂袖而去。 陆晚晚轻声:明玉姑娘,皇上如今颇为宠幸纳兰姐姐,她还记着从前的嫌隙,你叫令妃娘娘多加小心,近日少出门吧! 明玉惊讶地看着陆晚晚,她匆匆一点头,便快步离去了。 海兰察忍怒:明玉,你没事吧,手给我看看! 明玉藏着手:没事。 海兰察硬是拉出来,发现她的手心鲜血淋漓。 日,宫中偏僻处,外 人物:海兰察,明玉 海兰察和明玉坐在树下,海兰察为明玉擦药,明玉疼得倒抽冷气,却强忍着眼泪。 海兰察:好些了吗? 明玉:好多了。 海兰察伸出手:还有你的脸—— 明玉脸色一变:我的脸很严重吗?哎呀,不能让璎珞知道!快告诉我,脸上是不是很严重,能遮掩过去吗? 海兰察:明玉,最近这段日子,延禧宫是不是很难过? 明玉怔住。 海兰察:和我说实话。 明玉释然一笑:其实也没什么难过的,如今我们关着门,璎珞教我刺绣,教珍珠和小全子识字,反倒很清闲。 海兰察拎着帐子:内务府见人看菜碟,令妃才失势多久,他们就敢如此怠慢? 明玉笑:开始倒还太平,日子久了,令妃无复宠迹象,便完全不讲究了!好啦,我得赶紧回去了! 明玉夺回帐子走了,海兰察一脸忧心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海兰察,李玉 海兰察:皇上,富察大人与兆惠将军焚毁了敌军两处军营,霍兰部遣人议和。 弘历:他们怎么看? 海兰察:富察大人提出,除非霍兰部首领先行入京朝觐,否则不予考虑。 弘历一笑:不过是缓兵之计,战场瞬息万变,着兆惠傅恒自行决断吧。 海兰察:嗻。 海兰察准备退出,却又欲言又止。 弘历:还有何事? 海兰察:皇上,奴才今日瞧见延禧宫人受辱,只怕…… 话音未落,弘历已沉下脸:海兰察,你脖子上的脑袋不想要了吗? 海兰察猛然跪倒:奴才有罪,请皇上恕罪。 弘历:海兰察妄议后宫,罚俸一年,暂留御前侍卫一职,以观后效。今后凡提起延禧宫三个字,一律严惩不贷,绝不轻饶! 海兰察震惊。 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李玉,海兰察 李玉送海兰察出来:索伦侍卫,您都瞧见了吧,皇上不准任何人提起延禧宫,今后再也别提了,免得惹祸上身! 海兰察眉头紧皱,忧心忡忡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 弘历越想越生气,劈手砸了砚台。 日,延禧宫正殿,内 人物:璎珞,珍珠,小全子,明玉 珍珠和小全子都在学写字,小全子抓耳挠腮,脸上很快一团墨迹。 璎珞指点小全子:这里不对,我写给你看。 璎珞示范。 明玉走了进来,脸上抹了厚厚的粉,放下饭菜:该用膳了! 小全子、珍珠全过去帮忙,小全子眼睛最尖,一下子就瞧见了,瞪大眼。 珍珠:明玉,你脸上…… 小全子给了她一拐子,珍珠立刻住了口,垂下头去。 明玉:如今小厨房不开火,这都是御茶膳坊领来的,你们也快下去吃饭吧! 二人迟疑片刻,璎珞突然开口:下去吧! 小全子和珍珠都退了下去。 明玉摆放饭菜:御茶膳坊倒是规规矩矩,按品级备了饭菜,我瞧着都是些你不爱吃的,便挑了两三样留下。 璎珞看到了明玉脸上的伤口,却一言不发,静静坐下吃饭。 明玉笑模样:这时节的莲藕最新鲜,还有长命菜,这道仓粟小米糕最可口,待会儿你尝尝。 璎珞往嘴里扒饭:坐下和我一块儿吃吧。 明玉:就算如今只剩下咱们几个,也不能不合规矩,我下去和他们一块儿吃。 明玉仓促地走了,生怕露出端倪。 大殿内,璎珞一个人吃饭,手里的筷子握得很紧。 日,延禧宫后院,外 人物:明玉 明玉一个人悄悄躲在后院,对着水盆照,自言自语:刚刚应该没瞧出来吧…… 日,延禧宫正殿,内 人物:璎珞,小全子 璎珞坐着吃饭。 小全子:主子,打听清楚了,今天明玉出门,被舒嫔狠狠刁难了一顿,手破了,脸上也划了一道血痕,若不是索伦侍卫在,只怕不能善了。 璎珞没说话。 小全子看她脸色,低头:主子,这两个月来,除了承乾宫的皇后娘娘,就属舒嫔最得宠,咱们避着点儿吧。 小全子将一碟肉菜推到璎珞面前,璎珞却没碰一下,继续吃饭:知道了。 日,吴书来房间,内 人物:吴书来,小太监,袁春望,太监两名 吴书来自斟自饮,又哭又笑:给主子当牛做马三十年,才做了内务府首领太监,平日受够了李玉那老小子的气,如今连一个毛没长齐的净军,都爬到我脑门上作威作福,不甘心,我不甘心啊! 小太监:师傅,您快别喝了,小心喝多了! 吴书来一把掷碎了酒杯:现在我俩肩膀抬一个脑袋,无位一身轻,怕他个屁! 小太监:师傅! 吴书来越喝越愤怒:都说骚狐狸见不得关二爷,可如今邪压了正,天道不公,天道不公啊! 小太监:师傅,师傅,您小心着点儿!不是还有太后吗,您可以去寿康宫求援啊! 吴书来又哭又笑,醉得厉害:对,还有太后做主!(神秘地)嘘!告诉你吧,我还有绝招,太后一定会帮我!哼,我迟早要扒了那小子的皮,给老子做套护膝! 吴书来醉极了,轰然倒下。 大门打开,袁春望带人走了进来,小太监惊骇。 日,密室,内 人物:袁春望,吴书来 吴书来被绑,慢慢清醒,发现自己蒙了眼,大怒:哪个王八羔子,敢绑了你爷爷! 袁春望一笑,摘下了他的眼罩:吴总管,是我呀! 吴书来吓坏了:袁春望,我的位置让你顶了,你还想干什么! 袁春望用帕子细心地擦拭刀锋,一刀扎进了吴书来的大腿,吴书来杀猪一样的惨嚎。 袁春望阴恻恻地:你说呢? 袁春望又要动手,吴书来突然大叫:春望!你师傅从前对不住你,被你料理了,可我和你无仇无怨,你怎么这么狠啊! 袁春望:你自己都说了,有你没我,有我没你,为防你背后一刀,我也只好先下手为强了!袁春望拔出刀锋便要刺入对方咽喉。 吴书来突然大叫:我把保命的绝招交给你,换我一条命! 袁春望笑:你的保命绝招,我可没兴趣! 吴书来涕泪横流:我有一封温淑夫人的绝笔信,真的! 袁春望愣住:温淑夫人? 吴书来:那是皇上的乳娘! 袁春望:你骗我? 吴书来:我怎么敢!当年我只是安乐堂的小太监,温淑夫人临终前我在伺候,这封信藏了十年,本想用来保命,现在我送给你,把这个天大的秘密送给你!你放了我,放了我,好不好! 袁春望一笑:那就要看你这个消息,到底有没有价值了! 日,寿康宫正殿,内 人物:太后,纳兰淳雪,陆晚晚,璎珞,明玉,冬枣,刘姑姑,众宫女、太监 纳兰淳雪:太后,嫔妾亲自手抄观世音菩萨普门品经一卷,祈愿太后身体康泰,安裕吉祥。 冬枣捧着经书上前,刘姑姑接过,呈给太后。 太后匆匆扫视,点头赞许:舒嫔有心了。 纳兰淳雪:嫔妾听闻太后尚缺华严经,若太后不嫌弃,嫔妾愿意继续为您抄经。 太后一笑:这倒不必了,令妃正在抄写华严经。 纳兰淳雪面色一变:令妃? 太后:璎珞。 璎珞从帘后走出,手里捧着一卷经书,放在案头:太后,今日抄写经文,臣妾体悟不高,文笔枯涩,看来要先去读一读澄观大师的疏钞了。 陆晚晚走上前,展开经文一看,惊讶:这是血经? 纳兰淳雪震惊地看着璎珞手上缠着的丝帕:你用鲜血抄经文? 璎珞一笑:《大智度论》云,若实爱法,当以汝皮为纸,以身骨为笔,以血书之,方才显得诚心实意。 陆晚晚:从前嫔妾瞧过一本血经,血色变乌发黑,着实可惜,令妃这道血经,字字浅金,如何做到? 太后:高僧亲笔抄的血经,才能保持血色不污,令妃猜测必与长期茹素有关,便也斋戒数日。这个孩子,才是真正的实心眼啊。 陆晚晚赞叹:可华严经有八十一卷,你都要用血来抄么? 璎珞一笑:八十一卷,可能要用十数年,但是信佛的诚心,却是持续一生,这样一想,便也不觉得漫长了。 纳兰淳雪轻轻一哂:这纸如此寻常,令妃为太后抄经,未免太敷衍了吧。 璎珞神色自若:舒嫔用的是磁青纸,纸色深蓝,流光溢彩,自不是寻常纸张能比,毕竟这一张,便要费银一两,可供寻常百姓人家,买80升大米,或50斤鲜鱼了。 太后皱了皱眉头:舒嫔,抄经本是修身养心,如此奢侈浪费,反倒不美,从今以后,你不必再碰了! 纳兰淳雪脸色发白:是。 太后看向璎珞,微笑:难为你如此虔诚,自明日起,陪我一道去英华殿礼佛吧! 璎珞:谢太后恩典。 纳兰淳雪攥紧手里的帕子,愤恨异常。 日,宫中走廊台阶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纳兰淳雪,陆晚晚,冬枣,众宫女、太监 纳兰淳雪脚步匆匆,气急败坏。 陆晚晚追上她:纳兰姐姐,你这又是何必! 纳兰淳雪:好一个魏璎珞,眼瞅着皇上这儿没指望,转眼巴上了太后!你听见没,太后说了,要她每日陪着礼佛,我费尽心思准备了磁青纸,倒成了罪过! 陆晚晚:纳兰姐姐,太后笃信佛理,宫妃们便也时常抄写经文去讨好,可你见谁敢用鲜血抄经。这可不是一天两天,整整八十一卷,要抄上十数年,这样的恒心毅力,便是寻常僧侣也比不上!既显露于太后面前,就再也不能停了! 纳兰淳雪:她也不怕血尽而亡! 璎珞:血尽而亡? 二人同时色变,迅速回过身来。 陆晚晚:令妃娘娘。 璎珞走到纳兰淳雪面前:舒嫔,刚刚本宫听见,你好像在诅咒我。 纳兰淳雪脸色微变:令妃娘娘,抄血经可不是易事,长年累月,嫔妾是怕伤了您的身体。 璎珞:哦,是吗? 纳兰淳雪:自然。 谁料下一刻,璎珞猛然一扬手,狠狠给了纳兰淳雪一记耳光。 纳兰淳雪猝不及防,竟从台阶上摔了下来,震惊地望着璎珞:令妃,你疯了! 明玉瞠目结舌。 璎珞冷冷一笑,扫视所有惊呆的宫女太监: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,本宫却以为,要是真的猛虎,如何会被一只叭儿狗欺凌!舒嫔,紫禁城有紫禁城的规矩,本宫再落魄,位分远在你之上,下次再敢僭越,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! 璎珞说完,竟从纳兰淳雪身上笔直跨了过去,众人半天都没反应过来,直到纳兰淳雪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嚎:还不扶我起来! 陆晚晚这才快步上前把人扶起:纳兰姐姐,你……你…… 纳兰淳雪怒声:滚,全都滚! 众人不敢再看,一哄而散。 纳兰淳雪:狂妄、嚣张,不可饶恕! 陆晚晚不赞同:就算她失宠了,毕竟位列四妃,又讨太后欢心,姐姐,你就别惹事了! 纳兰淳雪愤愤不平:我治不了她,自有人能治! 陆晚晚一惊。 日,寿康宫正殿,内 人物:太后,刘姑姑 刘姑姑好奇:太后,您为何要抬举令妃呢? 太后淡淡一笑:吴书来当年是我提拔上来的,皇后迫不及待把人给换了,显见野心勃勃。紫禁城若无令妃,更是皇后一人的天下了! 刘姑姑惊讶。 日,承乾宫正殿,内 人物:继后,纳兰淳雪,珍儿,袁春望 纳兰淳雪以帕子掩面,泪水不停:皇后娘娘,嫔妾位卑不错,却也容不得这样践踏,您可一定要为嫔妾做主。 继后:舒嫔,令妃整日闭门不出,如何招惹了你,还不是你欺人太甚,才会招致羞辱。 纳兰淳雪惊讶:娘娘……您怎么还替令妃说话! 继后:舒嫔,令妃虽失势,却很会讨太后欢心,有空与她为难,不如回去修身养性,少招惹是非。若今日事被皇上得知,难免认为你刁蛮任性,仗势欺人,到了那个时候,今日恩宠在否? 纳兰淳雪变了脸色,愧疚地:娘娘说的是,嫔妾一时忘形,这就回去闭门自省,再也不敢生事了,请娘娘宽恕。 纳兰淳雪擦了眼泪,匆匆退下。 继后摇头。 袁春望走了出来:皇后娘娘,令妃今日之举,不过是狐假虎威,借太后声势,敲打舒嫔,震慑后宫。从今往后,纵延禧宫主位不得圣宠,也无人敢轻易欺凌,毕竟她的身后,还站着太后。 继后淡淡一笑:如今看来,太后是铁了心要与本宫为难了!袁春望,吴书来说的事,调查得如何? 袁春望躬身上前一步,低语。 继后脸上露出完美的笑容:办得好!皮之不存,毛将焉附,真是妙极了! 袁春望:要不要…… 继后摇头:不,这封信不能你去送,本宫有更好的人选! 夜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 璎珞用刀割破手指,任由鲜血流入放置清水的小碟。 明玉看她十根手指血迹斑斑,忍不住眼泪汪汪:璎珞,你…… 璎珞用长针调匀了血,蘸血抄写经文:可别把眼泪掉在血里,污染了血,我又得放血了。 明玉:别人都说你是立威,我知道,你就是想给我出气! 璎珞抄写佛经:以后受了委屈不要忍着,记住了! 明玉轻轻嗯了一声,眼看着泪水又要落下来,用力抹去了:割我的手指吧,我来代替你,好不好? 璎珞:对佛祖不敬。 明玉:那我去御药局讨些朱砂来调匀,防止血凝得太快! 璎珞:叶太医停职留用,我已连累了人家,就不要再去麻烦了。 明玉小心地用长针替她调匀血水:那你写吧,有我在,不会让血水凝结的。 璎珞看着她,笑了笑,低头抄经。 日,寿康宫正殿外,外 人物:刘姑姑,继后,珍儿 刘姑姑出门:皇后娘娘,太后正在礼佛,如今不便相见,请娘娘先回去吧。 珍儿忍不住:令妃能进得,皇后就进不得吗? 继后脸色一沉:珍儿,不得无礼! 珍儿忍耐。 刘姑姑轻轻一笑:令妃是陪着太后礼佛,若旁人能将佛教典籍熟烂于心,陪着太后讲经论道,自然也能进得,失陪。 刘姑姑进去了。 珍儿恼火:皇后娘娘,这未免太…… 继后挥手:回去吧。 日,寿康宫内院,外 人物:继后,珍儿,弘昼,小童子 弘昼在寿康宫碰上继后,拱手行礼:皇后娘娘来向太后请安吗? 继后微微一笑:令妃陪着太后礼佛,太后今日是无暇相见了,王爷来拜见,只怕也是白跑一趟。 弘昼:原想既入宫来了,便向太后请个安,既她有人相陪,就不打扰了。 继后一笑:和亲王是来凭吊裕太妃吧? 弘昼含笑点头。 继后:王爷如此有心,若裕太妃在天有灵,也会十分欣慰的,那就不打扰了。 继后微笑颔首后便离去了。 弘昼望着她的背影良久,才转身向偏殿方向而去。 日,寿康宫偏殿,内 人物:弘昼,小童子,宫女 弘昼走入偏殿,刚巧撞见宫女捧着一只包裹出去:这是干什么? 宫女:回王爷的话,都是裕太妃的旧物,内务府另辟了静安堂收存。 弘昼:既然是母妃的旧物,我会禀明皇上,全部带回王府,也算留作纪念,放下吧。 宫女犹豫。 小童子:有没有眼力见儿,王爷都开口了,还不把东西都放下! 宫女:是。 宫女退出。 (时空过) 弘昼抚摸着屋内的一桌一椅,面露感怀之色。 小童子收拾裕太妃的物品:王爷,裕太妃的旧物都要带走吗? 弘昼:从前我无差一身轻,还能常常来凭吊,如今常出京办差,一走数月,身边也无额娘旧物,不若全都收拾了带走,免得每次来都生闲气! 小童子:谁敢给王爷气受! 弘昼冷笑:自然是令妃那个贱人,从前将皇上哄得找不着北,如今又处处奉承太后,偏偏此人花样繁多,实难收拾,不如眼不见为净! 话说一半儿,他止住了。 小童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:那奴才就赶紧收拾,免得王爷见到仇人又生气。 正在说话间,他的手不知碰到了床上某处机关,听见弹簧声响起,弘昼猛然站起:怎么回事儿! 枕下露出一道暗格,弘昼探入之后,取出一封信,迅速打开,寥寥数行,面色大变。 小童子:王爷,这是何物? 弘昼迅速折好书信,冷笑:真没想到,额娘多年来受太后欺压,却给自己留下了一道保命符! 小童子惊讶:保命符? 弘昼:不,是太后的催命符!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海兰察,李玉,弘昼 海兰察奉上一封奏折和一幅画,李玉呈给弘历。 海兰察:皇上,礼部侍郎钱正源献上一幅《春晖图》,请皇上御览。 弘历展开图(请参考《夜纺授经图》),失笑:朕不必看奏章,就知他所求何事。听闻钱侍郎的母亲守寡四十年,奉养公婆终老,将他们兄弟二人抚养成人,因家境贫困日夜纺纱,如今已是双目失明了。 海兰察:皇上圣明,今年是钱老夫人八十寿辰,钱侍郎请名师画了一幅春晖图,想要献给母亲,并斗胆向皇上请求,在春晖图上题字。 弘历: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晖。这位寡母含辛茹苦,抚育子女成才,实在令人感佩,朕为她题字,权作贺寿吧。 弘历提起笔,正要动笔,却听德胜(OS):皇上,和亲王到。 弘历:让他进来吧。 海兰察:皇上,奴才先行告退。 海兰察退出,弘昼快步入内,二人目光交错的瞬间,彼此充满敌意。 弘昼行礼:臣弟恭请皇上圣安。 李玉研墨,弘历蘸墨:怎么半天不说话,朕的事情可多着呢,没空陪你打哑谜。 弘昼:皇上,臣弟收拾裕太妃遗物之时,无意中发现一封信。 弘历写下一个“清”字:什么信? 弘昼:一封温淑夫人临终前留下的亲笔信。 弘历写下“芬”字,原本要写第三个字,突然顿住了:朕的乳母? 弘昼:是。 弘历神情郑重起来:呈上来! 李玉上前接过信,呈给弘历,弘历正要打开,弘昼突然出声:皇上! 弘历注视着弘昼,目露征询。 弘昼:如果打开这封信,会影响您和太后的母子之情,您还会看吗? 弘历坚定地:母恩似海,终身难报,世上没有任何事,会影响朕与太后的母子深情! 弘历说完,迅速打开了信。 温淑夫人(OS):四阿哥生母本嘉兴钱氏,钮祜禄氏杀母夺子,万望阿哥小心! 李玉看不见信上写什么,只见弘历面色变了变数,突然将纸团起,怒声:狂悖之言!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海兰察,李玉 弘历阴沉着脸坐在桌前,海兰察跪在地上:皇上,奴才按您的吩咐,查阅了皇室玉牒。 弘历:说。 海兰察:皇室玉牒上清楚地记载着,皇上于康熙五十年辛卯八月十三日,由如今的崇庆皇太后钮祜禄氏、凌柱之女诞生于雍和宫。 弘历:皇室子弟出生,三月上报一次,注明生辰与生母,隔十年,据记录的底稿,添一次玉牒。 海兰察:皇上,就算十年一添,毕竟有底册在,不能证明玉牒经过人为修改呀! 弘历强打精神:朕让你去查先帝实录卷,所得如何? 海兰察:实录卷与玉牒记录完全一致。上谕礼部,奉皇太后圣母懿旨,侧妃年氏,封为贵妃;侧妃李氏,封为齐妃;格格钮祜禄氏,封为熹妃——(《清世宗宪皇帝实录》记载) 弘历脸色骤变:记录查不出究竟,看来,温淑夫人所言是真是假,只有一个人能告诉朕! 弘历猛然站起,快步向外而去。 海兰察:皇上!皇上,万万不可! 弘历:滚开! 弘历一把挥开海兰察,快步出门。 李玉面色惨变:不好,皇上这一去,可把天捅下个大窟窿了! 《延禧攻略》 第30集 1、日,寿康宫正殿,内 人物:太后,弘历,璎珞,刘姑姑,众宫女 太后正在品茶,弘历一阵风似地闯入大殿,刘姑姑和众人匆忙行礼:奴才恭请皇上圣安。 太后惊讶:皇帝这是怎么了,脸色如此难看? 弘历沉着脸:朕有要事与太后商议,你们全都出去! 宫女们面面相觑。 太后:下去吧。 刘姑姑:是。 刘姑姑领着众人退下。 太后打量弘历脸色,笑了:究竟发生了何事,现在可以说了吧。 弘历:温淑夫人病故之前,曾给朕留下一封绝笔信。太后,朕只想问你一句,朕的生母,究竟是你,还是钱氏! 太后震惊地猛然站了起来:皇帝! 弘历观察着太后的表情,洞若观火:假设朕的生母真是一个汉女,那住在寿康宫的您,为何一直以生母自居? 太后在短暂的惊愕后,迅速恢复了镇定:皇上不要听信荒谬之言,难道皇室玉牒还会作伪吗? 弘历:玉牒、圣旨,都可由后人编撰,谁也不知当初真相。所以,朕亲自来要一个答案,请太后坦诚相告。 太后眉头紧锁,低斥:皇帝! 弘历:太后,温淑夫人是朕的乳母,她的为人如何,朕比任何人都清楚!若你不肯说,朕可以去查!当年雍王府的旧人,朕会一个一个找出来,到了那个时候,就由不得太后了! 大殿内气氛一片死寂,珠帘后的璎珞捧着一叠佛经要出来,陡然听见皇帝最后一句,迅速站住了脚步。 良久,太后深吸一口气:是,皇帝的生母的确是嘉兴钱氏。 弘历震惊:为何这么多年来,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朕! 太后慢慢坐了下来,平静地:那时先帝还是雍亲王,钱氏只是王府婢女。有一回,王爷染了时疫,她衣不解带,精心伺候,王爷深受感动,才破格封了格格。可惜—— 弘历:可惜什么? 太后:可惜你的命相太好。 弘历:朕不明白。 太后:辛卯(康熙五十年)丁酉(八月)庚午(十三日)丙子(子时),囊括五福,富贵天然,能助王爷龙登九五,如此金命,注定不凡,怎能由出身卑微的汉女抚养。相师说了,若将你留在钱氏身边,必会妨碍你的命格。所以,自你一出生,便被抱到我处,成了我的儿子。 弘历声音微颤:那钱氏呢? 太后叹息一声:钱氏生你的时候伤了元气,不过两三年的光景,便已油尽灯枯,撒手人寰。临终之前,她拉着我的手,迟迟不肯闭上眼睛,直到我答应她,会将你当成亲生儿子,精心抚育成才,她才闭上了眼。 弘历怀疑地:太后所言,句句属实吗? 太后难忍怒意:皇帝,人说生恩不及养恩重,就算我不是你的亲额娘,却悉心抚养你多年,处处关怀备至,你仔细想一想,这么多年来,我对你可有丝毫怠慢?我像捧着明珠一般,把你捧在手掌心,就是让你今天来质问我的? 弘历盯着太后,沉默良久,慢慢地低下头:太后说的是,是朕唐突了,请太后恕罪。 太后缓和了语气:皇帝,温淑夫人真留下绝笔信,十年间为何不拿出来,这封信必是有人伪造,想要离间我们母子之情,对方笃定你事母至孝,乍闻此讯,必然暴怒…… 弘历突然打断:太后,这件事朕一定会调查清楚。今日惊扰了太后,全是儿子不孝,他日再向太后请罪,儿子先告退了。 弘历行礼,快步退出。 太后下意识站了起来,追出两步:皇帝! 太后腿一软,几乎摔倒在地,好在璎珞快步上前,一把扶住:太后! 太后喃喃自语:完了,全完了。 璎珞:请太后恕罪,臣妾不是有心窃听,不过……刚才太后所言句句真诚,皇上必不会因生母另有他人,便对太后生了嫌隙。 太后摇头:仅仅因为此事,皇帝的脸色不会这样可怕,我是担心……那封信的内容没这么简单! 璎珞惊讶。 2、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弘历,继后,珍儿 弘历匆匆入了寝殿,脸色极为难看。 继后上前,关切地:皇上,您这是怎么了? 弘历张口欲言,却又闭上了嘴。 继后吩咐:珍儿,你先下去吧。 珍儿退下。 继后:皇上,夫妻本是一体,若您遇上了什么难题,请告诉臣妾,让臣妾为您分忧。 弘历望着继后一双真诚殷切的眼,渐渐动容:皇后,这件事朕不知向何人诉说,也不知该怎么说。 继后:不论您要说什么,臣妾都在这里陪着您,守着您。 弘历沉默片刻,才开口:这件事关系到朕的身世,但朕此刻心乱如麻,已不知该相信谁…… (时空过) 听完弘历的话,继后露出震惊之色:太后真的这样说? 弘历点头。 继后欲言又止。 弘历:皇后,你是不是有话要说? 继后迟疑:皇上,太后在皇上心里是一位慈母,臣妾不愿用恶意去揣测她。 弘历:可朕想要听实话。 继后:皇上,你想一想,钮祜禄氏虽为名门之后,但太后这一支已是旁支,生父又只是四品典仪,族中更无显赫之人…… 弘历:皇后,你到底想说什么? 继后娓娓道来:太后入雍亲王府之时,只是格格罢了,上头有福晋、侧福晋。尤其是后来的孝敬宪皇后,康熙四十三年失去嫡子,膝下尤虚,若先帝真要为您寻一个出身高贵的额娘,怎么会选上当时的太后呢? 弘历:太后说,是受了钱氏的托付。 继后犹豫:皇上,当时雍亲王府仅侧福晋李氏所出一子,福晋侧福晋格格们早都看红了眼,若钱氏夫人体弱,无法抚养孩子,会不会引起激烈的争夺呢?太后脱颖而出,甚至一跃成为皇上生母,多年来无人质疑半句,臣妾实在无法想象……或许,雍亲王府并无争夺,也无托孤,而是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旧事! 弘历如梦初醒,猛然攥住了继后的手:莫非,正如温淑夫人所言,钮祜禄氏杀母夺子,才是事情的真相! 日,侍卫处,外 人物:明玉,海兰察 海兰察匆匆出门,一见明玉喜出望外:明玉! 明玉一笑:上回送你的抹额,老夫人喜欢吗? 海兰察:喜欢,当然很喜欢! 明玉:真的? 海兰察忍不住笑了:其实我最近都很忙,还没来得及回家呢! 明玉忍笑,把食盒递给他:这是我亲手做的小菜,小全子弄回来的野菜种子,我们全种在了后院,虽不稀奇,胜在新鲜。 海兰察接过食盒,拉着明玉坐在走廊上:现在舒嫔等人还欺负你们吗? 明玉笑:如今主子虽然不得圣宠,可整日伴在太后身边,谁又敢给她脸色瞧! 海兰察担忧:明玉,今后寿康宫只怕也不太平,你最好劝劝令妃,与太后保持距离,免得惹祸上身。 明玉故作惊讶:为什么? 海兰察犹豫。 明玉:是不是关系到机密,不能告诉我?那就当我没问过。 海兰察一把拉住她:不是!事关皇上身世,知道的人反而危险,但令妃依附于太后,迟早也会知晓,我全都告诉你吧,让她提前有个打算!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璎珞,小全子,明玉 璎珞坐在摇椅上,一晃一晃的:他真的这样说? 明玉:是,皇上怀疑太后是杀死钱氏的幕后凶手,所以,海兰察要我提醒你,近日不要再去寿康宫了,否则会受到牵连! 小全子:主子,索伦侍卫说得对!奴才觉着这紫禁城里的风向,怕是要变了,咱们得赶紧转舵! 璎珞若有所思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海兰察,李玉 海兰察:奴才仔细盘问王府伺候的旧人,还有人记得当年的格格钱氏,她的确来自嘉兴,九岁上辗转卖入王府,十六年那年王爷染了时疫,她精心伺候,因此得幸。 弘历:她……还有家人吗? 海兰察迟疑不决。 弘历:海兰察! 海兰察:钱正源正是她的胞兄。 弘历震惊:钱正源? 海兰察垂下头去:是,正是献春晖图给皇上的那位礼部侍郎。钱家家贫,恐幼女饿死,将她托付亲戚抚养,谁料当年大旱,反被卖出。钱母寻女千里,花了数年时间,才找到雍亲王府,但那时钱氏已成了格格,他们带不走了。后来钱正源走了科举一途,钱家才得以振兴。 弘历陡然站起,在桌上一通乱翻:那张图在哪儿!李玉!那张图呢? 李玉:在这儿!皇上,就在这儿! 李玉找到图,捧着交给弘历。 弘历哗啦一声展开了图,仔细望去,原来图上妇人背后,竟藏着一个女童顽皮的身影,弘历震惊。 他的手带着颤抖,抚摸上那个小女孩的面容:春晖图……春晖图……钱正源的这幅画,是想要提醒朕,真正该报答的不是钮祜禄氏啊!传旨,宣钱正源觐见,朕要将一切问个清楚! 日,寿康宫佛堂,内 人物:太后,刘姑姑 太后正在念佛。 刘姑姑低声:太后,这都什么时候了,您该拿个章程出来呀! 太后继续念佛,仿佛没有听见。 刘姑姑叹息:若让皇上见到钱侍郎,太后多年心血,就要毁之一旦了! 太后手上的佛珠一顿,猛然睁开眼,面前的观音一片模糊,她只觉头晕目眩,倒了下去。 刘姑姑震惊:太后!来人,快来人啊! 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,海兰察 弘历掀开帘子出来,显然等得不耐烦了:钱正源呢,为何迟迟不到? 李玉:皇上,早就派人去宣了,您再耐心等等! 弘历蹙眉。 海兰察匆匆入了院子,行礼:皇上,侍卫飞马来报,礼部侍郎钱大人不慎坠马,颅骨碎裂,不治身亡…… 弘历色变。 日,寿康宫寝殿,内 人物:太后,刘姑姑,继后,珍儿,璎珞 太后卧病于床,只觉胸闷气短,极度不适。 刘姑姑端了药盏上前:太后,太医都说了您这是急火攻心,中气欠和,一定要平心静气,安心养病。 太后挥手,拒绝了药盏:我没事,就是总觉得心口压着一块大石头,喘不上来气。皇上那儿,回过了吗? 刘姑姑赔笑:皇上前朝正忙着,等他闲下来了,一定会来看望太后。 太后叹息:从前我咳嗽一声,他也要放下朝政赶来,如今我是真的病倒了,他却漠不关心。 继后走了进来,面带微笑:太后误会了,今日军机大臣们都在西暖阁议事,皇上实在是抽不开身,可太后病了,皇上忧心如焚,便让臣妾立刻赶来侍候。 太后盯着继后,只是冷笑。 继后亲自从刘姑姑手里接过药汤,恭敬地送到太后面前:太后,良药苦口利于病,您要好好服药,才能早日康复啊。 太后抬手阻止:皇后,那封信是你送到皇上面前的吧! 继后微笑:太后,送信的人是和亲王,藏信的人是裕太妃,臣妾可没有这样大的胆子。 太后冷笑出声:我全明白了。 继后:您明白什么了? 太后:你隐忍了这么久,终于找到机会为你阿玛复仇,那拉氏,一直以来,我太小瞧你了! 继后温柔地捧着药汤:太后,忧思多虑,是病人的大忌,不要胡思乱想,好好服药吧—— 话音未落,太后抬手一挥,药汤洒了继后一身。 珍儿:太后! 继后抬手轻轻弹去衣上的药汁,笑容完美如初:太医说太后中气欠和,我瞧着却是不像,太后这分明是肝火旺盛,才会心情积郁,化为病症,臣妾这就吩咐太医院重新会诊,万不能耽搁太后的病情。 太后气得重重捶打了一下床:滚出去! 继后走出两步,却又突然停步:哦,臣妾险些忘了一件事,太后的侄儿被人告发参与赈粮贪墨一案,下了刑部大牢,因贪墨数额巨大,怕是要判斩刑!您的兄嫂匆匆入宫,却跪在神武门外,皇上说了,太后深明大义,知晓亲侄儿犯罪,第一个要大义灭亲,不追究他们的教养之责,已是格外开恩了,哪怕跪到地老天荒,该杀的头,绝对不留! 太后:皇后,你以为当初我坚持要杀你阿玛,是为了维护自己的侄儿? 继后:难道不是吗? 太后:贪墨赈粮的人,只有他一个吗?皇上杀了他容易,能杀尽全部宗室大臣吗?他不能,你也不能!我维护的不是别人,而是皇上,是大清的江山!真正发泄私恨的人,根本就是你! 继后慢慢靠近太后,温柔地:太后真是辛苦了,但从今以后,再也不必您费心了! 太后:你敢! 继后:为何不敢?我能让皇上疏远你,厌恶你,永远不想见你。 太后怒声:你办不到,我把皇帝抚养成人,教他为人处世、立身之道,更亲手扶他坐上龙椅,没人能离间我们的母子之情,没有人! 继后笑:你错了,皇上的性子,爱之欲其生,恨之欲其死,如今他认定你是杀母仇人,还以慈母的面貌欺骗他这么多年,他会原谅你吗? 刘姑姑:皇后,不要再说了,求您别说了!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,痛恨到了极致:皇上不会相信的! 继后:皇上本来是不信啊,可惜钱正源大人突然坠马而亡,你说皇上第一个怀疑谁? 太后怒声:毒妇,是你—— 继后一笑:太后放心,皇上肯定不会杀你,但也绝不会原谅你!从今以后,你可以继续做高高在上的太后,就像是英华殿里的菩萨,只是一尊高贵的摆设!你就好好享受自己的余生吧,今后的每一天,你都要在忏悔中度过! 太后气得双目赤红,再也不顾仪态,疯狂地要抓住继后,一个不小心,竟从床上摔了下来,一时嘴角歪斜,双手颤抖。 刘姑姑惊骇:太后!太后! 璎珞刚好赶到,听到这一声,快步上前,帮助刘姑姑扶起太后。 继后看着眼前的人,神情自若:令妃,你最后一个靠山,就在你眼前,轰地一声,倒下啦!今后,你可怎么办呢?哈哈哈哈! 继后大笑着离去。 刘姑姑急切:太后!太后,您怎么了,不要吓奴才,太后! 璎珞:把太后扶到床上去,快去请太医! 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,袁春望 继后逗弄鹦鹉。 珍儿:皇后娘娘,皇上如今厌憎太后,可毕竟母子多年,感情深厚,万一将来想起从前好处,又念起她来了,您不是妄作了仇人? 继后淡淡一笑:袁春望,你说呢? 袁春望神色平静:皇后娘娘,张院判的儿子英年早逝,只留下一个小孙儿,简直爱若珍宝呢! 珍儿意会,惊骇。 日,寿康宫寝殿,内 人物:太后,刘姑姑,璎珞,张院判,宫女一名 张院判为太后诊治,眉头紧锁。 刘姑姑:张院判,太后怎么样? 张院判:太后口眼歪斜,牙关紧咬,右手筋颤偶作,依臣看来,只怕是经络壅闭。 璎珞:什么是经络壅闭? 张院判:就是小中风。 刘姑姑紧张:严重吗? 张院判:当初礼部侍郎齐大人半身不遂,汤水难咽,与他相比,太后之症很是轻微。只要开一剂舒筋活络汤,平肝熄风,通经活络,便有痊愈的可能。 璎珞上前探视太后,发现她的右手一直在抽搐,不断张口试图说些什么,便主动握住她的手。 太后紧紧回握,口中却嗫嚅不清,目光死死瞪着张院判。 张院判:令妃娘娘,太后到底想说什么? 璎珞皱眉不语。 张院判被太后目光看得心里发寒,低下头:这种病最忌动肝火,切记不能再让太后动怒了! 刘姑姑:您说的话,我们都记住了,请张院判去开药吧! 张院判:是。 宫女领着张院判走了。 太后重重握住璎珞的手,璎珞下意识看向张院判离开的方向:太后不信他? 太后用力眨了眨眼睛。 璎珞点头:刘姑姑,去请叶太医来吧。 刘姑姑惊讶:这……张院判行医多年,为人方正,为何不信张院判? 璎珞:以防万一罢了,去吧。 刘姑姑正要离开,璎珞突然叫住了她:等一等! 夜,寿康宫外,外 人物:监视太监一名,众宫女、太监 太监们抬着澡盆,宫女们捧着托盘,上面放着洗澡的香胰、手巾等物。 监视太监远远瞧见,只盯着太监们看了半天,没发现异常,便任由他们进去了。 夜,寿康宫内院/寝殿,内外对切 人物:刘姑姑,叶天士,众宫女、太监 太监把澡盆送到走廊下,刘姑姑走了出来:屋里已准备妥当了,抬进去吧。 屋里铺设了一层厚厚的油布,太监们把澡盆放在油布上,倒进温水。 刘姑姑:退下吧。 太监们退了出去,只留下伺候洗澡的宫女。 刘姑姑扫视一眼:太后正心烦,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,你留下,其他人也下去吧。 末尾的宫女留下,其他人便都退了出去。 刘姑姑关上门,回头:你过来! 留下的宫女抬起头,露出叶天士一张苦笑的脸:这、你们这到底干什么呀? 夜,寿康宫寝殿,内 人物:太后,璎珞,叶天士,刘姑姑 叶天士研究方子,一个劲儿地皱眉头。 璎珞:有问题吗? 叶天士:没问题。 刘姑姑松了口气。 叶天士:不过这方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,太后真的这样服用,只怕康复无望! 璎珞:不求有功但求无过……如此说来,张院判真有嫌疑? 叶天士苦笑:京师向来有谚语,翰林院的文章,太医院的药方,表面光嘛!毕竟太后是千金之体,谁敢用虎狼之药,只好慢慢温补,就算彻查这方子,从头到尾都是好药,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啊! 璎珞:叶太医,我不为难你,若让你来开方子,要怎么治? 叶天士摆摆手:我如今是革职留任,不再是什么太医了,只是个白丁罢了。 璎珞:都是我连累了你。 叶天士一笑:我还巴不得皇上赶紧把我赶出宫,好回民间去治病呢!太后这次的病症,虽是肝经气滞不畅,却又有心阴不足,血不荣筋,说不出话,可见痰诞壅塞,我开两道方子,一道为太后舒肝养血,一道祛风化痰,让太后开口说话。对了,太后脾胃虚弱,药须与靡粥同服! 刘姑姑:叶大夫,多谢你了! 叶天士去开药。 刘姑姑看了太后一眼,叹息:令妃娘娘,如今这光景,寿康宫是护不住您啦,能走就快走吧,免得受到连累,皇上他…… 璎珞一笑:是啊,皇上本就不待见我,又有什么好怕的?再说,太后曾护我一时,免我受人羞辱,若在此刻离开,又成什么人了?刘姑姑,既上了这条船,我就没打算下去,只要太后稳得住,船可未必会翻呀! 刘姑姑愕然。 璎珞坐在太后身边,轻声:太后,皇后早有预谋,来势汹汹,为了应对,能否将往事告知? 太后望着璎珞,目光十分复杂,却又看向刘姑姑,轻轻点头。 夜,延禧宫正殿,内 人物:璎珞,陆晚晚,明玉,小全子 璎珞带着明玉回来,小全子正在等候:主子,庆贵人等您很久了。 陆晚晚身着一身斗篷,遮盖了眉眼,显是不欲被人发现,她一看璎珞,才掀开风帽,上前行礼:嫔妾给令妃娘娘请安。 璎珞一笑:庆贵人怎么来了? 陆晚晚:令妃娘娘,嫔妾听闻太后病势沉重,特意带来一道药方,从前是我祖父中风时服用,对镇静安神有奇效。 陆晚晚从袖中取出药方:这是琥珀抱龙丸,可祛风化痰,安魂定心,请代为转交太后,嫔妾不能多呆,先告辞了。 陆晚晚恭敬地将药方送给璎珞,转身便要离去。 璎珞:等等!庆贵人,你为何要这么做? 陆晚晚:令妃娘娘,嫔妾的父亲是纳兰大人的臣属,嫔妾也只能追随舒嫔,但是非对错,嫔妾心里有杆秤,太后哪怕有千万个不对,始终对皇上有养育之恩,将来皇上醒过神儿来,一定会后悔。如今嫔妾向太后献方,总算结个善缘,若将来……嫔妾还能留条后路。 璎珞:既然要结善缘,为何不亲自去献? 陆晚晚一笑:锦上添花易,雪中送炭难,但送炭也要送得及时,太后面前已有了令妃娘娘这个贴心人,晚了一步,便差之千里。既然如此,不如将方子送给您,只要您记着嫔妾的好,嫔妾便心满意足了。 璎珞失笑:庆贵人,没想到你不声不响,却比任何人都要聪明。 陆晚晚:不是聪明,是胆小。嫔妾这样的人,受了委屈,打落牙齿和血吞,路见不平,半句话都不敢说,不是嫔妾不想学令妃,只是我有父母兄弟,陆家全族132口人,为了他们的性命,我只能随波逐流。可这不代表我没有心,不懂义,我所能做的,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,给予微末的帮助。令妃娘娘,皇后不会放过太后,更不会放过你,请务必小心。 陆晚晚要离开,璎珞突然叫住了她:如果给你机会上位呢? 明玉闻言,震惊地看着璎珞。 陆晚晚苦笑:论起美貌心机手段,我样样不及人,又有什么资格争宠? 璎珞:只要我帮你! 陆晚晚震惊。 璎珞:庆贵人,保护家人,必须拥有力量,依附于强者,不如变成强者,你就不想争宠吗?只要你为我办一件事,就会成功留住皇上的目光,今后如何,还要靠你自己! 陆晚晚盯着璎珞,明显为她的提议心动。 夜,寿康宫内院,外 人物:刘姑姑,珍珠 珍珠递上药方:令妃娘娘说,药方先给叶大夫瞧过,他点了头,方能让太后服用。 刘姑姑笑了:多谢令妃娘娘关心。 珍珠告辞。 刘姑姑目送珍珠离去,低头看向药方,只是轻轻一笑,随手便撕了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正在看春晖图,李玉匆匆进门:皇上,寿康宫来禀,太后神识不清,抽搐未止,汤水都难咽了! 弘历一惊。 李玉忐忑:皇上,您是不是…… 弘历一把抓住春晖图,快步离去。 李玉:皇上!皇上! 日,寿康宫寝殿外间,内 人物:弘历,刘姑姑,陆晚晚,璎珞 刘姑姑行礼:奴才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:朕有话一定要问太后! 刘姑姑:皇上,请。 刘姑姑将弘历引入寝殿,便关上了门。 陆晚晚正在殿内等候,行礼:嫔妾给皇上请安。 弘历:太后呢? 陆晚晚恭敬地将一本书献给弘历:太后说,皇上的来意她知晓,皇上打开这本书,就什么都明白了。 (书是纪昀所作阅微草堂笔记。) 弘历接过,匆匆扫视,随手丢开:不过志怪之言,太后到底何意? 陆晚晚微笑:这是乾隆十二年一位乡试解元纪昀搜罗的志怪故事,谈及淮镇有位姓郭的美貌农妇,丈夫逃荒外地,托付一双父母。她紧闭门庭,日夜纺织,供养公婆,无奈所得微薄,难以为继。只好向乡邻求救,众人爱莫能助。她痛哭一场,倚门卖笑。 弘历:庆贵人,你到底在说什么!这和朕要问的事,又有什么关联? 陆晚晚:郭氏出卖自身,供养公婆,还用卖身之资,购一美貌少女,养于家中。丈夫回来后,她说,你已平安归来,父母完璧归赵,而那清白少女,也是我为你另娶的妻子。说完,她便举刀自尽了。 弘历蹙眉不语。 陆晚晚下意识看了内殿一眼,鼓起勇气继续说:她死后,双目不闭。县官认定她不贞,判她葬于祖坟却不附夫墓,唯一双公婆替她痛哭,说儿子不孝,抛下父母,一介弱女子,为奉养公婆而失贞,又何错之有?时人议论纷纷,节与义,到底什么最重要呢? 弘历慢慢放下了春晖图:太后还说什么了? 陆晚晚又看了内殿一眼,弘历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重重帘幔之后,露出旗袍一角,显然有人站在帘后,弘历正要走过去。 陆晚晚连忙开口:皇上!当年山西大旱,钱氏夫人陪雍正爷私访,因储位之争,数陷险境。与随扈失散后,雍正爷中箭受伤,为避开杀手,迫入深山,偏偏祸不单行,又遇上藏匿于太行山的明匪。钱夫人将雍正爷留于农家,换了他的衣裳,孤身引开了追来的叛军。 弘历震惊:你说什么? 陆晚晚:有人说,钱夫人为明匪所获,也有人说,她从太行山顶纵身跃下……不论钱夫人是真的委身明匪,还是为保贞洁自尽,都是为了维护丈夫,有情有义,令人感佩!可事情传扬出去,夫人会如郭氏一般,明明行了义举,却受尽天下人非议,皇上也难逃口舌之争,这才是太后坚守秘密的原因!您若是不信,雍正爷身边有位贴身侍卫,他是当年第一个找到雍正爷的人,如今告老还乡,就住在胶州!太后已秘密派人去请,最迟明日便到了! 弘历目光落在那本书上,片刻后才开口:若太后所言属实,朕会亲自来寿康宫,跪着向太后请罪! 弘历握住春晖图,深深望了殿内一眼,快步离去。 眼看着弘历走了,陆晚晚双腿发软,踉跄几步,顺着椅子坐下了。 璎珞从内殿走出来:庆贵人,辛苦了。 陆晚晚抚着胸口:我的心口跳得好厉害,令妃娘娘,这些话为何你不亲自对皇上说! 璎珞:皇上不愿见我,我不能连累太后。 陆晚晚:可刚才那番话,真能打动皇上吗? 璎珞微微一笑,不置可否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,小全子,众太监 璎珞回到寝殿,明玉替她卸掉钗环,揉捏肩膀:是不是很累? 璎珞正要开口,突然听见小全子惊讶地叫嚷:你们是什么人,想干什么! 一群太监快步闯入,二话不说,开始收拾殿内东西。 明玉惊骇:你们、你们住手,快住手啊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! 璎珞猛然站了起来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王天一,李玉 王天一跪下,膝盖却弯不了。 李玉:皇上,王大人为护卫先帝,膝盖曾中过火器,到了老迈之时,旧患多次复发,实在难以叩拜。 弘历看着老迈的王天一,动容:赐坐。 李玉为王天一搬了小马扎,王天一颤颤巍巍:谢皇上。 弘历:王谙达,你曾亲自教授朕骑射,算是朕的师傅。朕现在问你的话,一定要如实回答。当年先帝私访山西,钱氏夫人随行,你可知此事? 王天一迟疑。 弘历:照实说。 王天一:皇上,是有这回事。 弘历:你去迎候的时候,先帝是否带着钱氏夫人一块儿回来? 王天一:是。 弘历重重一掌击在案头,怒声:太后竟然骗朕! 王天一扑通一声跪下,只膝盖发出咔嚓一声,他痛得捂住右膝,却磕头如捣蒜:皇上息怒,皇上息怒! 弘历快步上前,握住王天一的肩膀:王谙达,你跟随先帝数十年,朕小的时候,你背着朕满院子到处跑,朕顽皮被先帝责罚的时候,你替朕挨骂受罚,请你看在这份师徒情谊的份上,不要让朕活得不明不白!朕问你,钱氏夫人到底怎么死的,她究竟是不是死在太行山,又或者,她根本是为太后所杀! 王天一惊呆。 日,寿康宫,外 人物:弘历,宫女一名,李玉,众太监 弘历一路快步闯入寿康宫,宫女太监跪了一地。 INS 王天一涕泪横流(OS):皇上,钱氏夫人为救先帝,委身于明匪,令先帝颜面尽失,她是被赐死的呀! 宫女匆忙行礼:奴才恭请皇上圣安! 弘历厉声:太后呢! 宫女吓傻了。 李玉:皇上在问你话,太后呢! 宫女:太后……太后带了令妃,出宫养病去了! 弘历震惊,转头便呵斥:速速备马! 李玉:嗻! 日,郊外,外 人物:陆晚晚,弘历,众宫女、太监,众侍卫 弘历策马疾驰,眼看便要追上烟尘滚滚的马车,被陆晚晚拦住了。 弘历不可置信:庆贵人! 陆晚晚行礼:皇上,嫔妾奉太后之命,在此恭候皇上,有几句要紧话,请皇上屏退左右。 弘历下了马,一挥手,侍卫们全部策马后退。 弘历:太后说了什么? 陆晚晚:太后让嫔妾告诉皇上,先帝当政十三载,唯万寿节休息一天,从未木兰秋狝,更无冶游玩乐,励精图治,不过想做个好皇帝!先帝曾说过,他这一生,承受着谋父、逼母、弑兄、屠弟的恶名,如负着巍峨大山,逆风而行,自知对于储君而言,名正言顺多么重要!他并非不痛惜钱夫人,是不想让皇上蒙羞啊!那日太后奉命,捧鸩酒去见夫人,夫人一言不发,只向太后拜了三拜,便慨然赴死。太后说既受她三拜,便承了千斤重托,要如亲生母亲,呵护皇上一生啊! 弘历震惊而动容:太后呢,现在太后去了何处!朕要见太后! 陆晚晚:太后说紫禁城不清净,要寻个清净的地方好好养病。令妃会替皇上照顾好太后,请皇上不必忧心! 弘历不理,转身上马,狠狠抽了马儿一鞭子,疯狂地向马车离去的方向追去。 陆晚晚:皇上! 日,马车,外 人物:弘历,刘姑姑,众宫女、太监、侍卫 弘历追上了马车,迅速下了马,一路飞奔到马车边:太后,儿子不孝,辜负太后慈母之心,全忘了养育之恩,实在罪不可赦,请太后宽恕! 弘历高声说完,便跪倒在地:请太后回宫! 所有侍卫、宫女、太监便都跪了一地,齐声:恭请太后回宫。 刘姑姑(OS):皇上,太后口谕,移驾圆明园养病,待病情痊愈,自会回宫,请皇上回去吧。 弘历膝行两步,到了太后窗前,柔声:太后,额娘,都是儿子不孝,惹您生气了,儿子知道错了,请您看在多年母子感情上,掀开帘子,让儿子看您一眼,好不好? 众人全都低垂着头,恭敬地跪在地上。 帘子动了一下,仿佛马上就要掀开,弘历充满希望地抬起眼,可帘子掀开一半儿,却又落下了。 刘姑姑(OS):皇上,请回吧。 车轮再一次转动起来,弘历被丢下了,他的神情显得凄惶、悔恨,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,迟迟不曾回过神来。 日,马车,内 人物:太后,璎珞,刘姑姑 马车上,太后倚靠着迎枕,刘姑姑奉茶。 璎珞好奇地看着太后,半天都不开口。 太后一笑,面上已不复病容:怎么了,有话要问我吗? 璎珞:太后何时康复的? 太后:你应该问,我是何时生病的。 璎珞惊奇地看着刘姑姑,刘姑姑轻轻一笑:令妃娘娘,若太后不生病,如何让皇后放松警惕?如何赢得皇上的悲悯?又如何绝地反击呢? 璎珞:您怎么骗过太医的眼睛? 太后:皇后自认高明,收买了张院判,又有谁知道,我身边的刘姑姑,便是用药高手呢? 刘姑姑笑了:太后谬赞,金针施法,骗过一时,却骗不过一世,所以,太后非离开紫禁城不可! 璎珞:太后揭破真相,又猝然离开紫禁城,皇上内疚之心,一定到了顶点,太后,果然高招! 太后幽幽一笑:令妃,光靠刘姑姑的三言两语,你便给皇上讲了个好故事,我们倒是心有灵犀一点通!只是你的故事还不够完整,我得替你圆了! 璎珞惊愕。 刘姑姑:令妃娘娘,可知太后为何要带你一起离开? 璎珞摇头。 太后:丫头,你脑袋转得快,可是论起手段,到底还太嫩!撺掇着庆贵人开口,除了帮她一把,也是在帮你自己!你笃定皇上会猜到是你,想要借机翻身!可你太自信了,你把皇上得罪得不轻,越在他面前晃悠,越会引发厌烦,你得让他想着你、念着你,又见不到你! 璎珞怔住。 刘姑姑:令妃娘娘,还不谢谢太后,这是她在帮你呢! 璎珞郑重拜倒:臣妾谢过太后娘娘。 太后:紫禁城里就数你最会讨人欢心,我带着你去圆明园,也是想有个伴儿! 璎珞轻抬眼睛,小心翼翼:太后,有件事……臣妾斗胆一问。 太后笑了:你想问,钱氏到底因何而亡? 璎珞抬起眼看向太后。 太后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,一字字地:你说呢? 璎珞震惊。 太后哈哈大笑。 马车晃晃悠悠,一路向圆明园而去。 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袁春望 继后惊讶:皇上真的追去了? 袁春望:是。 继后慢慢坐了下来,思虑片刻,嘴角露出冷笑:太后才是老狐狸呢! 袁春望:皇后娘娘,皇上会不会追究此事? 继后淡淡一笑,捧起茶盏:那封信是温淑夫人留下,裕太妃藏匿,和亲王发现,从头到尾,与本宫有什么关联? 袁春望:主子,斩草不除根,恐怕会有大患。 继后打量着袁春望:本宫怎么觉得,你比我还要憎恨令妃? 袁春望一笑:一个背叛了奴才的人,自然不值得回顾。 继后:皇上知道太后去了圆明园养病,即刻便派了不少奴才随扈,可见对太后紧张得很,这时候下手,岂非惹祸上身?更何况,本宫已经稳坐鱼台,令妃追随太后,虽博得那老狐狸的欢心,却也失去了争宠的机会,就算她回来,紫禁城已换了天下了!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展开春晖图细细打量,刚提起笔,李玉进来了:皇上,太后的家书。 弘历看了一眼,立刻拍在案上。 李玉惊讶:皇上,怎么了? 弘历:你来念! 李玉看了一眼,认出这是璎珞的笔迹,忍不住笑,在弘历看过来的瞬间,又一本正经:皇帝,圆明园一切安好,勿念。前日得到一本《酌中志》…… 弘历大怒:谁把《酌中志》献给太后的? 李玉一惊,连忙:皇上,此书本是明末内监所著,涉辽事一篇中的违碍字词,后统统删去,太后得到的必定是删后的《酌中志》,想来也无碍的…… 弘历冷笑:继续念! 李玉松了口气,继续向下看:饮食好尚纪略一篇,提及…… 璎珞(OS):七月要食用最新鲜的鲥鱼,太后命内务府上贡,还特意开了桂花宴,兴之所至,去后湖看宫女们放河灯。 INS 夏日,宫女们在圆明园放河灯的场景,远处草丛里传来蟋蟀的叫声。 弘历又冷笑一声:第一句还学太后口吻说话,没两句就原形毕露了。 李玉赔笑。 弘历:念啊! 李玉:没了。 弘历生气:就这两句? 李玉:就这两句。 弘历恼火:下次不必送了,看着都心烦! 李玉:嗻。 日,圆明园长春仙馆内院,外 人物:太后,璎珞,刘姑姑,明玉,小全子,众宫女、太监 (注:长春仙馆大小建筑上百间,除奉迎皇太后居住外,曾长期由乾隆孝贤皇后居住。) 字幕:八月十五 院子里海棠花盛开,小桌上供着月饼和瓜果,璎珞陪着太后坐在月下。 蒲叶上,放着蒸熟的螃蟹,明玉剥螃蟹壳,牙签挑出丝丝完整蟹肉,堆放在小碟内,送到太后面前。 院子里,刘姑姑指挥着宫女们采摘葡萄,放在装了少许水的磁缸里,再将葡萄枝悬封。 璎珞(OS):皇上,《酌中志》曾言,中秋这一日剪下葡萄,置水悬封,可留至正月,但不出十日,便已腐坏,可见尽信书,不如无书。太后还特意留下一块团圆饼,命人送与紫禁城,与皇上分享,共尽天伦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李玉,弘历 李玉打开了小巧的匣子,里面是一只式样精巧的月饼,配上一朵海棠花。 弘历取过海棠,神情柔软:家书呢? 李玉:皇上,您不是…… 弘历扫了一眼。 李玉取出家书:奴才给您念。 弘历一把扯过:朕自己看! 李玉忍笑。 日,圆明园长春仙馆,外 人物:太后,璎珞,明玉,刘姑姑,小全子 院子里海棠已换了盆盆菊花,璎珞陪着太后饮茶聊天。 小全子捧着花糕上前。 太后摇头:太甜了。 璎珞笑:这花糕,臣妾特意吩咐小厨房改过配料,您尝尝吧。 太后欣然点头。 另一边,明玉在做糟瓜茄。 刘姑姑横眉竖目:明玉,和你说过多少回了,做糟瓜茄的时候,那五十文铜钱得逐层去铺,你瞧瞧,这手和鸡爪子一样,没救了! (做法:瓜茄等物,每五斤,盐十两,和糟拌匀。用铜钱五十文,逐层铺上,经十日取钱,不用别换糟,入瓶收久,翠色如新。) 明玉撇嘴:刘姑姑,奴才做了那么多年点心,人人都夸手巧,可没人说过我是鸡爪子,会不会是你弄错了配方! 刘姑姑:这方子传下来多少年了,快别唠叨,认真铺上!这里,还有那儿! 明玉铺平铜钱,好奇:多久才能取钱? 刘姑姑:少说十日,这里,再铺平整一点! 明玉苦笑。 璎珞和太后忍不住都笑了。 璎珞(OS):皇上,每年九月重阳,宫里都要登高,今年太后身体未愈,便领着宫女太监们亲手制作菜蔬,倒也颇有意趣。可惜明玉尝试屡屡失败,每每跳脚……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李玉亲手捧着一盆菊花,连同一封书信,放在了弘历案头。 弘历批阅奏章,偶然抬头,望见了菊花上小巧的祈愿牌。他轻轻捡起来看,只有一个“福”字,他微微一笑,动手拆信。 日,绣坊,外 人物:袁春望,广储司管事刘和,宫女彩福,众宫女、太监 袁春望巡视绣坊,目光在绣女们飞针引线的手上扫过,最后停驻在一个容貌最秀丽的绣女身上。 刘和见他出神,讨好:袁总管,绣女们正忙着制冬服,只要日夜赶工,不会误了工时,您放心。 袁春望垂下眼:皮库里的各色皮料,也都要一一翻捡晾晒。 刘和:奴才早已吩咐他们去办了!不过有件事,要向您请示。今儿舒妃娘娘派人来广储司,非要找陈年的白狐皮,挑选了上百块,就是不满意,这不是故意挑理儿吗,奴才是怕…… 袁春望:太后去圆明园一年多,本以为紫禁城好事连连,还打算向太后报喜,谁知十阿哥一出生就夭折了,皇上虽晋了舒嫔的位分,娘娘心里到底不痛快,你避让着点儿!再者,皇后娘娘很快临产,内务府一切筹备,务必妥妥当当! 刘和:奴才明白,您放心! 袁春望忍不住又望了那绣女一眼,才转身离去。 刘和看着那容貌俏丽的小宫女,若有所思。 日,承乾宫内院,外 人物:继后,珍儿 内院中,珍儿正扶着继后散步,继后停在走廊上,逗弄着鹦鹉,明显看出腹部高高隆起。 夜,袁春望房间,内 人物:袁春望,宫女彩福 袁春望回到房间,宫女彩福坐在桌前,怯生生地望着他。 袁春望脸色一沉:谁准你进来的! 彩福吓了一跳,连忙站了起来:我……我……是刘管事吩咐我来伺候袁总管。 袁春望走近了一步,抬起彩福的下巴:乍一看,是有三分相似。怎么,你害怕我吗? 彩福声音颤抖:不,不怕。 袁春望凑上去,仿佛要吻她,彩福猛然闭上眼,却不敢躲避。 袁春望劈手给了她一记耳光,彩福被打蒙了,他竟又重重打了她几下,彩福的嘴角都流血了。 袁春望仿佛含着极大的痛苦,以至面容扭曲,用力握住她的双手:你打回来! 彩福惊骇:袁总管! 袁春望:我打了你,现在让你打回来,动手啊! 彩福被他扣住手,用力摇晃身体,吓坏了:不,不不…… 袁春望厉声:我叫你打回来,你听不懂吗!动手,我让你动手啊!为什么不还手,为什么当我不存在,为什么,为什么我得不到爱,连恨也得不到!为什么!动手!我让你动手! 彩福恐惧地倒退了两步,跌倒在地上,连连叩头:袁总管饶命!袁总管饶命! 袁春望轻蔑而厌恶,却又藏着说不出的失望:就你这副鹌鹑的样儿,也配和她相提并论!回去告诉刘和,再敢自作聪明,我要他的命! 彩福惊骇。 袁春望:出去! 彩福想站起来,眼泪却流下来:我……我腿软…… 下一刻,袁春望用力扯住她,将人直接丢了出去。 门外,传来彩福压抑的哭泣,袁春望脸色阴沉:滚! 哭声戛然而止。 日,圆明园,外 圆明园一年四季景色变幻。 日,圆明园长春仙馆璎珞房间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 字幕:乾隆二十年 璎珞展开回信,上面三个字:知道了。 明玉:皇上怎么每次就写三个字,未免太敷衍了。 璎珞将信放在桌上,明玉数了数:每月寄出一封家书,写了三十五封了,从第十八封信开始,皇上才给回信。 桌上摆放着很多信纸,要么写阅,要么是字迹潦草的“知道了”(清代皇帝批阅奏章大多简略地批知道了三个字)。 明玉托腮,好奇:今天这一封,是第三十六封信了。太后早说过,你该回紫禁城去了,可你就是迟迟不愿动身,璎珞,你到底在想什么呢? 璎珞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,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,随后她抬手取信,撕了。 明玉:璎珞,你不送信了吗?好端端的…… 璎珞:对,本月不送! 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李玉,德胜 德胜匆匆送信来,李玉接过。 德胜:李总管,您说太后到底怎么想的,在圆明园一住就这么久,皇上一年去好几回,可到了长春仙馆,太后就是闭门不见。不见就不见吧,每月一封的家书倒是风雨无阻。 李玉:太后生皇上的气,哪儿会这么容易消气?至于家书,自然是令妃代笔,让皇上了解太后的近况。如此一来,就算皇上再生她的气,也要领她这份情啊! 德胜恍然大悟。 李玉:学着点儿吧! 李玉捧着书信,喜滋滋地进去了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终于落笔,在春晖图上完成“清芬世守”的“守”,写完最后一笔,他仿佛放下了一件千斤重担,神情变得轻松起来:晚了三年,始终完成了。李玉,这幅画快马送去嘉兴,赠给钱家后人。 李玉:奴才即刻去办。(递信)皇上,太后的家书。 弘历展开家书,上面只有一个安字,他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。 (时空过) 弘历在书斋内踱步,焦虑不安。 李玉看他走来走去,不敢开口询问。 弘历猛然刹住步子:去问问怎么回事儿! 李玉:嗻! 李玉匆匆离去,弘历心神不宁,目光落在那个安字上。 37、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,乳母,十三阿哥永璟(婴儿),袁春望 继后正在逗十三阿哥玩,袁春望进来: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,太后已着人送来十三阿哥洗三的添盆礼。 继后:永璂出生的时候,太后没有回宫,如今永璟的洗三宴,太后也不出席,看来她是打定主意,要在圆明园长住了。 珍儿:太后不回来才好,她一回来,就处处刁难娘娘!这三年,太后不在紫禁城,娘娘接连添了两位阿哥,才算过了段舒心日子呢! 继后一笑:珍儿,不可胡言。 珍儿委屈:是。 继后:太后长居圆明园,内务府更要精心,不可让旁人说你们怠慢了。 袁春望:嗻。 38、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,海兰察 李玉匆匆入内:皇上,太后前段日子小染风寒,卧床三日,好在太医诊治及时,照料得当,如今已痊愈了。 弘历一怔:是太后病了? 李玉:令妃娘娘侍疾,也病倒了。 弘历面色大变,猝然起身:病倒了? 李玉:皇上莫急,奴才去打听的时候,令妃娘娘的病已大有起色,昨日便能下地了,只这家书便由宫女代笔…… 弘历神情极为复杂,他突然意识到,璎珞的一举一动依旧牵动着他的心,这令他感到十分矛盾。 李玉看弘历面色变幻不定,低下头去。 海兰察匆匆入了养心殿,一脸喜色:皇上,前方我军大捷,霍兰部首领仅率三百人仓惶出奔巴兰山,终为追兵所获,大军不日便要班师回朝了! 弘历面露惊喜:好!立刻吩咐下去,筹备将士返京凯旋事宜,朕要亲自为他们接风洗尘! 海兰察:皇上,兆惠将军还说,将带回一件礼物。 弘历:礼物? 海兰察郑重地:图尔都曾在叛乱中协助我大清将士,如今他继任霍兰部新首领,要献给大清皇帝陛下一件稀世奇珍! 弘历惊讶。 39、日,圆明园,外 人物:太后,璎珞,明玉,刘姑姑,众宫女、太监 璎珞陪着太后在圆明园赏景。 太后一笑:一年前我便催促你回紫禁城,你却迟迟拖延着不肯回去,为什么? 璎珞:臣妾想多陪陪太后呀! 太后失笑:在我面前你还耍花枪,璎珞,你是安逸日子过惯了,就像放飞的小鸟,再也不愿意回到笼子里去! 璎珞一怔:太后,您在说什么! 太后:五月还没到,你都吩咐准备菖蒲酒和龙舟赛了,真想着回紫禁城吗? 璎珞:太后,臣妾喜欢这儿,喜欢春天观花、夏天采荷、秋天迎枫、冬天赏雪的日子,更喜欢陪着太后去上香,偶尔去各处游玩。若皇上一辈子想不起臣妾,臣妾就留在这儿,永远陪伴太后,不好吗? 太后停住了:可是璎珞,人生如逆水行舟,不进则退。我在,有我护着你,可我能护你一辈子吗?你是皇上的妃嫔,总有一天要回紫禁城去,一日拖过一日,就不怕皇上彻底忘了你,再也没有复起的机会? 璎珞:太后…… 太后:你想一想,皇上有多久没给你回信了? 璎珞怔住。 太后:明玉,你说。 明玉犹豫:三个月前,令妃娘娘命人送了一封写着安字的家书入宫,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回信。 太后警告:璎珞,你的日子过得太快活了,完全忘了隐患,你得好好想一想,皇上为什么不再给你回信了! 璎珞一惊。 40、日,富察府大厅,内 人物:富察夫人,傅恒 傅恒风尘仆仆地进了大厅:额娘! 富察夫人惊怔,已被傅恒用力抱住,富察夫人抬起手,轻轻抚摸他的面颊,早已失明的眼中流下泪水:好,好,额娘总算等到你回来了! 傅恒握住富察夫人的手:额娘,儿子大不孝,连阿玛病逝都没能赶回,请额娘宽恕! 傅恒跪倒在地上。 富察夫人:傅恒,你在战场上打仗,音讯几乎隔绝,这又怎能怪你呢!再者,你接连立下战功,皇上下旨,敕建宗祠,祭祀富察家先祖,并追谥你阿玛,他在天有灵,也会为你感到自豪! 傅恒:额娘,儿子早该随兆惠大军一起回来,可还有很多事要善后,这才迟滞今日,我想先去阿玛灵前上香…… 富察夫人:额娘陪着你去,敬完香,咱们打开大门,热热闹闹办一场接风宴,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看看,除了仁德的孝贤皇后,富察家还有一只真正的海东青! 傅恒握住富察夫人的手:额娘,安儿和傅谦呢? 富察夫人的眉头猛然皱了起来,长叹一声:我让傅谦陪着安儿,去为喜塔腊氏请个往生牌位。 傅恒震惊。 41、日,圆明园长春仙馆璎珞房间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,小全子 明玉端茶进来,瞧见璎珞正在拿小榔头敲坚果,小全子正用纸折成小篮子,旁边一个已折好的篮子里放着璎珞丢下的坚果壳。 明玉瞠目结舌:你干了什么! 璎珞:小核桃很好吃,你吃吗? 明玉拎起小篮子,指着上面剩下一半儿的“知”字,忍不住拍了小全子一下:你不要命啦,敢拿皇上的御笔丢果壳! 小全子诶呦一声,委屈地看着璎珞。 璎珞拍了拍手:不用怪他,我干的。 明玉:太后让你反省,你反省了吗? 璎珞:我关门三天,不就是在反省吗? 明玉:你这是反省的样子吗? 璎珞:太后给我留了题,我正在破题,不要吵闹。 明玉生气:我看你就是不放在心上,宫里已经来人了,你自己看着办吧! 璎珞惊讶。 42、日,圆明园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海兰察,傅恒 海兰察匆匆给璎珞行礼:令妃娘娘,奴才奉命给太后送端午节礼来。 璎珞:多谢索伦大人,太后如今正在礼佛,怕是不能亲自接见。 海兰察:奴才留下礼物便走,不敢打扰太后,还有一个人,想要请令妃娘娘见见。 璎珞惊讶。 傅恒走了出来,对她微微一笑。 43、日,圆明园后湖一角,外 人物:璎珞,傅恒,明玉,海兰察 明玉躲在树丛里,头顶着树枝,远远看璎珞和傅恒在湖边散步。 海兰察:明玉,你这是干什么? 明玉:你别管。 海兰察:这样实在太失礼了,快走! 明玉甩开他的手:走开! 海兰察恼火:你在这儿蹲着吧,我走了! 明玉一惊,连忙把海兰察拖回来:哎呀,我就想听听他们说什么,你为什么生气! 海兰察:我一有空就往圆明园跑,想方设法来看望你,可你呢,难得见面,竟然关心别人的事,怎么不来关心我! 明玉:海兰察,海兰察!哎! 明玉追着海兰察离去。 44、日,圆明园后湖,外 人物:璎珞,傅恒 璎珞注意到明玉离去,忍不住失笑。 傅恒望着她久违的笑,一时怔忪。 璎珞回过头来:你瞧她,真是傻丫头,不知在担心些什么,竟躲在这里偷看。 傅恒深深望着她:你认为,她在担心什么? 璎珞一怔,迅速转了话题:傅恒,我杀了尔晴。 傅恒:我知道。 璎珞:如果这是你来的理由,那我告诉你,她死有余辜,我不会为此歉疚,更不会向你道歉。 傅恒沉默片刻:璎珞,我不是为此事来的。 璎珞惊讶。 傅恒:回去吧,立刻回紫禁城去。 璎珞:为什么? 傅恒:因为有一个人。 璎珞困惑:一个人? 傅恒认真地:是,一个女人,一个美丽得你无法想象的女人出现在了紫禁城,不,如果你看见她,或许会觉得她是从天而降,毕竟天下间不该有这样完美的女人。或许她的出现,会让你精心设计,努力赢得的一切化为乌有。为你自己考虑,回去吧,立刻启程! 璎珞;傅恒,你到底在说什么,我不明白。 傅恒:璎珞,记得皇上给东西六宫都赐了匾额,还命令画师绘制十二幅古代著名贤良后妃的故事作为宫训图吗? 璎珞:我记得,可这和你说的事,又有什么关系? 傅恒:我以为,不,或许连皇上也认为,世上并不存在完美无缺的女人。美丽,忠诚,谦逊,正直,勇敢,所有你能想象的美好词汇,全都可以用来形容她,绝不会有半分夸张。这样一个人出现在皇上身边,璎珞,你以后要怎么办? 璎珞盯着傅恒:我不相信世上有完美的女人。 傅恒平静:事实证明你错了,不但有,只会比我形容得更好。 璎珞:傅恒,你是在帮皇上劝我回宫吗? 傅恒失笑:魏璎珞,你是个有野心的女人,纵然入宫别有目的,既然入了宫,你就要皇上的宠爱,还要独一份儿!事实证明,你的确走进了皇上心里,让他对你牵肠挂肚、念念不忘。但从今往后,你再也不是最特殊的!三个月来,皇上从没一天想起过你这个人!或许圆明园的日子太安逸,麻痹了你的敏锐,又或许你太自信了,自信到完全忘了一句话,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! 璎珞:那这位人外人,天外天,到底是谁? 傅恒微笑,注视着平静的湖面:和卓氏伊帕尔罕,皇上亲自给她起了汉名,沉璧。 45、日,圆明园长春仙馆璎珞房间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 璎珞在练字。 明玉看,好奇:长烟一空,皓月千里,浮光跃金,静影沉璧,渔歌互答,此乐何极!这是范仲淹的岳阳楼记? 璎珞写完这句话,却突然丢了笔,沉声:走吧。 明玉:去哪儿? 璎珞:向太后辞行。 明玉惊讶:我们要回去了? 璎珞郑重:是,立刻启程! 46、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袁春望,珍珠,小全子,众宫女、太监 璎珞回到久违的延禧宫,却见窗明几净,整整齐齐。宫女、太监们规矩地行礼:奴才给令妃娘娘请安。 明玉:小全子,这回差事办得不错,让你提前赶回安排,这么快就收拾妥当了! 小全子赔笑:这奴才可不敢居功,回延禧宫的时候,他们早就备妥了! 明玉:那这些奴才…… 小全子:都是内务府重新派的差。 璎珞环顾四周,若有所思。 明玉难掩喜色:璎珞,皇上终归是惦记你的,你还没回来,一切都打点妥当了。 璎珞看了一眼明玉,显得不以为然。 袁春望(OS):令妃娘娘对延禧宫的布置还满意吗? 璎珞一怔。 袁春望走了进来,行礼:奴才给令妃娘娘请安。 璎珞淡淡一笑:袁总管,久违了。 袁春望垂下眼,掩饰了眼底的复杂情绪,恭敬地:皇后已恭候多时,请令妃娘娘移驾! 47、日,御花园凉亭,外 人物:继后,璎珞,珍儿,明玉,众宫女 继后微笑:本宫一听说你要回宫,立刻就派人去打点了,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,若有其它的需要,直接吩咐袁总管便是。 璎珞好奇地看着继后。 继后: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宫? 璎珞:臣妾在想,皇后身为六宫之主,乾隆十七年生下十二阿哥,今年又添了十三阿哥,整个后宫都在您的掌控之中,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,才入宫三月,就让皇后娘娘坐不住了! 继后先是愕然,旋即失笑,别有深意地:如果你见到她,也会和本宫一样心怀忌惮。不,不是忌惮,是恐惧。 璎珞一怔:世上竟有这样的美人,比当年的高贵妃如何? 继后轻轻一笑:真正的美丽不在于皮相,皇上阅美无数,又怎会被一张脸迷惑呢? 璎珞轻皱眉头:皇后娘娘,就算容贵人是绝世美人,又深受皇上宠爱,也威胁不到你的地位,臣妾还是不明白,到底有什么理由,让您纡尊降贵,向臣妾示好。 珍儿小心提醒:令妃娘娘,如今容贵人已晋了容嫔了。 璎珞愣住。 继后站起身,注视着盛放的鲜花:她是霍兰部和扎麦的女儿,兄长图尔都在平叛中立下大功,为表永久修好,特意将亲妹妹伊帕尔汗送入宫中。(转过身,平静地)皇上亲自赐名沉璧,宠爱至深,远胜于当初的你!所以,我们需要联手抗敌! 明玉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。 璎珞站起,冷冷一笑:皇后娘娘的好意,臣妾已经领教过了,这一次的合作,还是免了吧。 璎珞正要离去。 继后高声:她入宫的时候,已经二十七岁了! 璎珞陡然站住。 继后:大清女子十五及笄,二十七岁的女人,早已儿女成群,这样一位高龄美人,成了大清最得圣宠的女人,魏璎珞,你当真不忧虑吗?若你不惧,就不会立刻回到紫禁城!在紫禁城里生活,只有永恒的利益,没有永远的敌人,只有你我合作,才能对付容嫔。否则,再过不久,你就会灰溜溜地离开紫禁城,滚回太后身边养老!回去好好想清楚,本宫相信,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。 璎珞离去。 珍儿:皇后娘娘,令妃真会答应与您合作吗? 继后微笑:耳听为虚,眼见为实,只要她看那沉璧一眼,就会乖乖来求本宫了! 《延禧攻略》 第31集 日,御花园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弘历,遗珠(跳舞美人),李玉,众太监、宫女 璎珞突然停住了脚步。 明玉:怎么了? 不远处的花园,一名美丽佳人正穿着霍兰部服饰在跳舞,舞蹈热情洋溢,吸人眼目。 弘历坐在一边,静静注视着那跳舞的佳丽,露出欣赏的神情。美人越跳越快,如同树叶一般飞快地旋转着,脚上的银铃叮当作响。 明玉:那位就是霍兰部公主沉璧吗,根本是言过其实! 璎珞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,微微一笑:好了,回去午睡啦! 明玉惊讶地:现在就回去? 璎珞:走吧! 御花园西面传来一阵喧哗,美人陡然停了舞蹈,弘历猛地站了起来。 璎珞停住脚步。 日,御花园西,外 人物:沉璧,弘历,璎珞,明玉,遗珠,李玉,众宫女、太监 一群宫女太监围着树,都是一脸担忧。 弘历匆匆赶到树下,沉声:马上下来! 沉璧乖乖从树上爬了下来,脸上早已黑乎乎一片,根本看不清原本美丽的面容。 弘历:沉璧,朕邀你来花园赏花,你却往树上爬,太不像样了! 沉璧:嫔妾不是让遗珠给您跳舞了吗? 弘历:你说,上树干什么去? 沉璧:要是说了实话,皇上不要生气。 弘历:说吧。 沉璧:嫔妾想看落日,所以爬上去了。 弘历:是吗? 沉璧:真的。 弘历扫向一边忐忑的宫女:到底怎么回事? 宫女:回皇上的话,容嫔娘娘经过的时候,发现一只雏鸟从树上坠落,便想把鸟儿放回鸟窝去,奴才劝阻不及,罪该万死,请皇上恕罪! 弘历:沉璧! 遗珠快步上前:容嫔娘娘,还不快向皇上认错!你瞧,皇上多担心你啊! 沉璧祈求地:皇上,您别生气了,是嫔妾的错。您早就说过很多次,不准嫔妾随心所欲。下次遇到这种事,一定吩咐他们去办,再不让您担心了,好不好? 弘历叹息,伸出手,李玉连忙取了帕子,弘历拉过沉璧,亲自替她擦掉脸上的污渍,露出美丽的姿容。 沉璧只是毫无心机地笑,无意中发现不远处站着璎珞,露出好奇的神情。 璎珞转身便走,明玉急忙跟了上去。 弘历注意到了:怎么了? 沉璧:刚才那儿—— 弘历扫向李玉,李玉提醒:皇上,令妃娘娘来过。 弘历立刻沉下了脸。 沉璧若有所觉:您怎么了? 弘历握住她的手,温柔一笑:你不是想看日落吗,朕带你去角楼看!走吧! 日,紫禁城角楼,外 人物:弘历,沉璧 弘历带着沉璧上了角楼,登上最高处看紫禁城的日落。夕阳笼罩着整个紫禁城,到处金灿灿一片。 沉璧认真望着,眼睛一眨不眨。 弘历:看见了吗? 沉璧点头。 弘历:落日都是一样的。 沉璧:不,皇上,落日是不一样的。 弘历失笑:都是同一轮太阳,又有什么不同? 沉璧:您是没见过沉璧家乡的落日。碧蓝的天空,洁白的云影,金色的黄沙,翠绿的湖面,尤其太阳落下的瞬间,碧天黄沙融为一体,一眼望不到尽头。运气好的时候,恰逢月亮升起,太阳还未落尽,日月同辉,雄奇瑰丽。日与月,天与地,像一对相依相偎的情人,只看上一眼,便终身难忘! 弘历:朕虽然没见过这样的美景,但唐人王维曾有诗文,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,或许可以一窥究竟。 沉璧默念: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!形容得好美,汉语真是博大精深,回味无穷! 此时,紫禁城外响起铃铛声,大片的鸽子飞向即将落下的太阳,更添了万分美态。 沉璧惊叹:皇上,您看,是白鸽! 弘历兀自出神。 沉璧等不到回应,好奇回头:皇上,您在想什么? 弘历回过神来:没什么。 沉璧笑:皇上在想刚才御花园里出现的女子? 弘历一惊,转头看向沉璧。 沉璧:从她出现开始,皇上就有点儿不对劲。 弘历盯着沉璧:沉璧,你多想了。 沉璧:才不会,因为呀——(她突然探身出去,向着夕阳张开双臂,回过身看弘历,笑得灿烂夺目)皇上待她,分明和别人不一样! 弘历怔住。 日,承乾宫正殿,内 人物:继后,璎珞,珍儿,明玉 继后和璎珞面对面坐着,珍儿上茶。 继后先忍不住笑了。 璎珞:您笑什么? 继后:亲眼瞧见了? 璎珞点头。 继后:本宫知道令妃是个聪明人,只要亲眼见到容嫔,你就一定会回来。这个女人太古怪了,不论谁与她相处,最后都会亲近她,上至皇上,下至紫禁城的宫女、太监,没人能逃过。 璎珞:或许,这就是容嫔的魅力。 继后:令妃,合作开始以前,本宫必须提醒你,离容嫔远一点儿,别被她蛊惑了! 璎珞皱眉:我不会。 继后别有深意:但愿如此! 璎珞:第一步,皇后娘娘预备怎么办? 继后:自然是扶你上位。 璎珞若有所思:娘娘要借我的手,分容嫔的宠? 继后微笑:魏璎珞,你能办到吗? 璎珞:如君所愿。 继后:那,就祝愿我们合作愉快了! 明玉看看继后,又看看璎珞,充满担忧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 明玉为璎珞拆掉钗环:璎珞,你真要和皇后合作? 璎珞:为什么不? 明玉:可我不明白,你本来都拒绝了,只看了容嫔一眼,立刻改变了主意,她真有那么特别吗? 璎珞指着镜子里的自己:你看这张脸。 明玉顺着璎珞的视线望去,奇怪:有什么问题? 璎珞慢条斯理地:这张脸,一点儿都不可爱,好像眼睛眨一眨,坏主意就来了。 明玉扑哧一声笑了:天啊,哪儿有人会这么说自己。 璎珞委屈地:我说的是实话啊,姐姐以前说过,我生了一张很机灵的脸,是好事,也是坏事。好事,别人轻易不敢欺负。坏事,人人都觉得我心眼多。 明玉:容嫔的脸,又有什么不同? 璎珞:容嫔的脸,就是我最想要的,纯白无暇,温柔可亲,叫人心生怜爱。 明玉忍不住又笑,一不小心拉痛了璎珞的头发,被璎珞横了一眼,不以为意:这就是你决定和皇后合作的原因,为了一张脸? 璎珞夺过梳子:不仅仅因为长相,还有那番做派。我问你,后宫什么样的女人最可怕? 明玉:皇后那样的? 璎珞摇头。 明玉:你这样的? 璎珞瞪了她一眼。 明玉:那我就不知道了。 璎珞:天真到不染尘埃的女人最可怕,因为她最容易赢得男人的心,尤其是皇上这样复杂的男人。如果我长了一张容嫔的脸,该有多好! 明玉斩钉截铁:对,那样勾起皇上来,事半功倍! 璎珞继续梳头:错!拥有那样一张脸,干起坏事来,该有多方便啊! 明玉笑得肚子都疼了:你呀你,费那事儿干嘛,反正你是替先皇后报仇,才做了皇上妃嫔,如今他不理你,不是正合心意吗? 璎珞梳头的动作戛然而止。 明玉察言观色,试探:璎珞,你不会现在才发觉,对皇上动了真情吧? 璎珞啪地一声放下梳子,心虚地断然否决:才不是! 明玉:那你立刻赶回来,还这样生气? 璎珞:事关女人的尊严!这叫好胜心,懂了吗? 明玉逗趣:可皇上现在就喜欢容妃那样的,要不,你学学容妃? 璎珞:魏璎珞就是魏璎珞,为什么要变成别人?!我不愿意! 明玉:那你只好坐在这儿顾影自怜啦! 璎珞拧了明玉一把,明玉连忙笑着后退:不说了不说了,我再也不敢啦! 璎珞看着镜子,一字字地:你等着瞧吧,我要把皇上夺回来! 日,承乾宫正殿,内 人物:弘历,继后,乳母,十三阿哥永璟(婴儿),珍儿 弘历来看望永璟,逗他开心。 继后微微一笑:皇上,臣妾已为容嫔备妥了旗装,很快便会送去宝月楼。 弘历:不必勉强,朕觉得容嫔这样很好,很特别。 继后:皇上如此爱护容嫔,真是她的福气,不过旗装还是要备的,万一将来迎候太后,参加典礼,这一身装扮叫外臣瞧见,难免容嫔觉着不自在。 弘历微笑:皇后考虑得更周到,那便将旗装送去吧,容嫔穿不穿,随她自便。 继后恭顺地:是。 弘历发现摇篮里有一只做工精致的布老虎,憨态可掬,十分可爱。 继后注意到了,微微一笑:这是令妃送给永璟的端午节礼,别人都送些金银锭子,手镯锁片,她倒是更妥贴些。 弘历当没听见。 继后转头吩咐珍儿:回头吩咐张院判去为令妃请平安脉,她一直在圆明园照顾太后,自己病了都不在意,既是夜不得寐,食少不香,少不得请太医好好调理。 珍儿:是。 弘历看着布老虎,若有所思。 (时空过) 送走了弘历,珍儿:皇后娘娘,令妃能成功吗? 继后随手拿起拨浪鼓逗孩子:这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! 日,演武场,外 人物:弘历,傅恒,李玉,众侍卫、太监 弘历正在练枪。(乾隆御用火枪可以参考https://www.ishuo.cn/doc/ewjyiiqf.html) INS 继后:她一直在圆明园照顾太后,自己病了都不在意,既是夜不得寐,食少不香,少不得请太医好好调理。 一枪偏了。 弘历重新整理火枪,准备再次重发。 傅恒上前请安:奴才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射出一发,正中靶心:陈鸣夏先前也进贡了一把洋枪,比你在战场上缴获的赞把拉特火枪差得太远,你送来的火枪射程更远,更为精确,朕已传旨,命武备院和造办处仿制。 傅恒恭敬地打断:皇上,张廷玉大人病逝,其子恳请扶灵回乡。 弘历突然一顿,放下了枪,太监连忙接过,李玉捧上热手巾,弘历轻轻擦过双手,丢了手巾:衡臣晚年糊涂,做了不少错事,但他毕竟是有功于大清的老臣。传旨,遵先帝遗诏,许他配享太庙。 傅恒跪倒:奴才替张大人谢主隆恩。 弘历摆摆手:起来吧。 傅恒起身。 弘历:朕知道,自乾隆十四年以来,朕对衡臣时常降旨切责,你们在背后都议论朕过于无情。但,每每想到刘统勋的辛劳艰难,朕就越发厌恶张廷玉的糊涂老迈——同样是大清的肱骨之臣,一个积劳成疾累得吐血,一个却只惦记死后荣耀。 傅恒:奴才明白。 弘历释然一笑:朕与他较劲多年,他这陡然一走,朕反而心里失落愧疚。 傅恒:皇上,能够配享太庙,已是一个臣子得到的最高荣耀,张大人在天之灵,必定感激涕零。 弘历一笑:他一定会骂朕,从前故意吓唬他才对!(望着他,仿佛不经意地)朕听闻,你去了圆明园给太后请安。 傅恒失笑。 弘历奇怪:你笑什么? 傅恒:奴才去圆明园拜见太后,可惜太后正在礼佛,没能见到,倒是见了令妃娘娘。 弘历信步走着,沉默不语。 傅恒:奴才告知令妃,兆惠将军带回一位绝色美人献给了皇上,不出三天,令妃便收拾行李回宫了。 弘历故作不在意地:是吗? 傅恒知道弘历想听,却故意不说了:军机处奏章堆积如山,奴才要赶紧回去,晚面的时候,再拣出要紧的向皇上禀报,奴才告退! 傅恒匆匆行礼,正要离去。 弘历瞪着他的背影:傅恒,你站住! 傅恒谦卑地:皇上还有什么吩咐? 弘历张口要问,心念一转,换了话题:你平日忙于公务,让福康安入宫,和皇子们一道念书吧。 傅恒一怔,旋即反应过来:谢皇上隆恩。 夜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,张院判,明玉,小全子 弘历来到延禧宫,明玉正送张院判出来,一见弘历连忙行礼。 弘历:令妃情形如何? 张院判:皇上,令妃娘娘除了夜不能寐,还有肝胃欠和之症。臣开了香苏和胃汤,替娘娘慢慢调理。 弘历:肝胃欠和? 张院判:娘娘饮食无常,才会胃脘作痛…… 弘历斥责:你们到底怎么伺候的,竟至令妃饮食无常! 明玉和小全子等人一惊,全跪下了。 明玉:皇上,令妃娘娘要以血来抄《华严经》,即便去了圆明园,也是一日不停,日积月累,血气亏损,患了伤食之症,才会胃失所养。 弘历怔住。 夜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弘历,明玉 璎珞躺在床上小憩,明玉正要通报,弘历阻拦,明玉低头退下。 璎珞随口吩咐:明玉,把20卷整理一下,派人送去圆明园。 没人应答。 璎珞奇怪地睁开眼,瞧见弘历,惊而坐起:皇上怎么来了! 璎珞正要起身,被弘历阻止,故作冷淡地:既然病了,不要逞强,歇着吧。 璎珞:谢皇上体恤。 璎珞刚才半起之间,袖口滑落半截,露出一道血痕,弘历握住她的手,璎珞连忙缩回,被弘历硬生生扯过查看:这是怎么回事! 璎珞将袖口放下,若无其事:不碍事,只是放血的伤痕。 弘历恼火:你是不是不要命了!朕命令你,不准再写了! 璎珞:皇上,请恕臣妾不能遵命。 弘历火起:你—— 璎珞:既然答应了太后要完成八十一卷,就不能半途而废,请皇上恕罪。 弘历哑然,良久忍下,坐在一边:朕本想任你自生自灭,看在你精心服侍太后的份上,才会提醒你,若你执意不听,朕也无可奈何,但所有的结果,都得你自己承担。若将来太后怪罪,与他人无碍。 璎珞:臣妾明白。 弘历越看她越生气,站起来便往外走。 璎珞突然开口:皇上还记得对臣妾的承诺吗? 弘历站住。 璎珞:皇上说过,不会让臣妾受人欺凌。今夜皇上来延禧宫,后宫人人都看见了,若您拔腿就走,臣妾如何立足后宫?只怕这个紫禁城,臣妾一天都呆不下去! 弘历:今夜朕留宿延禧宫,当全了你的颜面,至于其他,你不要妄想! 弘历拔腿就走。 璎珞嘴角勾起一丝笑意。 夜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,明玉 弘历吩咐:李玉! 李玉:奴才在。 弘历:把偏殿收拾出来,朕今夜宿在那儿。 李玉惊讶。 明玉已明白过来,先行应答:是。 夜,延禧宫偏殿,内 人物:弘历,璎珞,李玉 李玉灭了烛火,恭敬地退了出去。 弘历就寝。 深夜,弘历突然被门的响动惊醒,一道人影猝不及防,像条鱼儿,滑进了他的寝被。 璎珞只穿着单薄的寝服,披散着长发,就藏在他的被子里。 弘历恼火地一把掀开了被子:出去! 璎珞看着他,楚楚可怜地:皇上,我的寝殿里有老鼠,我害怕。 弘历抓住她的手臂就往床下丢:那就让人帮你捉! 璎珞:我不走。 弘历用力推她,结果璎珞一下子抱住他:皇上,我没穿鞋子,这样跑出去一定要着凉。 弘历一把扯开她:魏璎珞,朕还没有原谅你,马上滚出去! 话音未落,璎珞已经扑上去,堵住了他的唇。 弘历震惊,动作戛然而止。 璎珞趁机藏在他怀里:皇上,我吃避子药,因为我害怕! 弘历:你怕什么? 璎珞:怕死,我怕死。 弘历:朕不明白。 璎珞: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,我很自私,很怕死,不想和我娘一样,因为难产死在床上。 弘历惊讶地低头望着她,璎珞肩膀隐隐颤抖,眼圈发红:我很怕,我真的很怕,皇后娘娘生产的时候,一盆盆鲜血端出来,整个褥子都染红了,她的脸惨白,声音好凄厉,我好怕啊!所以我向叶天士要避子药,皇上,我没有勇气怀孕生子,没做好成为母亲的准备…… 弘历怔住:先前为什么不对朕说? 璎珞:娘死了,所有人都说她了不起,是为了给魏家传宗接代死的,可是女人活着,只为了生孩子吗,难道她本身没有价值?皇上,如果我说了,你会不会认为,我是个异类,就像我爹一样,骂我是个怪胎……从小到大,他用最恶毒的词汇咒骂我,说我害死了娘,他竟然怪我…… 弘历搂住了她:朕知道,朕现在知道了,只要你不愿,没人会逼你。 璎珞:真的? 弘历:真的。 璎珞紧紧抱住他,试探:皇上,那你还生我的气吗? 弘历静静望着她:你明明知道,朕生气,不仅仅是为了此事。 璎珞捧着他的脸,温柔地:不管因为什么,都已经过去了,皇上不要再生我的气了,好不好? 不等弘历开口,她再一次吻了上去。 夜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明玉,李玉 李玉看了一眼偏殿,对着明玉一笑:明玉姑娘,您这位主子,可真是—— 明玉:真是什么? 李玉默然一笑。 夜,延禧宫偏殿,内 人物:弘历,璎珞 弘历望着睡熟的璎珞,伸出手抚摸她的长发,动作很是爱怜,神情却若有所思。 弘历:璎珞,你明知道朕最想问什么,为何避而不答? 日,延禧宫偏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,小全子 璎珞陡然从床上坐起,床畔已空空如也。 明玉端着水盆进来,看璎珞脸色沉沉,扑哧一声笑了。 璎珞:你又笑什么? 明玉:难得看你计策失败,皇上一大早就走了,连个招呼都不打。 璎珞:你还高兴,到底站哪边儿? 明玉:好啦,别生气了,这次不行,下次再来,凭你的手段,还怕留不住皇上吗? 璎珞一下子泄了气,趴在枕头上,难得失落:我就怕,这次没那么容易! 门突然叩响。 璎珞:进来。 小全子叩头:主子,皇上去了宝月楼,陪容嫔娘娘用早膳。 明玉震惊地:你什么时候去盯梢了? 小全子赔笑:做奴才的,当然得急主子之所急,想主子之所想嘛。 璎珞:你办的很好,下去吧。 小全子:嗻! 小全子退了下去。 璎珞气恼地重重咬了一口枕头:听见了吗? 明玉点头:听见了,那怎么办? 璎珞陡然坐起,义正言辞地:去战斗! 日,宝月楼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遗珠 璎珞打量着辉煌灿烂的宝月楼,眼睛亮晶晶的。 明玉感叹:皇上真是宠爱容嫔,这座宝月楼真美啊! 璎珞附议:你看这雕梁画栋,锦绣华彩,都是白花花的银子。 明玉撇嘴:皇上对你就没这么好过。 璎珞鄙夷:他舍不得银子。 明玉:碰上绝世美人就舍得了。 璎珞:偏心。 明玉赞同地点头。 遗珠匆匆出迎:奴才给令妃娘娘请安。 明玉昂起下巴:令妃娘娘有要紧事见皇上,烦请进去通报一声。 遗珠惊讶:是。 日,宝月楼正殿,内 人物:弘历,沉璧,璎珞,明玉,遗珠,李玉 弘历正在用膳,沉璧站在一边为他布菜。 弘历微笑:沉璧,不过三月,你已经懂了不少宫里规矩了。 沉璧笑:如何侍膳,是李总管特意教导过的,其他规矩还差得远呢! 遗珠匆匆进门,请安:皇上,主子,令妃娘娘到访。 弘历一怔:让她进来吧。 遗珠:是。 遗珠退出。 弘历主动握住沉璧的手:懂规矩是好,却不太亲近,朕更希望你坐着陪朕用膳。 沉璧略惊讶,弘历笑容格外温柔,沉璧若有所觉。 璎珞进门,见沉璧坐在弘历身边,低头行礼:臣妾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慢条斯理地用膳:你怎么来了。 璎珞:听说皇上特意为容嫔备了霍兰部的特色美食,臣妾从未见过,十分好奇,这才厚颜来打扰,只是不知,皇上竟也在这儿! 沉璧好奇地看着璎珞。 璎珞:皇上,臣妾是不是打扰您了—— 弘历:坐下吧。 李玉备下凳子,璎珞一笑:谢皇上恩典。 璎珞坐在了沉璧的对面,沉璧看着璎珞,脸上满是友好。 璎珞看着满桌的菜肴,惊讶。 沉璧:这是自来红,羊肚丝,清汤羊西尔占,爆肚,拌粉皮,芙蓉羊脊髂、香酥野鸭……令妃娘娘,你喜欢什么,就自行品尝吧。 璎珞看着一桌膻味的菜,不动声色地笑了笑:宝月楼的早膳真是有特色。 沉璧无心机地笑了:有些是我家乡的美食,有些是皇上推荐的御膳,就是不知道你习不习惯。 璎珞随意地夹了一块,慢慢品尝。 沉璧为弘历舀了一勺羊肉汤,放在他面前。弘历正在喝汤,突然僵住了。 桌子下,璎珞脱了鞋,一只脚悄悄爬上弘历的小腿。 弘历盯着璎珞,璎珞扬起唇,带着一脸无辜的笑脸。 弘历垂下眼,坐着没动。 沉璧:这种羊肉饽饽味道也很好,你尝尝。 璎珞:谢谢。 璎珞的脚又得寸进尺地往上爬,终于被弘历一脚踢开了。璎珞没坐稳,轻轻晃了一下。 沉璧好奇:怎么了? 璎珞顺势夹起羊肉饽饽,若无其事地:这味道很好,只是我还不习惯。 沉璧仿佛看不懂二人的机锋,认真点头。 璎珞用委屈的眼神挖弘历。 弘历不理璎珞,亲自给沉璧夹肉:你来这么久,却比从前瘦了许多,想是水土不服的缘故,多吃一点吧。 沉璧:皇上,吃胖了,跳舞不好看。 弘历格外温柔: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,朕都很喜欢。 啪地一声,璎珞放下了筷子。 两人都抬起头看她。 李玉胆战心惊地看着璎珞。 璎珞笑,用帕子掩了掩嘴:臣妾习惯了清粥小菜,这满桌子膻味,实在吃不下,还是回去喝粥吧。 璎珞起身:皇上,臣妾告退了。 璎珞要退出去。 弘历冷冷下令:李玉,把这锅羊肉汤,给令妃送回去,盯着她喝完。 璎珞一怔。 李玉:皇上…… 璎珞皮笑肉不笑:臣妾谢皇上体恤,一定好好喝。 日,宝月楼外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李玉 璎珞气冲冲地出了门,李玉捧着羊肉汤,小心翼翼跟着:娘娘,您去哪儿? 璎珞:我去给皇后娘娘请安,你也要跟着吗? 李玉赔笑:娘娘,皇上口谕,您得把这罐汤喝了! 璎珞脸色一沉:你送去延禧宫,我回去再喝! 李玉:娘娘,要不……还是先喝了再去吧! 璎珞气结,带着明玉头也不回地走了。 李玉看着她的背影,忍不住笑。 (时空过) 璎珞越走越快,险些绊一跤。 明玉赶上去几步扶住她:你怎么回事儿! 璎珞若无其事:我没事。 明玉:璎珞,你生气了? 璎珞挺直腰板,暗暗磨牙:不生气,我一点儿都不生气!走吧,去给皇后请安! 日,承乾宫正殿,内 人物:继后,纳兰淳雪,小嘉妃(原小嘉嫔),璎珞,珍儿,明玉 璎珞走入大殿,小嘉妃和纳兰淳雪同时露出惊讶之色。 璎珞: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。 继后:免礼。(环视四周)令妃妹妹久在圆明园,乍一回来,大家都不认识了吗? 小嘉妃冷冷一笑:令妃娘娘素来眼高于顶,今日竟也出现在这儿,是被容嫔挤兑的没地儿站,想起我们这群人来了? 继后:嘉妃,你和令妃的恩恩怨怨,都是从前的事儿,你早已被赦,有了十一阿哥,又升了位分,还有什么过不去的。 小嘉妃冷笑一声,不置可否。 纳兰淳雪一笑,主动上前:不论从前是敌是友,如今都有共同的敌人,为什么不能和睦相处呢?(行礼)令妃姐姐,过去有得罪之处,还请多多见谅。 璎珞:舒妃如今位列四妃,早不是当年了,不必对我行大礼。 继后:好了,既然都来了,那就坐下吧。 众人各自落座。 小嘉妃忍不住:皇上在三个月内,调集人力物力,日夜赶工,为容嫔建起一座宝月楼。许她穿奇服,为她置厨师、定菜谱,带她御园赏花、木兰狩猎、东巡泰山,好几回军机大臣觐见,都见不着皇上!就为了这个,御史们的奏章像雪片一样,偏偏皇上置若罔闻!这哪儿是宠妃,分明是褒姒妲己! 璎珞捧着茶盏,静静听着。 纳兰淳雪看了一眼璎珞,微笑:皇上待容嫔,那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,上回御花园撞上了,刚说了两句话,皇上就急慌慌赶来,生怕我欺负人似的!若说圣宠,连当年的令妃姐姐都要逊色三分呢。 继后看她们打机锋,只是捧着茶盏,笑而不语。 璎珞一笑:宝月,即是月中珍宝,宝月楼的女主人,在皇上心里,就是月中嫦娥,旁人怎么比得了? 纳兰淳雪本想嘲讽璎珞,如今反被刺激,恼怒地:不过是个异族女人,还真把自己当仙女不成! 璎珞沉默不语。 小嘉妃:皇后娘娘,我们都和没头苍蝇似的,遇上大事儿,还得请您拿主意。 继后笑了:后宫美人辈出,本宫从不会争风吃味,更不过问皇上宠谁不宠谁。只是这容嫔举止出格,宝月楼内日夜歌舞不休,引得皇上纵情声色,朝野内外议论纷纷,带累了一代英主之名,实在是留不得。 纳兰淳雪:那依您看,该怎么办? 继后:如何处置容嫔,本宫自有主张,到时只需三位妹妹配合,便能事半功倍。 三人面面相觑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五阿哥永琪(14岁) 明玉:璎珞,刚才你们的聚会,让我心里很不舒坦。 璎珞笑:是不是很像坏女人的聚会? 明玉扑哧一声笑了。 璎珞:我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,顺便探一探容嫔的虚实。 明玉:可我担心,你上了皇后这条船,这再也下不去。 璎珞若有所思。 就在此时,永琪匆匆赶来,向璎珞行礼:令母妃,求你救救六弟吧! 璎珞一惊。 日,宫中树林,外 人物:沉璧,璎珞,明玉,六阿哥永瑢(9岁),四阿哥永珹(16岁),伴读两名 三个顽劣的少年将永瑢高高吊了起来。 永珹手持马鞭,微笑着走上前:谁给你的胆量,竟敢背后指摘我的不是! 永瑢畏惧地盯着对方:四哥,我没和总师傅说你装病,我没有,真的没有! 永珹:不是你,又会是谁?总师傅罚我将十日内课程默写一百遍,你可真爱给四哥我找麻烦啊! 永瑢哭:四哥你饶了我,饶了我吧,总师傅一直逼问,我、我不是故意的! 永珹:终于承认了,废物! 永珹用力抽了他一鞭子,永瑢哭得更大声。 永珹:堵住他的嘴! 伴读甲上前堵住了永瑢的嘴巴,永瑢拼命挣扎。 伴读乙:四阿哥,事情还是别闹大了,万一被人知道—— 永珹冷笑:他额娘纯贵妃可是罪妇,皇阿玛连看都不看他一眼,你怕什么! 永珹又给了永瑢两鞭子:哭,哭啊!看你这不中用的模样,也敢说是爱新觉罗的子孙! 永瑢眼看着鞭子落下,竟生生吓晕了。 永珹耻笑:没种! 沉璧(OS):这么欺负人,可不行哟! 众人一惊,四处张望。 沉璧从不远处的树后走了出来:你们在这儿干什么? 伴读甲低声:四阿哥,那是皇上最宠爱的容嫔娘娘,怎么办? 永珹微微一笑:容嫔,我只是和六弟开个玩笑。 沉璧关切地:你们俩是亲兄弟,应当互相友爱,不可以这样做,赶紧把人放下来吧! 众人迟疑。 永珹:没听见容嫔的话吗,放人! 两位伴读对视一眼,迅速把永瑢放了下来。 永瑢毫无知觉地倒在地上。 永珹:你们先下去吧。 伴读们一哄而散。 永珹微笑:容嫔娘娘,今天不过是我们兄弟间切磋玩闹,您不必放在心上。既然没事,我就不打扰您赏风景,先告辞了。 永珹正要离去,沉璧突然从袖口伸出一只绳套,嗖地一声,如同圈羊一般,便将永珹套住。 永珹还没来得及挣扎,便被倒吊上了树。 永珹震惊:你、你干什么! 沉璧一笑:平日里套羊崽儿习惯了,总是随身携带绳套,没想到还有用上的一天啊! 永珹:你快放我下来!放我下来!容嫔,我是皇后的儿子,你敢这样对待我,还不放开我! 沉璧天真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:住口! 永珹呆住。 沉璧阴森森地:你已经十六岁了,在我们族里,这个年纪的少年早已上了战场,拿着武器和敌人拼杀,可你却像个顽童,只懂欺凌亲兄弟,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!你今天的所作所为,被皇上知道了,会发生什么事,你知道吗? 永珹壮胆:我、我是皇后…… 沉璧:连我这个入宫不久的人都知道,皇后有了十二阿哥、十三阿哥,你这个养子,早就没用了,可你还在白日做梦! 永珹:你骗人,你是在离间我们母子感情! 沉璧:可爱的四阿哥,你怎么光长个子不长脑,你那位慈祥的皇额娘,巴不得你赶紧犯错,错得越多越好!大阿哥不得圣宠,你又接连闯祸,皇位才会落到她的亲生儿子头上! 永珹震惊:不,这不可能……不可能…… 沉璧围着他转圈,每说一句,就推他一下,晃得他头晕目眩:看你这被人遗弃的小表情,啧,真可怜啊!你皇额娘是不是说,我们永珹不爱读书没关系,满人以骑射治天下!伴读们不听话没关系,额娘再给你选聪明伶俐的!师傅们讨厌你没关系,是他们没眼光!要什么给什么,从来不怪你,关心呵护,处处周到。傻子,她是很宠你,往死里宠你,直到把你宠成蠢猪啊! 永珹深受打击,听得泪流满面:不……不是这样……你骗我,皇额娘不是这样的人…… 沉璧:六阿哥没有亲额娘,的确很可怜,可你有个心如蛇蝎、身居高位的养母,处境比他惨百倍、千倍,竟还不知收敛! 永珹惊骇:我要去问皇额娘! 沉璧:去啊!今天我说的话,你透露给她半句,那位皇额娘,会神不知鬼不觉让你病逝,懂了吗! 永珹恐惧得说不出话来。 沉璧温柔地:马上回阿哥所,把你自己埋起来,下次再敢欺凌弱小,我就在你的舌头上刺个洞,再把你吊上去,听清楚了吧! 永珹终于点头。 沉璧满意地微笑:真可爱,乖孩子。 绳索一松开,永珹如同撞了鬼魂一般,飞一样地跑了。 (时空过) 沉璧坐在昏迷的永瑢身边,怜爱地望着他,半响,才把他轻轻推醒了。 永瑢清醒,恐惧地四下张望。 沉璧:我把你四哥赶走了。 永瑢低下头,满脸通红:容娘娘,对不起,我给你惹麻烦了。 沉璧微笑:六阿哥,做错事的不是你,不用说抱歉。 永瑢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她。 沉璧:野狼追逐羊群,是草原上的常景,没有一个人会感到奇怪,但草原上的孩子,从来不因强弱不同而互相欺凌,他们彼此依靠,共同抗敌。所以永瑢,你没有错。 永瑢低下头,因为他刚才吓得尿了裤子,此刻站在沉璧面前,只觉得无地自容。 沉璧看出了他衣服湿漉漉的,只是一笑:今天发生的事,我会为你保密,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,好不好? 永瑢抬起头看着沉璧。 沉璧眼睛亮晶晶的:我知道满洲的阿哥们上午念书,下午骑射,你要答应我,好好练功夫,早日变得强大。他给你一拳,你就给他两拳。 永瑢:他会带人一起打我。 沉璧:不管多少人打你,你就打他一个,打到他怕你为止。 永瑢愕然。 沉璧温柔地拍拍他的肩膀:四阿哥欺负你,因为你和他强弱悬殊,等你成长到与他比肩,不,比他更强大的时候,你就能战胜自己的恐惧。不要害怕,你是皇上的亲生儿子,忍受不了的时候,就把你的伤口给他看,他再不喜欢你,也不容任何人践踏你的尊严。 永瑢脸更红了,连连点头,跑出去很远,还回头:谢谢你! 目送永瑢离去,沉璧露出笑容,正要转身离开。 璎珞从藏身处走了出来,身后的明玉目瞪口呆。 容嫔一惊,旋即吐了吐舌头,顽皮地一笑:哎呀,一不小心暴露本性了呢! 日,树林一角,外 人物:璎珞,沉璧,明玉 璎珞和沉璧并肩坐在草地上,明玉在远处守着。 沉璧叹了口气:你会告诉皇上吗? 璎珞:什么? 沉璧回过头,眨了眨眼睛:告诉他,我是个会变脸的双面人? 璎珞笑了。 沉璧又叹气:我想请求你别这样做,他很可能会把我送回部落去,虽然哥哥做了首领,但他是个骄傲狂妄的家伙,一定会嘲笑我,是个被退回的礼物,那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!你会告诉他吗? 璎珞:你说呢? 沉璧变得垂头丧气,突然一仰头,整个人很没形象地平躺在草地上。 璎珞惊讶。 沉璧:我不喜欢紫禁城,一点儿都不喜欢。你想告诉皇上就去吧,让他早点把我送回去,还能赶上部落大庆典。 璎珞:你们的庆典什么样? 沉璧兴致勃勃,一下子坐了起来:我们会在帐篷前烤全羊,烤得又焦又脆,香飘万里,小孩子们欢快地跑来跑去,就像你们过年一样兴奋!过路的旅人经常会停下来,胆大的还想买一点烤羊肉! 沉璧突然跳了起来,眼睛亮闪闪的:那时候我就会大声告诉他们,买不到,给再多的银子也不卖! 璎珞惊讶地望着她。 沉璧:他们被勾得饥肠辘辘的时候,我就送他们一只烤羊腿,看他们目瞪口呆的傻样子,我可以笑一年!远方来的客人,怎能空手而归呢,我们有很多的肉,专程为他们准备的呀! 璎珞望着兴奋的沉璧,提醒她:紫禁城的庆典,也有烤羊肉。 沉璧得意:不一样,完全不一样!就像紫禁城的日落,美则美矣,却不是一个味道—— 璎珞注视着沉璧,仿佛在看一个来自异世界的自由灵魂。 沉璧的话戛然而止:令妃,你和那些妃嫔也不一样,我喜欢你。 璎珞:你说什么? 沉璧认真地:我喜欢你呀! 璎珞失笑:我和你同为皇上的妃嫔,彼此可不是互相欣赏的关系。 沉璧:为什么?我阿爸有很多的妻子,他们都能和平共处。 璎珞:和平共处? 沉璧:对啊,阿爸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,给我阿妈买的金镯子,给每一位阿帕都买了!轮流去她们的帐篷过夜,从未厚此薄彼,阿帕们的关系都很要好呢! 璎珞震惊地看着沉璧。 沉璧:你怎么不说话,吓着了? 璎珞:我是在想,该怎么回答你。 沉璧:我来了紫禁城,可除了皇上,没有人喜欢我,我在这儿就是个异类。现在我遇上了你,她们也都不喜欢你,是不是? 不等璎珞回答,沉璧握住她的手:你帮我保守秘密,我做你的朋友,好不好? 璎珞:我不需要朋友。 沉璧:骗人。 璎珞一怔。 沉璧捏住璎珞的脸:你的脸,明明写着我很寂寞,需要沉璧做朋友! 璎珞忍不住笑。 沉璧:那你笑了,就不能再把我的秘密泄露出去,知道了吗?背叛朋友,是要受到天神惩罚的! 璎珞:你先松手啦! 沉璧一松手,璎珞快步离开了。 沉璧:你等等!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福康安(7岁),傅恒,沉璧 璎珞脚步匆匆。 明玉:怎么了,容嫔到底和你说了什么? 璎珞正要开口,突然一块泥巴弄脏了她的裙子,璎珞一怔。 福康安站在不远处,手里还握着一块石头:坏女人! 璎珞:你是谁? 明玉快步上前,一把抓住福康安:你这个孩子从哪儿冒出来,竟敢冒犯令妃娘娘,知不知道这是要杀头的罪名! 福康安得意:她不敢杀我! 璎珞打量着他的打扮: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! 福康安一脚踢在明玉小腿上,明玉哎呦一声,无意中松了手,福康安趁机又要向璎珞丢石头,却被傅恒提住了衣领:福康安! 璎珞听到福康安三个字,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。 傅恒:令妃娘娘,福康安奉皇命入宫,冒犯了您,请多包涵。福康安,还不向令妃娘娘道歉! 福康安倔强地:不要!她害死我额娘,是个坏女人,我才不要向她道歉! 傅恒严厉地:福康安! 福康安被父亲凶了,顿时含着眼泪:阿玛,明明她害死了额娘,你为什么不为额娘报仇!为什么还要骂我! 傅恒:你再不向令妃道歉,永远别再回富察府! 福康安呆住。 明玉忐忑而愧疚:富察大人,算了吧,这件事非常复杂,小孩子不会明白的,以后慢慢教就是了。 明玉要去擦福康安的眼泪,却被他一下子咬住手背,顿时见了血,她被这孩子的凶狠惊得倒退了半步。 璎珞快步上前,厉声:福康安,你见过菜市口杀头吗? 福康安一愣。 傅恒:璎珞! 璎珞:菜市口杀的都是十恶不赦的凶犯,他们谋逆杀人纵火,全都不可饶恕。你本有一个做皇后的姑母,她是富察家的大靠山,因为你那位额娘,皇后不幸早逝,你祖母更哭瞎了眼!你的额娘喜塔腊氏,和那些囚犯一样,原本就该死! 傅恒不可置信地:璎珞,不要对孩子说这些话! 璎珞:为什么不?(一把捏住福康安的脸)年幼不懂事,可不是别人原谅你的理由,听懂了吗! 福康安愕然。 璎珞居高临下地:小矮子,我叫魏璎珞,想为你额娘报仇,等你长大成人再来吧,我等着你,要是你有这个本事的话! 璎珞松了手。 福康安捂住脸,怒火滔天地瞪着璎珞。 傅恒叹息:璎珞,福康安不是懂这种事的年纪。 璎珞冷笑:他这个年纪的孩子,指着我骂坏女人,是谁教他呢?既有人教他认凶手,就该有人教他辨是非!小孩子犯错,一样要受到惩罚,傅恒,好好教导你儿子,你不会教,别人替你教,可就不会容情了! 璎珞昂头离去。 明玉捂住受伤流血的手背,连连摇头,快步追了上去。 不远处,追来的沉璧看到了一切,一脸惊讶。 傅恒:福康安,到底是谁告诉你,令妃杀了你额娘? 福康安生气地推开他的手:你帮她,就不是我阿玛,走开! 福康安跑了。 傅恒:福康安! 沉璧走了出来:富察大人! 傅恒惊讶:容嫔? 沉璧:来紫禁城的路上,马失前蹄,险些坠入断崖,是你及时救了我,我还没谢谢你。 傅恒:只是举手之劳,不必言谢。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 沉璧目送傅恒离去,若有所思。 日,宫中偏僻处,外 人物:福康安,傅恒 福康安躲在角落里嚎啕大哭,一听见傅恒的脚步声,立刻捂住了嘴巴。 傅恒的脚步声远去了。 福康安抽泣,直到一只手落在他的头顶,福康安惊吓,原来是傅恒去而复返。 傅恒:很多道理你现在不明白,阿玛会慢慢教你,但做错事的人要接受惩罚,就像菜市口的死囚,都是按律伏法。你额娘有错在先,你没资格为她抱屈申冤,懂了吗? 福康安:阿玛,额娘真是坏人吗? 傅恒:哪怕全天下人都说喜塔腊氏不对,可她是你的额娘,生了你、抱过你、爱过你,你只要记住这点就好。 福康安茫然。 傅恒温柔地替他擦掉眼泪,牵起他的手:起来,阿玛带你回家。 日,宝月楼,内 人物:弘历,沉璧,李玉,遗珠 弘历正在看沉璧跳舞。 李玉禀报:皇上,内务府得了令妃娘娘的吩咐,正在打扫寿康宫。 弘历一怔:太后要归来? 李玉:奴才问了,令妃娘娘只说今天是五月初十,把这话告诉皇上,您会明白的。 弘历默念一遍:五月初十?(陡然明白过来)难怪…… 李玉:皇上? 弘历:一切按令妃的吩咐去办吧,务必要在太后归来之前,布置的妥妥当当。 李玉:嗻。 沉璧一个旋转,轻轻跃入弘历怀中,伏在他膝上:皇上,五月初十,有什么特别吗? 弘历:每年农历五月十五,是和安的忌日,前两年都在圆明园办了法事,今年看来是要回紫禁城了。 沉璧:和安? 弘历抚摸她的头发,温和地:朕的亲妹妹,太后唯一的掌珠。 日,寿康宫正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,袁春望,继后,珍儿 璎珞:袁总管,和安公主的忌辰所需一应用度,庆嫔正在整理,稍后会送去内务府。膳品,饽饽,奶茶,酒,时令水果都按要求备妥,至于念经的喇嘛…… 袁春望提醒:只有帝后的祭典,方能用喇嘛念经,便是皇贵妃以下,都没有这个惯例。璎珞,纵然内务府答应了,御史们也会不满,他们不敢弹劾太后,自然会迁怒你。 璎珞脸色一沉:袁总管,你是糊涂了吗,竟敢直呼本宫之名! 袁春望一怔,刚才的话,不过是他下意识的关心。 璎珞:袁春望,从你背叛那日起,就不再是本宫的义兄了,你不过是个奴才罢了,记住自己的身份! 袁春望深深垂下头去:是。 继后(OS):喇嘛念经是不妥,不过太后爱女心切,也不是不能通融。依本宫之见,喇嘛念经就改在和安公主墓前,宫里邀请萨满太太吧! 一见继后扶着珍儿的手到了,在场的人连忙向她行礼。 继后扫了一眼袁春望:不过一点小事,竟惹得令妃不悦,实在无用,下去吧! 袁春望忍受屈辱:嗻。 袁春望退出。 璎珞:皇后娘娘,臣妾迎候不周,请娘娘见谅。 继后一笑,挽住她的手:太后亲自指了你来办祭典,实在是辛苦你了,本宫刚刚瞧过,真是事事妥当,亏得有你熟知太后心意,才能办得这样好。 璎珞:皇后娘娘谬赞,臣妾只是尽力筹办,不知太后是否满意。娘娘既看了,不如指点一二? 继后:其他倒真没什么不妥,只差小佛花一座,在供桌前焚化,太后会更加高兴。 璎珞:小佛花? 继后点头:每年岁暮忌日,方用上小佛花,太后亲眼瞧见皇上对和安公主的祭辰如此重视,母子必能和好如初。 璎珞:多谢皇后娘娘提醒,璎珞记住了。 继后别有深意地微笑:太后还未见过容嫔,到了那一日,还要请令妃亲自引荐。 璎珞一怔,下意识看向继后,却见对方脸上笑意更深,不由心头一凛。 日,寿康宫内院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众宫女、太监 璎珞走出寿康宫正殿,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,宫女太监们正在进进出出打扫宫殿。 明玉:璎珞,怎么了? 璎珞:皇后要动手了。 明玉:动手? 璎珞点头:容嫔——要大难临头了。 明玉震惊。 日,寿康宫正殿,内 人物:太后,继后,纳兰淳雪,陆晚晚,小嘉妃,刘姑姑,众宫女、太监 陆晚晚:太后,令妃正在内务府核查祭典需要物品,嘱嫔妾将单子再给您过目,看还缺少些什么,赶紧着去筹办。 太后满意地点头:三年不见,庆嫔也比从前稳重了。令妃说过,这次的祭典,你也出了不少力。 陆晚晚一笑:能为和安公主尽点心意,是嫔妾的荣幸。 小嘉妃打断:太后您一路风尘仆仆,还未注意到宝月楼已建成了吧。 陆晚晚闻言,吃惊地看向小嘉妃。 太后:宝月楼? 纳兰淳雪:是啊,原建筑本是前朝留下的,听说雍正年间还打算修葺,一直没有动工。倒是皇上为了容嫔,严令内务府和工部,三个月内完工,把工部尚书累得差点没趴下,靴子都穿坏了两双。 太后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了下来。 继后端起茶盏,掩住不动声色的微笑。 陆晚晚忧虑万分,频频蹙眉。 小嘉妃:昨晚宝月楼的歌声通宵响彻,听说容嫔编了新舞,美妙绝伦,皇上赞不绝口呢!若有机会,臣妾也很想见识一下! 纳兰淳雪:就怕你不敢看! 小嘉妃:这有什么不敢看的? 纳兰淳雪笑:听说那艳舞跳一小节,便要脱一件衣裳,最后跳完了,也就玉体横陈啦,你敢看吗? 继后轻轻咳嗽一声,两名妃嫔同时噤声。 太后:皇后,我不在紫禁城这么久,宫里出了这么位人物,你也不管管? 继后立刻起身,向太后行礼:请太后恕罪,臣妾劝过皇上,可皇上过于宠幸容嫔,劝多了,臣妾怕适得其反,只好徐徐图之。 太后冷笑一声:皇上为一个女子如此兴师动众,实在是匪夷所思,你身为皇后,有管辖六宫之权,后宫出了妖冶女子,你竟推搪塞责,真是太不像话了! 继后越发忐忑:太后教训的是,臣妾性子柔糯,皇上的事儿,实在不敢多管,生恐落下好妒之名,好在太后如今回了宫,臣妾便有了主心骨,一切只听太后的吩咐行事。 太后看着继后,突然明白过来,别有深意地一笑:从前把我当成菩萨供着,没成想过不了多久,当真来抱佛脚了!皇后,你才是六宫之主,自己看着办吧! 太后站起身,刘姑姑连忙上前搀扶,太后离去。 陆晚晚站起身:皇后娘娘,祭典的事儿还未办妥,嫔妾先告退了。 继后含笑点头。 陆晚晚脚步匆匆地离去。 小嘉妃嗤笑一声:当初靠傍着令妃才升了位分,如今遇上事儿,还是个扶不起的阿斗! 纳兰淳雪皱眉:皇后娘娘,太后似乎根本不想管此事,怎么办? 小嘉妃:是啊皇后娘娘,若太后不管,就只能任由容嫔嚣张了! 继后微微一笑:经历这么多事儿,你们俩这性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?谁说太后不管了? 二人对视一眼,愕然。 继后微笑着:走吧,珍儿! 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袁春望,珍儿 继后逗鹦鹉:祭辰都准备好了吗? 袁春望:是。 继后微笑:萨满太太那儿…… 袁春望:请娘娘放心,一切都备妥了。 继后停顿了一下,微微一笑:你办事,本宫向来放心,跪安吧。 袁春望:嗻。 袁春望退下。 珍儿:皇后娘娘,太后不是摆明了不想管吗? 继后冷笑:你知道宝月楼到底是什么地方吗? 珍儿诧异。 继后:雍正朝的时候,当今太后还是熹妃,生下了一位格格,偏偏公主自小体弱多病,当时的萨满太太挑中了宝月楼,说这里风水好,熹妃为了自己的女儿,就千方百计劝说先帝重修宝月楼,想带着女儿住进去!工程就要动工了,谁料孝敬宪皇后断然否决,说大清朝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,结果小格格刚过了周岁便夭折了!这么多年来,太后一直耿耿于怀! 珍儿震惊:竟有此事!难怪太后一听说宝月楼三个字,脸色都变了! 继后:皇上是男人,整日想着国家大事,早忘了这夭折的小妹,太后可不一样,时刻在心里惦记着呢!如今容嫔住了进去,在太后心里,等于鸠占鹊巢! 珍儿:那太后今日…… 继后:那老妖妇不过是记恨三年前的事儿,不愿出头罢了。走着瞧吧,再强大的人也有软肋,我自有逼她出头的法子!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弘历,沉璧,璎珞,李玉,明玉,遗珠,众宫女 璎珞带着明玉正要去寿康宫。 沉璧一见到璎珞,立刻迎了上来:璎珞! 明玉不赞同地:容嫔,您这样太失礼了。 沉璧一笑,行礼:嫔妾给令妃娘娘请安。 明玉摇头。 沉璧:令妃,我正要去见你。 璎珞挑眉。 沉璧打开匣子,露出一串珍珠串成的项链:这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,看喜不喜欢? 璎珞:你把皇上送你的明珠,全都串起来给我? 沉璧期盼地:你喜欢吗? 璎珞:多谢你的好意,我不需要。 璎珞要走,沉璧追上去:令妃,你不喜欢珍珠,那你喜欢什么?只要我有,全都送你。 璎珞陡然站住:容嫔,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,让别人看见了会说什么? 沉璧:别人说什么,与我有何相干?我送礼物给友人,是天经地义的事。 璎珞:你我不是朋友。 沉璧坚持:以后一定是。 璎珞不理她,正要离开。 遗珠:御驾到了! 众人一惊,见弘历的步辇经过甬道,连忙行礼。 璎珞:臣妾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像没看见她一样,看向沉璧:朕正要去宝月楼,过来。 璎珞猛然抬头看着弘历。 弘历没扫她一眼,只是向沉璧伸出手。 沉璧下意识要伸手,璎珞提醒:容嫔,这是逾距。 沉璧犹豫。 弘历先握住了她的手,将她带到身边,低声斥责:令妃,你太僭越了! 璎珞盯着弘历,表情不忿。 沉璧不安。 弘历收回目光:走吧。 李玉:起! 步辇离去,明玉摇头:皇上竟邀容嫔同辇,宫里又要风言风语了! 璎珞注视着步辇离去,神情似委屈似恼火。 日,宝月楼,内 人物:弘历,沉璧,李玉 弘历在用膳。 沉璧欲言又止。 弘历:怎么了? 沉璧:皇上,嫔妾能不能提一个要求? 弘历:你所有的要求,朕不是都答应了吗? 沉璧高兴:那嫔妾可不可以给令妃送羊汤去! 弘历惊讶:令妃? 沉璧:是啊,令妃有胃病,喝羊汤最养胃,皇上,嫔妾是想—— 弘历隐约觉得心思被窥破,陡然沉下脸:谁准你自作主张! 沉璧:您生气了!为什么,嫔妾觉得令妃很特别,可是每次提起她,您好像都在生气? 弘历一怔。 沉璧垂下头,一副失落的模样。 弘历转念一想,突然笑了:好了,是朕不好!朕一直很忙,不能每天陪着你,你一个人关在宝月楼里一定很闷,如果你愿意,可以时常去延禧宫找令妃说话。 沉璧惊喜:真的? 弘历微笑:你不是说教规矩的嬷嬷很严厉,不喜欢吗?新人入宫,规矩大多都是从高位妃嫔那儿学的,比如令妃,她当年便是跟着先皇后学规矩,朕可以送你去延禧宫,跟着令妃好好学。 沉璧:那太好了,这样嫔妾就能名正言顺和令妃相处了!皇上,您真好! 看沉璧一脸高兴的模样,弘历略愧疚:沉璧,也许朕对你,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。 沉璧握住弘历的手,轻轻贴在脸上:霍兰部叛乱,皇上只处置了两位叛乱的首领,宽恕了无辜的族人,是您给部落带来了和平,这就已经足够了,哥哥送沉璧来的时候,亲口和我说过,要我用一生来报答您的恩情,不论您需要沉璧做什么,我都会照做的,就当作我的族人,对皇上一片仁慈的回报。 弘历笑了:沉璧,有时候你真像个孩子一样天真。 沉璧:皇上的生活已经很复杂了,沉璧越天真,皇上才会越高兴,对吗? 弘历摸了摸她的头,笑了:你说得对。沉璧,朕要送给你一份礼物。 沉璧:嫔妾不要礼物,您已经送了很多了! 弘历:这份礼物非常特别,你一定会喜欢。 日,延禧宫正殿,内 人物:璎珞,沉璧,明玉,遗珠,小全子 沉璧穿着一身旗装,走着花盆底,一路摇摇晃晃。遗珠几次要去搀扶,她都险险稳住了。 沉璧:我要什么,皇上就给什么,可我还是想回部落去! 璎珞嗑瓜子,隐隐压着不耐烦。 沉璧继续走:紫禁城的红墙绿瓦,让我有一种憋气的感觉,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,我就骑着小马儿,在宝月楼的院子一圈一圈地瞎转悠,这样就好像回到了草原上! 璎珞咔嚓一声,把瓜子壳丢在了小全子捧着的茶盘里。 明玉:容嫔娘娘,您这底盘要稳,对,继续保持!目视前方啊! 沉璧:璎珞,你说将来我和皇上说,想回家乡去看看,他能答应吗? 璎珞不理会。 沉璧:璎珞?璎珞? 沉璧转身拎着裙子就向璎珞走,结果脚下一个不稳,笔直向璎珞压了过去。 小全子:主子! 璎珞刚回过头来,就看到沉璧向自己压了过来。一个不小心,摇椅都翻了。 明玉惊骇:主子! 明玉、遗珠冲上来,赶紧把璎珞扶起来,沉璧上下检查:璎珞,你没事吧?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,这花盆底走着实在不习惯!我帮你揉揉! 璎珞一把拍开她的手。 明玉:容嫔,您不小心落了东西。 明玉捧着玉牌上前,递给沉璧。 璎珞:我瞧瞧! 沉璧毫无芥蒂地递给她。 璎珞看着玉牌上静影沉璧四个字,惊讶。 遗珠难掩炫耀:这是皇上亲手雕刻,特意送主子的礼物。 璎珞握紧了玉牌,一言不发。 沉璧:静影沉璧,我不太懂汉人的诗词,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。 璎珞心里酸涩,神色冷淡:皇上是在夸你,若水中玉璧,完美无瑕。 璎珞将玉牌还给对方:我累了,明天再学吧。 沉璧愕然:可我还没…… 璎珞:明玉,送客。 沉璧:璎珞,为什么突然生气,因为这块玉牌? 璎珞直白地:难道你看不出,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吗? 沉璧一笑:依你的性情,若真讨厌我,早就赶走我了。肯听我絮叨,就是因为你不讨厌我,不是吗? 璎珞冷冷地:你们都聋了吗?送客! 小全子迅速上前:容嫔娘娘,请。 沉璧:璎珞,我靠近你并无他意,只是太寂寞了,想要找人说说话。戴着这块玉牌,也绝没有炫耀的意思,如果你不喜欢,我再也不戴了! 璎珞:小全子! 沉璧:那天你怎么对福康安,我全看见了! 璎珞一怔:我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! 沉璧真诚地:谁都可以不懂,只有你,一定会懂。你和我,都不属于紫禁城,只能戴好各自的伪装生活,难得在彼此面前不用作伪,这是多好的事! 璎珞别过脸去。 小全子:容嫔娘娘,您今日就先走吧! 沉璧坚持:那我明日再来看你! 璎珞皱眉,目送沉璧离开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沉璧,遗珠 沉璧不悦:遗珠,今天你为什么要多嘴? 遗珠:主子,本来就是皇上送您的礼物,奴才又没说错! 沉璧:你这样说出来,令妃会以为我故意炫耀! 遗珠:令妃待您根本不真诚,也不认真教您规矩,您为什么要送上门去! 沉璧:因为我喜欢她呀! 遗珠:奴才不明白,她都不给您好脸色看,喜欢她什么! 沉璧:她虽然待我不客气,却替我保守了秘密,这说明她是个难得的好人!一个冷脸的好人,远胜满脸笑的阴险女人! 遗珠:主子的话,奴才不明白。 沉璧:我说的话,你永远都不会明白! 就在这时,一只猫儿经过,沉璧一下子露出笑脸,快步走上前逗猫儿,还从腰间取出一只小巧的香囊,里面放着满满的小鱼干。 遗珠摇头:主子,您怎么一点儿都没变,要是被外人瞧见,又该说您没仪态了! 沉璧不理会,笑容满满地把小鱼干递给猫儿吃,趁机摸了摸它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 璎珞躺在床上,仿佛气得狠了,一言不发。 明玉走入:璎珞,皇上如此宠爱容嫔,怕是不会轻易回头了。 璎珞不语。 明玉:皇后的计划若能成功施行,等于为你除掉了眼中钉,依我看,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,好不好? 璎珞一直没开口,明玉担忧地望着她:两不相帮,一切就看容嫔自己的命了! 璎珞突然翻了个身,背对着明玉。 INS 沉璧在草地上和她说话,手舞足蹈,兴奋得双眼发亮。 璎珞闭上了眼。 34、日,寿康宫内院,外 人物:众宫女、太监 宫女太监们忙忙碌碌,准备祭桌,摆放祭品。 太监们抬着一尊小佛花,送到了祭桌前。 35、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沉璧,遗珠,璎珞 沉璧一边走,一边抱怨遗珠:太后第一次邀请我去寿康宫,我应该穿旗装表示尊敬! 遗珠:您花盆底都走不好,万一摔一跤,岂不是很丢脸?说来都怪令妃,根本不认真教你。 沉璧:不关令妃的事,都是我自己不习惯!以后,不准你再说她坏话!快走! 两人匆匆赶路。 璎珞突然出现,一把拉住沉璧就走。 沉璧一惊。 遗珠匆忙拦住:令妃,您这是干什么! 璎珞一把推开她:走开! 遗珠吓坏了:主子!主子! 沉璧被拉得一路踉跄,惊疑:璎珞,你干什么? 璎珞沉声:救你的命! 遗珠震惊:主子!主子!你们去哪儿! 《延禧攻略》 第32集 日,神武门,外 人物:萨满太太,赶车人,众护军、太监 表情肃穆的萨满太太从神武门进紫禁城。 护军领队:太太上来啦! 护军列队,向萨满太太敬礼。 萨满太太目不斜视,坐着驴车穿过了神武门。 沿路上,碰上的所有太监都要向萨满太太恭敬地行礼。 日,寿康宫内院,外 人物:太后,继后,纳兰淳雪,小嘉妃,璎珞,容嫔,陆晚晚,珍儿,明玉,袁春望,萨满太太,众宫女、太监 祭桌前,萨满太太献酒,擎神刀叩头祝祷三次,诵神歌。(清代,满族萨满教与佛教交融复合,例如坤宁宫朝祭供奉的是佛祖和菩萨,但夕祭供奉的是满洲神,而祭典上会出现萨满太太,同时请喇嘛念经等奇特景象。) 太后手里捻着佛珠,口中念念不断。 妃嫔们陪在一边,小嘉妃低声:说来也真稀奇,公主过祭辰,将咱们拘来念经,未免太不讲究了吧。只听说拜天拜地拜祭祖先,还没听说给夭折的小姑子过祭辰的。 纳兰淳雪冷冷一笑:皇上是出名的孝顺,只要能讨太后高兴,自然是千依百顺。今天若不是大朝会的日子,他还会亲自到场呢!你不乐意,冲太后说去呀! 小嘉妃讽刺地:地藏本愿经记熟了吗?别回头太后听见你念叨什么,巴结不成,反受了责骂。 纳兰淳雪:你—— 陆晚晚:二位快别说了,我们为公主抄经,也是替自己做功德,有什么不好呢? 纳兰淳雪横了小嘉妃一眼,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继后。 继后上前,亲手将自己为和安抄写的经书供在桌前。 其他人便也效仿,很快就将祭台上放满了。 太后口中念着往生咒: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,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。 随后,继后亲自将香递给她,太后接过,虔诚地上香。 璎珞站着没动,目光盯着正在诵歌跳舞的萨满太太身上,若有所思。 就在此时,沉璧走了进来,刘姑姑一路引着她,过来给太后行礼。 沉璧穿着霍兰族服饰,规规矩矩地捧着经文:嫔妾恭祝太后圣安,这是为公主抄的地藏本愿经,愿公主往生西方极乐净土。 太后淡淡点头。 沉璧走向祭桌,预备放下佛经,祭台前的小佛花瞬间自燃,沉璧惊骇地倒退了两步。顷刻之间,火势蔓延了祭桌,从上至下,焚烧一空。 小嘉妃惊呼一声:走水了! 继后连忙护在太后身前,厉声:还不救火! 太后面色大变:和安!和安! 祭桌上挂着一幅憨态可掬的女童画像,眼看就要被火烧毁,璎珞抢上前一步,将画像抢了出来,太后扑上去,紧紧搂在了怀里,眼圈通红:和安!和安啊! 袁春望带人迅速上前,扑灭了祭台上的火,但供品一片狼藉。 太后伤心地搂着画像:每年我都给和安办祭辰,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,和安,我的和安,怎么会这样啊! 璎珞:太后,只是一场意外,请您不要担心。 太后紧张地追问:萨满太太,祭典出了事,会不会影响到和安,会不会? 萨满太太:公主幼年夭折,是前阴已谢,后阴未至,原本无福西去。太后为让公主往生极乐,一生行善,广作功德,再过两年,便可大功告成,可惜多年的努力,今日都被一妖邪毁了! 众人大惊。 继后:什么妖邪? 璎珞猛然蹙起眉头。 萨满太太浑浊的眼睛盯着沉璧,抬手一指:她一出现,佛花自燃,供品全毁,她一定就是妖邪!太后,杀了她,用她的鲜血祭奠,才能平息神灵的愤怒! 沉璧:什么妖邪,你胡说八道,我什么都没有做过! 继后:容嫔,不可对萨满无礼。萨满太太,您说的都是真话吗? 萨满太太冷笑:你们竟敢怀疑我? 小嘉嫔:皇后娘娘,臣妾知道您向来仁慈,可容嫔生得过于美丽,又有魅惑君王之举,保不齐就是妖邪之物! 纳兰淳雪:可不是,萨满太太是人与鬼神沟通的使者,在三界之间传递消息,怎能怀疑她的话呢? 陆晚晚数次张口想要为容嫔辩解,却都忍耐了,只用求救的眼神看向璎珞。 璎珞沉默不语,陆晚晚暗中着急。 小嘉妃同样向璎珞使眼色:令妃,你怎么不说话! 璎珞:太后,臣妾不通鬼神,不敢妄加揣测。 继后看着璎珞,轻轻蹙眉。 小嘉妃不满:令妃,你这分明是替妖邪说话!太后,三十年的功德啊,全在今日丧尽了,公主被这妖邪带累,往生极乐已成泡影!若您再纵着她,不知还会连累多少人! 太后沉下了脸:将容嫔拿下! 刘姑姑震惊。 太后:还不动手! 袁春望一挥手,太监们便扑上去要拿沉璧。 沉璧迅速扑倒在太后脚下,紧紧抓住她的裙摆,凄声:太后,这是有人诬陷嫔妾,嫔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! 太后居高临下地:诬陷你? 沉璧:是诬陷,一定有人收买了萨满太太,那祭台也动了手脚!如今烧成灰烬,嫔妾拿不出证据,可只要审问萨满太太,便能知道真相! 纳兰淳雪:你疯了!萨满太太是什么人,太后都礼遇三分,哪容得你诋毁! 小嘉妃:神使说你是妖邪,便是皇上在场,也救不得你! 陆晚晚急了,下意识去扯璎珞的袖口,希望她开口帮忙,璎珞一言不发。 袁春望用力扯住沉璧,想要将她拖开,沉璧祈求:太后,嫔妾来自霍兰族,不懂这里的规矩,但嫔妾可以对天发誓,我不是妖邪! 继后叹息:还不把人带下去! 沉璧死死握住太后的手:太后,请您仔细看看沉璧,我有血有肉,是个活生生的人啊! 太后扫视着她的面孔,目光突然凝固了,反手扣住了沉璧的下巴,惊骇地:你—— 继后隐约觉得不妙:带走! 沉璧:不要,太后,不要! 话音未落,太后厉声:住手! 众人全都呆住。 太后深吸一口气,盯着沉璧,一字字地:你,跟我过来。 太后转身便走,刘姑姑疑惑的目光扫过沉璧,容嫔呆呆站着。 璎珞提醒:容嫔,太后有请。 沉璧下意识看了璎珞一眼,璎珞面无表情,沉璧快步穿过众人,跟上了太后。 小嘉妃不可置信:怎么回事? 纳兰淳雪不甘心:萨满太太都说她是妖邪,太后怎么会轻易放过! 小嘉妃急切:皇后娘娘,这—— 继后轻轻扫了小嘉妃一眼,小嘉妃瞬间住了口。 陆晚晚松了口气。 继后从璎珞面前走过,脚步微微一顿,眼角轻轻扫过她,露出一丝明悟的冷笑,一言不发地离去了。 璎珞垂下头去,与众人一起行礼:臣妾恭送皇后娘娘。 日,寿康宫正殿,内 人物:太后,沉璧,刘姑姑,璎珞 沉璧跪在太后面前,太后抬起她的下巴,仔细看了又看,满脸的困惑不解。(沉璧的唇下有两个细密的针眼) 沉璧:嫔妾真的不是妖邪,请太后明鉴! 太后:生辰是什么时候? 沉璧一怔。 太后:回答我。 沉璧:九月十五子时,太后,您为什么要问这个? 太后默念:九月十五子时…… 良久,太后挥了挥手:带下去。 沉璧起身,还要解释,刘姑姑提醒:容嫔,您的委屈太后知道了,先随奴才来吧。 沉璧满腹狐疑地走了。 (时空过) 璎珞行礼:臣妾给太后请安。 太后坐着,神情复杂,欲言又止。 璎珞:太后原本信了萨满太太的话,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? 太后:我知道,皇后要借刀杀人,可必须有人为毁掉的祭辰,为我的和安负责!萨满太太是神使,她说的话,便是神灵的旨意。所以,我打定了主意,要惩罚容嫔!可我没想到…… 璎珞:怎么了? 太后沉吟片刻:你还记得我说过,和安病重的那年,我求遍了所有的寺庙,到处给佛祖叩头焚香,祈愿折寿十年,换和安一命吗? 璎珞点头。 太后:那时候,有位高僧告诉我,在公主的身上留下印记,纵然今生留不住,来生也有机会重聚。我狠狠心,在和安的下巴上,哪,就在这儿(太后指着自己唇下的位置,喃喃自语)轻轻刺穿了两个小眼儿,只有针眼大小。刚才容嫔扑上来的瞬间,我亲眼看见她也有…… 璎珞:太后,转世之说,实在荒谬,您不该相信这些。 太后激动:可她也是九月十五子时出生,同样的时辰,同样的记号,不是太巧了吗? 璎珞:您是过于思念公主,可容嫔来自霍兰部落,怎么会是公主的转世呢? 太后:既有转世灵童在先,民间也有很多婴儿天生带着古怪的印记,人人都说,这是前世父母留下的缘分! 璎珞:太后! 太后:也许你说得对,但是万一呢?万一她真的是—— 璎珞愕然。 日,寿康宫小佛堂,内 人物:沉璧,刘姑姑 沉璧被推入小佛堂,门一下子被关上了。 沉璧敲门:刘姑姑,您这是干什么,刘姑姑! 刘姑姑:请容嫔在此等着,该放你走的时候,自然会放人的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,众太监 弘历的步辇匆匆经过甬道,他的脸色非常阴沉。 李玉一路催促:快!快,你们快着点儿! 日,寿康宫正殿,内 人物:弘历,璎珞,太后,刘姑姑 弘历闯入寿康宫:儿子恭请太后圣安! 璎珞行礼:臣妾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看都不看她一眼:太后,容嫔在哪儿? 太后看了刘姑姑一眼,点点头。 刘姑姑退出。 弘历按捺焦躁的心情:太后,萨满太太的话不可信,沉璧绝不会是妖邪之物! 太后:皇上给了萨满太太尊崇,却又不让我相信她的话,不是自相矛盾吗? 弘历:太后,朕给予萨满太太地位与尊崇,让她在朝夕二祭上发挥作用,是要沿袭老祖宗的旧俗,敦促大清上下不要忘记这江山得来不易,并不是让她主宰您的思想,左右您的决定。 请您相信朕,沉璧是个寻常的美人,绝不是什么妖邪! 璎珞:请皇上放心,容嫔现在很安全。 弘历冷冷盯着她:朕容你在太后身边,不是让你挑拨离间,排除异己的! 璎珞一怔:皇上,臣妾未说过容嫔半句恶言。 太后:不要误会璎珞,她不是这样的人。 弘历:太后,您太偏信这个女人了,或许,她并非如您所想的这样善良。 璎珞盯着弘历,满满都是隐藏的失落。 弘历狠下心肠,就是不去看她。 璎珞生气,也猛地别过头去。 就在此时,刘姑姑带着沉璧出来,弘历伸出手:沉璧,过来! 沉璧快步走到弘历身边,悄悄藏在他身侧。 太后:这件事既然过去了,就不要为难萨满太太,带着容嫔回去吧。 弘历:沉璧,还不谢恩。 沉璧:嫔妾谢太后恩典。 太后望着她,欲言又止。 弘历牵起沉璧的手:走吧。 璎珞的目光,再一次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。 沉璧频频回头望向璎珞,璎珞向她轻轻颔首。 等沉璧快要踏出大殿的时候,太后忍不住:等等! 弘历一下子握紧了沉璧的手:太后,您还有什么吩咐? 太后一笑:不必紧张,我不会伤害你心爱的人。只是对容嫔一见如故,若她今后愿意,可以常常来寿康宫,陪我说说话。 弘历惊讶。 沉璧欢喜:是,太后,嫔妾愿意。 日,寿康宫内院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 璎珞刚出了大殿,明玉迎上来:璎珞,容嫔怎么样! 璎珞:没事了,走吧! 日,宝月楼,内 人物:弘历,沉璧,遗珠 弘历坐在榻上,脸上的焦虑一扫而空,变得异常冷静:退下。 遗珠担心地望着沉璧,沉璧点头,遗珠退下。 弘历望着沉璧:说吧,到底怎么回事? 沉璧:今天,嫔妾参加公主祭辰,本希望讨太后欢心,谁料祭品突然燃烧,萨满太太指我是妖邪,非要逼着太后处置! 弘历:你如何逃过这一劫? 沉璧:嫔妾也不知道,太后本要杀人,突然就改变了主意。 弘历一笑:从前有宫女不小心摔坏了和安小时候的玩偶,向来慈和的太后竟当场下令杖毙,那是朕第一次看到太后发怒,简直换了个人。从那天起朕就知道,和安是太后最心爱的女儿,也是她唯一的逆鳞,绝不容人冒犯。今天你破坏了祭典,她必迁怒于你,怎么会高高举起,又轻轻放下? 沉璧:皇上,嫔妾真的不知—— 弘历沉声:沉璧,朕要听实话。 沉璧无奈:令妃救了我。 弘历惊讶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沉璧 闪回/ 璎珞抬起沉璧的下巴,便用针刺了下去。 沉璧轻呼一声,捂住自己的下巴:璎珞! 璎珞再一次抬起:别动! 沉璧:痛啊! 璎珞:痛也比掉脑袋好!别乱动,冒血珠了,替你止血。 沉璧:你到底要干什么? 璎珞:从现在开始,我说的每一个字,你都要牢牢记住,记错了半句话,你就完了! 沉璧一怔。 /闪回结束 日,宝月楼,内 人物:弘历,沉璧 弘历:果然如此。 沉璧:皇上猜到了? 弘历:璎珞一直陪在太后身边,对太后的一切异常熟悉,若她想要离间,你的这颗脑袋,早就不在脖子上了! 沉璧:那您还责备她? 弘历沉默片刻:朕高兴。 沉璧:不,皇上不高兴!您明知令妃无辜,还故意责备,分明是气她! 弘历:气她什么? 沉璧:气她不在乎您,气她一如往常的过日子,对皇上故意宠幸我的举动视若无睹! 弘历沉下了脸:沉璧,不要胡言乱语! 沉璧:皇上,我有眼睛,有心,自己会看,会分辨。皇上待我是很好很好,可在您的心里,早就住进了另一个女人。 弘历猛然站了起来:别再胡思乱想了,早点休息吧! 沉璧连忙拦住他:皇上,沉璧愿意帮助您,去试探令妃的心意! 弘历愣住。 沉璧一笑:您是我最敬仰的人,宛如神灵一样尊贵,我希望您开心快乐。 弘历:沉璧,朕真的一点儿都不了解你了。 沉璧:在皇上的心里,后宫妃嫔互相嫉妒倾轧,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,可在霍兰一族,妻子们是可以和睦相处的。不,我不愿和您的其他女人做朋友,但我愿意接受令妃。她是个面冷心热的人,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,更是皇上心爱的人,不是吗? 弘历:沉璧,你…… 沉璧握住弘历的手,真诚地:皇上,您千方百计地刺激璎珞,就是想要知道,她是不是重视您!只要沉璧好好配合,您一定能试出她的心意,我向您保证! 弘历失笑:朕利用了你,你真的不生气? 沉璧:您给予我的更多,您尊重我的生活习惯,体恤我的思乡之情,就连那匹拴在院子里的小马,也是您亲自挑选的。这样的您,值得我倾尽一切去爱。 弘历:沉璧,朕绝对想不到,你会说出这样的话。 沉璧轻轻将面颊贴上弘历的手背,温柔地:皇上,沉璧愿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送给您。 弘历:谢谢你。(忍不住补充了一句)不过,朕这样做,并不是格外看重魏璎珞,朕只是不能容忍,在她的心中,朕不是第一位,你明白吗? 沉璧忍住笑:是,我知道了。 弘历又补充:不可将朕的话告诉任何人。 沉璧:我保证,只字不提。 弘历:你怎么和她一样没规矩。 沉璧:是,嫔妾保证。 日,延禧宫正殿,内 人物:继后,璎珞,明玉,袁春望,小全子 璎珞刚到正殿,小全子忐忑地:主子,皇后娘娘在里头候着。 小全子恭敬地退下。 璎珞预备走进去,明玉轻轻牵住了她的袖子,璎珞安慰一笑,走了进去。 大殿内,继后正坐在首位喝茶。 璎珞: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。 继后:令妃,本宫提醒过你,不要和容嫔走的太近,你都当了耳旁风,是吗? 璎珞:皇后娘娘,臣妾说过了,这件事与我无关。 继后将茶杯轻轻搁在了桌上:袁春望。 袁春望:令妃娘娘,您刚出寿康宫,太后就传召万寿寺的住持,你说这是为什么? 璎珞一笑:太后邀请大师入宫讲禅,又有什么奇怪? 继后:魏璎珞,本宫以为你为人奸猾,总算言而有信,没想到最后,反而是你先毁约弃盟。在寿康宫的时候,非但没有按照计划除掉后患,反而救了容嫔,你是不是疯了! 璎珞:容嫔罪不至死。 继后:妖媚惑主,她就该死!更该死的人是你,竟敢扰乱本宫的计划! 璎珞:皇后,我只答应与你合作,可没答应你杀了容嫔!今天,舒妃和嘉妃都有资格站在这儿质问,只有您没有! 继后扬眉:你说什么? 璎珞冷笑:您真以为我一无所知?若太后因一时之怒,杀了容嫔,必会挑起皇上震怒。皇上事母至孝,当然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怪罪太后,他会迁怒于谁!皇后?舒妃?嘉妃?不,他第一个要迁怒的就是我!因为我陪在太后身边,视同太后心腹!皇后,您这出借刀杀人,第一次斩杀容嫔,第二次便斩向我了! 继后站起身,一步步走来:一个本就失宠的女人,皇上还能杀了你不成?说到底,你就是想救容嫔!可本宫不明白呀,论公,她是个妖媚惑主的女人,论私,她算是你的情敌。救她,你到底图什么呀? 璎珞:我说过了,容嫔罪不至死! 继后哈哈大笑:本宫早就提醒过你,容嫔不简单,可你就是不听、不信!魏璎珞,你迟早要为今日的好心肠,付出惨痛的代价,(轻轻拍了拍璎珞的肩膀,笑)本宫等着那一天! 继后离去。 袁春望看着璎珞,垂下头:令妃娘娘保重。 袁春望快步追了上去。 明玉担忧:璎珞,你是不是把皇后大大得罪了? 璎珞:皇后收拾完了容嫔,便会反戈对付我,有什么得罪不得罪? 明玉:可你为了帮容嫔,不惜与整个后宫为敌,真的值得吗? 璎珞:我说了,不是为了帮她,是为了帮自己! 明玉摇头:你呀,就是嘴硬! 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,袁春望 继后回到寝殿,仍是一脸怒容。 珍儿连忙送上茶水:娘娘,消消气吧,为了那种背信的小人,不值当! 继后抬起茶杯,听窗边鹦鹉一个劲儿地叫:皇上万岁,皇上万岁! 继后勃然大怒,劈手将茶盏丢了过去,鹦鹉扑棱着翅膀,却被锁链硬生生扯了回去,茶盏落在地上,摔得粉碎。 继后:好一个魏璎珞,本宫还没对她动手,她就先行防范,看样子,这是要和容嫔联手,一块儿对付本宫了! 袁春望:请娘娘放心,萨满太太早已安排妥当,保证没有后患。 继后:本宫不担心事情走漏,只担心有太后护着,更难对容嫔下手了! 袁春望微微一笑:萨满太太能买通,万寿寺住持又有何不可? 继后:广济大师是得道之人,不会轻易为五斗米折腰。 袁春望:娘娘若为佛祖重塑金身,再施舍米粮银两,帮助万寿寺抚慰流民,度过难关,想请大师说句公道话,免得太后为人蒙蔽,又有什么为难? 继后一笑:袁春望,你的脑子动得真快! 袁春望:谢皇后娘娘夸奖。 日,寿康宫正殿,内 人物:太后,璎珞,沉璧,明玉,刘姑姑 璎珞向太后行礼:臣妾恭请太后圣安。 太后看着她,半天没开口说话。 璎珞略忐忑:太后,突然召臣妾来,是不是有什么吩咐? 太后:璎珞,广济大师说,转世重逢,千万人不过一二,我翻来覆去想了很久,越想越不对劲,你老实告诉我,容嫔脸上的印记,是不是与你有关? 璎珞吃惊:太后,臣妾怎敢—— 太后:你真的没有吗? 璎珞:皇上那么宠爱容嫔,臣妾纵然不怪容嫔,也不会为了帮助她,特意蒙骗太后啊! 太后:璎珞,你陪伴在我身边三年,我比谁都了解你。你这丫头满身是刺,心眼却多得很,难保不会为了救容嫔而说谎。 璎珞:太后,璎珞万万不敢! 刘姑姑:太后,容嫔来了。 太后:既然你不说实话,我只好让你和容嫔当面对质了!她可不像你玲珑心思,让我问出什么来,你们俩一并治罪!让她进来吧! 明玉紧张极了,频频看向璎珞。 璎珞垂下头去,迅速思考对策。 沉璧走了进来,却是一身明媚的旗装,规规矩矩地向太后行礼:嫔妾恭请太后圣安。 太后:容嫔,你上回说的,都是真话吗? 沉璧下意识看向璎珞,璎珞难以抑制地感觉到一阵紧张。 沉璧深吸一口气,突然跪下:请太后恕罪,沉璧没有说实话。 璎珞震惊。 明玉下意识要上前一步,被璎珞猛地扣住手腕,向她摇头。 太后不悦地扫了璎珞一眼,冷声:容嫔,你说清楚,若有人教唆你撒谎,我绝不轻饶! 沉璧:太后,沉璧是骗了您。他们说得对,我的确是个妖邪。 此言一出,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她。 太后:你到底在说什么? 沉璧:沉璧刚出生的时候很正常,到了三岁却不断生病,一个劲儿地说自己住在一间水晶屋子里,还天天嚷着要温嬷,要会跳舞的小人儿,把所有人都吓坏了。游方的喇嘛经过,为我施了法,才算恢复正常,他说这叫夺胎,幸好发现得早,否则保不住我的命! 太后惊得说不出话来。 沉璧:太后,那天被萨满太太点破,我真的吓坏了,才会矢口否认!是,我天生与常人不同,但我没有作过恶,也没有害过人啊!太后,我知道隐瞒等于欺骗,您若要惩罚,就惩罚我吧! 太后下意识要站起身,刘姑姑生怕她失态,连忙抢上前一步,将沉璧搀扶起来:太后仁慈待人,既说了不怪您,又怎会事后追究呢?快起来吧。 沉璧站起身,太后压抑不住的喜悦,向她招了招手:过来。 沉璧走过去,太后握住她的手:好孩子,你有这样的际遇,是上天给予的恩赐,我又怎么会怪你呢?没事了,别害怕,啊? 沉璧面上带着和顺的微笑,和平日的天真判若两人。 璎珞看着她,隐隐觉得异样。 沉璧轻轻侧头,对着璎珞轻轻眨了眨眼。 日,寿康宫外,外 人物:璎珞,沉璧,明玉,遗珠 璎珞好奇:刚才那番话,连我都不知道,谁教你的? 沉璧扑哧一声笑了:皇上呀! 璎珞不敢置信:皇上? 沉璧:皇上怕露馅儿,特意告诉我的! 闪回/ 日,宝月楼,内 人物:弘历,沉璧 弘历又怨又无奈:每次办事都这么莽撞,瞻前不顾后,迟早惹出祸来! 沉璧:您说的是…… 弘历冷哼一声:记住,和安小时候一吃药便嚎啕大哭,太后命人在房间里放了很多精致的琉璃物件儿,用清脆的敲击声转移注意力,就像水晶屋。她很依赖乳娘温嬷,一到黄昏便开始寻她,谁都哄不住。对了,太后还特意做了一只牵线小木偶,专门哄她开心。 闪回结束/ 璎珞:皇上待你真好。 沉璧神秘地笑了笑:也许他不是为了我呢? 璎珞一怔。 遗珠连忙:我家主子生怕说得不自然,昨晚上通宵没睡,拉着奴才练习呢。 明玉:刚才多亏了您,才没有被太后追究! 沉璧:璎珞为我撒了弥天大谎,我当然不能露馅!(握住璎珞的手,认真地)你保护我,我也要保护你啊。你放心,我一定好好演。 璎珞:话说得越少,越不容易暴露,记住了? 沉璧点头:那你要教我! 两人相视而笑。 日,延禧宫正殿,内 人物:璎珞,沉璧 沉璧练习穿旗装走路、行礼。 璎珞手把手替她指正错误,明显亲近许多。 日,寿康宫内院,外 人物:太后,璎珞,沉璧,刘姑姑 太后对沉璧有说有笑,璎珞渐渐落后半步,静静观察沉璧,目光仍旧带着审视和警惕。 沉璧回过头来,璎珞的笑容变得温和自然,沉璧若有所觉。 日,寿康宫寝殿,内 人物:太后,沉璧,刘姑姑 太后坐在椅子上,沉璧亲自替她捶腿,太后看着她,脸上是少见的温情脉脉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,小全子 璎珞抄写血经,小全子研墨。 明玉感叹:太后原本那么厌恶容嫔,如今完全变了态度,你那法子简直是釜底抽薪,真正的保命符啊! 璎珞默默一笑:太后叱咤风云,高高在上,但她毕竟是人,是人就有弱点,哪怕心中存着疑虑,对容嫔也会亲近三分。 明玉:这都是你教导有功! 璎珞:我会教,也要她肯学,如今看来,她是最聪明的学生,很多事一点就通,还能举一反三。 明玉:璎珞,你好像话里有话? 璎珞一笑:不,她很好,只是我对人习惯了保持警惕,无法全心全意的信任。 明玉:不论如何,你帮了她,更遭后宫嫉恨,从前有皇上护着,如今没了圣宠,只怕步步艰难! 璎珞一笑:放心,天塌不下来!明玉,从前我从养心殿顺来的那方乌金砚呢? 明玉:好像收在库房里,我去找找。 璎珞点头。 明玉匆匆离去。 小全子察言观色:主子,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吩咐奴才? 璎珞含笑:是啊,大喜事儿。 小全子惊讶。 日,延禧宫走廊,外 人物:明玉,珍珠 明玉捧着砚台走到半路,突然觉得心脏部位一阵剧痛,她停住了脚步,下意识捂住心口,半天都缓不过来。 珍珠端茶经过,快步上前:明玉,你怎么了? 明玉强行站直身躯,若无其事地一笑:没什么,就是刚才走得太急,胸口有些发闷。 珍珠:要不要我扶你去休息? 明玉:我都说了没事,快忙你的去吧! 珍珠:可是你的脸色很苍白。 明玉:走吧! 珍珠无奈离去,频频回头,明玉的笑容撑到看不见珍珠为止,她再一次抚摸心脏位置,满脸困惑。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明玉,小全子,众太监 小全子指挥着太监们抬着礼箱进了院子:放进那间屋子! 眼看着礼盒抬进了自己房间,明玉惊讶:小全子,这些是什么? 小全子:明玉姑娘,恭喜啦! 明玉诧异:恭喜什么? 小全子忍住笑:当然是姑娘的大喜! 日,侍卫处,外 人物:海兰察,明玉 海兰察惊喜:明玉,你怎么来了? 明玉:你派人送了那么多礼物,到底什么意思? 海兰察:令妃没告诉你? 明玉摇头。 海兰察笑:那些礼物,是我给你下的聘礼。 明玉震惊:谁说要嫁给你了! 海兰察:今年六月,你便年满出宫,你自己都忘了,令妃却一直替你记着,还派了使者去我家,商谈我们的婚事。 明玉又羞又恼:怎么会这样,她竟什么都不说! 海兰察:她说,要是告诉你,你肯定不愿离宫。 明玉:我当然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紫禁城啊! 海兰察握住明玉的手:那你就忍心让我一直等下去吗? 明玉怔住。 海兰察:明玉,我是家中独子,迟迟不愿娶妻,额娘都急坏了,她一听说我有意中人,欢喜地恨不能立刻见到你!我向你保证,她一定会喜欢你! 明玉:你们背地里就把婚事商量好了,我、我还没同意呢! 海兰察:啊,你不同意啊!那我告诉令妃,婚事不作数—— 明玉急了:等等! 海兰察扑哧一声笑了。 明玉气恼,用力捶打海兰察:你故意戏弄我! 海兰察握住她的手:明玉,现在我郑重地问你,愿不愿意嫁给我? 明玉脸红:我…… 海兰察:早晚有一天,我要上战场,也许等待我的最后归宿,是…… 明玉连忙捂住他的嘴:别说不吉利的话! 海兰察认真地:明玉,即便是那样,你也愿意嫁给我吗? 明玉动容地:海兰察,我愿意做你的妻子。你可以去实现理想,但不论你走到哪儿,都要记着,我会一直等着你,等到你回来我身边为止。在你回来前,我会替你照顾母亲…… 海兰察:这么急着叫母亲? 明玉一下子跳起来:我、我只是顺口一说! 海兰察:我不管,既然叫出了口,就不准再收回去! 明玉忍不住甜蜜地笑了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明玉 明玉一路脚步轻快,面上带着微笑。然而,心脏部位的疼痛瞬间蔓延到全身,令她站立不稳,下意识扶住了墙壁。电光火石之间,她突然想到了当年叶天士说的话。 INS 叶天士:我能找到的只有藏在皮肤浅表的这八根,可能有的已入肺腑,我怕…… 明玉攥住胸口,露出惊恐的神情。 日,明玉房间,内 人物:明玉 明玉回到房间,桌上摆放着聘礼。 INS 叶天士:明玉姑娘,你要千万小心,针入肺腑,神仙难救。 明玉越看越难过,忍不住狠狠一挥手,将桌上的礼盒全部打落在地。 疼痛再一次侵袭,她捂住心口,忍不住痛哭失声。 日,延禧宫正殿,内 人物:沉璧,明玉,璎珞 璎珞正在教沉璧调制香油,桌上放着一本香谱。 沉璧举起一只瓶子轻轻闻过:是茉莉花的香味? 璎珞:这是茉莉香油,制作的法子和我上次教你的桂花油一样,只是味道不如桂花香气长久。 沉璧:我更喜欢你送我的百合香,抹上以后,经过一月,还留有余香。 璎珞正要说话,却见明玉匆匆进来,不由打趣:聘礼都清点好了? 明玉冷淡地:我不嫁人。 璎珞和沉璧面面相觑。 沉璧:璎珞,外面花开的正茂盛,我去挑些来制香,好不好?这本香谱,也借我看看! 璎珞点头。 沉璧捎着香谱离去。 璎珞皱眉:明玉,你与海兰察来往日久,虽碍于身份没有明言,但彼此情投意合,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,为何突然说不嫁了? 明玉快步走到璎珞面前:璎珞,我们在一块儿这么久,我舍不得你呀!我不想出宫,也不要嫁人了,我就留下来,永远陪着你,好不好? 璎珞:说什么傻话!就算嫁了人,又不是见不着了!还有,你毕竟是宫女,身份特殊,虽年满出宫,自行婚嫁,但海兰察为表尊重,在皇上那儿也是过了明路的,现在不能变卦了哦! 明玉:我不管,总之我不能嫁给他,我不能! 璎珞奇怪:你不嫁,总得给我个合情合理的缘由吧。 明玉眼圈都红了:我就是不嫁人,绝不嫁给海兰察! 明玉转头急奔而出。 璎珞震惊:明玉!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沉璧,遗珠,明玉 沉璧正要剪下花枝,眼看着明玉从寝殿内冲出,露出惊讶之色。 她将剪子交给遗珠:就要这一株吧。 遗珠:是。 沉璧追随明玉而去。 日,明玉房间,内 人物:沉璧,明玉 沉璧走入半掩的房间,看到散落一地的礼盒。 明玉一惊,迅速擦了眼泪,回过身来:容嫔,您怎么来了? 沉璧:明玉,发生什么事了? 明玉:能有什么事,无非是不愿意嫁人。 沉璧看了一眼笸箩里的鞋底,轻声:不愿意嫁,怎么会给他做鞋子?(试探)你故意激怒璎珞,到底在隐瞒什么? 明玉:我没有! 因为太过激动,她一手捂住了疼痛的心口,一手紧紧抓住了桌沿,用力得青筋暴起。终于控制不住,整个人疼得蜷缩成一团。 沉璧关切地:明玉,你病了,我立刻告诉璎珞。 沉璧匆匆向外走,明玉不顾疼痛,迅速抢在她前面关上了门,声音颤抖:不,不要告诉她!千万别告诉她,我求你了! 沉璧:为什么不说啊? 明玉竭力平复疼痛:有根银针……在我体内藏了多年,顺着血液走到了心口,我不知道能撑到几时,可能一年,可能几个月,可能明天,甚至下一刻,说倒下就倒下了!若你告诉璎珞,她一定受不了! 沉璧:可你需要治疗! 明玉:治不好!叶天士说过,无药可救!既然如此,何必浪费时间! 沉璧洞悉:这就是你不想嫁人的原因? 明玉:我现在嫁给海兰察,就是要他眼睁睁看着我在眼前死去! 沉璧:明玉,海兰察向皇上禀报了此事,只等你年满出宫,恢复自由身,便立刻举办婚礼。璎珞知你家境困窘,还亲自筹办嫁妆,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。如今你说不嫁就不嫁了,要海兰察如何面对世人?璎珞知道了,又该多伤心! 明玉哽咽:可我不能说,什么都不能说! 沉璧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:明玉啊,木已成舟,你记住我的话,只要你活着,就得上花轿。 明玉呆住。 日,明玉房间外,外 人物:沉璧,璎珞 璎珞匆匆而来,沉璧拦住:璎珞,让明玉冷静一下吧。 璎珞:你不明白。 沉璧:我当然明白!你催着明玉嫁人,是觉得自己身边不安全,想要保护她,是不是? 璎珞一怔,迅速扯过沉璧,避到一边:沉璧,不要随便揣测,万一让明玉听见,她该多想了。 沉璧敏锐地:是因为我?你为我得罪了皇后,担心引起她的报复,要把明玉送出宫去。 璎珞:明玉年满出宫是好事,你多虑了。再说,我从没怕过谁! 沉璧:你是不怕,但你总想保护别人!你们啊,都在为彼此着想,却都不肯坦露心声! 璎珞:沉璧! 沉璧郑重:璎珞,你保护了我,我铭记于心,放心,我绝不让皇后伤害你! 沉璧快步离去。 璎珞:沉璧! 日,宝月楼,内 人物:弘历,沉璧 沉璧在看香谱,弘历走到她身后,轻声:你在干什么? 沉璧猛然站了起来,下意识便将香谱向身后一藏:皇上! 弘历微笑,向她伸出手。 沉璧无奈,只好将书交了出来。 弘历惊讶:这是洪刍的《香谱》,你什么时候对制香感兴趣了? 沉璧:只是偶然翻一翻,打发时间罢了,没什么特别。 弘历:在延禧宫的规矩学得如何? 沉璧:令妃教我宫里的规矩,教我汉人的诗文,教我绣花鉴画,她好像什么都会呢! 弘历随意翻了翻香谱,责备的话带着亲昵:她是什么都会,却什么都不精。从前朕说了多少回,让她专精于一样,她却振振有词,总说她不要做专家,要做杂家,全是胡言乱语,朕看她就是没耐心,什么都学,却学不精!你要责备她,还振振有词,天生一张利嘴,叫你无可奈何! 话音未落,弘历意识到自己多言了,立刻住了口。 沉璧托腮望着他,神情虔诚而温柔:皇上,您怎么不说了? 弘历:沉璧,你每日都去延禧宫,令妃可曾有半字提及朕? 沉璧急切地:当然! 弘历定定望着她:她说什么? 沉璧心虚地垂下了头:她说……她说…… 弘历洞悉:她从来没提到过朕,是不是? 沉璧:皇上,您千万别误会璎珞,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,您三番四次故意冷落,她这是和您较劲儿呢! 弘历:是较劲儿,还是压根不在意? 沉璧:不可能,璎珞是您的妃嫔,心里只有您一人,当然会盼着您、等着您,她现在不说,不是不在乎,只是太顾着颜面!总有一天,您能逼出她的真心话来! 弘历:会吗? 沉璧:会,当然会! 弘历落寞一笑:那也要她心里真的有朕才行! 沉璧:不论如何,嫔妾永远把皇上放在第一位! 弘历怔住。 沉璧趁机抱住弘历:皇上,请您不要难过,看到您不开心,嫔妾都高兴不起来了!您是那样好,那样尊贵,世上怎么会有不爱您的人呢? 弘历失笑,轻轻抚摸她的长发:真像个孩子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明玉,遗珠,小全子 明玉采了新鲜的花儿,替换花瓶里的旧花。 璎珞提醒:明玉,嫁衣送来了,你试一试。 明玉:该说的,我已经说过了,璎珞,你不要再逼我。 璎珞:我不是逼你,我是担心…… 明玉:你担心什么? 璎珞掩饰:我担心,你会错过自己的幸福。 明玉:总之我不会嫁海兰察,你死了这条心吧! 璎珞皱眉。 小全子引着遗珠匆匆入内,遗珠不等璎珞反应过来,猛地匍匐在地:令妃娘娘,求您救救容嫔吧! 璎珞猝然站起。 日,承乾宫正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,袁春望,沉璧,璎珞,明玉,遗珠,众宫女 继后轻轻倚在椅背上,好奇地望着沉璧:容嫔,这么急着要见本宫,到底有什么事? 沉璧深吸一口气,郑重地向继后行礼:给皇后娘娘请安,今日贸然到访,是为了解开误会。 继后失笑:本宫与你之间素无往来,又何谈误会? 沉璧:皇后娘娘,我不喜欢紫禁城的规矩,便直言不讳了!我入宫,是受了兄长和族人的托付,为了霍兰部落永远的和平而来,却引起了很多误会—— 继后:本宫说了,没有误会。 沉璧:不,有误会,皇后娘娘误会沉璧想要争宠,误会我会威胁到您的地位! 继后:容嫔,你入宫一天,皇上便力排众议,修建宝月楼。入宫三月,享尽了天子独宠,整个后宫怨声载道。如今你站在这里,竟然对本宫说,这一切都是误会。哈,这可真是本宫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了。 沉璧:皇后娘娘,我一直想不通,您为何要纡尊降贵,与我为难,可直到最近,我慢慢了解紫禁城的过去,才懂得其中的奥妙!您是怕我独享皇上宠爱,将来生下皇子,会重演当年太宗文皇帝之祸! 继后挑眉: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! 沉璧:太宗文皇帝独爱博尔济吉特海兰珠,因八阿哥出生大赦天下,引发朝野动荡。顺治帝眷恋董鄂妃,视四阿哥如嫡子,更三次有立储之念。到了先帝,因对年妃宠爱过甚,那样杀伐果断的皇帝,竟待阿哥福慧如珠如宝!若非这些受尽宠爱的孩子夭折了,还未知后事如何! 当沉璧说到福慧的时候,袁春望猛然垂下了头,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恨意。 沉璧:这样的事,似乎在爱新觉罗家一再重演。如今,皇上对我之宠,远胜当年令妃,您担心将来我有子嗣,会挡了十二阿哥的登天之路! 继后嗤笑一声:听听,皇上都把你宠成什么样了,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! 袁春望:容嫔,您再说下去,一旦传扬出去,可是要掉脑袋的! 沉璧微微一笑:皇后娘娘对付我,就是为了子嗣,若我能解除娘娘的后患,您是否会就此罢手,再不为难我和令妃? 继后:如何解除? 沉璧取出一瓶药,轻轻晃了晃:你猜猜,这是什么? 继后皱眉。 沉璧:从前草原上有女人佩戴麝草,一生未曾生育,大家都说麝草有绝子之效。这一瓶,是麝香丸,娘娘,您仔细看好了! 话音未落,她竟将药丸全部倒入掌心,一口吞下。 继后勃然变色,猛然站起:快!让她吐出来,快啊! 袁春望快步上前,扣住沉璧的咽喉,强迫她将服下的药丸吐出去。 沉璧一把推开了他,冷声:皇后娘娘,若我再也不能生育,你可以放过我们了吗! 袁春望厉声:请太医来!快啊! 珍儿匆忙跑出去。 继后震惊地望着沉璧:疯子,你是个疯子! 沉璧冷笑不止。 宫女(OS):令妃娘娘,您不能进去,娘娘! 璎珞闯入正殿,正好看见沉璧身形一颤,轰然倒下的一幕:沉璧!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正在批阅奏章,李玉匆匆入内禀报:皇上,皇后娘娘在外请罪。 弘历:皇后? 李玉:就在门外。 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继后,弘历,李玉,珍儿 弘历匆匆出门,见继后正跪在门外,惊讶:皇后,发生了何事? 继后歉疚地:皇上,容嫔不知受何人诱导,竟误会臣妾要为难她,跑到承乾宫喧闹不说,还当众服下麝香丸,臣妾阻拦不及,实在有负圣恩。 弘历震惊:什么? 继后:太医已赶去宝月楼了! 弘历变色,顾不得再问皇后,快步离去。 继后连忙起身去追:皇上!皇上! 李玉:皇后娘娘,皇上担心容嫔,您就先回去等消息! 继后眉头紧锁:李总管,皇上如今对本宫有了误会,本宫总要解释清楚。 李玉:娘娘,现在可不是解释的时候,还是等皇上消了气再说吧! 李玉匆匆追弘历去了。 继后脸色难看。 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,袁春望 继后坐在主座上,一脸阴云密布。 珍儿奉上茶盏:皇后娘娘,这容嫔简直是个疯子,后宫妃嫔谁不想生下皇子,将来好母凭子贵,偏只有她不同,服用麝香丸不说,还敢胁迫皇后娘娘!这又不是您逼她的,您犯不着向皇上请罪啊! 袁春望(OS):你懂什么! 袁春望快步进来:容嫔真要服药,哪儿不好服,偏偏赶到承乾宫,这是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,皇后娘娘嫉妒容嫔得宠,硬是逼她走了绝路! 继后恼怒之极,一把挥开了桌上的茶盏:贱人! 珍儿惊骇:那咱们主子岂非有理也说不清了! 袁春望:经过今天这件事,但凡她有个损伤,别人第一个便会怀疑娘娘,这就是容嫔用心歹毒之处! 继后冷笑:此举看似莽撞大胆,实则别有用心,小小一剂麝香丸,成功陷本宫于不义,好大的胆量,好深的心计,这一次,是本宫疏忽大意了! 珍儿:沉璧一个异族女子,她会懂得调香制药之法吗? 继后提醒:她不懂,令妃懂呀!令妃一而再再而三坏本宫的事,这笔账,迟早要和她算清楚! 日,宝月楼,内 人物:沉璧,叶天士,璎珞,明玉,遗珠,众宫女 叶天士:快,快把这药汤给她服下! 遗珠连忙给沉璧喂药,沉璧呕吐不止。 璎珞:沉璧,你这是何苦! 沉璧:一个不能生育的妃嫔,皇后不会再找我的麻烦,也不会再连累你! 璎珞:你太莽撞了!麝香丸治风湿外侵,身体疼痛,谁说能绝子了! 遗珠吞吞吐吐:不止麝香,容嫔还在药丸里加了少量水银! 叶天士震惊:哎呀,麝香、红花、水银都可滑胎,但避子之说,纯属无稽之谈!再说,避子只避一时,哪儿有服用一剂,就管一生的道理!您这样服下一瓶麝香丸,根本是要命啊! 沉璧微笑:草原上曾有常年佩戴麝草,导致终身不孕的女人,所以我才会想到这法子。不管麝香丸功效如何,只要大家都相信,一切都是皇后所为,就已经足够了! 璎珞震惊。 沉璧:璎珞,我说过不会让皇后伤害你。从今后,她为了自己的名声,也会投鼠忌器! 璎珞定定望着她,沉璧的神情格外执着、认真,良久,璎珞终于点头:我明白了,快服药吧。 沉璧笑了。 此时,弘历匆匆入内,屋内跪了一地:奴才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焦急地:叶天士,容嫔有没有性命之忧。 叶天士:皇上放心,性命倒是无碍,只是麝香丸……实在说不好后果…… 沉璧打断:皇上,嫔妾什么事儿都没有。 弘历带着柔情,坐在床畔,握住她的手:你这样任性,万一真的赔上性命,你让朕怎么办? 沉璧:嫔妾不怕死。 弘历:可是朕怕,水中玉璧,完美无瑕,上天入地,何处再寻第二个沉璧? 沉璧怔住。 璎珞垂下眼,恭敬地:皇上,既然容嫔无事,臣妾先行告退。 弘历随意地摆了摆手。 沉璧:璎珞,我—— 弘历按住她:别管不相干的人,好好听话,嗯? 沉璧点头,眼巴巴望着璎珞离去了。 弘历看璎珞出去,温柔的神色立刻消失了,变得眉头深锁:沉璧,你先躺下,好好休息会儿。 沉璧乖乖点头。 日,宝月楼外室,内 人物:弘历,遗珠,李玉,太监二人 弘历:麝草从何而来? 遗珠低头不语。 弘历:说! 遗珠:主子诓太医院要配太真红玉膏,一定要用到麝草,等了一个月,才凑齐药量, 弘历:太真红玉膏?怪不得她一直在研究香谱,你说,这本书哪儿来的! 遗珠忐忑:主子从御花园养性斋带回来的。 弘历冷笑:拖下去。 李玉:嗻! 李玉一挥手,两名太监匆匆入内,眼看便要将遗珠拖下。 遗珠惊慌:不,不要!皇上,是延禧宫,香谱是从延禧宫带回来的! 弘历面色微变:延禧宫? 遗珠叩头如捣蒜:皇上,令妃娘娘在教主子制香,这本香谱便送给了主子。只是奴才也不知道,主子竟起了这样的心思!主子生怕连累令妃,叮嘱了奴才不可说,奴才绝非有心欺君啊! 弘历目光停在桌边的香谱上,迟迟不开口。 李玉:皇上…… 弘历将香谱丢给李玉:烧了! 李玉:嗻! 弘历拂袖而去。 遗珠看着皇帝离开,身子一软,瘫倒在地上。 日,宝月楼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停住脚步,回头扫视宝月楼:香谱来自延禧宫的事,不准让太后知晓! 李玉:刚刚太后为了容嫔大发雷霆,把皇后叫过去,严厉申斥了一番!皇上是担心太后知道了,会误会是令妃唆使…… 弘历脸色一沉:朕不是护着她,是不愿再起波澜! 李玉垂头:奴才多嘴,皇上尽管放心,奴才会管好下人们的嘴,不叫半点风声流传出去! 弘历拂袖而去。 夜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沉璧,明玉 明玉为璎珞放下帐子,退了出去。 璎珞翻来覆去难以入眠。 帘子一掀,钻进来一只脑袋。 璎珞无意中翻身,正好与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撞上,顿时吓了一跳。 沉璧:嘘! 璎珞惊讶:怎么进来的? 沉璧指了指外面:爬墙。 璎珞:你到底来干什么? 沉璧:我睡不着,找你说说话。 话音未落,沉璧打了个喷嚏,抖了抖:真冷。 璎珞无奈,掀开被子,沉璧笑嘻嘻地爬了上去。 璎珞沉下脸:我不习惯和人一头睡,你去那边! 沉璧笑:我才不信,要是皇上在这儿,你还赶他呀? 璎珞用力掐沉璧,沉璧一咕噜钻到床尾:哎呀,好凉! 璎珞下意识蜷缩起来。 沉璧用力抓住她的脚。 璎珞惊慌:你干什么! 沉璧:你的脚这么凉,我帮你捂一捂! 璎珞猛然坐了起来:不用了! 就在此时,宫外传来锣鼓还有人们的喧嚣声。 沉璧惊讶:那是什么声音? 璎珞:今夜是月食日,皇上要素服避月,大臣们也要焚香叩拜,并行救月礼。你听到的锣鼓声,便是大家在驱逐天狗,救助月亮。 沉璧扑哧一声笑了。 璎珞:你不信? 沉璧:你也没信啊!我第一眼见到你,就知道你是个不敬鬼神的人,说的一本正经,心里不定多鄙夷呢! 璎珞又躺下:别说的好像很了解我。 沉璧却把她的脚很自然地抱在心口:明明是个面冷心热的人,却老是拒人于千里之外,这样会把关心你的人越推越远。有的时候,女人要学会示弱,才会有更多人疼爱你呀。 璎珞闷声:我不要人疼爱。 沉璧:你变着法地去哄皇上,却不肯和他说一句真心话,这样嘴硬心软,该有多吃亏呀! 璎珞:为什么总缠着我? 沉璧笑:我和你,都不属于紫禁城,却要一生困守此地。你那么孤单,我也那么孤单,为什么不能互相取暖呢! 璎珞:我有明玉。 沉璧不以为然:你说的话,做的事,得向她再三解释。她服从你,却不懂你,不遗憾吗?不对等的人,没法做真正的朋友。 璎珞沉默片刻:沉璧。 沉璧:嗯? 璎珞:为什么要用香谱上的方子集麝草? 沉璧偷偷笑:逼你和我一条心。 璎珞:什么? 沉璧理直气壮:你虽然帮了我,却不信我,我才不要!小时候大哥很霸道,我很讨厌他,可是有一回,我俩不小心放跑了一匹马,被阿爸痛打一顿,感情反而要好了!一起闯过祸,一起背黑锅,这才叫同盟!如今皇后以为你教唆我,你就非得和我同盟啦! 璎珞:太坏。 沉璧:学你。 璎珞:万一真的再也不能生孩子呢? 沉璧无所谓:那就不生啊! 璎珞沉默片刻:孩子气。 沉璧别有深意地:生孩子太痛,我不想再痛了。 璎珞没听清:你说什么? 沉璧闭上眼睛,做梦一样地说:你瞧,这样暖和多啦! 璎珞想悄悄把脚抽回去,沉璧啪地一声拍她的脚:别动! 璎珞不动了,悄悄把脸埋在被子里,表情却深深动容。 (时空过) 深夜,沉璧披散着长发,坐在璎珞的床畔,望着她静谧的睡颜,轻轻抬起手指,抚摸对方的脸,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。 38、日,寿康宫寝殿,内 人物:太后,沉璧,刘姑姑 寝殿内,太后将手上的一串碧玉珠套在了沉璧手腕上,沉璧惊讶:太后—— 太后微笑:越是和你相处,越让我觉得亲切,这只是一份礼物,收下吧。 沉璧:太后,沉璧不远万里来到京城,您并不是第一个给予我关心的人,却是第一个让我觉得像阿妈一样温暖的人! 太后握住她的手,十分动容:如果你愿意,今后就把我当成你的阿妈。 沉璧突然跪下:嫔妾不敢,若太后真心疼爱沉璧,能不能容我提一个请求。 太后:你想要什么? 沉璧:太后,令妃一直精心教导嫔妾规矩礼仪,嫔妾对她充满了感激!看她为了抄血经,几乎是伤痕累累,心中实在不忍,恳请太后仁慈,免了这桩苦差吧。若太后想要血经,嫔妾替令妃抄,好不好? 太后面色微变:她向你诉苦了? 沉璧慌张,掩饰地:不不,令妃什么都没有说过,您千万不要误会!嫔妾是听闻长年刺血抄经,对身体损伤极大,更有高僧因此早逝,才会生出此念。但令妃固执,嫔妾阻止不了,只好来求太后。您是嫔妾见过最善心的人,一定会免了这份不人道的差事,是不是? 太后微微一笑:你说得对,刺血伤身,违了佛家本意,那就免了吧。 沉璧欢喜:嫔妾替令妃谢太后恩典! 太后含笑不语。 (时空过) 沉璧离去后,太后沉下了脸:既然心不甘情不愿,何必继续抄写血经,这是对佛祖大不敬。 刘姑姑:太后,您与令妃在圆明园相处两年,她是个怎样的人,您还不清楚吗? 太后冷笑:相处了两年,我才更清楚的知道,魏璎珞太伶俐,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来讨好你,让你喜欢她,当年的富察容音,后来的皇上,不都是最好的例子吗? 刘姑姑:或许,这只是误会。 太后:若她没有抱怨,容嫔如何得知? 刘姑姑哑然。 太后脸色更加阴沉。 39、日,寿康宫寝殿外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刘姑姑 璎珞捧着佛经走来,刘姑姑礼貌地:令妃娘娘来送新抄的佛经吗? 璎珞正欲向内走:是。 刘姑姑拦住了她:奴才一定代为呈给太后。 听出刘姑姑的画外音,明玉不悦。 璎珞面不改色,将佛经给了刘姑姑:那我明日再来。 刘姑姑:用不着,太后体恤您抄经辛苦,怕伤了身子,免了您的这份苦差。 璎珞:抄经是功德,我心甘情愿,怎会是苦差呢? 刘姑姑一笑:奴才只是传达太后的旨意。另有一件事,太后近日要静心参佛,令妃娘娘以后不必特意来请安了! 璎珞脸色骤变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海兰察 明玉: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太后突然态度大变? 璎珞别有深意地望着不远处:有空替我担心,不如想想你自己的事。 明玉一怔,才发现海兰察向他们走来。 海兰察行礼:令妃娘娘,可否借明玉说话? 璎珞点头:明玉,凡事不要拖泥带水,把话说清楚。 明玉眼睁睁看着璎珞离去,一低头,避开海兰察的眼睛就要追上去,海兰察一把握住她的手腕。 明玉急了,左右四顾,低斥:你疯了,我现在还未出宫,这样拉拉扯扯,像什么样子! 海兰察:我请求过皇上,他下旨将你赐给了我,和自己的未婚妻说话,又有什么关系!明玉,你告诉我,为什么把所有聘礼都退了回来! 明玉冷面:我左思右想,越发不妥! 海兰察:哪里不妥? 明玉狠狠心,绝情地:将来你要上战场的呀,谁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,我不想做寡妇。 海兰察震惊:我不信。你既怕成了寡妇,为何还要与我来往? 明玉:那是为了帮璎珞啊,为了替她套消息,我才刻意接近你! 海兰察:为什么熬夜做抹额,亲手做小菜,只是为了利用? 明玉:要利用你,总要先投资。 海兰察定定望着明玉:话说的绝情,可你眼里却含着泪!明玉,你到底怎么回事? 明玉:进了沙子罢了!好了,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,我得走了! 海兰察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:你今天说的话,我一个字都不信。等我们成婚后,我再慢慢问清楚! 明玉挣开了,用力擦了眼泪,快步离去。 日,延禧宫明玉房间,内 人物:明玉,沉璧 明玉坐在窗前,想起沉璧的话。 INS 沉璧:明玉,只要你活着,就得上花轿。 明玉痛苦地捂住了耳朵。 门突然被叩响,沉璧走了进来:明玉,璎珞说从前画的绣样都在你这儿! 话音未落,沉璧看清她满脸泪痕,明悟,轻轻关上了门:还在为婚事烦恼? 明玉:我该怎么办,怎么办才好……为什么上天不让我活下去,我不想死,我也想要幸福,我想要啊…… 沉璧轻轻搂住她,温柔地:明玉,月底就是你年满出宫的日子,也是皇上赐婚的吉日,你逃不掉了。 明玉哽咽:海兰察要上战场,需要一个主持中馈的妻子,索伦夫人期盼含饴弄孙,几乎是望眼欲穿,我真的嫁过去,就像是钝刀子割肉,叫他们家宅不宁! 沉璧搂住她:可怜的明玉,上天对你太残忍了,那根银针随时会刺穿你的心脏,那种痛一定超乎想象。 明玉慢慢抬起脸,看着沉璧。 沉璧温柔地:可怕的不是死亡,而是等待死亡的过程,一天,一月,半年,甚至一年,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。真正到了那一天,你要面临痛苦的丈夫,怨怒的婆婆,愧疚会整日整夜折磨着你,连死亡都无法带来解脱。更可怕的是,索伦家蒙上的死亡阴霾,病痛无休止的折磨,会让一对情人成为怨偶,到了那一天,你又情何以堪? 明玉:不,不要,我不要那样,我不走…… 沉璧:就算你坚持留下,璎珞该有多难过啊!你们相互扶持着走过最艰难的时刻,是彼此最信任的人,不是亲人更胜亲人,我简直无法想象,要她亲眼看着至亲,慢慢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!付出千万种努力,也无法挽回的痛苦,真是灭顶的打击! 明玉身体颤抖个不停,几乎无法控制自己,近乎从咽喉里迸出一声哽咽:我真的情愿现在就死了! 沉璧:对不起,我不该和你说这些,天无绝人之路,我们再想想法子,再想一想! 明玉泪如雨下,喃喃自语:没有法子,再也没有法子了…… 沉璧静静抱住她,目光越过她的肩头,望向桌上精美的绣绷,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。 《延禧攻略》 第33集 夜,宝月楼内院,外 人物:沉璧 月下,沉璧一个人骑着小马,在院子兜圈子,一圈,又一圈,脸上没有一点表情。 墙头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猫叫,沉璧抬起头,望向墙壁上的猫儿,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。 日,御花园,外 人物:沉璧,遗珠 沉璧坐在花间,对花刺绣。一不小心,刺破了手指,倒抽一口冷气。 遗珠:主子,您可小心点儿! 沉璧:听璎珞说,学刺绣的人多半从花卉开始,我还以为很容易。可你瞧这牡丹花,花瓣颜色由深及浅,很难把握,我还得多努力! 遗珠:您怎么什么都听令妃的呀!如今紫禁城谁不知道,主子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,这劳什子的绣花,不学也罢! 沉璧望着渐渐成形的牡丹花,轻嗤一声:你懂什么! 日,御花园凉亭,外 人物:纳兰淳雪,小嘉妃,陆晚晚,众宫女 凉亭内,陆晚晚和纳兰淳雪正在合力完成万寿图。 小嘉妃慢悠悠地摇晃着扇子,扫了一眼,嘲讽:费心讨好太后有什么用?在太后心里,容嫔说一句话,顶你们说一百句。说来也奇怪,容嫔不但迷住皇上,连太后都哄住了,到底使了什么手段! 陆晚晚欲言又止。 纳兰淳雪指了指:你看这儿,换云书比较好。 陆晚晚点头。 小嘉妃冷笑:可怜,可笑! 一群宫女捧着托盘从凉亭前经过,小嘉妃好奇:你们这是做什么? 宫女甲低头:回嘉妃娘娘的话,这是皇上赏容嫔娘娘的蜜饯点心。 宫女们离去。 小嘉妃皱起眉头,猛力摇扇子:狐狸精! 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袁春望,珍儿,十二阿哥永璂(3岁),乳母 袁春望:奴才清点了圆明园库存的琴,共218张。雍正四年曾着琴工校弦收存,多年过去,失了妥善管理,又缺懂音的琴工,随意摆放在库里,实在可惜。 继后走到一把琴边,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,叹息:好好一把梅花蕉叶断,竟荒置若此。袁春望,自即日起,吩咐圆明园每五日送一把琴来,本宫亲自试弹调弦,重新编目。 袁春望:娘娘,奴才会找到合适的琴师,您何必如此费心? 继后:这把琴还是当年康熙爷用过的,皇上哪日心血来潮又想起来,看到当年康熙爷的旧物废弃至此,又要大发雷霆了。 十二阿哥永璂跑到琴边上,好奇地去摸琴,乳母连忙抓住他的手,向他摇头。 继后没注意到永璂,随手取过琴套看了看。 珍儿不忍:皇后娘娘,皇上为了容嫔一事,多久未踏进承乾宫了,您还这样惦记他! 袁春望:再过四个月,便是康熙爷的祭辰,皇上若知娘娘如此用心,定会十分感动。 珍儿恍然大悟。 继后淡淡一笑:这琴套也俗气,本宫亲自画好花样,你再交织造处重办吧。 袁春望:嗻。 继后:不,还是不要用绣花,琴套俱用紫色,在这儿,(在琴套上比划)单单绣上琴的名字。 话音未落,琴突然从桌上倒下,轰地一声砸在地上。 珍儿惊呼:十二阿哥! 乳母吓得不知所措,扑通一声跪下:皇后娘娘恕罪,都是奴才没看好阿哥! 继后快步上前捧琴检查,满面寒霜:永璂,你怎么如此顽劣! 永璂哇地一声大哭。 继后只顾着检查琴:快去找有经验的琴工,看能否修理! 袁春望:嗻! 永璂哭得更厉害。 继后厉声:不准哭! 永璂吓住了。 继后不悦又失望:从头到脚,没半点像我! 珍儿望着不知所措的乳母:往日这时辰,不是要带阿哥去御花园散步吗,快去,别在这儿碍眼了! 乳母连忙抱着永璂出去了。 珍儿:娘娘,十二阿哥还小呢,您千万别和他置气。 继后:他是正宫嫡子,人人都睁大眼盯着,没人会把他当成顽童! 袁春望:娘娘放心,这把琴一定能修好,不会误了娘娘的事儿。 日,御花园假山,外 人物:永璂,乳母,众宫女、太监 永璂要往假山上爬,被乳母阻止:十二阿哥,你可再不能顽皮了,小心被皇后娘娘知道,一定会罚你! 宫女乙:十二阿哥才多大,正是闲不住的年纪,皇后娘娘未免太严苛…… 乳母横了她一眼:你懂什么,爱之深责之切!十二阿哥是正经嫡出的阿哥,自是处处不同。以后不要乱说,仔细你的皮! 宫女乙连忙闭嘴。 永璂盯着一只飞来的蜻蜓,不停地伸手去抓。 宫女乙:十二阿哥,奴才替您捉住它! 乳母捉蜻蜓,逗永璂开心,永璂咯咯地笑。 日,御花园,外 人物:沉璧,遗珠 沉璧正在花丛中绣花,突然听见一阵小孩子的笑声,下意识抬起了头,眼睛陡然亮了起来。 日,御花园凉亭,外 人物:小嘉妃,纳兰淳雪,陆晚晚,众宫女 小嘉妃摇动着扇子,一副心烦意乱的模样:闷,我去观景亭凉快凉快! 两名宫女跟了上去。 陆晚晚惊讶地要跟去,纳兰淳雪:站着! 陆晚晚一惊,看向纳兰淳雪,有些不知所措。 纳兰淳雪:没听她怎么嘲讽咱们吗,别理她,好好写完。 陆晚晚坐了下来,频频回头望向小嘉妃消失的方向,内心有一种强烈的不安。 日,御花园假山,外 人物:沉璧,遗珠,永璂,乳母,小嘉妃,众宫女、太监 十二阿哥追着蜻蜓跑,遇上沉璧。 沉璧:你是永璂? 乳母警惕地拉过永璂:奴才给容嫔娘娘请安。 沉璧取了蜜饯递给永璂,乳母笑:娘娘,十二阿哥用过小食了。 沉璧看出对方警惕,一笑,分开两半,半边自己吃了,半边塞进永璂嘴里:甜吗? 永璂笑。 宫女乙嚷嚷:阿哥,捉住了,捉住了! 沉璧握住永璂的手:咱们去看看! 乳母赶紧跟上去:十二阿哥,您等等!慢点跑! 永璂拉着沉璧的手跑在前头,一头撞在小嘉妃身上。 乳母吓坏了:十二阿哥! 小嘉妃猛地高高扬手:不长眼的狗奴才! 半空中,沉璧一把握住了她的手:看清楚! 小嘉妃略吃惊:十二阿哥! 乳母连忙上前,把永璂扯到身后。 小嘉妃抱歉一笑:对不住,本宫一时没留神,还以为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奴才。永璂,刚才撞疼了吗? 沉璧:你是没看清,还是借机发泄怨气。那一巴掌,分明冲着我来的! 小嘉妃:容嫔,本宫说了没看清,你别得寸进尺! 沉璧:这么多双眼睛看着,你才是颠倒黑白。 小嘉妃冷笑:好啊,仗着皇上宠爱,竟敢以下犯上!几曾见柳千年绿,本宫倒想看看,你能得意到几时! 小嘉妃拂袖而去,两名宫女慌忙跟上。 沉璧摇头。 日,御花园凉亭,外 人物:纳兰淳雪,陆晚晚,众宫女 陆晚晚低声:纳兰姐姐,嘉妃怎么还没回来? 纳兰淳雪:人家登高散心,自然要赏完景,吹完风再回来了。 陆晚晚察言观色:可我心里总是怦怦直跳,万一嘉妃撞上容嫔,可就—— 纳兰淳雪:那也是人家的事,和你有什么相干。再说,容嫔有皇上护着,嘉嫔再厉害,不过嘴皮子占点便宜,还能吃了她不成! 陆晚晚欲言又止。 就在此时,假山方向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,陆晚晚腾地一下站了起来。 日,御花园假山,外 人物:纳兰淳雪,陆晚晚,沉璧,遗珠,永璂,乳母,小嘉妃,众宫女、太监 纳兰淳雪等人匆匆赶到假山下,全都呆住了。(故宫御花园很多假山加建筑的布置,亭台楼阁建在高层假山之上。) 沉璧满面是血,昏厥倒地,身边是一块从假山上落下的大石,已经摔成了三块。 永璂吓坏了,被乳母搂在怀里安慰。 遗珠扑上去,尖叫:快请太医,请太医来啊! 宫女太监们纷纷惊醒,这才忙着去请人。 小嘉妃从假山另一侧下来,满脸心虚不安,匆匆便要离去。 纳兰淳雪出声:嘉妃,你要去哪儿!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小嘉妃的身上,她恐惧地睁大眼,下意识后退了半步。 一片死寂的花园里,远远传来两三声猫叫,一根长长的尾巴在假山上一晃而过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继后,袁春望,珍儿,弘昼,小童子,众宫女、太监 继后坐着仪驾,太监们脚步匆匆。她心急如焚,眼圈都红了,却还挺直脊梁,维持着仪态。 珍儿(OS):皇后娘娘,十二阿哥出事了…… 弘昼见到继后,不由露出笑容,正要上前行礼,却见继后压根没发觉他的存在,仪驾一阵风似的过去了。 弘昼微微色变:发生什么事了? 小童子:奴才这就去打听。 弘昼目送仪驾远去。 日,宝月楼,外 人物:继后,珍儿,众宫女、太监 太监落下仪驾,继后匆匆下来,腿微微一软,竟险些绊一跤。 珍儿惊讶:娘娘! 继后深吸一口气,挺直了身躯,若无其事地:本宫无事,走吧。 继后匆匆入了宝月楼。 日,宝月楼花厅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,弘历,李玉,永璂,乳母,小嘉妃,纳兰淳雪,陆晚晚,遗珠 继后一眼瞧见永璂,冲上前将他紧紧搂在怀里:永璂,你没事吧? 乳母:皇后娘娘,十二阿哥没事儿。 继后上上下下查看永璂,松了口气,脸色微沉:你们到底怎么办事的,十二阿哥明明没事儿,怎么说受伤了? 乳母一下子吓住了。 陆晚晚连忙上前:皇后娘娘,山石坠落的时候,是容嫔及时推开了十二阿哥,不过她自己却受了伤,许是奴才们不清楚状况,传错了消息。 继后:山石? 纳兰淳雪:当时嘉妃就在观景亭上!臣妾等人赶到的时候,她恰好慌慌张张地下来。 小嘉妃脸色苍白:皇后娘娘,臣妾是登上观景亭远眺,后来听见尖叫声,才知道出了意外啊! 继后冷冷地:这么说,你什么都不知道? 小嘉妃:臣妾真的不知,或许是那山石松动,意外坠落!娘娘,臣妾哪儿有那么大的胆子,敢伤害十二阿哥呢! 纳兰淳雪一笑:也许你不是冲着十二阿哥去的呢! 小嘉妃:舒妃,你这是什么意思! 纳兰淳雪一笑:嘉妃嫉恨容嫔,可是人尽皆知啊。 小嘉妃:皇后娘娘,臣妾又不是傻子,怎会当众动手,这不是摆明了让人握住把柄吗? 纳兰淳雪:你倒是想提前安排人手,可容嫔出现在花园,本就不可预测,只能是你妒火上头,临时起意了! 小嘉妃:你住口! 弘历匆匆从内室走了出来,众人连忙行礼:臣妾(嫔妾)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走到永璂身边,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头:永璂没事就好,把他带下去吧。 乳母:是。 乳母带着永璂离去。 弘历脸色一沉:拿下。 太监冲着嘉妃而去。 小嘉妃:皇上,您听臣妾解释! 弘历:争风吃醋,招摇生事,你不是第一回了! 弘历拂去了她的手,快步离去。 小嘉妃追到门口,被两名太监拦住,她猛然回头,跪下:皇后娘娘,臣妾是心烦意乱,才想着上观景亭坐坐,怎会故意把山石推下去,两名宫女都可作证啊!娘娘明察秋毫,请为臣妾做主! 纳兰淳雪叹息:你的贴身宫女,证词如何采信? 继后神色冷漠:带下去。 太监一左一右扣住小嘉妃,小嘉妃泪水涟涟:皇后,臣妾冤枉!臣妾真的是冤枉啊! 小嘉妃被拖了下去。 继后回转身来,目光扫过纳兰淳雪和陆晚晚,两人被对方目光所慑,全都垂下头去。 继后:御花园发生的事到此为止,对外只说嘉妃卧病,需要静养,懂了吗? 二人齐声:是。 继后看向遗珠:本宫要去看望容嫔,请带路。 遗珠:是。 日,宝月楼,内 人物:继后,沉璧,遗珠,张院判 继后走入寝室,张院判向她行礼,继后颔首,张院判退下。 遗珠捧来凳子,继后坐下,关切地:容嫔,你好些了吗? 沉璧头上包着伤口,脸色苍白:多谢皇后娘娘关怀,嫔妾无事。 继后:你们先下去吧,本宫有事要对容嫔说。 众人愣住。 沉璧点头,众人退下,关门。 继后:本宫一再对你下手,今天为何要救永璂? 沉璧真诚地:皇后娘娘,换了任何一个孩子站在那儿,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受伤。 继后:若山石偏了两分,伤了你的脸,你要如何? 沉璧:我没想那么多。 继后定定望着沉璧,沉璧神情坦荡,良久,继后徐徐开口:看来,本宫欠下你一个人情了。 沉璧失笑:那皇后娘娘高抬贵手,不要再与我为难,就当您还了这个人情。 继后若有所思。 沉璧:我上次的举动,已经向您表明,绝不妨碍十二阿哥的前途,娘娘何必再耿耿于怀?不如化敌为友,不,只要做到井水不犯河水,好不好? 继后一言不发便向外走,到了门口,突然停住:宝月楼永无婴啼,本宫绝不为难! 继后快步出了门。 沉璧望着她的背影,露出一丝微笑。 日,宝月楼内院,外 人物:璎珞,明玉,继后,珍儿 璎珞与继后狭路相逢,行礼: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。 继后目光冷淡,轻轻一颔首,擦肩而过。 明玉低声:璎珞,我看皇后娘娘怨毒了你,可要千万小心。 璎珞: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又有何惧! 璎珞走入宝月楼。 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永璂,珍儿,袁春望 永璂已睡熟了,继后抚摸着他的面孔,满脸都是关怀与爱护。 珍儿低声:皇后娘娘,袁总管来了。 继后站起身,依依不舍地看了永璂一眼:他一醒来,就告诉本宫。 珍儿:是。 继后走出内室,袁春望向继后行礼:皇后娘娘,奴才重新调查了此事。 继后:说。 袁春望:奴才检查过山石坠落之处,周围石头都有不同程度的松动,轻轻一碰,便有坠落可能。奴才以为,不是嘉妃所为。可是皇上—— 继后:碰了皇上心头肉,自然要被迁怒。皇上这是杀鸡儆猴,做给后宫众人看啊! 袁春望:皇后娘娘预备如何处置嘉妃? 继后微微一笑:她自己作死,生生断送了十一阿哥的前程,本宫若不成全她,岂非太可惜!让她在储秀宫好好思过吧,这一回,她可再也出不来了! 袁春望:奴才明白。 日,宝月楼,内 人物:沉璧,璎珞,明玉,遗珠,李玉 璎珞关切:沉璧,你还好吗? 沉璧:脑袋有点痛。 璎珞失笑:太医说只是皮外伤,应当不碍事。不过—— 沉璧:你是不是想问,这件事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? 璎珞点头。 沉璧:我认为是意外,嘉妃再蠢,也不会惹祸上身,只是皇上一时震怒,受到了牵连。不过,我也没必要替她解释,上回她伙同皇后陷害我的事儿,我还牢牢记着呢!人在做,天在看,她这是罪有应得。 璎珞正要说话,却听遗珠提醒:主子,李总管来宣旨了。 众人惊讶。 璎珞连忙扶着沉璧要起身,却被李玉阻止:皇上说了,免了容嫔的礼。 璎珞一怔,沉璧便跪在床头:谢皇上恩典。 众人跪下。 李玉展开圣旨:尔容嫔和卓氏,端谨持躬,柔嘉表则,秉小心而有恪,久勤服事于慈闱,供内职以无违,夙协箴规于女史,兹奉皇太后慈谕,册封尔为容妃,钦此。 遗珠大喜。 沉璧:谢皇上隆恩。 李玉一挥手,太监们鱼贯而入,手里捧着妃嫔的朝服、项圈等物。 李玉:皇上一说您受伤,太后心急如焚,非亲眼来瞧瞧,硬是被劝住了。这份厚礼,便是太后所赠。 沉璧:待臣妾病愈,亲去寿康宫谢恩。 李玉赔笑:容嫔娘娘,皇上已命大学士尹继善、内阁学士迈拉逊为正副使,待娘娘痊愈,正式行册封礼,请您安心静养。 沉璧:是。 李玉向璎珞颔首,带着众人退了出去。 璎珞望着一连串的礼物,十分震惊。 沉璧向她歪了歪头,嫣然一笑:你瞧,我这也是因祸得福啦! 夜,宝月楼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,沉璧 深夜,沉璧头上包扎着,一个人在院子里喂猫,猫儿围着她打转。 弘历踏入了内院。 李玉正要开口提醒沉璧,弘历抬手阻止。 沉璧伸出手,轻轻抚摸猫儿,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神情。 弘历原地站了一会儿,突然转身离去了。 夜,宝月楼外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走出宝月楼,李玉:皇上,您怎么不进去? 弘历:李玉,容妃是个怎样的人呢? 李玉:回皇上的话,容妃美貌出众,性情纯良,生活简朴,侍奉太后又格外尽心,今日一事,更显勇敢正直。世人常说,人无完人,可奴才怎么瞧,都瞧不出半点不好,就像天上的仙女落在了紫禁城啊! 弘历心情复杂,自言自语:是啊,怎么看,沉璧都好她太多了。 李玉惊讶。 弘历:走吧! 李玉:皇上…… 李玉追弘历离去。 夜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,十二阿哥永璂 继后正在调弄琴弦。 珍儿拎着一只灯笼入殿:主子,和亲王送来一件礼物,说是给十二阿哥的。 继后诧异:和亲王? 继后望着灯笼,若有所思。 (时空过) 永璂趴在桌上,珍儿轻轻点燃灯笼,蟋蟀的鸣叫声立刻从灯内传出。 珍儿发现灯笼底座藏着一张纸笺,抽出,惊讶,递给继后。 继后展开。 弘昼(OS):从前元宵节,宫里常用彩灯堆成鳌山,灯里预置秋季的蟋蟀,点燃灯笼,虫鸣阵阵,趣味十足。有一次,我为了捉住里头的蟋蟀,点燃了鳌山,险些烧毁整个紫禁城,皇阿玛责我顽劣不堪,可我五岁能诵,七岁能诗。顽皮的孩子才聪慧,以后十二阿哥去了尚书房,我会让师傅们好好调教,皇后不必忧心。 继后怔住。 (时空过) 永璂拎着灯笼跑来跑去,虫鸣声不绝于耳。 继后随意拨弄琴弦,看着欢喜的永璂,听着虫鸣,不由失笑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傅恒,福康安,沉璧,遗珠,小太监 傅恒带福康安出宫,小太监抱着福康安的书。 福康安迈着短腿去追傅恒:阿玛,他们打我。 傅恒:谁打你? 福康安:阿哥们,还有伴读。 傅恒失笑。 福康安:阿玛,你笑什么! 傅恒:皇上宠着你,阿哥们让着你,你一入宫先撕了师傅的书,砸了五阿哥的砚台,折了六阿哥的扇子,藏了谙达的鞭子,还把伴读当马骑。福康安,你这不是读书,是来学螃蟹。 福康安大怒,对着小太监吼:谁准你告诉阿玛了! 小太监吓坏了:小少爷,真不是奴才说的! 福康安冷哼一声,抬脚就给了小太监一下。 傅恒冷声:福康安,今晚不许用膳,一个月不许吃点心! 福康安仰头大叫:没有点心,我不活了! 傅恒随手一指:墙在那儿。 福康安怒火冲天:去就去! 福康安埋头就冲向墙壁,半途猛然刹住,回头看傅恒不动,恼火地一头撞上去,被沉璧一把抱住。 傅恒拱手行礼:容妃娘娘,犬子无礼,请多见谅。 沉璧:富察小少爷,你和你阿玛,完全不像父子呢! 傅恒面不改色:福康安,向容妃认错。 福康安哼出一声:容妃娘娘,福康安错了。 沉璧笑,傅恒却见地上落了一方帕子,遗珠也注意到了,立刻上去捡起,递还给沉璧。 沉璧爱惜地拍了拍灰尘,小心折起。 傅恒面色微变:这帕子—— 沉璧:怎么了? 傅恒垂下眼:没事,我们先告辞了。 傅恒带着福康安离去。 沉璧目送,微笑。 日,傅恒书斋,内 人物:傅恒 傅恒取出收存已久的香囊,上面的图案与那方帕子一模一样(扁豆蜻蜓图),不自觉便攥紧了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明玉,璎珞,珍珠 明玉一身喜服,从帘后慢慢走出。 璎珞笑:过来,让我看看! 明玉走过去,璎珞:转个圈。 明玉轻轻旋转了一个圈,表情却怏怏不乐。 珍珠:这件嫁衣真美啊! 璎珞看出明玉神情不乐,笑了笑:珍珠,还缺全套的头面,你去问问小全子,都送来了没有。 珍珠:是。 珍珠又看了那嫁衣两眼,依依不舍地走了。 璎珞:明玉—— 明玉突然紧紧握住璎珞的手:璎珞,我舍不得你! 璎珞笑了:明玉,这一身嫁衣上的刺绣,是我绘了纹样,特别去定制的,本想亲自给你绣,但你知道,我一出生就没了母亲,后来又失去了姐姐,让相士去算,一定会说我命硬。所有的新娘子,都要父母健在、儿女双全的全福太太来祝福,我不敢污了你的嫁衣。 明玉动容:璎珞,你从来都对这些嗤之以鼻的! 璎珞抚摸着她的嫁衣,微微一笑:我自己可以不信,但不能妨碍了你。 明玉:璎珞……我舍不得,真舍不得,我不想嫁,求求你,不要让我出嫁! 璎珞温柔地:明玉,这一身红彤彤的嫁衣多漂亮啊!从前姐姐说过,若我出嫁,她一定亲手替我做嫁衣。可惜,这么美丽的衣裳,我这一生都无缘穿上了,但——我希望你能穿。 明玉愣住。 璎珞抱住明玉,轻声:如果皇后还在,看到你出嫁,也一定会高兴。我们的愿望都落空了,所以明玉,你要幸福,请你一定要幸福! 明玉被璎珞紧紧搂着,泪水不停地流了下来。 日,延禧宫明玉房间,内 人物:明玉,遗珠 明玉望着桌上的嫁衣,神情悲伤。 遗珠敲响了门,明玉连忙起身:遗珠,你怎么来了。 遗珠手里捧着匣子,微笑:明玉姑娘,我家主子吩咐把绣样给您送回来,还有一套金器。主子说,上回瞧姑娘的用具都旧了,特意打了一套纯金的,权为姑娘添妆。 匣子放下,打开,露出精心打造的金剪、金镊子、金耳勺,还有一面金镜。 明玉一怔:替我谢过你家主子。 遗珠:是。 遗珠离开了。 明玉扫过桌上一整套金器,不由想起沉璧的话。 INS 沉璧:真正到了那一天,你要面临痛苦的丈夫,怨怒的婆婆,愧疚会整日整夜折磨着你,连死亡都无法带来解脱。 明玉泪水再一次落下,她再也控制不住,紧紧捂住了自己的面孔。 日,侍卫处,外 人物:海兰察,傅恒 海兰察一进侍卫处,瞧见傅恒在,惊讶:军机处的差事都要忙坏了吧,怎么有空来这儿? 傅恒放下一张纸。 海兰察惊讶:地契? 傅恒:你的老宅在庆云县,如今娶了媳妇儿,便可在京城安家立业了。 海兰察喜出望外:京城寸土寸金,若非世家大族,京官大半都要租赁,你竟送我一套宅子?好兄弟——不对,你已送过我贺礼,这又是何意? 傅恒:给你,就收着吧。 傅恒向外走,海兰察拦住:这宅子距紫禁城近,明玉便可常常入宫,你不会是还对令妃…… 傅恒厉声:海兰察,别胡言乱语! 海兰察怔住。 傅恒:这份新婚贺礼,不要便还我! 海兰察:给了就不能收回去! 傅恒:那就闭上你的嘴! 海兰察捂住嘴,连连点头。 日,宫中偏僻处,外 人物:傅恒,沉璧 傅恒无意中走到一处熟悉的地方,陡然停下了脚步,突然想起璎珞抱着雪球的情景。 一声猫叫,傅恒猝然回头。 沉璧抱着猫儿,好奇地看着他:富察大人,您怎么在这儿? 傅恒:打扰了。 傅恒预备离去,沉璧笑而不语,低头抚摸猫儿的毛。 傅恒止步:容妃娘娘,我有一件事想要请教。 沉璧:什么事? 傅恒欲言又止。 沉璧笑:富察大人,你还是没变啊。 傅恒怔住:你说什么? 沉璧:第一次见你,便听说你是个家世显贵的翩翩公子,文武双全,温文儒雅,可是我觉得,那并不是真正的你呢。 傅恒:容妃,我与你只有数面之缘,谈何了解? 沉璧笑着喂猫,神情自若:兆惠将军脾气暴躁,每遇紧张战事,便要饮酒数坛,权作发泄。可是富察大人呢?寅正起身,练武一个时辰,慢待天亮。处理完军务,读书一个时辰,亥时便休息,就像养心殿里那座自鸣钟,机械的毫无人气呢! 傅恒:容妃,这只是我的生活习惯。 沉璧:人人都说,您这是自律,可是自律过度的人,往往都在压抑自己。世上哪儿有永远不动怒的人,可你的脸上,总是那样平和,那样温柔,显见压抑得比任何人都狠。 傅恒警告地:容妃,请不要妄加揣测! 傅恒正要离去,沉璧轻笑:第一次看见富察大人变脸,真有趣! 傅恒陡然回过头来,冷冷盯着沉璧:容妃,你和我印象里那个美丽大方,热情开朗的女子,也完全不一样。 沉璧:习武之人,跌爬滚打,常常指缝带泥,大人的手,永远干干净净。明明是椒房勋戚,军机重臣,却谦虚谨慎,礼贤下士,难怪皇上器重,百官敬仰。可你活得不累吗? 傅恒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:别把你的想法强加于人! 沉璧:这样可怕的洁癖与自控,一定让你每时每刻都很痛苦吧。 傅恒:够了! 傅恒转身就走。 沉璧快步拦住了他,猝不及防地道歉:抱歉,都是我的错! 傅恒一怔。 沉璧:刚才我说的话,一定十分冒犯,但第一次见到你,我就这样觉得。对不起,如果触怒了你,请你见谅! 她的神情无比虔诚认真。 傅恒:刚才的话,我就当没有听见。 傅恒就要擦肩而过,沉璧:我永远不会忘记,命悬一线的时刻,富察大人向我伸出了援手,我会牢牢记住,一辈子记住! 二人背对着,傅恒看不见沉璧在这一瞬间冰冷的眼神。 沉璧迅速回过头,温柔而亲切地:我只希望您能活得自由快乐,绝没有半点恶意! 傅恒松了一口气。 沉璧:富察大人,你还没说想问什么! 傅恒忍受不住内心巨大的煎熬:那方手帕,到底从何而来? 沉璧:手帕?(恍然大悟)你是说,这条手帕? 沉璧取出手帕,亮给傅恒看。 傅恒:扁豆蜻蜓图—— 沉璧:我看令妃有一幅绣画,觉得这对蜻蜓相依相偎,格外别致,便特意去讨,可惜怎么说,她都舍不得,便只好临摹了一幅,回来自己绣过。这绣样……有什么特别吗? 傅恒掩饰:是《韩希孟绣宋元名迹册》的第七幅。女子多绣些花草,这图案实在别致,我才留意了些。 沉璧:是吗? 傅恒:当然。时候不早,我要出宫了,告辞。 傅恒逃一样地离去了。 沉璧目送他离去。 猫儿低下头,还在吃小鱼干。 日,郊外断崖,外 人物:傅恒,沉璧,众侍卫 闪回/ 马儿一声长嘶,沉璧陡然坠落,眼看便要坠入断崖。 傅恒及时上前救下了沉璧。 侍卫甲:富察大人,您没事吧? 傅恒垂下脱臼的手臂:无事,前方路窄,找人带她一程。 侍卫甲:是。 侍卫乙检查马儿:奇怪,这马儿是最温顺的,怎么会突然失控? 沉璧冷冷注视着他们忙碌,仿佛是个局外人。 就在此时,傅恒突然面色一变,慌乱地四处寻找,发现香囊,迅速上前捡起,爱惜地拍了拍灰尘,放回了怀里。 那一瞬间,沉璧看清了香囊上的图案,她面无表情地垂下了眼。 /闪回结束。 日,宫中偏僻处,外 人物:沉璧 沉璧低下头,把玩着手里的帕子,露出一丝微笑。 夜,储秀宫寝殿,内 人物:小嘉妃,宫女 小嘉妃在寝殿内走来走去,恼怒到了极致:沉璧,贱人,贱人! 门突然叩响了,小嘉妃猛然回头。 宫女走了进来,端着一只食盒,轻轻放在桌上,退了出去。 小嘉妃恼怒地瞪了她一眼,走过去打开食盒,眼前一片血红,尖叫一声,昏厥过去。 夜,宝月楼内院,外 人物:沉璧,遗珠 遗珠端着猫食出来喂猫,可等了半天,都不见半点踪迹。 沉璧正骑着小马,悠然地在院子里转圈,嘴里哼着古怪的童谣。 遗珠奇怪:这猫怎么了,从前每天都来,赶都赶不走,今天等了一个时辰,就是没影儿了。 月光下,沉璧慢慢扬起脸,迎向月光,嘴角一点点弯起。 夜,延禧宫明玉房间,内 人物:明玉 深夜,明玉穿着红嫁衣坐在铜镜前,表情平静而绝望。 桌子上,摆放着那一套黄金工具,剪子赫然在目。 日,延禧宫正殿,内 人物:璎珞,沉璧,珍珠 沉璧打开首饰匣子,惊讶:全是送给明玉的? 璎珞点头。 沉璧忍住笑:真是好大的手笔,你要把索伦家吓坏了! 璎珞:明玉家世不显,我得给她撑腰。 沉璧定睛望着璎珞:你待她可真好。 璎珞:她待我也好。(奇怪地)今天是她出宫的日子,怎么还不出来? 珍珠:明玉姐姐说,她要好好梳妆打扮,才好上路呢。 璎珞失笑:你再去催催。 珍珠:是。 沉璧站起身:坐着等待多无趣,咱们一块儿去找她。 璎珞从善如流地起身。 日,延禧宫明玉房间,内 人物:璎珞,沉璧,明玉,珍珠 沉璧:我最喜欢嫁衣上折枝花的图案,有趣又漂亮,你为明玉的婚事,真是尽心尽力。 璎珞:到了出嫁那日,我们明玉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! 璎珞第一个推开了房门,下一刻,整个人都呆住了。 珍珠惨叫一声:明玉! 明玉仰面躺在床上,一身火红的嫁衣,胸口插着一柄金剪。 璎珞快步冲到了明玉面前,颤抖地探她鼻息,旋即双膝一软,跪倒在床前。 珍珠嚎啕大哭:明玉!明玉! 沉璧站在门口,欣赏着眼前的一幕,嘴角微微翘起。 日,演武场,外 人物:弘历,海兰察,李玉,德胜 海兰察和弘历对阵,连连败退。 弘历丢了剑:心不在焉。 海兰察连忙下跪:奴才疏忽,请皇上恕罪。 弘历:得了吧,你这是急着接新娘子!不过,明玉按律出宫,先回府待嫁,你又不能直接把人接回庆云,急什么! 海兰察:不回庆云,奴才接来了母亲,一家人定居在京。按奴才的俸禄,自是置不了京城的宅子,是富察大人资助,方才—— 李玉奉上手巾,弘历擦了擦手指,意外:傅恒? 海兰察:是。 弘历若有所思:他倒是有心。 海兰察意识到多言,立刻换了话题:皇上,容奴才告一天假吧! 弘历失笑:你呀你,太没出息! 德胜匆匆赶来,脸色难看:奴才给皇上请安。 李玉:还懂不懂规矩,你脸上这是什么气色儿,撂脸子给谁看呀! 德胜:皇上,延禧宫派人来找索伦侍卫,说,说…… 弘历:出了什么事? 德胜:明玉姑娘,没了! 海兰察勃然变色。 日,延禧宫寝殿外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,海兰察,沉璧,小全子,珍珠,众侍卫、太监 海兰察:令妃娘娘,海兰察求见! 珍珠:索伦侍卫,您这是干什么! 海兰察:令妃娘娘! 小全子:索伦侍卫,主子吩咐了谁都不见,您这样乱闯,是在为难奴才! 海兰察一脚将他踢开:令妃,你马上出来,我有话要问! 房门紧闭,无人应答。 海兰察快步冲向寝殿门。 沉璧快步走来:索伦侍卫,你认为自己是御前侍卫,皇上心腹,便视宫规于无物吗! 海兰察:请你让开! 沉璧:令妃伤心过度,不愿见人,你有什么话,可以对我说。 海兰察:我就问她一句话,明玉因何而死? 沉璧:我们到明玉的房间,她便已自尽而亡,什么话都没留下。 海兰察:我不信! 沉璧:可这是事实! 海兰察:令妃,明玉是你最好的朋友,最亲近的心腹,她的死,你就半句交代都没有吗?你出来! 沉璧:海兰察! 海兰察一把推开了沉璧,用力捶打寝殿大门。 弘历(os):放肆! 弘历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,满院子立刻跪了一地:奴才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:海兰察,谁给你在延禧宫放肆的权力,拿下! 侍卫们一拥而上,将海兰察绑了。 海兰察毫不反抗,只是望着大门,凄厉地大叫:令妃娘娘,求你告诉我,为什么,告诉我呀! 侍卫们将海兰察押了下去。 弘历关切地:沉璧,没事吧? 沉璧轻轻摇头。 弘历看向始终紧闭的寝殿大门,冷冷地:你在里面关上一辈子,死去的人,再也活不过来了! 沉璧:皇上! 弘历抬手阻止:沉璧,走吧! 沉璧握住他的手:皇上,关于明玉的事,臣妾有事禀报。 二人相携离去。 珍珠和小全子对视一眼,看向寝殿大门,充满了忧虑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 璎珞望着桌上的嫁衣,困惑地喃喃自语:明玉,为什么?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海兰察,叶天士,李玉 海兰察被押进来,仍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。 弘历:叶天士,你说。 海兰察这才注意到,叶天士战战兢兢跪在一边。 叶天士:回皇上的话,明玉姑娘曾来找过臣,臣断出银针已入心肺,根本无药可医,明玉姑娘嘱托臣不要说出去,没想到却寻了短见—— 海兰察暴怒,一把抓住叶天士的领口:她不让你说,你就什么都不说! 叶天士:这是病人的意见啊,索伦侍卫,我没法子,真没法子! 海兰察抬起拳头要打人,弘历冷声:住手! 海兰察拳头扬在半空,最终颓然地收了回来:是我的错,全都怪我,为什么要逼她,为什么不问清楚,是我错了,我错了! 海兰察哭得哽咽,痛苦地蜷缩成一团。 众人都震惊地望着他。 李玉提醒:皇上,令妃娘娘那儿—— 弘历:不必告诉她。 叶天士忐忑:皇上,臣知情不报,已是大错,现在还隐瞒令妃,怕是…… 弘历:不必多此一举,她原先不明白,现在也该想明白了。 日,延禧宫外,外 人物:沉璧,遗珠,珍珠 珍珠:容妃娘娘,主子不在殿内。 沉璧:璎珞去了何处? 珍珠满脸忧虑:主子把自己关了一整天,今儿一大早,奴才进去送膳,才发现主子不见了,奴才们已经分头去找了! 沉璧面露担忧:你们寻到人,一定要去宝月楼通知我一声。不行,我也得去找找!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傅恒,沉璧,遗珠 傅恒正要出宫,沉璧匆匆上前:富察大人,能否借一步说话。 傅恒皱眉。 沉璧:璎珞不见了! 傅恒:不见了? 沉璧:昨天的不幸,想必你已经听说,我今天去延禧宫,才发现璎珞失踪了!明玉和她一路扶持,感情深厚,明玉的死,她十分自责,我担心会出事啊! 傅恒:容妃,我只是个外臣,不能干涉宫事,抱歉。 傅恒快步离去。 沉璧望着他的背影,勾起嘴角。 遗珠:主子…… 沉璧微微一笑:知道怎么做了? 遗珠:是。 日,神武门,外 人物:傅恒 傅恒行色匆匆,眼看就要出宫门,他突然站住了,猛地调头回去。 日,长春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傅恒 璎珞在打扫长春宫,眼前闪过从前自己、明玉、皇后三人在一起的情景。(第9集28场) 大门打开,傅恒走了进来:你果然在这儿。 璎珞看见他,又低头继续打扫。 傅恒阻止:你这是在干什么? 璎珞不理会。 傅恒:你不是当年长春宫的小宫女,你是令妃,让人知道你在这儿打扫,他们会怎么想? 璎珞一把推开傅恒:这是我的事,与你何干! 傅恒劈手夺过她手里的扫帚,丢开了。 璎珞一言不发,干脆跪下来继续用抹布擦地。 傅恒严厉地:魏璎珞!先皇后走了,明玉走了,从前在一起的人,就剩下你一个,可那又如何,你是魏璎珞,没有他们,你也可以自己站起来! 璎珞一把丢下抹布:你懂什么! 傅恒:我见过海兰察了。 璎珞一怔。 傅恒:明玉是不愿连累任何人,所以才选择自尽,这与你无关! 璎珞:你不明白! 傅恒:那你告诉我! 日,长春宫外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,众太监 弘历的步辇匆匆来到长春宫。 李玉(OS):皇上,延禧宫来报,令妃主子不见了,他们找遍了紫禁城,都寻不见人。 日,长春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傅恒,弘历,李玉 璎珞:是我!我太急着让她嫁人,我不够细心妥贴,如果耐心问清楚,也许她不会死! 傅恒:就算她没有自尽,你也挽救不了她的生命!那根银针入了肺腑,神仙也救不了她,你既然猜到了缘由,为什么还要怪自己! 璎珞:因为我有私心。 傅恒:什么私心? 璎珞眼带泪光:皇后娘娘曾说过,将来要为我送嫁,可惜她没有看到。我想让明玉出嫁,披上那身鲜红的嫁衣,实现我永远做不到的事! 傅恒惊住。 璎珞:现在你明白了?是我的错,不该将自己实现不了的梦,强加于明玉身上。是,她是病入膏肓,可我的固执己见,加速了她的死亡! 璎珞捂住了面孔,不愿意让傅恒看到自己在流泪。 傅恒慢慢蹲下身体,手轻轻落在璎珞的肩上:璎珞,这不是你的错。 璎珞哽咽:为什么不听她说话……她一直陪在我身边啊……如果我多了解她,对她好一些、再好一些!哪怕给我留下片刻,容我说声对不起,明玉,对不起,明玉! 弘历匆匆赶到,看到傅恒陪在璎珞身边,愣住了。 李玉惊骇,正预备出声提醒殿内两人。 弘历气怒已极,拂袖而去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沉璧,李玉 弘历坐在桌前,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,脸色阴沉极了。 李玉忐忑:皇上,容妃娘娘在殿外求见。 弘历:让她进来。 李玉:嗻。 (时空过) 沉璧满面欢喜地走入,手里捧着一件小巧的绣屏。 弘历若无其事地:你怎么来了? 沉璧:臣妾向令妃学了刺绣,又请绣坊的师傅指点,才绣成这道插屏,皇上瞧瞧,喜欢吗? 弘历看了一眼:扁豆蜻蜓图。 沉璧:臣妾想了很久,不知绣什么送给皇上,令妃有一方这样的帕子,臣妾看着有趣,便依样画葫芦学来了。 弘历脸色冷淡:是吗? 沉璧仿佛没察觉:您可别告诉令妃,臣妾央求了好久,她都不肯送我呢!对了,那日偶遇富察大人……哦,皇上还不知道吧,臣妾来京途中,险些坠入断崖,多亏大人救我一命。我不知道送这份礼物,皇上会不会喜欢,想着富察大人最懂皇上心意,特意问他,却被他斥责一顿,说臣妾这样做不合规矩!说来也巧,富察大人有只香囊,也绣着同样的图案,救我的时候险些丢失—— 弘历暴怒:够了! 沉璧一惊,忐忑:皇上,您怎么了? 弘历强忍怒火:沉璧,朕还有公务,你先回去吧。 沉璧:皇上,沉璧是不是说错了话,惹您生气了? 弘历:没有,朕只是杂务缠身,有些心烦,你先回去,朕有空再去看你。 沉璧欲言又止:是,臣妾告退。 沉璧退了出去。 (时空过) 弘历看着桌上的插屏,妒火中烧,猛然一抬手,连同桌上的一切都扫了下去。 日,长春宫寝殿,内 人物:傅恒,璎珞 璎珞慢慢平静下来:抱歉,富察大人,我失态了。 傅恒:璎珞…… 璎珞:富察大人,您这样称呼,不合规矩。 傅恒强忍悲伤:令妃娘娘,请你多保重。 璎珞头也不回便向外走,走到门口,突然站住了,猛然回过头来:谁告诉你我在这儿? 傅恒:我在路上遇到容妃,她说你失踪了,我一猜,你便是在这儿。 璎珞若有所思。 傅恒:怎么了? 璎珞:没事。 璎珞快步离去。 傅恒望着她的背影,追出两步,生生顿住,手指不由自主紧握成拳。 46、日,延禧宫明玉房间,内 人物:璎珞,珍珠,小全子 璎珞的手落在明玉的梳妆台上,一寸一寸拂过,最终盯着那套金器:这是哪儿来的? 珍珠:这…… 小全子上前:回主子的话,明玉姑娘出宫前一日,容妃派了大宫女送还绣样,当时奴才瞧见,她手里还捧着一只雕花匣子。 璎珞:是这只吗? 小全子:是。 璎珞拿起金镊子把玩,随后,慢慢攥在手心。 日,宝月楼,外 人物:遗珠,刘姑姑 遗珠行礼:刘姑姑,容妃娘娘身子不适,怕是不能陪太后听禅了。 刘姑姑关切:容妃娘娘没事吗,请太医了没有? 遗珠担忧:奴才劝了好多回,娘娘生怕皇上知道了,又兴师动众的,只说喝些姜汤就好。她还赶着送给太后的绣经,完全不肯休息呢! 刘姑姑:你多劝着容妃娘娘,小心保重身子,奴才这就去回太后。 遗珠:是。 刘姑姑匆匆离去。 遗珠望着她的背影,嘴角露出微笑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璎珞,珍珠,小全子 大雨,璎珞脚步越走越快。 珍珠举着伞:主子!主子! 小全子抱着匣子,一路匆匆跟了上来。 日,养心殿外,外 人物:璎珞,李玉,珍珠,小全子,德胜,众太监、侍卫 廊下,德胜抬手一指,李玉看到璎珞匆匆来了,吓了一跳,连忙拿了伞迎出来:令妃娘娘,下这么大雨,您怎么来了? 璎珞:我要见皇上。 李玉:皇上说了,这会儿谁都不见。 璎珞:李总管,烦请您进去通报一声,我真的有急事。 李玉:娘娘,不是奴才不肯帮忙,实在是—— 璎珞:李总管,你就进去帮我通报一声,我会永远记着您这份人情。 李玉一怔:那奴才进去试一试吧。 (时空过) 李玉再出来,璎珞的半边肩膀都被淋湿了,期盼地望着他。 李玉叹息:娘娘,您回去吧,皇上说了不见,就不会见您。 璎珞定定望着养心殿的方向,眼里越来越愤怒,决绝地转身就走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 弘历望着倾盆大雨,仓促起身,走到门口却又止住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璎珞,珍珠,小全子 璎珞一路走得飞快,根本顾不上打伞。 珍珠急了:主子,小心淋雨!主子! 小全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水,追了上去。 日,宝月楼,内 人物:沉璧,遗珠 沉璧坐在椅子上,望着窗外瓢泼大雨。听着雨声,她慢慢站了起来,嘴里再一次哼起了古怪的童谣。 她一边哼,一边跳起舞来,因为穿的是旗装,动作不是特别流畅,却格外陶醉。 转着,转着,她不小心碰到了铜镜,盯着铜镜里一身旗装的女人,她的声音戛然而止,莫名地伸出手,用力捶打铜镜里的自己,一次,一次,又一次,神情越来越疯狂。然后,她一把扯下旗头上的花,用力踩在脚下,狠狠碾下去。 下一刻,门外传来遗珠的禀报声(OS):主子,令妃娘娘到访。 沉璧慢慢抬起头,悲伤疯狂的神情消失了,却突然凶狠地吼叫:闭嘴! 外面再也没了声音。 沉璧机械地转过头来,神经质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,吃吃地笑起来:亲爱的璎珞,等一等,我马上就来。 她一边哈哈大笑,一边向门外走去,经过花盆架的时候,随手一挥,整个花盆架轰然倒地,发出巨响。 一打开门,沉璧神情恢复如常。 遗珠向她行礼,沉璧目不斜视地跨过了门槛。 日,宝月楼花厅,内 人物:太后,刘姑姑,沉璧,璎珞,遗珠,珍珠,众太监 璎珞坐着等候,沉璧走入花厅:璎珞,我正想去找你。 璎珞慢慢抬起头,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沉璧:找我? 沉璧点头,快步走到她面前:回来以后我想了很久,明玉的死,我有责任。 璎珞:哦,你有什么责任? 沉璧:明玉先前曾将生病的事告诉过我,可她求我保密,我生怕你伤心,一直拖着不敢说,没想到,她竟然想不开,寻了短见! 璎珞突然笑了。 沉璧:璎珞,你怎么了? 璎珞目光犀利地盯着她,慢慢推出了匣子,打开:这是你送来的? 沉璧:我看明玉的用具全都旧了,才会送了一套金器,却成了她的催命符。 璎珞:若非我问起,你打算说吗? 沉璧沉默片刻,摇头:不说。 璎珞:为什么? 沉璧:我好不容易才赢得你的信任,绝不能因为这件事疏远。璎珞,明玉做了傻事,我也隐瞒了你,但我们的初衷,都是要保护你呀! 璎珞猛然站起:说,你刻意接近我,到底是何用意! 沉璧:我想和你成为最好的朋友。 璎珞:最好的朋友,就是处处隐瞒? 沉璧:我是为你好! 璎珞:你撒谎! 沉璧:我没有! 璎珞猛然拔出匣内的剪子,用力刺入桌面,厉声:那你为什么要逼死明玉! 沉璧:我没有逼她,是她自己做的决定!我最大的错,不过是没有阻止她,但这样做,恰恰是为了帮你摆脱痛苦! 璎珞震惊:你说什么? 沉璧深吸一口气,温柔地:璎珞,明玉已是无药可救,可你要好好活着,长痛不如短痛,就算留下她,你又能留多久。一天,两天,一个月?等她嫁入索伦家,承受巨大的痛苦,只会怪你,恨你,破坏你们彼此的情谊。现在,让她轻轻松松的走,才是对她最大的仁慈。我在用自己的方式帮你啊,你怎么能怪我呢? 璎珞:你疯了—— 沉璧突然拔出桌上的剪刀,放入璎珞的手心,对准自己:我再说一遍。魏璎珞,明玉活得很痛苦,死亡是一种解脱。你是人,不是神,不能担负所有人的喜怒哀乐,送走了明玉,你就能自由! 璎珞:你住口! 沉璧:我是隐瞒了你,甚至坐视她的死亡,你要是不肯原谅我,就用这把剪刀刺入我的胸膛。 璎珞用力想要挣脱:松手!你们还愣着干什么,阻止她啊! 遗珠和珍珠都吓坏了,连忙上前要夺下剪刀。 沉璧猛然将他们推开,争执之间,沉璧不慎跌倒,剪子扎入她的肩头,顿时鲜血如涌。 遗珠尖叫一声:容妃娘娘! 刘姑姑正扶着太后走入花厅,见到这一幕,太后脸色陡然变了。 太后快步冲过来,颤抖着捂住她的伤口:快去请太医! 刘姑姑慌乱地快步而出。 太后:沉璧!沉璧!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沉璧! 沉璧艰难地抬起脸,望着璎珞,哀伤欲绝:璎珞,为什么要这样对我,为什么…… 太后脸色大变,怒声:把令妃拿下! 璎珞震惊:太后! 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 继后在喂鸟。 珍儿快步上前:主子,宝月楼出事了。 继后百无聊赖:宝月楼圣眷正隆,能有什么大事? 珍儿:令妃刺伤了容妃,被太后当场见证。 继后手一顿,轻笑出声:好热闹的戏啊,本宫可得亲眼瞧瞧,走吧! 日,宝月楼外室,内 人物:太后,弘历,遗珠,刘姑姑,李玉 弘历匆匆赶到。 太后在外室等候。 遗珠跪在地上,哀哀哭泣。 弘历:太后,到底出了什么事? 太后沉着脸:你问她。 弘历:说。 李玉:别光顾着哭,皇上问你话呢。 遗珠:今日令妃娘娘气势汹汹地赶来,指责容妃与明玉姑娘的死有关。天知道,明玉病入膏肓,无药可医,容妃可怜明玉,替她隐瞒了病情,便被大大迁怒了!令妃说得太激动,一时失手,刺伤了容妃! 弘历:朕去看看容妃! 太后:等等! 弘历:太后,朕很担心容妃的伤势。 太后:太医瞧过了,容妃失血过多,却是皮肉伤,并无性命之忧,皇上不必着急,还是想着如何处置凶手为好! 弘历:太后,审问过在场的人吗? 太后:除了遗珠,只剩下宫女珍珠,我命人将她送去了慎行司。至于令妃,就交给皇上处置吧! 弘历:太后,朕以为您一直是喜爱璎珞的! 太后怒声:可我不能容忍她伤害和安! 弘历:太后,容嫔不是和安。 太后咬牙:我说她是,她就一定是!皇上,不论误伤,还是有意,令妃此举,过于狂妄,她也该受到教训了! 弘历一怔。 日,宝月楼内室,内 人物:弘历,沉璧,继后,众宫女 继后挥了挥手,宫女们退下。 沉璧轻声咳嗽,震动了伤口,引起一阵剧痛:皇后娘娘,请恕沉璧伤重,无法起身。 继后在床边坐下,微笑:好厉害。 沉璧咳嗽:您在说什么? 继后:令妃侍候太后,鞠躬尽瘁,圆明园三年,积累下常人难及的情谊。紫禁城里,太后就是她最大的靠山!可你,果断踩着魏璎珞上位,不及三个月,就让太后视你如同亲生,千方百计呵护着,叫人刮目相看啊! 沉璧笑而不语:您过誉了。 继后:令妃颇有心计,难以对付,你就趁她痛失臂膀,心神紊乱的时候下手!沉璧啊,你可不是一般的厉害。 沉璧:皇后娘娘,愿不愿与我合作? 继后惊讶:你我? 沉璧:当然。 继后:我和你可是死敌,怎么能合作? 沉璧:面对同样的敌人,你我就能变成朋友。 继后慢慢弯起嘴角,轻轻凑近了:容妃,本宫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。 沉璧:臣妾惶恐,谢皇后娘娘夸奖。 二人相视一笑。 (时空过) 弘历走入内室,继后行礼:臣妾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:免礼。 弘历走到沉璧身边,关切地:沉璧,太医说了,你旧伤未愈,又添新伤,切不可再任性,一定要卧床静养。 沉璧含笑点头。 弘历:太后要求严惩令妃,你又一向与她交好,朕想问你,应当如何处置? 沉璧一怔。 弘历注视着她,目光仿佛别有深意。 沉璧沉默片刻,正欲开口。 继后:皇上,令妃失去挚友忠仆,又受人挑唆,其情可悯,但她情绪激动,失手伤人,其罪难容。依臣妾看,定要重惩在背后嚼舌根的奴才,至于令妃——(察言观色)让她闭门思过吧。 弘历微微一笑:沉璧,你以为呢? 沉璧:臣妾相信令妃一定不是故意伤人,请皇上从轻发落。 弘历松了口气:那就让她好好闭门思过,你安心养伤,别想太多了。 沉璧点头。 继后露出微笑。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继后,璎珞,小全子,袁春望,珍儿,众宫女、太监 继后看着跪了一地的奴才,冷笑:究竟谁在背后挑唆令妃,自己站出来吧。 众人跪在地上,不知所措。 珍儿:皇后娘娘仁慈,这是给你们机会,还不老实说,送去了慎行司,一个个性命不保! 众人面面相觑。 继后微微一笑:捆了。 太监们就要上手。 太监甲指着小全子大叫:是他,他最得令妃宠爱,若说谁教唆了令妃,一定是他! 小全子劈手一个耳光:血口喷人!皇后娘娘,奴才冤枉,奴才从未挑唆过令妃啊! 珍儿:不是挑唆,那又是谁的错? 小全子愕然。 珍儿别有用心地:你想清楚,令妃平日曾说过什么,做过什么!想到了,或许还能从轻发落,想不到,只好同罪论处! 小全子赔上笑脸:皇后娘娘,奴才常听令妃背地里骂容妃—— 珍儿急切:骂什么? 小全子:骂她妖媚惑主,不知廉耻,形如妲己,祸国殃民!那日得知容妃隐瞒明玉的事儿,令妃新仇旧恨袭上心头,一时冲动,才会伤人啊! 继后:这么说,容妃是早有预谋? 小全子:这……奴才不敢说,但令妃十分仇视容妃,可是板上钉钉的! 继后:全都带下去,一一问话画押,再交内务府处置。 珍儿:是。 珍儿一挥手,将众人带走。 小全子忍不住回头张望,被太监呵斥一声,一狠心,扭头走了。 璎珞(OS):原来皇后娘娘和容妃联手了。 继后瞧见璎珞,只是一笑:令妃,皇上的宠爱,太后的信任,挚友的陪伴,人身的自由,一样一样,你全都失去了!本宫若是你,就该好好想想,为何会落到这个下场! 继后带人离去。 璎珞盯着继后背影,眼前有瞬间的模糊,忍不住重重咳嗽几声,慢慢靠在廊柱上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袁春望,小宫女 小宫女送食盒来:请令妃娘娘用膳。 璎珞重重咳嗽:放着吧。 小宫女:娘娘,您感染了风寒,要不要奴才去请太医。 璎珞:现在哪儿有太医会来延禧宫呢,不必麻烦了。 小宫女:老嬷嬷们都有治风寒的土方,奴才为您去讨一副,好不好? 璎珞帮她摆餐盘,温和地笑笑:不用了,我不服药。 小宫女奇怪地看着她,又不甘心:您是多好的人,小全子那狗奴才,靠着败坏您的名声,如今调去乾清宫了! 璎珞:人往高处走,水往低处流,没什么好奇怪的。 小宫女气结:那人也不能没良心,这延禧宫的奴才,都挨了棍棒,唯有他—— 这时,袁春望走了进来,小宫女的话戛然而止。 袁春望:你先出去吧。 小宫女退出。 璎珞拿起筷子预备吃饭,却被袁春望阻拦了:明玉对你,这样重要? 璎珞不理他。 袁春望冷笑:一个奴才而已,你为了她,跑去与容妃对峙,才会中了圈套,现在你还有心情用膳? 璎珞吃饭,袁春望:我在问你话,说话啊! 璎珞:是,明玉对我特别重要,她是我最好的朋友,不,不是朋友,是至亲! 袁春望一抬手,打翻了她的饭碗。 璎珞:你干什么? 袁春望抓起一把菜,硬是握住璎珞的下巴,强行塞进她嘴里:你不是要用膳吗,你吃啊,吃啊!看到一向聪明的人犯傻,我真不知道该高兴,还是替你难受! 璎珞呛得重重咳嗽:松手! 袁春望:明玉算什么!我对你不够好,不够真心吗?我像亲哥哥一样呵护你,为你一次又一次放弃往上爬的机会,舍下一切去圆明园陪你!只要你高兴,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,你又是怎么对我的?啊,魏璎珞,你怎么对我的! 璎珞右手一把摔碎了瓷盘,抓住碎瓷片刺入袁春望的手,袁春望倒退了两步,手背上鲜血淋漓。 璎珞趴在桌上,咳嗽不止。 袁春望垂下了手,鲜血滴落:魏璎珞,今天落到这个地步,是你咎由自取,我就等着看,你到底会不会后悔。 璎珞慢慢抬起眼,冷冷地:我不会。 袁春望嗤笑一声,抬手将桌上的菜一盘一盘地倒了。 璎珞注视着他,并没有出声阻止。 袁春望倒完了最后的菜,微笑着靠近她:从今天起,延禧宫除了你,不会再有别人,好好享受吧。希望你无一粒水米,也能坚持说一声,你不后悔! 袁春望恨毒的眼神,令人不寒而栗。 《延禧攻略》 第34集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袁春望,小宫女,小全子 袁春望吩咐:从今天起,不必再给令妃送膳,延禧宫的一切,就交给他来办! 小全子低眉顺眼地走进来。 小宫女忐忑:袁总管,令妃娘娘的膳食,一向是奴才负责的。 袁春望:不该问的事不问,不该管的事别管,这才是保命之道。 小宫女一惊:是。 袁春望:走吧。 小宫女一步三回头地走了。 袁春望:从前你处处和我做对,知道为何要给你机会吗? 小全子:奴才背叛了令妃,她若好好活着,以后绝没有奴才的好。 袁春望一笑:聪明人,明白怎么做? 小全子:奴才明白。 袁春望拍了拍他的肩,语重心长:我不想听见半句流言蜚语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袁春望,小全子,璎珞 小全子啪地一声,放下了一碗清可照人的稀粥。 璎珞:是你! 小全子皮笑肉不笑:令妃娘娘,山不转水转,奴才又回来啦,咱们主仆,可真是天注定的缘分! 璎珞冷笑:这就是我的膳食? 小全子阴阳怪气地:最近两月,您不是总犯胃病吗,太医早叮嘱了,每日清粥一碗! 璎珞:这是清粥,还是清水? 小全子鄙夷:人要识时务,今时不同往日,有清粥喝就不错了! 璎珞:小全子,我从前如何对你,你竟这样恩将仇报? 小全子恶狠狠地夺过粥:现在除了我,还有谁愿来这鬼地方!给脸不要,不喝粥,那就饿着吧! 门外,袁春望将这场景收进眼底,冷冷一笑,放心离去。 日,宝月楼,内 人物:沉璧,纳兰淳雪,陆晚晚,遗珠,众宫女 宫女们捧着一溜的礼盒,整齐叠放在桌子上。 纳兰淳雪:瞧你,短短几日,瘦了一大圈,脸也憔悴多了,看着就让人心疼,也只有令妃这种毒妇,才舍得下狠手!(察言观色)容妃妹妹,这都是我收藏的珍品药材,适合体虚之人养身,还缺了什么,就和姐姐说,但凡我有的,绝不吝惜! 沉璧慢慢搅着药碗里的汤匙,一言不发。 纳兰淳雪毫不气馁,赔笑:如今我也想明白了,你远离父母族人,千里迢迢上京,皇上、太后难免偏疼些。妹妹又是个实诚人,才会引发小人嫉妒,从中挑拨离间! 沉璧垂着眼,不理会。 纳兰淳雪:从前我受奸人挑唆,才误会了妹妹,虽有诸多错处,还请容妃妹妹多包涵。咱们既是一处做了姐妹,便是天大的缘分,以后要好好相处才是! 沉璧一笑:你是瞧嘉妃和令妃先后受罚,担心祸及己身吧。 纳兰淳雪一怔。 陆晚晚:容妃,纳兰姐姐真心求和,何必咄咄逼人? 沉璧冷冷一笑:和我姐妹相称,凭你们也配! 纳兰淳雪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:猖狂! 纳兰淳雪拂袖而去。 陆晚晚坐着没动。 沉璧:你还不走? 陆晚晚忍了又忍:如今容妃娘娘是紫禁城第一红人,令妃早不能与你相提并论,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,放她一回? 沉璧轻笑:你为令妃求情? 陆晚晚:是,我为她求情。 沉璧:我还以为紫禁城的女人只懂得争风吃醋,针锋相对。 陆晚晚:同样是女人,既有如您一样,受尽宠爱,节节高升的,也有像我这般,能力有限,安心度日的。对我来说,紫禁城和皇上的朝堂没两样,皇后是主子,妃嫔是同僚。后宫寂寞无聊,多个朋友,还能一起赏花下棋,相安无事不好吗? 沉璧轻笑。 陆晚晚惊讶:我说错话了? 沉璧:听闻当年鄂尔泰与张廷玉党派之争,一群道貌岸然的大臣,在金銮殿上斗得你死我活。前朝如此,后宫亦然,诚如你所说,你不敢斗,是斗不起,又有什么资格求情! 陆晚晚低声下气:好吧,就算我斗不起,可令妃已经沦落至此,你就不能放过她吗? 沉璧:要她命的人,从来不是我! 陆晚晚怔住。 沉璧微微一笑:遗珠,送客。 (时空过) 遗珠回来,发现沉璧起身,惊讶:主子,太医再三叮嘱,一定要静养,您这是干什么? 沉璧斩钉截铁:替我梳妆!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傅恒,弘昼 弘历丢了奏章:傅恒,刘德照的处置竟拟判流放,为什么? 傅恒:皇上,奴才仔细查证,刘德照虽妄言祸福、行为癫狂,但他只是个连寒暑都分不清的疯汉罢了。 弘昼冷笑一声:山东总河白钟山在他家中搜出“反清复明”、“削发拧绳”之语。一个疯子,会干出这样的事儿吗?富察大人,你别被那大逆不道的贼人给骗了! 傅恒:皇上,此人是真的疯癫,又目不识丁,据奴才猜测,所谓“反清复明”、“削发拧绳”之语,根本是当地官员为了谋求上位,刻意栽赃。 弘昼:这叫什么话! 傅恒:抓捕一个疯汉,与抓捕一个逆贼比起来,哪个功劳更大? 弘昼:富察傅恒,你不怀疑逆贼,却怀疑自己人,我真是怀疑,你究竟是不是大清的臣子! 傅恒:和亲王,是非黑白,自有公断! 弘历严厉地:不必争执!光天化日,妄议本朝,大逆不道,就算他真是疯汉,也是罪无可赦!传旨,刘德照按律凌迟,并宣示各省督抚,引以为戒,凡遇擅谤朝政者,杀无赦! 傅恒欲言又止。 弘昼:皇上圣明!另有一件紧急事务,江苏铜山县黄河南岸张家路堤工决口,铜山同知李敦、守备张宾侵帑误工,按律当斩,只是高斌的处置,还要请皇上示下。 傅恒:皇上,高大人是有包庇下属之嫌,但他并无渎职之过! 弘历冷冷扫他一眼:高斌年年领银修堤,到了关键时刻,他就是这么报答朕的? 傅恒:皇上!高大人治理河道多年,又向来认真勤勉,如今正在治河抗灾的风尖浪口,不如暂且革职,留工效力。 弘昼:高斌御下不严,负恩徇纵,如今河堤被毁,他身为河督,责无旁贷!富察大人,你收了他什么好处,要如此为他说情! 傅恒:富察家与高家,向来水火不容,若说我收了他的好处,简直是天下最大的笑话!杀了高斌,谁去治河,和亲王,你懂吗? 弘昼气结:你—— 弘历:够了! 二人同时噤声。 弘历:铜山同知李敦、守备张宾就地正法,至于高斌,一同绑赴刑场—— 傅恒:皇上! 弘历:你说得对,高斌得用,所以朕不杀他!但死罪能免,活罪难饶,叫他观斩,再行释放!事先不必告知,直接绑去刑场,让他以为人头不保,也好记住这个教训! 傅恒皱眉。 弘昼得意。 弘历:跪安吧。 弘昼:臣弟告退。 弘昼看了傅恒一眼,先行退出。 弘历随手取过一本奏章,发现傅恒还没走:还有事? 傅恒:皇上,关于高大人的处置—— 弘历:你觉得,朕对他残忍? 傅恒:皇上何必吓他? 弘历:两年前,洪泽、高邮洪水,他身为河督,延误灾情,朕赦了他!三个月后,河南外河同知陈克济亏帑案发,他多方袒护,朕又赦了他!这一次铜山决口,不但威胁高家堰堤,还让下游淮扬水灾泛滥,无能至此,罪无可赦!朕没有杀了他,已是法外开恩了! 傅恒:皇上,您心里很清楚,高斌是个能臣,治水一事,积弊严重,他无法力挽狂澜,只能尽力周旋。更何况,他是慧贤皇贵妃的亲生父亲,已年届七旬,皇上可以杀,可以放,却不可辱,免得世人误会—— 弘历一笑:傅恒,你到底是在为谁求情? 傅恒一怔:奴才不知皇上所言何意。 弘历冷冷地:你提醒朕念旧情,怕不是为了高贵妃,而是为了延禧宫吧! 傅恒:皇上,奴才万万不敢干涉宫务! 弘历:那是最好,跪安吧! 傅恒忍耐,行礼:奴才告退。 傅恒退出。 弘昼想要翻开奏章,却越看越心烦,重重一拳砸在案上。 日,养心殿外,外 人物:傅恒,小太监 傅恒忧心忡忡地走出养心殿,小太监匆匆赶来:富察大人! 日,侍卫处值房,内 人物:傅恒,沉璧,遗珠 傅恒匆匆赶到侍卫处。 小太监(OS):索伦大人整日与酒为伴,请大人设法相劝! 傅恒一下子推开大门,坐在门内的却是沉璧。 傅恒一言不发,转身便要离去。 遗珠:富察大人请留步。 傅恒:容妃,你公然设套引外臣来此,就不怕被人得知,身败名裂吗? 沉璧笑了,牵动伤口,轻声咳嗽:你不怕令妃性命不保,就请便吧。 傅恒猛然转过身。 遗珠:请。 傅恒步入房间,遗珠关上门,守在门外。 傅恒:容妃,若为争宠,你已宠冠六宫,无人可敌,为什么要对令妃赶尽杀绝? 沉璧:富察大人,你的心上人是魏璎珞吧。 傅恒震惊。 沉璧微笑:那一日,我看到了大人心爱的香囊,留意到那特别的图案。入宫后,我才渐渐了解内情,原来璎珞曾是富察大人的心上人!可为什么,大人会失去她呢? 傅恒:不要拐弯抹角,有话直说吧。 沉璧:原本属于你的一切,眼睁睁被别人夺走,如今又被弃之敝履,你现在是什么心情? 傅恒:疯话! 傅恒转身要走。 沉璧:现在的魏璎珞,不过硬撑着一口气罢了! 傅恒:你说什么? 沉璧:她得罪的人太多,到了落魄之时,自有算账之人。隔绝消息,日供清水,又能支撑多久呢? 傅恒难掩怒容:这都是拜你所赐! 沉璧:不,这是因为你呀! 傅恒皱眉:因为我? 沉璧:对,你与她本有婚盟,她注定是你的妻子,可是你呢,竟毫不犹豫放弃了!她今天落到这个下场,你才是罪魁祸首! 傅恒张口欲言,竟不知说什么。 沉璧:没话说了?富察傅恒,这么多年来,你每次念起魏璎珞这个名字,有没有很心痛,很难过,很后悔? 傅恒断然否认:既然选了这条路,没什么好后悔! 沉璧:你怕了! 傅恒:我怕什么? 沉璧:你怕面对过去,面对自己,明明心痛难抑,却要一遍遍地说,我不后悔,都是过去的事了,一切都会更好!富察傅恒,你到底在欺骗别人,还是欺骗自己!璎珞本拥有幸福的人生,因你彻底毁了! 傅恒手指紧握成拳,竭力控制情绪,一言不发。 沉璧观察着他的神情:看,明明很愤怒,换了其他男人,早就口出恶言了。可是你呢?哪怕再生气,也不会忘了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与道德!傅恒,那些东西,正是你失去所爱的最大原因啊! 傅恒:你说完了吗,我还有事—— 傅恒快步向门走去,沉璧一个箭步,挡在了他面前:凭什么把最爱拱手让人?因为他是皇帝,是天下主宰,就能夺人所爱?富察傅恒,那人从你手里夺走了最心爱的女人,却不好好珍惜,你还整日对他顶礼膜拜,俯首帖耳,这不公平! 傅恒:你说的话,一旦传到皇上耳中,是什么下场? 沉璧:他会信吗?如今,他认定你与令妃余情未了,你说的一切,都成了为她辩驳啊! 傅恒怔住。 沉璧:怎么,我猜对了?傅恒,盘古开天,女娲造人,本该众生平等,共享太平!可三皇五帝以来,却有了规矩、道德、尊卑,那都是枷锁,是帝王愚民的谎言,皇帝让你循规蹈矩,可他干了什么?残害手足,夺人妻子,他配教化万民、坐拥天下吗?傅恒,条条陈规束缚了你这么多年,让你喘不过气来,让你快要发狂,醒一醒吧! 傅恒突然出手,重重一拳袭来,沉璧不闪不避,拳头落在了她的耳侧,门猛地一声巨颤,傅恒的手也鲜血淋漓。 沉璧望着失控的傅恒,笑了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小全子,袁春望 璎珞虚弱地躺在床上,艰难地:水,水…… 叫了半天,小全子才懒洋洋地走进来:干什么? 璎珞:水。 小全子皱眉。 璎珞:主仆一场,我平日如何待你? 小全子犹豫。 璎珞:皇上只命将我软禁,我若死了,你能逃过吗? 小全子出去倒了杯凉水,很快返回,璎珞伸手去接,杯子却被袁春望打飞了。 小全子吓了一跳:袁总管。 袁春望淡淡一笑:每日一杯清水,不是用完了吗? 小全子哑然。 袁春望平静地一笑:先出去吧。 小全子隐秘地看了璎珞一眼,璎珞只是盯着袁春望,小全子垂下头,恭敬地退了出去。 璎珞:袁春望,你这么恨我,恨不能我死吗? 袁春望慢慢靠近她:你说呢? 璎珞:每日一餐清粥,(重重咳嗽)你要断我的生路? 袁春望:你知道我想听什么,为什么不说? 璎珞:向你求饶?绝不! 袁春望愤怒,猛然扯住璎珞的长发,硬生生将她从床上拖了下来,在落地的瞬间,璎珞下意识将手护住了腹部。 袁春望过于愤怒,用力将璎珞拖到铜镜前,扯住她的长发,逼她面对镜子:看看现在的你,落魄成什么样了?这样憔悴苍白,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令妃吗?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,竟是为了一个低贱的宫女,你是不是疯了!啊,你回答我啊,是不是疯了! 璎珞看着镜子里眼睛赤红的袁春望,一言不发。 袁春望:我每天来,都问同样的问题,魏璎珞,你后悔吗? 璎珞:我给你的答案只有一个。 袁春望嗤笑一声:不后悔,每一次都是这三个字!可是璎珞啊,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延禧宫。失去了这个机会,你会万劫不复。现在,告诉我,你后悔吗? 璎珞定定望着他,袁春望的眼睛藏着情愫与怨恨,甚至带着一丝期待。最终,璎珞摇了摇头:我不后悔。 袁春望的希望彻底落空了,他慢慢扬起唇,冷笑:是啊,你这个人做任何事,一旦下定决心,就永不回头!为了皇后,放弃自由,为了明玉,放弃权位。了不起啊,为了恩,为了义,什么都能忍,什么都能弃。可惜你只记得他们对你的情谊,却忘了我们之间,也曾有过兄妹之情,扶持之义! 璎珞:如今你这样对我,还讲什么情谊! 袁春望哈哈大笑:说得对,现在你我没有情谊,只有仇恨。很好,你浪费了最后一次机会,也断送了自己的生机。你,记住我这张脸,牢牢记住,下辈子再来找我算账吧! 袁春望丢下璎珞,拂袖而去。 璎珞重重咳嗽,咳得喘不上气来。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袁春望,小全子 袁春望匆匆从殿内出来,小全子讨好地迎上去:袁总管! 袁春望冷冷地:今日起,那碗清粥也省了! 小全子倒抽一口冷气:这可不行啊,万一真出了人命—— 袁春望一笑:一个彻底失宠的妃子,根本无人关注,迟早是个死,早晚又有什么区别!令妃性情刚烈,经此打击,一蹶不振,抑郁成疾,明白了吗? 小全子依然犹豫。 袁春望:放心吧,就算是太医院,也不会有第二种诊断! 小全子深深埋下头去:嗻! 袁春望拍了拍他的肩膀:不要让我失望。 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袁春望,珍儿 袁春望行礼:奴才恭请皇后圣安。 继后正在喂食,逗鸟,理都不理。 珍儿向袁春望悄悄眨了眨眼,袁春望意识到了什么,跪地不起:请皇后娘娘恕罪。 继后:本宫什么都没说,你就知道错哪儿了? 袁春望:奴才擅自做主处置令妃,是为皇后娘娘分忧啊! 继后猛然转身,眼看便要动怒,珍儿连忙斥责:胆大包天的奴才,什么时候轮到你揣测娘娘心意了! 继后望了珍儿一眼,珍儿立刻垂下头去。 继后一笑:你收买太医,制假医案,让令妃病逝,本是顺理成章,可惜燕过留痕,太过心急,必然落下把柄! 袁春望一怔:那娘娘的意思是—— 继后:令妃要死,却不能死在本宫手上!马上准备两件东西,一件派人送去养心殿,另一件—— 袁春望抬起头。 继后神秘地笑笑:还是送去养心殿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在看螳螂兰花图,兀自出神。 李玉走入:皇上。 弘历立刻卷起了画轴,随手插在了画筒里。 李玉当没瞧见:皇上,延禧宫请太医了。 弘历冷冷地:朕何时让你关注延禧宫的消息,擅作主张! 李玉:奴才知罪。 弘历:出去! 李玉退下。 弘历:等等! 李玉:皇上? 弘历迟疑:什么病? 李玉:令妃常年茹素,用膳误时,作下了胃疾。太医院开了药方,嘱托每天清粥养胃,慢慢调理。 弘历冷冷地:祸害遗千年,朕就知道她死不了! 李玉没敢搭腔。 弘历不耐烦:下去吧! 李玉:嗻。 李玉突然想起某事,停住了。 弘历:又怎么了? 李玉:令妃离开圆明园的时候,遗下那把月露知音,现在请示皇上,是否送去延禧宫。 弘历:月露知音在何处? (时空过) 李玉捧着月露知音,恭敬地放在了桌上。 弘历揭开琴衣,三根断弦赫然在目。 弘历良久未言,深吸一口气,冷冷命令:烧了! 李玉震惊。 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李玉,德胜 李玉把琴丢给德胜,德胜惊讶:好端端的,怎么要烧琴? 李玉:皇上御赐之物,竟荒废若此,令妃完全不曾将皇上放在心上,自作孽不可活啊!烧了,快拿去烧了! 德胜愕然。 日,宝月楼,内 人物:沉璧,遗珠 遗珠丢下一只香囊。 沉璧打开,取出一朵风干的栀子花:这是什么? 遗珠:娘娘,这是延禧宫派人送去养心殿的信物,被奴才中途拦了下来,那贱人指着皇上回心转意,您不得不防啊! 沉璧把玩着栀子花,玩味地一笑。 遗珠:斩草若不除根,将来后患无穷。主子,早下决心吧! 沉璧:所有人都以为我要杀令妃,连你都这样认为? 遗珠呆住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沉璧 璎珞慢慢苏醒,想要撑起身体,却一阵阵猛烈的咳嗽。 她看着桌上有茶壶,艰难地向桌子方向爬去,攀凳子想取茶壶,手一碰,茶壶摔碎,却是空的。 一杯清水放在了她眼前,璎珞顾不得看是谁,一口气全部喝完,才抬起头。 沉璧站在她面前,璎珞怔住。 沉璧: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? 璎珞不理会,想要站起来。 沉璧:从头到尾,我都在帮你。 璎珞:看我落到什么下场,你是这么帮忙的? 沉璧微微一笑:置之死地而后生,若不把你逼到极点,你怎肯放弃现在的生活? 璎珞: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 沉璧扶住她的双臂,真诚地:璎珞,好好听我说。紫禁城有名利富贵,可那都是过眼云烟!皇上很疼爱你,可他拥有无数的美人!我只是略施小计,皇上就怀疑你、厌恶你,没了皇上的宠爱,你这样刚强的性子,能够活下去吗? 璎珞困惑地:沉璧,你到底有几副面孔? 沉璧:我说过,所做的一切都是帮你,帮你认清紫禁城,认清大清国的皇帝!他是个虚伪、自私、无情的男人,不值得浪费一生的时间。璎珞,你是这样好的女人,应该被人捧在手心! 璎珞:你想干什么! 沉璧:你怎么还不明白,我是在帮你,不,准确的说,我在报恩啊! 璎珞:报谁的恩? 沉璧认真地:富察傅恒。来京的路上,如果没有他,我已经坠入万丈悬崖。他年轻英俊,温柔体贴,是女人梦寐以求的丈夫,可因为皇上横刀夺爱,硬生生分开了你们! 璎珞愕然。 沉璧:我一直想报答他,可不知道怎么做,直到我发现他爱你。 璎珞:那都是过去的事了! 沉璧:可他对你的爱,从没改变过! 璎珞:你逼死明玉,也是为了报恩?天大的笑话! 沉璧:我说过很多遍,是她自己选择了死亡!不过,我很高兴她死了,因为这样,你又少了一个包袱啊!璎珞,人不能总被恩义束缚,你该多想想自己。 璎珞:想想自己? 沉璧:有人假托你的名义,送了一株风干的栀子花去养心殿,却落到了我手里,你知道是谁吗? 璎珞会意:皇后? 沉璧:是啊,皇后,她想借我的手,彻底了结你的性命!如果你再不走,必将命丧紫禁城! 璎珞:你当紫禁城是什么地方,我出的去吗? 沉璧恳切地:我帮你!从此之后,海阔天空任鸟飞,你和傅恒能永远在一起! 璎珞震惊地望着她。 沉璧:璎珞,我被当成贡品一样送给皇上,失去了骨肉至亲,失去了人身自由,每天照镜子的时候,看着这一身旗装,痛苦得无以复加!我走不了,永远走不了,因为我身上肩负着族人和平的期望啊!哪怕每天痛得喘不上来气,我也要留在紫禁城,直到我的血肉腐烂,白骨成灰!可你不同,你还有机会! 璎珞听她慷慨陈词,几乎被蛊惑了。 沉璧动情地:璎珞,在紫禁城这座庞大的怪物将你彻底吞没之前,走吧,走得远远的,永远别回来!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傅恒 傅恒回想起沉璧的话。 闪回/ 沉璧:富察傅恒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你都戴着枷锁,艰难前行,为什么不能取下枷锁,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,为你自己真正活一次,哪怕只有一天! /闪回结束 傅恒神情越来越矛盾、痛苦,他停下了脚步,仿佛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,竟不知往何处去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小全子,璎珞 小全端着清粥进来。 璎珞抬头望他。 小全子故意高声:容妃娘娘走的时候吩咐了,不可慢待你,要换了我,饿死你也活该! 小全子飞快地向窗外、门外溜了一眼,确定没有人,才轻手轻脚地放下了粥,小心翼翼地放好筷子,甚至还放下一块帕子。 璎珞垂眸望着粥,良久不语。 小全子吆喝:活得连条狗都不如,也不知道活个什么劲儿! 小全子出去了。 璎珞打开帕子,里面是一块肉干,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海兰察,李玉,侍卫两名 大醉的海兰察被人抬进了养心殿。 弘历:把他泼醒! 李玉端着茶盏,一下子泼在了海兰察的脸上。 海兰察陡然惊醒,一把扣住李玉手腕:谁! 李玉痛得叫唤:哎呦,索伦大人,轻点儿,您轻点儿! 海兰察环顾四周,陡然清醒过来。 弘历:醒了? 海兰察跪倒:奴才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:借酒浇愁,海兰察,你出息了! 海兰察:皇上,奴才也不愿如此,可是回到家中,看到满目鲜红,越发刺目,奴才是个粗人,只知道练武,第一次尝到什么叫心痛…… 弘历:海兰察,你是个男人,哪怕再难过,都别忘了这一点!御前侍卫承担守卫之责,如果个个学你,当值的时候醉的不省人事,朕的脑袋被人摘了,你们还一无所知! 海兰察连连叩头:奴才罪该万死,请皇上降罪! 弘历站起身:海兰察,朕不能再留你了! 海兰察大惊:皇上!奴才知错,奴才真的知道错了,您可以打,可以罚,奴才绝无怨言,只求皇上不要赶奴才离开!皇上!皇上,饶了奴才吧! 听海兰察头磕得砰砰作响,弘历慢慢开口:还记得当初的誓言吗? 海兰察一怔。 弘历:你说过,要为大清征战沙场,建功立业!朕收到军报,霍兰部以北有一支残军出没,怀疑是叛贼余孽,你敢去吗? 海兰察眼含泪光,重重叩下头去:皇上,奴才愿为您肝脑涂地,死而后已! 弘历扶他站起来:再心爱的女人,都不值得你丢了豪气,否则,明玉泉下有知,也会瞧不起你! 海兰察动容:是! 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傅恒,沉璧,遗珠,德胜,众太监 傅恒匆匆进了内院:德胜,请替我禀报一声,我要见皇上! 德胜迟疑。 傅恒:我有非常重要的事,一定要立刻见到皇上! 德胜:皇上正在见索伦侍卫,请您稍候。 傅恒心急如焚。 沉璧(OS):富察大人这么着急,有什么事吗? 傅恒一怔,陡然回过头来。 沉璧微笑着走入内院,温柔一笑:德胜,麻烦顺便通禀一声,我也有事要面君。 德胜:嗻。 德胜匆匆进去了。 沉璧歪歪头:看来富察大人的理智战胜了情感,哪怕眼睁睁看着她死,也要为皇上效忠了。 傅恒牙关紧咬,一言不发。 沉璧的手轻轻在他面前一晃,露出手心的一只耳坠。 傅恒惊骇:这是—— 沉璧:她答应了。 傅恒震惊。 沉璧:富察傅恒,你辜负了她一次,还要辜负第二次吗? 傅恒心如油煎,面色变了又变,哑然。 德胜匆匆出来:容妃娘娘,皇上说有事要办,请您回宝月楼去,他晌午有空,一定会去看您。富察大人,请进吧。 沉璧含笑望着傅恒,傅恒深吸一口气,跟着德胜走了进去。 遗珠:主子,他会说出去吗? 沉璧:名利富贵,权势地位,他应有尽有,却还是郁郁寡欢!得到最心爱的女人,这样的诱惑太大了,不管他再怎么压抑,也压不住心底的欲望!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傅恒,海兰察 弘历态度冷淡:到底有什么事? 傅恒矛盾极了,张嘴欲言,想起沉璧的话。 INS 沉璧:富察傅恒,你辜负了她一次,还要辜负第二次吗? 傅恒深吸一口气,平静地:皇上,奴才是为了霍兰部的军报而来。 弘历:这件事,朕已经知道了。 海兰察:傅恒,皇上遣我领兵,协助兆惠将军平叛。 傅恒点头:你能振作起来就好。 海兰察苦笑。 弘历:没事儿了? 傅恒鬼使神差地:既然皇上已安排妥当,自然无事。 弘历:那就跪安吧。 傅恒行礼:奴才告退。 傅恒走到门口,停住,终于没有开口,退出。 弘历抬起眼,注视着傅恒的背影,若有所思:海兰察,傅恒记忆如何? 海兰察:过目不忘。 弘历:一个过目不忘的人,却忘了昨夜已将折子呈送? 海兰察:皇上,他这人做事认真,想来讨个处置吧。 弘历不置可否:海兰察,另有一件要事,朕要让你去办! 海兰察惊讶。 日,神武门,外 人物:海兰察,众护军 海兰察单人独骑出了神武门,一路飞驰而去。 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袁春望,珍儿 继后在烹茶,一套动作行云流水,优雅至极。 珍儿:娘娘,容妃今日去了延禧宫,可她走了,令妃还活得好好的! 继后失笑。 珍儿:您笑什么? 继后:本宫可以借刀杀人,容妃自然也可以。 珍儿困惑:娘娘的意思是—— 继后端起茶,轻轻抿了一口,笑而不语。 袁春望匆匆进门,快步在继后耳畔低语。 继后笑了:瞧,这不就来了!袁春望,你知道该怎么办了? 袁春望:到时候,奴才会撤出延禧宫的人手,方便容妃行动。 继后满意地点头。 日,承乾宫内院,外 人物:袁春望,珍儿 珍儿端着茶具出门,袁春望:珍儿,请留步! 珍儿停步,笑了:袁总管。 袁春望:还没谢谢你上次替我解围。 珍儿:在皇后娘娘身边共事,自然要互相扶持,再说,我也不会平白无故帮你。 袁春望:你想要什么酬谢? 珍儿垂下了眼,低声提醒:袁春望,我今年29岁了。 袁春望一怔:是娘娘怕你泄露秘密,不让你—— 珍儿失笑:如果皇后娘娘是这样的人,我还会死心塌地追随她吗? 袁春望哑然。 珍儿:娘娘重金相赠,替我择婿,我都拒绝了。寻常宫女25岁便要出宫,可我一路伴着娘娘走来,舍不得离开她。再说,我走了,谁来陪着娘娘呢? 袁春望:所以—— 珍儿:所以我告诉娘娘,选中了你。 袁春望惊讶地看着对方:只为让娘娘放心? 珍儿急切:当然不是! 珍儿说不下去,只是一笑,将一条手帕塞进了袁春望的手里,含羞快步离去。 袁春望望着手里的帕子,表情变得格外冷漠。 夜,傅恒书斋,内 人物:傅恒 傅恒一人独坐书房,白日发生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。 INS 沉璧(OS):下月初十,太后去药王庙进香,侍卫大半调离,宫中守卫松懈,便是唯一的机会。 夜,宝月楼,内 人物:沉璧,弘历,李玉,太医 沉璧翩翩起舞,弘历观赏,目光有些游离。 沉璧洞悉,轻轻旋转,脚踝一转,摔倒在地。 弘历走到沉璧面前,检查后沉着地吩咐:李玉,宣太医! 李玉:嗻! 李玉匆匆出去。 弘历扶着沉璧到榻上坐下:怎么跳舞还心不在焉? 沉璧欲言又止。 弘历检查:明日要陪太后去药王庙,可你伤势还没好…… 沉璧:皇上,太医都说了,伤口刺得很浅,只是皮外伤罢了。 弘历温和地:皮外伤也不能疏忽大意,万一留下隐患,将来怎么办? 沉璧动容:您对臣妾真好。 弘历一笑:你是朕最宠爱的容妃,不对你好,又对谁好呢? 沉璧含泪:可臣妾对皇上不好。 弘历打趣:听你这样说,好像有事瞒着朕? 沉璧扑通一声跪下,泪水连连:皇上,臣妾有件事在心里藏很久,一直不敢禀报,可皇上待臣妾这么好,若臣妾再不说实话,实在于心不忍! 弘历一怔:沉璧,发生了什么事? (时空过) 李玉带着太医匆匆赶到寝室外,突然听见里面碎瓷之声,一下子止住。 片刻后,弘历满面寒霜地越过了李玉。 李玉:皇上! 李玉丢下了太医,赶紧去追弘历。 沉璧一瘸一拐地追出门:皇上!皇上,您答应过臣妾不动怒的! 太医愕然。 眼看着弘历大步流星,走得影子都不见了,沉璧嘴角露出一丝冷笑。 (时空过) 日,神武门,外 人物:众护军、太监 字幕:八月初十 天还未亮,三辆驴车摇摇晃晃进了神武门,车上插着龙旗,驴脖上挂着金铃铛,每辆驴车各拖四只大木桶,桶上盖着绣龙的大苫布。(紫禁城水井少,饮用水要大量从玉泉山运到紫禁城。) 领头太监展示令牌,护军查看,放行。 日,富察府走廊,外 人物:傅恒 傅恒站在走廊上,望着天色渐明,神情慢慢变得坚毅,显然下定了决心。 日,御茶膳坊外,外 人物:太监管事,众太监 太监们忙着更换缸中的水。 管事吆喝:天就要亮了,今儿太后要出宫,早膳提前半个时辰,动作都利落点儿! 小太监抱怨:这每天三更就要去玉泉山运水,一路走到紫禁城,能把人活活累傻!宫里水井和玉泉山的水又有什么区别,不都是水吗? 管事劈头一个爆栗子:给皇上太后用的水,当然是天底下最好的水!玉泉水的水又甘又甜,是水井能比的吗?再敢废话,小心拔了你的舌根子!快,别误了用膳的时辰! 另一边的御茶膳坊,已是一派忙碌的场景。 日,延禧宫后院,外 人物:璎珞 璎珞走入后院,那里已备好一只大水桶,与水车运入紫禁城的一模一样。 INS 沉璧:延禧宫附近的苍震门,是水车每日必经之路,也是你唯一的机会。 璎珞打开了木桶盖,向内探望。 28、日,延禧宫后门,外 人物:小太监两名 两名小太监四处查看了一番,确定没人后,从后门内抬出一只水桶,放在了驴车上,用大苫布盖好。 29、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,沉璧,德胜 书桌上一片凌乱,烛火还燃着,弘历闭目养神。 李玉上前:皇上,该用膳了。 弘历:传旨,封锁神武门。 李玉:太后今日要去药王庙,现在封门,难免惊动太后—— 弘历:封! 李玉:嗻! 沉璧匆匆入内,德胜阻止不及:容妃娘娘! 李玉挥挥手,示意德胜退下。 沉璧扑通一声跪下:皇上,您就放璎珞一条生路吧! 弘历闭上眼,一言不发。 沉璧伏在他的膝头,声泪俱下:皇上,就当臣妾求您,让她走吧!臣妾求您了!臣妾真的好后悔,为什么要告诉您!如此一来,臣妾真的罪该万死,难赎罪过了! 弘历脸色铁青,手握成拳,显然愤怒至极。 李玉震惊。 30、日,神武门,外 人物:众太监、护军 水车顺利地通过了神武门。 31、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,众宫女 宫女们为继后穿上常服,佩戴项链手镯,整理裙摆。 继后望着天色,自言自语:这个时辰,玉泉山的水车出宫了吧。 珍儿:这光景,怕是都出了神武门了! 继后微微一笑:真可惜,本宫是不到这出好戏了。 珍儿:戏台上怎么演,娘娘心里早有谱了,又有什么好看的! 继后一刮她的鼻梁:说得对,本宫只是觉得,冷不丁少了个死对头,心里空落落的! 珍儿扑哧一声笑了。 32、日,神武门,外 人物:袁春望,众太监、护军、侍卫 袁春望匆匆带人赶到:皇上口谕,封锁神武门! 众护军愣住。 袁春望手一指,厉声:快,拦下出宫的水车! 护军们连忙上去拦住水车,护送水车的太监面面相觑。 太监甲:出了什么事儿 太监乙:是啊,到底怎么回事儿,我们还赶着出西直门呢! 袁春望看了一眼水桶,冷笑:宫中珍品被盗,怀疑就藏匿在水车里,来人,把他们全部押回去! 水车被押送回宫,正好与一队宫中侍卫擦身而过。 袁春望目送全副武装的御前侍卫远去,嘴角勾起冷笑。 33、日,寿康宫寝殿,内 人物:太后,刘姑姑,众宫女 太后正预备出发,刘姑姑匆匆来报:太后,神武门被封了! 太后:出什么事了? 刘姑姑凑上去,在太后耳边低语数句。 太后惊讶:被盗? 刘姑姑:是。 太后摇头:不,这事儿不对! 刘姑姑:若非珍品被盗,皇上又怎会亲自过问此事。 太后:越是大张旗鼓,越是欲盖弥彰,你马上派人去养心殿,注意那儿的动静,把发生的一切,原原本本告诉我! 刘姑姑:是! 34、日,养心殿外,外 人物:弘历,沉璧,袁春望,小全子,李玉,众太监、侍卫 袁春望:皇上,水车全部追回。 弘历气得手发抖,竭力平静:李玉! 李玉挥挥手。 袁春望微微一笑,带着众人退下,在场只剩下弘历、沉璧、李玉、四名押送水车的太监以及心腹侍卫。 沉璧哀声:皇上,璎珞素来心高气傲,哪里守得住凄冷的延禧宫,那声声的哀求,只央我救她一命!我实在于心不忍,又欠了富察大人救命之恩,才答应帮他们二人私奔。可自从答应了,我就日夜煎熬,只觉背叛了皇上,才吐露实情!皇上,请您看在从前的情分上,饶她一条性命,好不好? 弘历一把甩开了她的手,快步上前要掀开苫布,可事到临头,手指却在颤抖。 李玉忐忑:皇上? 弘历深吸一口气:你来。 李玉:嗻。 弘历退后半步,闭上眼睛。 李玉掀开了苫布,正要打开水桶盖,谁料水桶摇晃两下,从车上轰然滚下。 众人大惊。 35、日,西直门(或街道),外 人物:众侍卫、护军、百姓 一辆马车停在西直门外,显然等候了许久。 侍卫们一拥而上,猛然掀开车帘。 36、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沉璧,璎珞,傅恒,小全子,李玉,众太监、侍卫 盖子打开,小全子从水桶里滚了出来。 沉璧面色一变。 李玉:怎么是你! 弘历猛然睁开眼,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。 小全子忐忑地笑:皇上恕罪,奴才奉主子之命,藏在水桶之中。 弘历:主子? 小全子:奴才的主子,自然是令妃娘娘了! 弘历松了一口气,冷声:她装神弄鬼,到底想干什么! 小全子斜眼看沉璧:主子说了,紫禁城里有人要害她,为了引出这个人,才让奴才藏在水车里! 弘历:宣令妃! 李玉:嗻! 璎珞(OS):不必了皇上,臣妾来了! 璎珞一身严妆,笑容明媚地出现。 弘历想笑,却又沉下脸:这到底是怎么回事! 璎珞:容妃先是诱臣妾私奔,又设计一出捉奸大戏,这么简单的戏码,怎么会骗过皇上呢? 沉璧:璎珞,你是不是猜到事情败露,才会早有准备?可就算如此,你也不该故意构陷我呀!皇上,事发突然,就算令妃警觉,察觉宫中异样,可她传递消息,全靠臣妾帮忙——要知道我们俩谁说了谎,只看富察大人是否等在西直门外,便一清二楚了! 弘历面色微变。 璎珞嫣然一笑:容妃娘娘舌灿莲花,璎珞佩服。 沉璧叹息又不忍:璎珞,你我感情那样要好,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,真让我心痛难受。 就在此时,傅恒领着一名侍卫匆匆赶到,向弘历行礼:奴才恭请皇上圣安。 沉璧:皇上,您都瞧见了吧,当场在西直门外抓住了人,现在可以证明臣妾说的是实话了! 傅恒:你告诉皇上吧! 侍卫叩头:皇上,西直门外只有一辆空马车,奴才是回宫复命的时候,在神武门遇上大人! 沉璧眉头微皱,厌恶地看着傅恒。 傅恒:皇上,容妃那日突然现身,教唆奴才带令妃远走高飞,奴才实难忍受,想向皇上禀报,可转念一想,手上并无证据,公然指认宠妃,实是难以取信。迫不得已,只好放长线钓大鱼,假意答应—— 沉璧:皇上,事情不是这样的,富察大人在撒谎! 璎珞:刚刚你不是说,我传递消息不方便,富察大人定等在西直门吗?如今怎么变了口风? 沉璧泪盈盈地:璎珞,我终于明白了! 璎珞:你明白什么了? 沉璧:那日你误伤了我,被皇上惩罚,心中一定怨恨不平吧? 弘历看了一眼沉璧,若有所思。 璎珞:所以呢? 沉璧:所以,你故意伙同这奴才,(指着小全子)作一场苦肉计,然后用你的眼泪,和我们往日的情谊,胁迫我帮你私奔。事实上,从头到尾都是你和富察大人设计的一场戏!皇上搜不到人,自然怀疑我诬陷,你们联手,要陷我于不义! 璎珞:这么快你就想好理由了,佩服! 沉璧握住弘历的手:皇上,请您相信臣妾!臣妾真要构陷令妃,何必牵连富察大人,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!令妃所言,根本站不住脚! 傅恒:我也很想知道,你为什么要故意陷害自己的救命恩人! 沉璧:千万人怀疑沉璧,沉璧都不怕,可是皇上啊,您一定要信任臣妾! 弘历:李玉,将海兰察八百里加急送的匣子带来。 李玉捧着匣子走过来。 弘历:打开。 李玉打开了匣子,里面是一套孩子的衣服、项圈和玩具。 沉璧脸色一下子变了。 弘历:傅恒,这就是容妃陷害你的理由。 傅恒震惊:皇上,这是—— 弘历:朕命海兰察到霍兰部,第一件便是去查容妃的往事。图尔都说她迟迟未嫁,只因容貌绝俗,受封霍兰圣女,常年侍奉天神。 沉璧慢慢松开了手,表情冷若冰霜。 傅恒:这是谎言? 弘历:她受封圣女是真,但霍兰部的圣女,年满二十便要卸任,由新选出的女子担任,而她则按照霍兰部的旧俗完婚。图尔都费心掩饰,海兰察还是查到了端倪! 沉璧:你早就怀疑我了? 弘历斩钉截铁:魏璎珞绝不会一时气愤,便冲动伤人。 璎珞怔住。 沉璧冷笑。 璎珞:沉璧,你嫁过人? 弘历:嫁过人,生过子。 沉璧失笑:是啊,我已嫁人生子,还是得入宫!哪怕再不愿意,我也要入宫,这都是拜你们所赐! 璎珞:你怎么躲过验身? 沉璧吃吃地笑:霍兰部自有秘法,你想知道? 弘历沉下脸:你为什么不早说,若你早点告诉朕—— 沉璧:告诉你又怎样,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,若非为你选美,我为何遭受母子分离的厄运!还有你,富察傅恒,我本要一死了之,为什么要救我! 傅恒;当时你故意坠马—— 沉璧:对,与其被当成一件礼物,我情愿干净地死去!可你太多管闲事,竟然救下了我。你的善良与正义,却将我彻底推向绝望的深渊!所以,发现那枚香囊之后,我故意接近魏璎珞,赢得她的信任,设计你们的重逢,引起皇帝误会,本想借由私奔,将你们彻底摧毁,可惜,太可惜了,功亏一篑! 璎珞:这件事,根本与我毫无关系! 沉璧:是,与你无关,谁让你是富察傅恒的心上人,又是皇帝的宠妃呢?可我没想到,这富察傅恒真是个大傻子,明明对我的提议那么心动,还是放弃了!他放弃了自己,成全了你啊!为什么你这么幸运,为什么!赢得宠爱的女人,真是叫人看了眼气,看了发狂!我要你、你,还有你(一一指着弘历、璎珞,傅恒)像狗一样自相残杀!哈哈哈! 璎珞:你真是个疯子。 沉璧微微一笑:是啊,我是个疯子,可我这个疯子,总不能一个人上路吧! 话音未落,沉璧猛然扑向弘历,拔下的长簪轻轻一转便已成了锋刃,眼看便要刺入弘历胸膛。 弘历站着没动,眼睁睁看她刺来。 璎珞:皇上小心! 璎珞站的最远,根本救护不及,傅恒快速扑了上去,拦住了沉璧,手臂因此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,顿时鲜血淋漓。 沉璧摔倒在地,颓然地笑:是你们害我一生都见不到自己的儿子,是你们的错,全都是你们的错,你们该死!老天为何不惩罚你们,为什么,为什么啊…… 弘历:将她带下去,暂押宝月楼。 侍卫上前,带走了沉璧。 沉璧脚步踉跄,却回过头来,看着璎珞一直笑,一直笑。 璎珞看着她的背影,神情复杂。 弘历沉了脸:魏璎珞,你进来! 璎珞一怔,站在原地没动。 弘历快步上前,一把扯住她的手:过来! 璎珞被弘历轻轻一扯,跟上了他。 傅恒望着他们离去,垂下了手,鲜血一直流下来,染红了衣袖。 37、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璎珞,李玉,德胜 弘历:你什么时候知道的? 璎珞:皇上什么时候知道的? 弘历:为什么明知容妃有问题,却故意踩入陷阱,是不是要引朕着急? 璎珞:为什么怀疑容妃有问题,皇上却故意不张扬,是不是要试探臣妾? 弘历:朕为什么要试探你? 璎珞:臣妾为什么要引皇上着急? 弘历再也忍不住了:魏璎珞,你就是利用容妃,想看朕是不是会为你气得发狂! 璎珞:皇上,您就是利用容妃,想看臣妾会不会跟富察傅恒远走高飞! 弘历:你的怀疑毫无根据—— 璎珞:皇上怀疑容妃,命海兰察暗中查探,后来得知容妃密报,明明可以阻止,却任由事态发展。一个怀疑妃嫔红杏出墙的帝王,第一件事不是立刻将她拘禁,严加审问吗?当场捉住固然痛快,一旦传扬出去,有损皇室威名啊!皇上甘冒大险,就是为了试探臣妾,臣妾自然要尽心尽力,让皇上满意了!刚才臣妾藏在暗处,瞧见皇上脸色可难看了,连掀开盖子的勇气都没有呢! 弘历:胡说!(一把揽住她的腰,动作温柔,神情却冷漠)朕是气愤竟有后妃红杏出墙! 璎珞:真的? 弘历:你以为还会有什么理由! 璎珞:臣妾猜测,皇上宠爱容妃,故意引臣妾吃醋,要不然那三天两头的赏赐,为什么都是珠宝首饰,不是摆明了让容妃佩戴,招臣妾妒忌吗? 弘历:魏璎珞,你未免太自以为是,朕宠爱容妃,是为了稳住霍兰部,朕不爱容妃,也未必爱你啊! 璎珞重重咳嗽。 弘历心急如焚,关切无比:怎么了?太医!李玉,马上宣太医!李玉!李玉! 李玉匆忙进来:是,是,皇上,奴才这就去请! 弘历:快去!叫叶天士来,快去啊! 璎珞扑哧一声笑了:皇上,您一点儿都不紧张臣妾呢,一点儿都不! 弘历恼火:你—— 德胜匆匆入内:皇上,太后召见令妃娘娘! 璎珞面色一变,当机立断抱住弘历:皇上,快救救臣妾,麻烦来了! 弘历怔住。 38、日,寿康宫正殿,内 人物:太后,弘历,璎珞,刘姑姑 太后:你说——根本没有转世之说? 璎珞重重叩头下去:都是臣妾的错,请太后恕罪。 太后指着她,手指颤抖:璎珞,魏璎珞,你竟敢,你竟敢……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,刘姑姑急了:太后!太后!令妃娘娘,您怎么能这样干呢,你知道太后多高兴,她以为和安公主回来了啊! 璎珞诚恳地:太后,臣妾知道罪无可恕,愿意承受一切责罚,只盼着太后消气。 太后缓缓摇头:不,我不能原谅你,来人—— 弘历:太后,璎珞本是救人心切,一时情急,才会扯下弥天大谎,请您宽恕她吧! 太后:皇帝,到了这个地步,你还要为她求情? 弘历:这件事——朕也知情。 太后震惊:你们……你们联起手来欺骗我? 弘历:不,璎珞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容妃,而朕,只是想哄您高兴。 太后:我被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,欺骗了这么久,如今你们竟然说,是为了哄我高兴,哈,笑话,天大的笑话!皇帝,我原谅你的孝心,可我不能原谅她! 太后疾言厉色的模样,令璎珞十分畏惧,仿佛要爬到太后脚下:太后!太后,都是臣妾的错! 璎珞身子一软,却倒在地上。 弘历震惊:璎珞! 39、日,寿康宫偏殿,内 人物:弘历,璎珞,太后,刘姑姑,叶天士,李玉 叶天士诊脉,震惊。 弘历急切:令妃怎么样,为何突然晕厥? 叶天士:回皇上的话,令妃娘娘有身孕了! 弘历呆住:你说什么? 叶天士:看脉象,已满了三个月了。 李玉大喜:恭喜皇上,贺喜皇上! 弘历突然想起璎珞回宫时,自己留宿延禧宫的事,半天没反应过来。 太后听到这里,深深望了床上的璎珞一眼,站起身,一言不发向外走。 璎珞抬起头,悄悄向弘历眨眼睛。 弘历如梦惊醒,欣喜若狂却又强忍着,重重拍了她额头一巴掌:这是可以胡闹的事吗,这样大的事,为什么不告诉朕! 璎珞:臣妾体弱,月事不准,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儿,怎么告诉皇上? 太后突然转身:令妃! 璎珞正色:太后请问。 太后欲言又止:和安,真的没有回来? 璎珞:回太后的话,容妃不是和安,公主已往生极乐了。 太后眼里有泪光,却决绝地回过头去,咬牙切齿:令妃,你很好,很好! 说完,太后头也不回地走了。 璎珞松了口气,牵住弘历的袖子:皇上,刚才吓坏臣妾了,太后的脸色真吓人呢! 弘历:朕若是不来,她真会杀了你! 璎珞:不会!我怀了龙嗣,太后才不会杀我! 弘历一怔:你还说自己不知道! 璎珞笑:我被关入延禧宫才知道的呀!可是皇上,我被囚禁的时候,那群奴才想要活活饿死我,不,是要饿死您的儿子,还说是皇上下的令—— 弘历恼火:这群狗东西,真该千刀万剐,朕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混账话! 璎珞:皇上将臣妾囚在延禧宫啊! 弘历:当时那种情况,朕不这样做,太后会要你性命! 话一出口,弘历怔住了。 璎珞一笑:皇上说不在意臣妾,臣妾险些信以为真呢! 弘历:别自作多情,朕不是在意你,是在意你肚子里的孩子! 璎珞:臣妾希望,这是个小阿哥。 弘历:为什么? 璎珞望着他:要是生个格格,将来她也要生子,那是鬼门关啊! 弘历动容:璎珞,你受苦了。 璎珞耍赖:不管别人如何,反正我是为了皇上,连命都豁出去了,皇上还那样对我! 弘历:可朕这样冷落你,试探你,只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心里—— 璎珞眨了眨眼睛:皇上,一个女人,只会为她爱的人生孩子。 弘历狂喜,忍不住把她紧紧拥入怀中:璎珞,朕很高兴,真的很高兴,高兴的都不知如何是好了! 璎珞伏在他的怀里,嘴角微微牵起,露出胜利的微笑。 40、日,承乾宫内院,外 人物:继后,珍儿,袁春望,李玉,众太监 李玉带人匆匆赶到承乾宫,行礼: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。 继后:李总管怎么来了? 李玉指着袁春望:拿下! 太监们一拥而上,抓住了袁春望。 袁春望:李总管,这是什么意思? 李玉微微一笑:袁春望,你对令妃做了什么,还记得吧? 袁春望:李总管,我所做的一切,都是奉皇命行事。 李玉:皇上命你断绝延禧宫的膳食? 袁春望:令妃犯了胃疾,才每日供应清粥,这是为了令妃着想啊! 李玉:什么胃疾,令妃怀了龙胎! 袁春望:李总管,令妃幽居深宫,哪儿来的身孕,怕不是—— 李玉:令妃怀上龙胎三月有余,日子与彤史相符,错不了!别说是你,还有当值的太医,谁都跑不了,要解释,到慎行司说去吧! 袁春望突然想起延禧宫内璎珞坠下的时候猛然护住腹部的表现,面色一下子惨白。 李玉:带走! 太监们将袁春望押了下去。 李玉:皇后娘娘,奴才告退。 继后目送李玉离去,忍不住咬牙切齿:好一个令妃! 珍儿扑通一声跪下:皇后娘娘,您救救袁春望吧!他为娘娘鞠躬尽瘁,从无二心啊! 继后:蠢才,李玉为什么不等袁春望出了这道宫门再拿人! 珍儿呆住。 继后:令妃受苦,皇上迁怒于本宫,这是借惩罚袁春望,当众给本宫难堪!这就是袁春望的命,让他认命吧! 继后拂袖而去。 珍儿着急:娘娘!皇后娘娘!娘娘! 41、日,宝月楼,外 人物:璎珞,珍珠,众太监 璎珞到了宝月楼,太监们原本正在钉死门窗,见状全都停了下来:奴才给令妃娘娘请安! 璎珞:这是在干什么? 太监:回令妃娘娘的话,皇上吩咐,即日起封死宝月楼。 璎珞望着钉死的木板出神。 珍珠:娘娘,您可千万别同情容妃,她那么恶毒,连奴才都被打了三十杖,在安乐堂躺了一个月,险些熬不过去呢! 璎珞一笑,踏入宝月楼。 42、日,宝月楼,内 人物:沉璧,璎珞,珍珠 璎珞步入房间,珍珠连忙阻止:娘娘,您可别进去,听说容妃疯了,整日又哭又闹,还动不动抓伤人! 璎珞:没事,你在外面守着吧。 珍珠:娘娘! 璎珞步入房间。 阴暗的光线里,沉璧一个人坐在角落,对着墙壁唱童谣。 璎珞慢慢坐下,望了她一会儿,笑:装疯这条保命之道,你领会的不错。 沉璧的声音戛然而止,长发下慢慢抬起的脸美若天仙,却极为苍白:你来了。 璎珞:对,我来了。 沉璧突兀地笑:你为什么来? 璎珞:我来告诉你,因为这场刺杀,你的三位兄长受到牵连,杀头的杀头,流放的流放。 沉璧捂住脸,肩膀颤抖,仿佛下一刻就要失声痛哭。 璎珞:在我面前,不必演戏了! 沉璧动作戛然而止,放开手,露出的竟是笑脸,旋即哈哈大笑,笑声不可遏制。 璎珞定定望着她:沉璧,我刚开始不明白,你要杀死皇上,多的是机会,为什么要当众行刺,你明明知道,一旦这样做了,你的兄长一定丧命! 沉璧笑得前仰后伏,却是不发一言。 璎珞:现在我知道了,你一直想要的,就是他们的命! 沉璧抬起头:是吗? 璎珞:你千方百计陷害我和傅恒,甚至当众刺杀皇帝,一桩桩一件件都那么疯狂,能不能告诉我,到底为什么? 沉璧:图尔都日夜惦记着霍兰部的大权,帮助清军剿灭叛首之后,便在整个部落搜罗美人,要献给大清朝的皇帝!最后,他选中了我! 璎珞:这件事,我已经知道了! 沉璧:那你知不知道,他用酒灌醉了我,将我送上马车。我醒了以后,他们告诉我,若要儿子平安无事,便要乖乖听话。万般无奈,我答应了。 璎珞:既然你答应了,为何要兴风作浪? 沉璧吃吃地笑:路到中途,随行的女仆实在忍不住了,她告诉我,阿夏偷偷跑出来,想要寻找母亲,却被图尔都他们发现,连夜追捕,一时不慎,他摔入了抓捕野兽的陷阱!他,摔下去了,摔得血肉模糊! 璎珞震惊:所以,你来到紫禁城,就是为了报复! 沉璧:我本想追随阿夏离开,可惜啊,富察傅恒多管闲事,他救下了我。这样,我来到了紫禁城,开始这场有趣的报复。 璎珞:我明白了,你要逼皇上杀了傅恒,杀了我!被妃子和重臣双重背叛,对皇上也是一种致命的打击。我,不过是个牺牲品! 沉璧: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!亲爱的璎珞,紫禁城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啦! 璎珞:了解我什么? 沉璧:从明玉死亡开始,你便怀疑我了。可你没有直接来找我,而是去了养心殿,或许,你想告诉皇上。可惜,皇上因为我的误导,没有见你。你前脚出了养心殿,后脚就想好了,随身携带凶器,就是引我对你动手,借机囚入延禧宫呢! 璎珞笑了:是吗? 沉璧:第一,借我与皇后之手,坠入凄惨深渊,引我暴露真实目的。第二,利用私奔一事,让皇上意识到对你有多在乎!不,皇上不止是暴怒、嫉恨,等他发现真相,一定会愧疚极了!瞧,一切都是我设计的,你多么无辜,多么忠贞,多么可怜啊!还有傅恒,在你和自己之间,选择了成全你! 璎珞:他不是成全我,是很了解我。我选择入宫为妃,就绝不回头! 沉璧:我猜,你还有第三张牌,是不是? 璎珞微笑:我怀孕了。 沉璧愕然,旋即哈哈大笑:魏璎珞啊魏璎珞,你在报仇的同时,也没忘了上位啊,真是了不起! 璎珞一笑,站起身来:该说的都说完了,咱们也该散场了。 沉璧冷笑。 璎珞走到门口,突然站住,回过头来:为什么从来没听你提起丈夫,你的丈夫在哪儿? 沉璧平静地:我没有丈夫。 璎珞:没有丈夫,哪儿来的儿子? 沉璧幽幽一笑:漂亮的脸,不一定是好事。名为部落圣女,不过是飨客的女人,哪儿来的丈夫呢? 璎珞定定望着沉璧,张口欲言,却不知说什么好。 沉璧笑了:魏璎珞,你很幸运,遇到了两个爱你的男人。纵然我使劲浑身解数,也没让皇上爱上我。我舌灿莲花,富察傅恒还是要保护你。我真想知道,这两个人,你到底爱谁呢? 璎珞:沉璧。 沉璧歪着头望她。 璎珞:疯吧,疯一辈子,你就可以活下去。 沉璧怔住。 璎珞:保重。 璎珞离去。 沉璧慢慢站起身,再一次在屋子里跳起舞来,旋转,不停的旋转,眼泪流下,却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天真。 《延禧攻略》 第35集 日,慎行司,内 人物:袁春望,小全子,慎行司掌事,太监两名 掌事皮笑肉不笑:袁总管,得罪了! 一杖又一杖,重重落在袁春望后背,他始终牙关紧咬,一声不吭,衣袍很快被血浸透了。 掌事惋惜:瞧瞧,咱们当奴才的,为主子效忠那是天经地义,可也得掂量着办啊,落到您这份上,才叫千年道行一朝丧,可惜了了! 袁春望冷笑一声。 掌事:哟,还不服气哪,等着吧,有你哭不出来的时候!接着打! (时空过) 太监甲:109,110,111……120…… 袁春望奄奄一息,血水流了一地。 掌事一边用银勺子掏耳朵,一边指点着两个小太监:别怪师傅我没教你们,紫禁城大起大落的事儿多了,支棱着耳朵,瞪大了眼珠子,听好风向,看清局势,别见着谁倒霉,心急火燎地赶着踩一脚,一不小心,踩着冬眠的蛇,得,把自己赔上了! 大门打开了,小全子走了进来:你说谁是蛇呢? 掌事吓了一跳,一蹦三尺高:全公公,瞧我这张嘴,该打,该打! 掌事噼里啪啦甩了自己两个耳刮子,连连陪笑:有什么事儿吩咐底下人跑一趟,哪儿敢劳动您的大驾! 小全子挥挥手:下去吧。 掌事愣住。 小全子横了他一眼,掌事立刻会意,带着两名太监退了下去。 小全子蹲在袁春望面前,嘻嘻一笑:袁总管,辛苦了。 袁春望抬起眼,冷笑:原来你一直在我面前演戏。 小全子:我可是叛主的奴才,令妃娘娘给了机会,让我重新做人,我哪儿能不珍惜啊!再说,像我这种小太监,紫禁城如过江之卿,想要混出个人样儿,就得盯紧了一个主子,攀着她往上爬。令妃娘娘一教我,我就明白了,这使的是苦肉计!而我,就是那黄盖啊! 袁春望重重咳嗽:你是来炫耀的? 小全子:不,你被赦了。 袁春望愣住。 小全子:慎行司判了200杖,令妃娘娘宽赦,容你一条狗命。不过,娘娘有句话让我带给你,她欠你的,这遭全还清了,从此以后,桥归桥,路归路,各走各的,互不相干! 袁春望脸色一下子变了。 小全子:好自为之吧! 小全子走了。 袁春望踉跄着起身,从宽凳上滚了下来,厉声:你告诉魏璎珞,她欠我的,一辈子也还不清! 大门砰地一声又关上了,袁春望愤怒地一拳拳砸在地上,血红着眼,仇恨至极:凭什么,凭什么,凭什么! 日,承乾宫,外 人物:珍儿,袁春望 承乾宫外,袁春望直挺挺地跪着,血水都染红了袍子。 珍儿望着他,流露出不忍的表情,匆匆入殿去了。 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 继后正在喂鸟,珍儿进来,讨好地:娘娘,奴才刚换了清水。 继后接过水槽,轻轻放在鸟笼里。 珍儿:娘娘—— 继后:要是想为袁春望求情,莫开尊口。 珍儿欲言又止:皇后娘娘,袁春望犯了再大的错,也是为了您着想。 继后冷笑一声,关上鸟笼:打着本宫的旗号报私仇罢了,也敢说为主子着想! 继后转身向内殿走去,珍儿连忙追上去,扑通跪下:袁春望有点小心思,可办事还算得力,娘娘身边少不得啊!奴才求娘娘,再给他一个机会,他一定会认真办事,再不敢留下把柄了! 继后:本宫可没这么不受教的奴才! 珍儿攥住继后的裙摆,眼里含泪:娘娘! 继后叹息:看中谁不好,偏看上心机最深的,珍儿,你这是自讨苦吃。 珍儿:娘娘,请您看在奴才的面上,饶了他一回,奴才会一辈子感谢您! 珍儿深深拜倒,继后立刻搀扶她:起来!快起来! 珍儿苦苦哀求:娘娘,奴才求您了! 继后无奈:算了! 珍儿惊喜:奴才这就让他回去歇着! 珍儿匆忙向外走,继后突然打断:不!让他换个地方跪! 珍儿震惊:娘娘! 夜,延禧宫,外 人物:袁春望 袁春望孤身跪在延禧宫外。 夜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珍珠,小全子 璎珞面前摆着一桌菜,她连连皱眉。 小全子讨好地:主子,这都是张御厨为您精心准备的膳食。 璎珞用筷子挑了两下:这都什么呀,我要吃苏造肉。 小全子:娘娘,皇上说了,苏造肉油腻,不适合安胎。 璎珞:那我要吃拌茄泥! 小全子:那是凉菜,皇上说了,伤胃。 璎珞忍耐地用力戳了一下清蒸鱼:我点的糖醋樱桃肉呢,用清蒸鱼就打发了? 珍珠:娘娘,皇上一听说肉丁是炸过的,又加了好些糖,就说不够清淡,硬是从点菜单上划掉了! 璎珞恼火:那他还给道恩旨,说许了我点菜的特权,什么君无戏言,我看是满口大话! 小全子:娘娘息怒,皇上代您点菜了呀! 璎珞气结。 珍珠小心地舀了羹:娘娘,用这道羹吧。 璎珞:我不喜欢羊奶山药羹! 小全子:娘娘前阵子不是咳嗽吗,这道是平喘理气的药膳,皇上吩咐了,让盯着用完! 璎珞:你到底是谁的奴才! 一个小太监匆匆到了门外,打了个手势。 珍珠:娘娘,袁春望还在外头跪着呢,说是皇后娘娘吩咐他来请罪! 璎珞:小全子,你没将我的话传达给他? 小全子:奴才哪儿敢,主子的吩咐,一字不差说给他听了。 璎珞再次举起筷子:那就不用管了! 珍珠:他毕竟是承乾宫的人,这样一直跪下去,岂非给皇后没脸? 璎珞:她叫人来这儿跪着,就是给我添堵,不理! 珍珠和小全子对视一眼,齐声:是。 夜,延禧宫外,外 人物:袁春望,珍儿 一件披风落在袁春望肩头,珍儿忧心忡忡:你身上还带着伤呢,快跟我回去吧! 袁春望:不。 珍儿:怎么这样倔强,不行,再这样跪下去,人哪儿受得了,我去求令妃! 袁春望一把握住她的手:不要去! 珍儿一怔。 袁春望紧了紧她的手,温情地:別惹恼了她,连你一块受罚。 珍儿羞红了脸,陪着他跪下来,轻轻靠上去:那我陪你一起跪,你要是累了,就在我肩头靠一会儿。 袁春望垂下眼,掩住怨恨,声音温柔:珍儿,谢谢你。 珍儿轻嗔:你这个人,往日从不见半点温情,倒叫我不习惯了。 袁春望勾起嘴角:今天我才发现,只有你对我好,珍儿,以后我会好好待你。 珍儿甜蜜地笑:你有这份心,我就心满意足了。 袁春望:不过,这儿是延禧宫,你陪着我跪,实在不成样子,先回去吧。 珍儿:可是—— 袁春望恳切地:皇后娘娘片刻都离不开你,你在这儿,反而引人议论,听我的话,去吧。 珍儿无奈地站起身,一步三回头地走了。 袁春望望着延禧宫门口飘摇的红灯笼,眼底燃起刻骨的仇恨。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珍珠,小全子 珍珠端着茶出来:小全子! 小全子正探头探脑。 珍珠重重咳嗽一声。 小全子连忙跑来:主子有什么吩咐? 珍珠:主子昨儿气坏了,让你去养心殿传个话。 小全子:什么话? 珍珠笑:主子说,今天看不见苏造肉,她午膳就不用了,让皇上自个儿瞧着办。 小全子:啊?这话要说了,奴才脑袋还保得住吗? 珍珠:留着也没用,去吧,主子等着呢! 小全子无奈。 珍珠:等等!外头那人还跪着? 小全子:跪了一整夜,去了半条命。 珍珠犹豫:我回去再劝劝主子。 小全子冲门外啐了一口:那种狗东西,欺凌到主子头上,杀一万次都不足够,劝个屁! 8、日,延禧宫,外 人物:继后,珍儿,袁春望,众太监 袁春望摇摇欲坠。 继后的仪仗到了延禧宫,珍儿扶着继后跨过门槛的时候,不忍地回头看了袁春望一眼。 日,延禧宫正殿,内 人物:继后,璎珞,珍珠,珍儿 继后坐在上首,璎珞落下偏座,珍珠上茶。 璎珞:皇后娘娘来为袁春望求情? 继后:不过一个奴才,本宫还不放在眼里。令妃妹妹身怀龙嗣,为皇家开枝散叶,这么大的好消息,本宫自然要亲自恭喜。 璎珞看了看珍儿:皇后娘娘上门恭贺,一件礼物都不带?您可比舒妃小气多了,昨儿她来的时候,可把桌子都堆满了。 继后失笑:你是聪明人,不必故弄玄虚,本宫就直言不讳了! 璎珞:请皇后娘娘指教。 继后环顾一圈,笑:瞧这殿内的陈设,小到如意花熏,大到紫檀桌椅,都是皇上的喜好,可见皇上对你是真用心。 璎珞不耐烦地把玩着指甲:娘娘到底想说什么? 继后敛了笑容:用心是用心,可你到底出身包衣,本宫要提醒你一句,就算再得圣宠,我也是大清皇后,任何人无法取代! 璎珞:皇后娘娘,知道刚刚我让小全子干什么去了? 继后挑眉。 璎珞:我让他把昨天没用的羊奶山药羹送去养心殿,换一道苏造肉回来。 继后嗤笑一声:你真做的出! 璎珞理直气壮:对啊,我什么都敢做,什么都能做,这是宠妃的待遇!可要是当了皇后,凡事循规蹈矩,处处拘束,我可做不来! 继后:你是告诉本宫,自己没有野心。 璎珞笑了笑:皇后娘娘不主动招惹,我自然没有野心。 继后:万一你生出阿哥,真不为他打算? 璎珞:皇上何等性情,容得后宫左右立嗣吗?和您说句实在话,魏璎珞从来不怕斗,越斗越精神,您要继续,我奉陪到底!可您打不倒我,我也扳不倒您,斗来斗去,全白折腾!您今天软下身段,无非是来求和,何必再三试探!我放下一句话,与其斗得你死我活,不如偃旗息鼓,各自安好! 继后笑了:你倒是痛快! 璎珞:但是,臣妾有一个条件! 继后:什么条件! 璎珞轻抚腹部:皇后娘娘必须答应臣妾,无论何时、无论何事,不可对孩子出手! 继后敏锐地:你的孩子,还是别人的孩子? 璎珞深深望着她,强调:紫禁城里的孩子! 继后轻蔑:本宫不屑伤害稚子,你这么说,未免太小瞧本宫了! 璎珞:好!只要娘娘说到做到,紫禁城保管风平浪静,天下太平!(伸出手)我们,一言为定! 继后与她击掌为誓:一言为定! 日,延禧宫外,外 人物:继后,袁春望,珍儿 继后走了出来:袁春望,你犯错,本宫没有救你,怨恨本宫吗? 袁春望虚弱地:奴才犯下大错,娘娘肯容奴才一命,已是法外开恩。 继后:罚你跪在这儿,觉得本宫无情吗? 袁春望:奴才是承乾宫的人,皇后娘娘若不严惩,旁人如何议论?所以这跪,不是跪给令妃看,是跪给紫禁城所有人看! 继后:回去吧! 袁春望:可是令妃—— 继后回首望向延禧宫,微微一笑:从今天起,紫禁城会平静很长一段日子! 袁春望震惊。 日,延禧宫明玉房间,内 人物:璎珞,珍珠 璎珞一一抚过明玉用过的铜镜、首饰、绣品,不由想起从前两人在一块儿逗趣的时光。 良久,她放下绣绷,慢慢走出了房间,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。 INS 明玉在绣花,抬起头,对着璎珞灿烂一笑。 璎珞眨了眨眼睛,幻影消失了,她振作精神:锁了吧。 珍珠:是。 房门在璎珞面前锁上,她转过头,庭院里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。 日,紫禁城,外 紫禁城日升月落,春夏秋冬场景变换,年复一年。 日,演武场,外 人物:傅恒,四阿哥永珹(27岁),五阿哥永琪(25岁),十二阿哥永璂(14岁),众太监 字幕:乾隆三十年。 三位阿哥正在演武场射箭。 永琪百发百中。 太监甲:五阿哥发三十矢,中三十。 众人一阵喝彩。 永珹微微蹙眉,拉弓,弓开的瞬间,箭扣突然开裂,他恼火万分,猛地将箭丢掷于地。 永璂阻止:四哥!皇阿玛说了多少回,不要拿物件出气,你怎么又忘了! 永珹横眉竖目:十二,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四哥了,没规矩! 永璂还要开口,永琪按住他的肩膀,轻轻摇头,笑了笑:听说四哥前段日子狩猎,手臂受了伤,想是还未康复,不必急于求成,好好养伤要紧。 永珹在众人面前大丢面子,听了这话脸色才缓和:要是我的伤好了,还有你站的地方吗! 永琪笑而不语。 一只手捡起地上的弓箭,爱惜地抚摸了一下。 永琪喜悦:富察大人! 傅恒微微一笑,将手里的弓箭递给永珹:四阿哥,先前主事桂成在皇上面前引弓,因一时不慎,箭矢折断,便被罚俸六个月,你知道为什么吗? 永珹一怔。 傅恒:当今皇上四岁学文,九岁习武,练出一手好箭法、好枪术。十一岁避暑山庄宫门试射,便能百发百中。十二岁追随康熙爷木兰围猎,康熙爷射中一头黑熊,兴致勃勃去取猎物,谁料黑熊突然暴起,若非皇上及时补了一枪,后果不堪设想。皇上每年木兰围猎,都要亲自考校王公大臣、文武百官的骑射,便是要大家永远不要忘记,大清是从马上得来的天下!桂成卧病半年,引不了弓,一样受罚,您虽然受了伤,也不可懈怠,皇上面前,是没有道理可讲的! 永珹冷哼一声:多谢富察大人提醒,我记住了! 永璂盯着手里的弓箭目光灼灼,不知在想什么。 傅恒:五阿哥,上回你和我提起的火枪改良一事,我正要找你说说。 永琪点头,将弓箭交给随从:如今绿营鸟枪,大半堂空口薄,演练时多在平地,临阵下击,火未发而子已落…… 二人说话间已经走远了。 永珹瞪着永琪,越发嫉恨。 永璂却再一次举起弓箭,继续练习。 永珹冷笑:永琪文武双全,天文地理历算更不在话下,皇阿玛都说了,他是阿哥里最出众的一个,你还费什么力气! 永璂认真地:皇额娘说了,勤能补拙,即便我技不如人,也要奋起直追,皇阿玛不会轻视努力的人! 永珹沉下脸,拂袖而去。 阳光下,永璂继续练习,脸上满是汗水,拉弓的手已磨出斑斑血痕。 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,永璂,袁春望 珍儿为继后梳理长发,不知发现了什么,迅速攥紧了,若无其事地继续梳头。 继后:拿出来。 珍儿赔笑,摊开手,果然是一束白发。 继后:为什么藏,怕我见了不高兴? 珍儿:娘娘—— 继后:我是六宫之主,大事小事,样样操心,老得比谁都快!难怪—— 珍儿:难怪什么? 继后失笑:当年问令妃,不,现在是令贵妃了。我问她,为什么不想当皇后?她说当不了,没那操心的命,你瞧这十年来,她什么好吃吃什么,什么好玩玩什么,那天本宫仔细瞧了,她发间乌油油的,一丝白发都没有。本宫眼里早生红丝,她呢?碧青的眼白,漆黑的眼珠子。三十多的人了,活得像个孩子! 珍儿不屑地撇嘴:那是她自私自利!前些年太后不待见她,她竟厚脸皮地把七格格送去了寿康宫,太后再也撑不起冷脸。这就罢了,庆嫔六年前晋了庆妃,魏璎珞为了拉拢她,竟连十五阿哥都送走了,奴才怎么都想不明白! 继后:她不总是说,女人女人,先把自己当个人待吗?我看她,天底下谁都不爱,就爱她自己,爱得如珠如宝。 珍儿扑哧一声笑了。 继后摇头:谁都知道,阿哥格格们有乳母嬷嬷们照顾,就算送给别人抚养,不过是名头好听。没瞧见七格格九格格十五阿哥,闲着就往延禧宫跑吗?她是生母,又天生会玩好玩,带着孩子们一通疯跑,延禧宫都成了孩子窝了! 珍儿:好端端的十五阿哥,都叫她养坏了,哪儿像咱们十二阿哥,学文刻苦,习武认真,连师傅们都夸他勤奋! 继后失落:可惜他的天分,比起永琪来,差得太远了! 袁春望匆匆扶着永璂进来:皇后娘娘,十二阿哥的手练习时受伤了! 继后猛然站起,快步冲到永璂面前:怎么这么不小心? 袁春望:十二阿哥在烈日下练了两个时辰,手上的皮全都磨破了,奴才刚刚请太医包扎上药,太医叮嘱,一月内都不能再引弓! 继后抚摸着永璂的手:傻孩子,怎么这样拼命! 永璂:额娘别难过,永璂一点儿都不痛,你放心,等永璂的手好了,一定拿个骑射第一,给额娘争光! 继后怔住。 (时空过) 珍儿带着永璂离去。 继后喃喃自语:本宫是不是对永璂太严厉了? 袁春望:如今这群阿哥,四阿哥性情暴躁,八阿哥沉湎酒色,十一阿哥悭吝成性,都不受宠爱;六阿哥奉旨过继,也没了继承大统的希望;只剩下五阿哥、十二阿哥和十五阿哥。皇后娘娘,您该早做打算才是! 继后:本宫答应过魏璎珞,不对皇子动手。 袁春望:此一时彼一时,看眼下的情形,皇上最器重五阿哥,将来他继承大统,您身为皇后,自可得封太后,可十二阿哥怎么办,您想过吗? 继后沉默不语,走向挂在廊下的鸟笼,若有所思地望着垂垂老矣的鹦鹉。 袁春望:皇后有嫡出的儿子,却让别人做了皇位,将来十二阿哥会是什么下场,只怕就如这只垂老的鹦鹉,一步步滑入不幸的深渊! 继后勃然变色,怒斥:住嘴! 袁春望叹息一声:奴才言尽于此,请皇后娘娘慎重考虑。 袁春望行礼,退出。到了门口,他抬起头,不着痕迹地看了眉头紧锁的继后一眼,冷笑。 日,承乾宫内院,外 人物:袁春望,珍儿 珍儿悄悄将袁春望拉到一边:你刚才对皇后娘娘说了什么? 袁春望:实话实说。 珍儿忧虑:娘娘本就为十二阿哥的未来忧心,你就不要火上添油了。 袁春望一笑:珍儿,皇后娘娘过了十年太平日子,已完全忘了储君争斗迫在眉睫。若五阿哥登上帝位,十二阿哥占了一个嫡出的名分,就成了新皇的眼中钉、肉中刺。 珍儿:皇上身体康健,根本无意这么早立太子,你又何必着急! 袁春望冷笑:未雨绸缪,才能立于不败之地,等正大光明匾后的匣子装好了立储圣旨,你再着急有什么用? 珍儿:可是—— 袁春望:不错,别管谁将来当了皇帝,都要尊娘娘一声太后,可你别忘了,自从十三阿哥夭折,十二阿哥便是皇后唯一的依靠,她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儿子,向五阿哥俯首称臣吗?你了解皇后,她那么骄傲,绝不能容忍!再者说,覆巢之下安有完卵?珍儿,我是为我们的将来着想啊! 珍儿怔住。 袁春望柔情地握住她的手:好好想想我的话。 珍儿迟疑,点头:我听你的。 袁春望温和一笑,耳边传来鹦鹉沙哑的叫声(OS):娘娘万福!娘娘万福!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五阿哥永琪,璎珞,李玉,珍珠,小全子 初夏,璎珞坐在摇椅上摇晃着,神情十分惬意,珍珠在为她打扇。 小全子匆匆进来:主子,五阿哥来给您请安了。 璎珞猛然坐直:说我不在。 小全子:娘娘,晚啦,五阿哥就在外头候着! 璎珞跳起来,恼火:你真笨,又把唐僧放进来,要被他念叨上,可就没完没了啦! 璎珞到处找地方,正要回寝殿,被珍珠拉住:娘娘,来不及了! 璎珞发现不远处有只木箱子,随手一指:那是什么? 小全子:您不是说要整理后院的库房么,这是晌午刚抬过来,还没来得及整理。 璎珞指着小全子,难掩恼火:不知你收了他什么好处,回头再跟你算账! 璎珞提着裙子,竟丝毫不顾仪态,打开木箱子钻了进去。 小全子和珍珠面面相觑。 这时,文质彬彬的永琪走了进来,环顾一圈:令母妃呢? 小全子赔笑:娘娘在院子里躺了一会儿,嚷嚷着头痛,去寝殿休息了。 永琪不赞同:我小的时候,令母妃派了专人去阿哥所照料饮食,周到非常,怎么轮到她,就不会照顾自己了呢?这时间着了凉,便是热伤风,康复起来很慢,她又该抱怨不能用冰饮了。 小全子哑然。 永琪看到院子里的摇椅、冰箱,连连皱眉: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,还是这样胡闹任性。你们看看,不过初夏,冰库里的冰全送到延禧宫来了,这冰葡萄、冰西瓜,是她能用的吗?用完了闹胃痛,皇阿玛又要骂人不说,还会给昭华他们三个作出坏榜样! 珍珠暗暗着急,赔笑:五阿哥说的是,您说的话奴才们记住了,一定会好好看着主子,不叫她受寒。阿哥公务繁忙,先回去吧。 永琪无奈摇头:今天我收到了额娘的家书,要给令母妃念,就坐在这儿等她醒来吧。 珍珠震惊,连忙给小全子使眼色。 小全子:五阿哥,您知道娘娘素来没个准,有时候从晌午歇到黄昏,皇上来了都不敢叫,万一耽误了您办公务,奴才可吃罪不起。 永琪看出他们打机锋,一笑:不碍事,你把上回皇阿玛赏给令母妃的御诗集取来吧。 小全子忐忑:五阿哥,这…… 永琪:怎么了? 珍珠小心地:主子说那黄花梨的柜子不平整,拿去垫着柜角了。 永琪震惊,正要说话,弘历(OS):什么拿去垫桌角了? 众人大惊失色,连忙行礼:儿臣(奴才)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:永琪,朕猜你就是在这儿,怎么,又白跑一趟? 永琪腼腆一笑:什么都瞒不过皇阿玛的眼,奴才们说,令母妃午后小憩未醒。 弘历在院子里一扫,洞若观火:葡萄咬了一半儿丢在这儿,就去小憩? 珍珠腿打颤,小全子赔笑。 弘历:永琪,那天的棋还没下完,接着来吧。 珍珠张口,小全子立刻打断:奴才这就准备棋盘,请皇上移驾正殿。 弘历:不用了,就在这儿!那箱子——搬过来! 小全子呆住。 (时空过) 弘历和永琪对弈,棋盘就放在木箱子上,时间一点一滴流逝,箱子里的璎珞喘不上气来,但对弈的两人优哉游哉。 永琪一笑:皇阿玛,儿臣赢了。 弘历失笑:再来一盘。 永琪:是。 哗啦一声,棋盘倒了,璎珞从箱子里探出来:你们有完没完! 弘历:都当额娘的人了,竟干出这种事,你要让全紫禁城看笑话吗,为母不尊! 璎珞不服气:皇上,您明知道臣妾在箱子里,还故意折腾臣妾,为君不尊! 弘历:朕好心将御诗送你共赏,你就拿去垫柜角,还以为朕没听见? 璎珞:那黄花梨木的柜子也是皇上御赐的,万一真的倒了,臣妾担待不起呀! 弘历:你—— 永琪:令母妃,你这不是在故意躲儿臣吧? 璎珞一笑:哪儿会。我躲你一回,你来十回,躲有什么用? 弘历:这叫什么话,永琪是关心你。 璎珞提着裙子从箱子出来,险些绊了一跤,被弘历扶住,她笑嘻嘻地:臣妾当然知道五阿哥好心,可臣妾到了这个年纪,真不想多一位娘了! 弘历忍笑。 永琪:儿臣少时多蒙令母妃照料,早将您视同亲额娘。当年您生小十五的时候命悬一线,昭华哭着来尚书房找我,我便下定决心,若上天庇佑,您逃过一劫,必定时时督促您保重身体。 璎珞心虚:我平日很保重,真的! 永琪:这两年,您的胃疾越来越重,皇阿玛吩咐过小厨房每日早上一碗羊肉汤,您喝了吗? 璎珞语塞。 永琪:生昭华的时候,您落下了产后病,受风便头痛,您刚才坐在风口上了吗? 璎珞无奈。 永琪:这就是您说的保重?您若身体康健,昭华他们便可留在延禧宫抚养,何必母子分离! 永琪越说越生气,转身便向弘历告退:皇阿玛,儿臣实在生气,怕对母妃失敬,这就先告退了! 弘历点头。 璎珞:永琪……我只是一时没忍住…… 永琪看都不看璎珞一眼,退下。 弘历看向璎珞:难得看你如此憋屈! 璎珞:皇上高兴了? 弘历点头:朕甚欣慰。 璎珞一下子坐在摇椅上,重重摇晃起来: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像谁,整日唠唠叨叨的,小时候也不这样啊! 弘历一笑,握住她的手:他不明白,可朕明白。 璎珞停下:皇上明白什么? 弘历:这十年,我们有了二子二女,可惜永璐没能留下。永璐夭折那晚,你一个人守着他,彻夜未眠,朕都看见了。一个月后,你便将昭瑜送去寿康宫陪昭华,又将永琰交给庆妃抚养。人人都说你狠心自私,说你巴结太后、笼络庆妃。只有朕知道,昭华是你的长女,你将她送去寿康宫,是为了安慰太后。璎珞,经过沉璧一事,你对太后一直深感抱歉,是不是? 璎珞:皇上……昭华是一个人,臣妾不会用她来弥补歉疚。 弘历:可你担心自己身体不好,想为他们寻新的靠山,不是吗? 璎珞怔住。 弘历:朕警告你,魏璎珞,不准有这种不吉利的念头,一丁点儿都不准有!你只是因为生永琰的时候伤了身子,太医不是说了吗,只要慢慢调理,你会恢复如初。朕希望你能陪着朕,长长久久地,若你也像容音一样中途离开,朕绝不原谅你! 璎珞一笑,反握住弘历的手:皇上,您不是说过吗,祸害遗千年,臣妾一定努力,活得长长久久! 夜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 夜深人静,继后在床上翻来覆去,心悸不已,难以入眠。 珍儿端着烛台走来,关切地:娘娘,您是否身体不适? 继后摇头:无事。 珍儿轻轻一摸她的身上,惊讶:娘娘,您出了好些汗,奴才准备新寝衣,替您更衣吧。 继后沉默不语,珍儿知道她答应了,便快步去取新衣。 (时空过) 珍儿为继后更换衣裳,折叠裤子的时候发现血痕,笑了:难怪娘娘心绪不佳,是癸水来了,奴才早有准备,待会儿给您取来。 继后轻轻用帕子拭去满头汗珠,闻言松了口气。 就在此时,鹦鹉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叫声。 继后快步走到窗前,鹦鹉已死在笼内,继后震惊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袁春望,弘昼,小童子 袁春望一见弘昼,立刻笑着上前行礼:奴才给和亲王请安。 弘昼:好久没见到皇嫂,倒是经常见着小十二,你让皇嫂放心,有我盯着十二读书习武,不会叫他懈怠的。 袁春望一脸为难:王爷,昨儿夜里娘娘最心爱的那只鹦鹉年老而亡,娘娘伤心极了,一整天都气不顺,您当初那只鹦鹉从何得来,奴才打算照着原样再找一只! 弘昼:这件事交给我去办吧! 袁春望大喜过望:那奴才先谢过王爷了! 弘昼一笑:小事罢了,你们要好好照顾皇嫂,若她有什么需要,你便及时告诉我! 袁春望感叹:若皇上似王爷这般处处体贴,娘娘也不至于忧心忡忡…… 袁春望仿佛自觉失言,立刻住了口。 弘昼皱眉:这十年来,令贵妃圣宠不衰,接连产子,皇上受她所惑,难免冷落了皇嫂,不过,皇嫂永远是正宫皇后,令贵妃越不过她去! 袁春望摇头,叹息:现下皇后娘娘的愁事,可不止后宫争斗,而是——王爷,您是皇上最信任的人,平日无事,可曾听皇上提起…… 弘昼:提起什么? 袁春望脸露惊恐:没什么!奴才多言,皇后娘娘还等着奴才回去,这就先告退了! 袁春望行礼,匆匆离开。 小童子撇嘴:干什么吞吞吐吐,哪儿有话说一半的! 弘昼:就算他什么都不说,我也明白皇嫂在忧心什么! 小童子诧异:王爷,那您说皇后娘娘到底担心什么? 弘昼用力一拍他的脑袋:多事! 日,承乾宫内院,外 人物:珍儿,张院判,众宫女 珍儿引着张院判进了内院,低声:昨夜娘娘最心爱的鹦鹉没了,娘娘正不高兴,院判大人说话可得千万小心。 张院判:是,是。 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张院判,珍儿 张院判替继后诊治。 珍儿:张院判,皇后娘娘近些日子常常心悸,彻夜不眠,勉强躺上一两个时辰,醒来也是汗湿衣褥,许是癸水不调的缘故,您看着给开道方子,好好调理一番。 继后:本宫不光彻夜难眠,还心浮气躁,总觉得胸口阵阵潮热,到底怎么回事? 张院判:娘娘这是肾气渐衰,天癸将竭,到了这个年纪,实属难免—— 继后面色猛然变了。 珍儿怒斥:胡说,什么天癸将竭,娘娘癸水明明来了! 张院判迟疑:娘娘,医者不避男女,不避尊卑,臣有话直言。您近来数月,癸水紊乱,或长或短,臣先时只能按月事不调来治,可现在臣已确定,您这是到了天癸将绝的年纪! 珍儿:你—— 继后冷声:让他继续说! 张院判:刚才臣为娘娘诊脉,发现是血海败的脉象。 继后:什么是血海败? 张院判:妇人年届五旬,天癸将绝,体质虚弱,再加上常动肝火,郁结于心,偶会引发血崩。不过不碍事,只要以安老汤调气血,便会逐渐康复。 继后:康复后,癸水会正常吗? 张院判为难:皇后娘娘,黄帝内经里说,女子二七天癸至,七七而天癸绝,娘娘今年四十有八,年纪是差不多了,所以那血海败,又叫老妇血崩—— 话音未落,继后已猛地站起,一张依旧美丽的脸孔涨得通红,暴怒:滚! 张院判惊呆。 珍儿急切:快走!走啊! 张院判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。 继后冲到了铜镜前,不敢置信地盯着镜子里的女人:他刚刚叫我什么? 珍儿:娘娘! 继后倒抽一口冷气:老妇!为什么,为什么他要说我是老妇,为什么? 珍儿:皇后娘娘,您别听张院判胡说八道,他那是误诊,是误诊啊! 继后:他说寻常女子四十九天癸便会断绝,我今年四十八岁,已经是个老妇了,是不是! 珍儿急得快要落泪:娘娘! 继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,一字字地:不,本宫不会老,本宫怎么会老呢! 她一遍遍地说,仿佛在催眠自己。 珍儿心酸:娘娘…… 继后盯着镜子里的自己,突发奇想:珍儿,替本宫梳妆打扮,本宫要去养心殿!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璎珞 弘历面前摆放着两幅一模一样的《富春山居图》,他皱起眉头,犹豫不决。 璎珞原本歪在一边看书,看弘历苦恼,走上前来:皇上,怎么有两幅一模一样的画儿? 弘历:这是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,去年朕刚得到一幅,今年傅恒又送来一幅,你来瞧瞧,哪幅画是真的? 璎珞观画,沉吟片刻,果断地指着早已盖了许多章的旧画:臣妾以为,这幅画是真的。 弘历:为什么? 璎珞:富察大人打仗行,鉴画儿却不行,您忘了,前年他送来的那对玉瓶儿,不过是内务府的作品,在琉璃厂转了一圈,变成了唐代佳作,他还被骗了一千两呢! 弘历:可朕觉得,这回傅恒没有走眼。你瞧,元代画家的题款多半会在绘画之后,可这幅旧画,题款却在绘画上方,不是很奇怪吗? 璎珞失笑:皇上,这不过是后人以假乱真的手段罢了,怎么连您都骗过去了!这幅旧画笔锋雄秀苍茫,变化无极,后者如何比得上? 弘历沉吟:是吗? 璎珞:您再仔细瞧瞧! 弘历点头:说的也对,不过这仿品画的也不错! 璎珞失笑,随手卷起新作画卷,丢在一边:皇上一时认错,许是眼睛瞧不清,应该配上西洋眼镜! 弘历:朕能百步穿杨,怎么就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,不过一时看错罢了!(继续研磨)朕倒是觉得,皇后比从前老得多了! 璎珞一怔:您说皇后娘娘? 弘历点头:这两年,她的性情越发古怪了,朕与她说话,越讲越不投机。可朕走了,她又乱发脾气,简直换了个人。 璎珞坐回椅子上:皇上龙体康健,春秋正盛,望之不过三十四五,可女人到了这个年纪,便完全不同了,面临容颜老去,心情不佳,也是人之常情! 弘历嗤笑一声:璎珞,你也老了! 璎珞眼皮子都不抬,又翻过一页:臣妾再怎么变老,也比皇上年轻十六岁! 话音未落,她的脸已经被弘历重重拧住,哎呀一声大叫起来:皇上饶命!臣妾错了,臣妾真的错了!这般年纪了,皇上就别掐我脸了,万一掐出皱纹来!松开!松开啊! 弘历:你也知道怕!刚才说朕老的时候,你怎么不怕!还说不说了!说不说了! 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继后,李玉,德胜,珍儿,众太监 继后听见书斋内传来的笑声,垂下了眼睛。 李玉:皇后娘娘,奴才这就进去通禀。 继后:不必了,本宫想和皇上商议去圆明园避暑的事儿,既然皇上在忙…… 话没说完,她竟再也说不下去,好半天才补上:本宫先回去了!这碗冰镇莲子汤,千万盯着皇上不可多饮,别伤了肠胃。 李玉:嗻。 继后扶着珍儿的手,深深望了一眼书斋的方向,才慢慢离去了。 德胜叹息:有时候,奴才真觉得皇后娘娘挺可怜的! 李玉冷哼一声:执掌六宫,坐拥大权,用得着你可怜! 德胜:皇后娘娘威风八面,到底是个女人。她待皇上,那是十二分的用心,令贵妃万万比不上!可皇上待她们俩,那是一个天上,一个地下! 李玉:看在眼里,嘴巴闭上,懂了吗? 德胜赔笑:李总管,奴才这不是和您唠唠嗑嘛! 李玉哼了一声,掀帘子进了书斋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李玉:皇上,皇后娘娘亲自送了一碗冰镇莲子汤来。 弘历随口:放下吧! 李玉放在了一边。 弘历皱眉:别弄湿了画儿! 李玉立刻把碗放到了远处。 弘历指着新画:把这幅画一并收存起来! 李玉:啊?令贵妃刚才不是说,富察大人送来的这幅是赝品吗? 弘历盯着李玉。 李玉笑:皇上,奴才刚刚走到门口,不小心听见了。 弘历冷哼一声:她是怕朕又兴致大发,在画上到处印章,才故意指着真品说是赝品!就她那点小心眼,朕这些年早看明白了,不过是懒得拆穿! 李玉忍住笑:嗻! 日,养心殿外,外 人物:璎珞,珍珠 珍珠:您特意把真品说成赝品? 璎珞:是啊。 珍珠:这不是欺君之罪吗? 璎珞:反正他也不会拆穿。 珍珠:为什么? 璎珞狡猾一笑:皇上那么爱面子,若承认傅恒送来的这幅画才是真作,那他非但把赝品当成真画收藏,还满心欢喜地品鉴了一遍又一遍,末了盖上数不清的章,一旦传扬出去,岂非全成了笑话!所以呀,就算他一眼看破哪一件是真,也绝不会拆穿我! 珍珠扑哧一声笑了。 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,袁春望 继后望着镜子里风韵犹存的美人,手指颤抖着一寸寸抚摸:眼角没有皱纹,鬓发依旧乌黑,面皮也和从前一样……用尽了一切方法留住美貌,身体却告诉我,一切都是徒劳的,是徒劳的! 话音未落,她突然暴怒地将所有胭脂水粉都扫在了地上,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面孔。 珍儿:娘娘,皇后娘娘!所有女人都会老,哪怕圣宠如令贵妃,她也会老啊! 继后慢慢抬起脸:她也会老吗? 珍儿点头。 继后突兀地笑了:可她比我小十岁,整整十年啊!一个成了老妇的女人,还有多少十年呢!你刚才有没有听见她的笑声,她在嘲笑我,嘲笑我老了! 珍儿心痛:娘娘…… 继后失去了往日的冷静,尖锐地大叫:还有那些花骨朵一样的妃嫔,全都在笑话我,穿着威严端庄的皇后朝袍,骨肉却已渐渐腐朽!珍儿,再过些年,我这张脸,是不是也会爬满皱纹,这满头的青丝,会一根根变成白发,我的皮肤,再不能像绸缎一样光滑……我老了,皇上会嫌弃我,就连奴才看我的目光,都带着隐秘的同情!会不会,啊,会不会! 珍儿:不会的,娘娘,不会的! 袁春望(OS):会,当然会。 珍儿面色一变,袁春望快步走了进来:皇后娘娘,太后也老了。 继后一怔。 珍儿惊恐地望着袁春望,冲上去关闭了殿门:别说了,别再说了! 袁春望微笑:皇后娘娘,太后年届七旬,却从不担忧,为什么呢?因为她依靠的是儿子,而不是丈夫,这两者可有巨大的差别,您得好好想想。 继后盯着袁春望,厉声: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狗奴才来教训本宫! 袁春望轻笑:皇后娘娘,奴才是为您着想啊。您从前是多么杀伐果断的人,这些年来牢牢将后宫掌控在手中,前朝也汇聚了一大批支持十二阿哥的官员!富察一族将星云集,能人辈出,可辉发那拉氏全靠您撑着,才有今日之声势,这是何等的魄力与手段!可您现在变了! 继后:变了? 袁春望:您变得优柔寡断,瞻前顾后! 继后:本宫发过誓,绝不伤害紫禁城里的孩子! 袁春望冷笑:您这样的人,会将誓言当真吗?不!您顾忌的从来不是魏璎珞,而是当今的圣上!您不是怕失败,而是怕失了圣心,怕彻底失去他!为什么,那样强大的一个人,终究逃脱不了女人的宿命,挣脱不开感情的束缚,您明明可以赢得漂亮,却处处忍得辛苦,奴才为您不值啊! 继后冷冷地:本宫的事,毋须你来置喙!去慎行司领四十杖。 袁春望微笑不变:嗻。 袁春望躬身行礼,退下。 珍儿:娘娘! 继后眼里恨出毒来,咬牙切齿:珍儿,他刚才说的话,一旦传扬出去,必定牵连本宫,若非看在你的面上,就是活活杖毙了! 珍儿霎时闭上了嘴。 日,袁春望房间,内 人物:袁春望,珍儿 珍儿给袁春望上药,忍不住流泪:你这又是何苦? 袁春望微笑:哭什么,娘娘生气,还不是因为我说中了她的痛处。 珍儿:你明知道娘娘面上无情,对皇上却是痴心一片,眼睁睁看着红颜老去,那是何等的残忍,怎能刺她的痛处! 袁春望:不这样做,娘娘能彻底清醒吗? 珍儿:你到底想干什么? 袁春望冷笑:让她认清现实,认清皇帝,认清脚下的路! 珍儿:可皇后娘娘始终舍不得皇上…… 袁春望:她不肯下狠手,我就自己干! 珍儿震惊。 日,军机处值房,内 人物:弘昼,袁春望,小童子 小童子在值房外看守,弘昼与袁春望在房内说话。 弘昼:你说什么? 袁春望叹息:王爷,这十年来,奴才全看明白了,整个紫禁城,只有您最关心皇后娘娘,也最愿为她考虑,若您再不帮她,娘娘将来的路,只怕更加艰难。 弘昼:我会找个机会,再劝劝皇上。 袁春望:劝他什么? 弘昼:劝他善待皇嫂,善待十二阿哥。 袁春望轻笑一声:皇后娘娘也抱着这样的梦,等了三十年,实现了吗?所谓的善待,只是同情和怜悯,娘娘这么高傲的人,根本不屑乞怜于人!容奴才多嘴说一句,现在指望不上皇上,只有您能帮助皇后和十二阿哥,只有您能帮助他们! 弘昼:让我想想,让我再想想! 袁春望:帮助他们,也是帮您自己!五阿哥与延禧宫走得近,又和富察傅恒结成一党。您别忘了,这十年来,您和富察傅恒水火不容。一朝天子一朝臣,将来五阿哥得承大统,富察家更上一层楼,您这位皇叔,可得靠边站了! 弘昼震惊。 袁春望勾起嘴角:别说五阿哥,就算是皇上,真的全心全意信任您吗? 日,军机处走廊,外 人物:傅恒,袁春望 袁春望经过走廊,遇上傅恒,并不避讳,反而笑着向对方行礼,告退。 傅恒望着袁春望的背影,深深蹙眉。 日,乾清宫正大光明殿,内 人物:弘历,弘昼,李玉,众士子、侍卫 正大光明殿内,士子们正在殿试。 弘历坐在上首,捧着一本书在看,弘昼站在一侧,频频皱眉。 (时空过) 天近黄昏,弘历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。 弘昼再也忍不住,上前:皇上,您既已将这届恩科的阅卷交给臣弟,就放心回去吧,臣弟会秉公处置,将最优秀的学子候选进呈。 弘历笑了笑:朕再看看。 弘昼:都过了用膳的时辰了,皇上何必在这儿苦熬着! 弘历:不急。 弘昼沉下脸,脱口而出:皇上这是怀疑臣弟会徇私舞弊,还是要将士子收归己用! 此言一出,在场众人面色陡变。 弘历看了弘昼一眼,却一言不发。 弘昼自觉失言,下意识垂下头去,握紧了双拳,他深深知道,自己刚才这句话中藏了说不尽的怨气,已全暴露在弘历面前。 (时空过) 最后一名士子行礼,离开大殿,殿内只剩下弘历、弘昼、李玉。 弘历将自己的帽子摘下来,放在桌上:你是想要这顶帽子吗? 弘昼骇然,扑通一声跪下,重重叩头:臣弟万万不敢! 弘历冷笑一声:不敢?冲你刚才那句话,朕就能摘了你的脑袋! 弘昼汗如雨下:皇兄,臣弟一时失言,罪该万死,请皇兄恕罪! 弘历快步上前,一把提住他的衣领:刚才你说的话,朕听清楚了,你是对朕有怨言,却又不敢说,是吗?现在朕给你这个机会,说啊! 弘昼:皇上,臣弟怎敢对您有怨言,就算给臣弟一百个胆子,臣弟也不敢啊! 弘历冷笑,松了手:胆小鬼,朕给你机会你不说,以后就永远别说了! 弘历拂袖而去。 弘昼膝行两步,面色惶急:皇兄!皇兄! 李玉匆匆随着弘历离去。 弘昼忍不住想起袁春望的话,脸色变了数变。 日,乾清宫外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,众太监、侍卫 弘历上了步辇,依旧一脸怒容:去延禧宫。 李玉提醒:皇上,皇后娘娘又送了小食来,请皇上有空,去承乾宫坐坐。 弘历一怔,微微颔首。 李玉挥手,太监们起步。 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,弘历,李玉 继后正在喝药膳,珍儿禀报:皇后娘娘,皇上来了。 继后欣喜,匆匆放下药膳,快步走到铜镜前,左右四顾,整理一番,这才迎了出去。 继后:臣妾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打量她,一笑:皇后今日面色红润,精神也比往常好多了。 继后:皇上真会拿臣妾打趣,臣妾整日忙着后宫俗物,早就成了俗人了。 弘历失笑,随意地在桌前坐下:用什么美味佳肴呢,遮得这么严实。 继后眼风轻轻一扫,珍儿立刻会意,预备上前撤下。 弘历不经意地掀开了,里面微红一团,腥气扑鼻,几欲作呕。 继后低斥:还不拿下去! 珍儿迅速撤走了药盏。 弘历皱眉:这是何物? 继后:皇上最爱去猎鹿,怎么这都认不出来? 弘历恍然大悟:鹿胎? 继后点头:鹿胎加了红糖熬制,是鹿胎膏,可以补气养血,调经养颜,是上好的滋补佳品,待会儿臣妾派人给延禧宫也送些去。 弘历摆摆手:不必了,她不用这些。 继后愕然。 弘历:璎珞不像你,成天烦心宫里大小事务,她整日里开开心心,品画赏花游湖,领着一群孩子到处疯,用不着! 继后失落,却温柔提醒:皇上,七格格九格格渐渐大了,再过几年,臣妾要为她们挑选夫婿,也该收收心,好好学规矩,即是皇室的公主,断没有叫臣子们笑话的道理。十五阿哥也六岁了,和哥哥们一样,上午学书本下午学骑射,可令贵妃变着法子教他装病,骗过师傅们出去玩。师傅们告了多少回状,令贵妃就是不理—— 弘历皱起眉头:未免言过其实了吧? 继后正色:皇上,臣妾知道说这些您不爱听,但为了孩子们的将来,臣妾不得不说。公主们倒还罢了,金枝玉叶不愁嫁,也不怕臣子们怠慢,可十五阿哥呢?追猫打狗,上房揭瓦,除了身子康健,几乎一无是处!阿哥三岁便能诵读诗书,如今将学业抛诸脑后,美质良材,荒废至此,实在叫人心痛! 弘历:这件事你说的有理,朕会好好训她。不过,两位格格的婚事就不必操心了,朕会亲自为他们挑人选,寻常的傻小子,可配不上朕的金枝玉叶! 继后一怔,旋即笑了:皇上既肯劝令贵妃,臣妾便心安了。 弘历站起身,继后立刻开口:这就要走了? 弘历一笑:朕想起还有些事办,改日再来看你! 继后强忍心酸,若无其事:臣妾恭送皇上。 弘历离去。 珍儿埋怨:皇后娘娘,皇上难得来,您怎么总提起这些不开心的事儿。十五阿哥是令贵妃的儿子,您管他上进不上进,至于两位格格,背后都有太后撑腰,哪儿会嫁不出去,您这是白操心! 继后:我是皇后,是孩子们的嫡母,有些事儿再不想管,也非管不可。否则,有天出了大事儿,皇上第一个便要问我的管教之责! 珍儿恍然大悟。 继后低声:以后紫河车改在夜间服用,不可被人发现。 珍儿:是。 日,承乾宫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匆匆走出,问李玉:刚才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? 李玉诧异。 弘历自言自语:朕只觉得皇后身上有股腥味儿,那药—— 李玉:要不要奴才去查查。 弘历摇了摇头:罢了,皇后想要永葆青春,就像璎珞说的,人之常情,不必追究了。 李玉:嗻。 夜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弘历,璎珞 弘历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睡不着。 璎珞:皇上,您别翻身了,打扰臣妾睡觉。 弘历不悦:到底是你伺候朕,还是朕伺候你。 璎珞:这个问题您问了十年,还不腻烦吗? 弘历:知不知道今天皇后说什么? 璎珞:我什么也没干呀! 弘历:你呀,自己这么荒唐,还带着三个孩子都荒唐,惹得紫禁城里的阿哥格格们都羡慕,恨不能有你这么个糊涂的娘,带着他们一起无法无天! 璎珞:哦。 弘历:怎么不请罪? 璎珞:皇后娘娘是不是怪我太放纵孩子们,没个礼仪规矩? 弘历一咕噜坐起来:明知道不合规矩,你还这么做! 璎珞:昭华昭瑜都是皇上的女儿,将来要么和亲要么笼络下臣,总归是要出嫁的,那是皇室公主不可推卸的责任,我只想让她们拥有短暂的快乐,哪里不对! 弘历语塞:好吧,朕可以不管两个女儿,可永琰呢?自大清入关以来,哪位阿哥不是卯入申出,文武兼修,永琰是朕的儿子,你凭什么带着他四处乱跑,荒废了他的学业! 璎珞:他是你的儿子,也是我的儿子,我有权选择怎么教育! 弘历:你这是胡搅蛮缠! 璎珞腾地一下子跳起来,光着脚就往床下跑。 弘历厉声:站住! 璎珞突然站住,猛然回转,抓起弘历身上盖的被子,往自己身上一裹,直接睡到榻上去了。 弘历:你回来! 璎珞不理会。 弘历快步下床,一下子抱起璎珞就往回走,结果一不小心,哎呦一声。 璎珞滚落在地,惨叫。 李玉匆匆进来:皇上—— 话音未落,看到里面情形,赶紧又退出去。 弘历哈哈大笑:摔着了吧,叫你任性,该! 璎珞冷笑:刚才闪着腰了吧!都多大年纪了,还跟小孩一样,这么冲动,该! 弘历踢了被子一脚:你才像孩子,爬起来就跑,换了别人这么干,不知掉了多少回脑袋! 璎珞坐起来:我才不怕,皇上杀了我,回头该想我了,那时候我脑袋掉了呀,怎么办呢?没事儿,皇上把我的脑袋呀,就挂在您床头上,闲着没事儿的时候,我还陪您斗斗嘴! 弘历好气又好笑:脑袋朕不要,渗得慌!起来,给朕揉揉吧,痛。 (时空过) 弘历趴在床上,璎珞替他揉腰。 弘历:怎么不说话了。 璎珞:永琰小时候体弱多病,屋子里药味儿不断,我看着很心疼,所以,孩子能不能成才,一点儿都不重要,只要他好好儿的,我什么都不在乎。您所有的儿子里,永琰不是最聪明的,不是最有灵气的,但他最健康,最快乐,这就够了! 弘历:璎珞,永琰是皇子。 璎珞:我知道。 弘历:你出身市井,自然不懂皇家艰难,富贵之家可以有荒唐子弟,皇家出了一个,便要青史留名!永琰是个好孩子,不该就这么荒废了。再说,旁人都想儿子能有出息,你不想吗? 璎珞狡黠地:皇上,你不是早就看准了五阿哥吗? 弘历一巴掌拍在她额头上:妄言朝政! 璎珞笑:明眼人都看出来的事儿,您何必遮遮掩掩。这一众皇子里,就属永琪最出众,上上下下,谁不心悦臣服!所以,您就放过永琰吧,让他高高兴兴地长大! 弘历嗤笑一声:你倒是没野心,还不如说,你没出息! 璎珞:反正谁是未来的储君,我都不怕。 弘历:为什么? 璎珞:皇上身体康健,长命百岁,有您在一天,便可护得我们母子平安啊! 弘历笑了,一把搂住璎珞:朕喜欢听你这么说。 璎珞哎呦。 弘历:怎么了? 璎珞躺下来:皇上,我的腰刚才也砸地上了,您揉揉! 弘历用力拍了她腰背一下,璎珞又是一声惨叫。 弘历:明天起,不准再干扰永琰读书,听见了没!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璎珞,永琪,珍儿 璎珞举起木板年画:这个好,我喜欢。(举起扇子打量)扇子绣得好精致,我也喜欢!(又拿起一件)还有粽子糖? 永琪慢吞吞地拿回糖包:粽子糖是给九妹的。(取扇子)扇子是给七妹。 璎珞抱紧了木板年画,又被永琪拿走了,永琪认真地:这是给小十五的。 璎珞瞪了他一眼:我的呢? 永琪把所有礼物一一分配:七妹的,九妹的,小十五的,小五十的,小十五的,还是小十五的。 很快,分给十五阿哥的礼物堆成一堆。 璎珞:瞧你,真偏心。不光我什么都没有,妹妹们的也比小十五的少。 永琪:七妹和九妹有太后疼,吃穿用度都是宫里最好的,小十五—— 璎珞:小十五有我和庆妃疼啊! 永琪:庆妃在生活上无微不至,自然是好的。至于您——还是不要指望了。 璎珞:我怎么了? 永琪:除了带着小十五疯玩,连累他被皇阿玛责备,您都干了什么? 璎珞心虚:自从上回皇上骂了一通,我就再也没带小十五逃课了。 永琪:您什么都爱瞒着,可我心里明白。十五小时候身体不好,您带着他疯跑了两年,现在是个很健康的孩子,不过,他不能一直这么混下去。身为皇子,不学无术,将来如何立身处事,他懂事之后,会怪你的,以后,我带着他念书。 璎珞笑:我知道啦,今天不是要演示火器吗,赶紧走吧!这些礼物都留下,我送给他们。 永琪狐疑地:真的? 璎珞保证:真的。 永琪站起来:回头我问小十五,看您有没有偷偷昧下。 璎珞:我又不是孩子,稀罕这些小玩意儿吗? 永琪一笑:没有就好,我走了。 璎珞赶苍蝇一样:快走快走! 永琪失笑,离去。 璎珞赶紧回头:珍珠,全都藏起来。 珍珠:藏什么呀! 璎珞:看他那小气劲儿,我就是打算全昧下! 珍珠:不用了! 璎珞丢了一颗粽子糖在嘴里:嗯? 珍珠:两位格格和十五阿哥的礼物,一早送去了,这些都是给您的,刚才五阿哥是故意逗您呢! 璎珞怔住,看着一桌子的礼物,喃喃自语:永琪真是个好孩子啊! 珍珠失笑,把粽子糖全收了起来:五阿哥说了,您最近有些咳嗽,这薄荷粽子糖虽然清凉润肺,到底是甜食,吃多了不好,每天只能吃一颗,今天的份额已经完了! 璎珞郑重地:刚才的夸奖,全部收回! 日,承乾宫内院,外 人物:四阿哥永珹,珍儿 永珹怀抱着一包礼物,递给珍儿:皇阿玛嘱我和五弟去苏州办事,回来的时候特意带了许多特产,想要送给皇额娘。 珍儿:四阿哥来得不巧,皇后娘娘从晌午就不舒服,已经歇下了。 永珹关切:请太医了吗? 珍儿:娘娘这是老毛病了,歇一歇就会好的。 永珹:那我从演武场回来,再去看皇额娘。 珍儿点头。 永珹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寝殿方向,转身走了。 日,承乾宫外,外 人物:四阿哥永珹 永珹走出承乾宫,陡然想起什么,转身折返。 日,承乾宫内院,外 人物:珍儿,四阿哥永珹,十二阿哥永璂,袁春望 珍儿送永璂出来:十二阿哥,读书习武很要紧,但皇后娘娘最近心情不好,您有空的时候不妨多来看看她,有您陪着,娘娘才能展颜啊。 永璂:珍姑姑放心,永璂记住了。 永珹兴匆匆地回来,看到这一幕,脸色瞬间变得铁青。 珍儿脚步陡然顿住,赔笑:四阿哥,您怎么—— 永珹:我忘了吩咐你,皇额娘总是心绪不宁,睡得不好,我特意定制了一只菊花枕,可以清热疏风,安眠养神,就放在包里,告诉皇额娘一定要用。 珍儿:是,请四阿哥放心,奴才一定带到。 永珹冷冷扫了永璂一眼,转身便走。 永璂:珍儿,四哥怎么了? 珍儿苦笑:刚刚您陪着娘娘说话,奴才哪儿敢放四阿哥进去,谁知他竟去而复返! 永璂皱眉:四哥向来多心,你这样做,他又该多想了!四哥!四哥! 永璂追着永珹去了。 等他们兄弟俩都走了,袁春望才从藏身处走出来。 珍儿埋怨:现在你满意了? 袁春望一笑:珍儿,你办事,我自然放心。 珍儿:可如此一来,四阿哥该更恨十二阿哥了! 袁春望笑而不语:你错了,四阿哥越恨十二阿哥,越想争夺皇后的关注,这对娘娘来说,绝对只有好处! 珍儿惊讶:我越来越不明白,你到底想干什么! 袁春望:你会明白的,很快! 37A、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四阿哥永珹,太监尽忠 永珹越走越急,越走越快。 尽忠:四阿哥!四阿哥,您等等奴才啊! 永珹突然站住:尽忠,你去帮我办一件事! 尽忠:啊? 永珹:皇阿玛如此看重永琪,他若出了大丑,我便能够出头,到那个时候,皇额娘才会对我另眼看待! 尽忠:您想怎么办? 永珹:附耳过来。 37B、日,内务府武器库,外 人物:太监尽忠,太监乙 尽忠在武器库外徘徊犹豫,终于狠狠心,快步进入。 一名负责监视的太监将一切收入眼底,转身离去。 37C、日,承乾宫外,外 人物:袁春望,太监乙 太监乙在袁春望耳边低语,袁春望若有所思。 (时空过) 日,演武场,外 人物:弘历,傅恒,四阿哥永珹,五阿哥永琪,十二阿哥永璂,李玉,袁春望,众太监 演武场上,永璂频频望向永珹,永珹铁青着脸,一言不发,永璂担忧。 永琪射出一枪,正中靶心。(第一次用的是燧发枪) 远处,袁春望观望,目光阴沉。 傅恒微笑:皇上,五阿哥的枪法越来越精妙了。 弘历满意:永璂,你的枪法如何? 永璂笑:皇阿玛,儿臣远不能和五哥相比,但儿臣有信心,再练习半年,也能正中靶心。 弘历点头:人最怕的是没有志气,等你射中靶心,朕就将那只威捷枪送给你! 永璂连忙应声:是,儿臣一定好好练习! 永珹越发不满,掩饰不住愤恨。 弘历不着痕迹地看他一眼,摇头叹息。 永琪快步上前:皇阿玛! 弘历:你这枪打得不错! 永琪:是儿臣运气好。 弘历失笑:这叫什么话? 永琪:这柄是燧发枪,而不是鸟铳,如果是鸟铳,只怕正面对敌,儿臣都打不中! 弘历皱眉:永琪,当年圣祖皇帝征服葛尔丹,大军装备的鸟铳立下不世之功,如今绿营配备的鸟铳,可比当年圣祖皇帝的火器更精良! 永琪:可我们自己制作的鸟铳,和英国进贡的燧发枪,差距异常明显。 永珹冷笑:不一样是火器,又有多大区别! 永琪:鸟铳需要点燃火绳,遇到下雨,火绳湿了,点不着。遇到刮风,传火药会被吹散,如此一来,还怎么打仗呢? 永珹格外难堪。 弘历失笑:傅恒,你连这个都和他讲了? 傅恒:五阿哥关心军事,本就是件好事,奴才只是实话实说,没想到阿哥能举一反三。 弘历点头。 永琪:皇阿玛,儿臣斗胆说一句,我们的燧发枪、来复枪全都藏于皇室,只用于狩猎,实在太可惜了!如果能将燧发枪大量推广,必能在战场上大显神威! 弘历:目前皇室使用的燧发枪,全部从西方进贡而来,若要大批量生产,几无可能。再者说,燧发枪枪身太长,装饰又太华丽,适合战场使用吗? 永琪:皇阿玛,几无可能,并非绝不可能!华丽装饰全部舍弃,枪身太长,邀请懂火器的传教士重改!对了,儿臣从绿营借来一柄鸟铳,只要一试,便知两者差距! 弘历欣慰:好,你试给朕看! 小太监恭敬地送来一柄鸟铳。 永琪亲自背着弹带,走下了场。 目睹这一切,袁春望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。 永璂毫无心机地跟着欢喜:五哥,你快试!快试啊! 永琪点燃火绳,做好了一系列准备,按下扳机。 一瞬间,火绳意外引燃了背在身上的弹道,鸟铳发生爆炸。 弘历面色大变:永琪! 《延禧攻略》 第36集 日,阿哥所永琪房间外室,内 人物:弘历,继后,珍儿,李玉,张院判,众太监、宫女 弘历一脸凝重,继后满面忧色。 李玉引着张院判出来。 继后迅速站起,关切地:张院判,五阿哥伤势如何? 张院判:回皇后娘娘的话,鸟铳突然走火,伤了五阿哥的右腿,造成大量失血,刚才微臣已经替阿哥止了血,只是他伤势过重,人至今未醒。 弘历突兀地打断:以后会怎么样? 张院判犹豫。 弘历严厉地:朕在问你话! 继后看了一眼弘历的脸色,低声提醒:如实回答。 张院判颤栗:鸟铳走火的时候,伤到了阿哥右腿经脉,就算、就算将来阿哥康复了,这条右腿也……很难恢复如初! 众人震惊。 继后:你说五阿哥的右腿会落下病患,那还能正常走路吗? 张院判扑通跪下:皇上,臣定竭尽所能救治五阿哥,只是谋事在人,成事在天,将来如何——臣也不敢保证! 弘历霍然站起,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。 继后急切:皇上!皇上! 弘历离开了,李玉匆忙行礼后退下。 继后叹息,望着张院判:张院判,你当真没有别的法子? 张院判:皇后娘娘,绿营内因鸟铳走火伤及自身,甚至丢了性命的屡见不鲜,阿哥能保住一条性命,已是上天庇佑了!再者说,天气越来越热,伤口极易感染,首要在精心护理,其他的……臣真的不能保证! 继后望向内室,眼底带着隐秘的快意,口中无比惋惜:这么好的孩子,可惜了。 珍儿窥视继后的神情,垂下了头。 日,演武场,外 人物:璎珞,傅恒,小全子 璎珞带着小全子匆匆赶到演武场。 小全子:主子,如今人人都去探望五阿哥,您向来与他最亲近,这时候应该也去探病才对呀,怎么跑这儿来了! 璎珞:探病就能让他康复吗? 小全子愕然。 璎珞:一个个围着病床嘘寒问暖,除了烦扰病人,根本毫无用处,还不如干点有用的事儿! 小全子赔笑:那您到底想干什么? 傅恒(OS):你来了。 小全子惊讶。 璎珞发现傅恒:富察大人。 傅恒颔首:鸟铳是五阿哥派亲信从绿营借来的,就是这一柄—— 璎珞接过鸟铳,险些没握住,傅恒下意识想要扶住她,她抢先一步,果断扶稳了,傅恒很自然地又收回了手:鸟铳总重八斤,你不会使用,我来试给你看! 傅恒取回鸟铳,一步步演示装发射药、捣实药的过程:你看,想要发射,必须先引燃火绳,战场上士兵们会同时点燃火绳的两端,才能确保这一枪能顺利发出。 就在傅恒点燃火绳的瞬间,璎珞出声:等等! 傅恒微微一怔,扬起若无其事的笑脸:我在战场上用过鸟铳,不会有事。 璎珞察觉傅恒盯着自己的目光有异,迅速转移话题:永琪当时点燃火绳,就发生了爆炸,是吗? 傅恒收回心神:从我的角度推测,风吹起的火星瞬间引燃了他背在身上的弹带,才会突发意外。 璎珞:你真的相信是意外吗? 傅恒脱口而出:璎珞—— 小全子惊讶,迅速垂下头去。 傅恒改口:令贵妃,平日皇家狩猎用的都是大内珍藏的燧发枪,这种枪多半来自西方进贡,远比鸟铳准确、安全。但燧发枪并未普及到绿营,士兵们手里的依旧是较为落后的鸟铳,又叫火绳枪。这种枪在运送和使用途中很容易发生事故,光是今年处理的便有46起,受伤的士兵多半当场炸死,五阿哥和他们相比,算是极幸运了! 璎珞皱眉:都是怎样的意外? 傅恒:操作不慎占八成。 璎珞:我总说永琪迂腐,因为他办事谨慎小心,你知道他为了准备今天的试炼,练习了多久吗?他从半年前便开始练习,并不是心血来潮!等等—— 傅恒:你确定是半年前? 璎珞:对! 傅恒:新枪是在三天前领用,那他一直使用的枪出了什么问题? 二人对视一眼,同时意识到问题所在。 日,阿哥所,外 人物:继后,珍儿,璎珞,小全子,张院判 张院判亲自送继后出门。 继后关切:张院判,若五阿哥醒了,立刻着人去承乾宫报讯。 张院判:是,请皇后娘娘放心。 继后点头,预备离去,迎面撞上璎珞。 璎珞行礼: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。 继后嗔怪:往日五阿哥跑得最勤的就是延禧宫,可他出了事,来得最晚的也是你。到底有什么事那么重要,连看望阿哥一回都那么难! 璎珞慢慢一笑:皇后娘娘,探望病人固然重要,抓捕凶手更重要啊。 此言一出,珍儿面露异样。 继后一怔:此事是意外—— 璎珞讽刺一笑:皇后娘娘何以如此肯定? 继后皱眉:令贵妃,五阿哥受伤,你心情不好,本宫可以理解,但绿营里每年不知发生多少起意外,你口口声声要抓凶手,到底是何用意? 璎珞:皇后娘娘多虑,臣妾不过顺口一提罢了,哪儿有什么用意!臣妾赶着去看望五阿哥,就不耽搁娘娘了。 继后隐忍着不满,越过璎珞离去。 众人:臣妾(奴才)恭送皇后娘娘! 璎珞冷冷一笑,吩咐:在外头候着吧。 小全子:嗻! 璎珞进了阿哥所,张院判正要跟进去,被小全子拦住:张院判,令贵妃让奴才问问您阿哥的伤势到底如何…… 日,阿哥所永琪房间内室,内 人物:璎珞,永琪,宫女两名 璎珞走入内室,宫女行礼:令贵妃娘娘,五阿哥还没醒来。 璎珞坐在床畔的凳子上,观察了一会儿永琪:五阿哥满头是汗,你去备盆热水和帕子,替阿哥擦擦,你,再去取一壶热茶来,别忘了备套新寝衣。 宫女:是。 两名宫女退下。 璎珞:醒了? 永琪睁开眼,虚弱地一笑:果然骗不过令母妃。 璎珞:刚才为什么要装睡。 永琪:我那妻妾来哭了一通,皇阿玛的后妃也来哭了一通,我当时要醒了,他们更该哭得天昏地暗,连我躺的这张床都要飘走了! 璎珞想笑,又有点要落泪。 永琪:我知道令母妃不会哭,别让我失望。 璎珞眨了眨眼睛,硬是不让眼泪落下来:永琪,对不起。 永琪笑:令母妃,是意外。 璎珞:不,这绝不是意外,是有人要—— 永琪严厉地:令母妃,我说过,这是意外,就到此为止! 璎珞怔住:你知不知道从今以后你的腿…… 永琪的手落在自己的腿上:即便他们不告诉我,我也很清楚,这条腿废了。 璎珞:你不想讨回公道? 永琪平静地:他们想要夺走的不是我的腿,而是皇阿玛对我特别的宠爱与关注。大清的帝位绝不会交给一个残废,哪怕皇阿玛再宠爱我,也不会拿皇室的体统作赌注。背后之人甘冒大险,拼力争储,又是为了谁呢?再查下去,迟早牵连到我的亲兄弟—— 璎珞:永琪! 永琪温柔地:令母妃,能轻轻抱我一下吗? 璎珞怔住,主动走上前,把永琪抱在怀里。 永琪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:额娘说,让我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,可就在刚才,我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,心里滋生的全是恶意。我恨这场意外,我恨背后的人,我甚至嫉妒健康的兄弟们。从今以后,我再也不能正常地站在他们身边,再也不能做皇阿玛最骄傲的儿子了……但是我不能报仇,不能追查,因为查下去的后果,是皇阿玛和大清都无法承受的!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,不可以让他再失去一个! 璎珞抱住他:永琪,你会好起来的!就算你不能骑马射箭,一样是最出色的阿哥,我向你保证,永琪,我保证! 永琪闭上眼睛,哽咽。 璎珞不自觉握紧了拳,眼里燃烧的都是愤怒。 夜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继后,李玉 弘历正在用小食,吃得狼吞虎咽,桌上堆着厚厚的奏章。 李玉看得胆战心惊,提醒:皇上,您慢点吃。 继后走了进来。 李玉连忙上前,低声:皇后娘娘,您劝劝皇上吧,他都看了一整天折子了,到现在也没休息。 继后点头。 李玉退到了门边。 弘历噎住了,继后顺势将茶盏递给弘历:皇上,喝口水吧。 弘历一饮而尽,咳嗽起来,继后连忙替他轻捶后背,眼里涌动的是真切的关怀:皇上,保重身体。 弘历猛然推开了继后的手,继后一怔:您怎么了? 弘历垂下眼:朕没事。 继后:臣妾知道,五阿哥受了伤,皇上心里难受,但这是一场意外,谁都不愿意发生,偏偏发生了,皇上该想开些,免得在五阿哥面前露了形迹,害他更加难过。 弘历深吸一口气:这些话朕心里都明白,只是意难平。 继后叹息:是啊,永琪是多好的孩子,文武双全,聪明俊秀,上天竟要他遭受这样的痛苦,实在太可惜了。 弘历突然抬头,阴沉地盯着继后:是啊,可惜,非常可惜。 继后被他看得坐立不安,奇怪:皇上,您到底怎么了,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臣妾。 弘历转开目光,平静而冷淡地:没什么,朕累了。 继后试探:那臣妾伺候皇上歇着,好不好? 弘历:朕还要看完这两份折子,你先回承乾宫吧。 继后:皇上—— 弘历:回去吧。 继后恋恋不舍地站起身,走到门边忍不住再度回头,不经意撞上弘历深深怀疑的眼神,不由触目惊心:臣妾告退。 夜,养心殿书斋,外 人物:继后,李玉,宫女一名 李玉送继后出门,躬身行礼。 宫女替继后穿上披风,继后回过身来:李总管。 李玉:请皇后娘娘吩咐。 继后关切地:晚上皇上进酒食的时候,多备一碗清热去火的鸭羹汤。 李玉动容:奴才记着了。 继后望了燃着烛火的养心殿一眼,走出两步,却又停住:别让皇上熬得太晚了,你们多劝着点。 李玉深深垂下头去:嗻。 李玉目送继后远去,她的披风在夜风里轻轻扬起,背影显得格外萧瑟。 夜,阿哥所永珹房间,内 人物:四阿哥永珹,小太监尽忠,珍儿 永珹在殿内焦虑地走来走去。 尽忠:四阿哥,您这是怎么了? 永珹陡然停住:你说,永琪是怎么回事儿? 尽忠:鸟铳走火,这是意外,绿营里每年为了这事儿,不知伤了多少士兵,要奴才说,五阿哥也是撞上了,不走运啊! 永珹摇头:如果只是意外,皇阿玛为什么把所有阿哥都拘在宫里? 尽忠:这—— 永珹满脸焦虑:皇阿玛一定在怀疑什么! 尽忠忐忑:四阿哥,咱们以前做下的事儿,会不会被发现? 永珹大怒,劈头盖脸一阵打:什么时候了,你还敢乱说话,记住,我什么都没干,没干!真是个蠢才,蠢才! 尽忠跪着求饶:阿哥息怒,阿哥息怒,奴才错了,奴才蠢笨,阿哥息怒啊! 珍儿(OS):发生什么事了,四阿哥怎么动这么大火! 永珹一惊,动作戛然而止。 尽忠如蒙大赦,连忙跑到珍儿身前,讨好地:珍姑姑,您来了! 永珹喜悦:珍姑姑,是不是皇额娘让你来的? 珍儿一笑,示意手里的食盒: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,阿哥一准没好好用膳,皇后娘娘担心您,吩咐奴才紧着给您送些酒菜,垫垫肚子。 永珹感动:还是皇额娘对我最好! 珍儿向尽忠使了个眼色:还不走,站着惹四阿哥心烦啊! 尽忠一溜烟跑了。 (时空过) 珍儿布菜,永珹满脸期盼:皇额娘还有什么话让你交代吗? 珍儿一怔。 永珹:她就没说,我什么时候能回府? 珍儿:四阿哥,让所有阿哥都留在紫禁城是皇上的命令,请您稍安勿躁。 永珹怒声:那我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!(自觉失言)皇额娘担心我,我还冲她发火,实在太不应该,请你回去告诉皇额娘,我不会乱发脾气,一定好好等着。不过,你也和皇额娘说说,我想去看看五弟! 珍儿:你想去看五阿哥? 永珹点头:发生那么可怕的爆炸,他一定伤的不轻,我想去探视。 珍儿取出一只盅:先好好用膳,其他的事儿,等明日再说吧。 永珹看了碗里的菜,惊讶:皇额娘还记得我最爱吃酒酿元宵啊! 珍儿:皇后娘娘自是惦记着您的。 永珹满脸喜悦:我总怪皇额娘偏心,可她到底是想着我的,你还记不记得,小时候我喉咙细,元宵咽不下去,皇额娘就让你亲自下厨,做得比寻常元宵小一圈儿,这么多年过去,我还是最喜欢你的手艺! 永珹正要吃元宵,珍儿突然出声阻止:等等! 8、夜,阿哥所,外 人物:尽忠,太监两名 尽忠刚走出阿哥所,黑暗里窜出两名太监,捂住他的口鼻,拖走。 9、夜,阿哥所永珹房间,内 人物:四阿哥永珹,珍儿 永珹诧异:怎么了? 珍儿故意露出不忍:阿哥,酒酿元宵饱腹,还是先用其他的吧。这道鸭子好,您尝尝。 永珹察觉到不对劲儿,停下筷子:珍姑姑,到底怎么了? 珍儿眼含泪光:阿哥,您不喜欢这道,那换一道吧。 永珹严肃:珍姑姑,你说实话! 珍儿扑通一声跪下,声泪俱下:四阿哥,奴才不忍心,奴才实在不忍心啊! 永珹猛然站起:你到底在说什么! 珍儿:这元宵内藏剧毒,用不得! 永珹一把握住她的手臂,怒声:你再说一遍—— 珍儿叹息:除掉五阿哥,再除掉了您,还有谁是十二阿哥的对手? 永珹腿一软,竟踉跄地跌坐在椅子上:皇额娘要杀我,她、她竟要杀我! 夜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,德胜 李玉放下鸭羹汤:皇上,这是皇后娘娘吩咐给您备下的。 话音未落,弘历手一挥,鸭羹汤已落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碎瓷声。 李玉震惊:皇上! 弘历脸色极度阴沉:你着人秘寻京师名医为五阿哥医治,便是会医术的西洋传教士,也可一试! 李玉:嗻! 德胜匆匆入内:皇上,富察大人求见! 夜,承乾宫珍儿房间,内 人物:珍儿,宫女一名 珍儿卸掉钗环,匆匆回到床上躺下。 宫女敲窗户:珍儿姐姐,大事不好了,皇后娘娘不知为了何故,正在发作袁总管! 珍儿猛然坐起。 12、夜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袁春望,珍儿 继后狠狠一扬手,袁春望跌跪在地。 珍儿披着衣衫,倒穿着一双绣鞋,匆匆赶到,见状大惊:皇后娘娘! 袁春望抬起头,嘴角竟流出一丝血痕。 珍儿:娘娘,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? 继后:你不是受了风寒吗,回去躺着,这不干你的事! 珍儿:娘娘! 继后指着袁春望,冷冷地:说,你都干了什么! 袁春望恭敬地:没有皇后娘娘的吩咐,奴才什么都不敢做。 继后嗤笑一声:你擅作主张的事儿可不少,有了第一回,本宫还能信你吗?说,五阿哥的事儿,和你有没有干系! 袁春望:皇后娘娘,奴才不过是您身边的一条狗,没有主子发号施令,狗怎么会扑上去咬人? 珍儿连忙跪下:皇后娘娘,奴才相信袁春望绝不会这样做,他没这么大的胆子啊! 继后:除了你,还有谁敢对五阿哥动手? 袁春望欲言又止。 继后:你到底知道什么,说! 袁春望垂下头,一副委屈模样:奴才不敢。 珍儿着急,用力捶打他:都到了这个份上,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,说,快说啊! 袁春望:皇后娘娘,这个人——您一准猜得到! 继后震惊:到底是谁! 袁春望:四阿哥! 珍儿身形摇摇欲坠,仿佛受了惊吓,轰然倒下。 袁春望:珍儿! 继后:太医,快请太医! 13、夜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继后,袁春望,众太监 仪驾匆匆经过甬道,袁春望追随在侧,不着痕迹地观察继后神情。 继后身子随着仪驾摇摇晃晃,思绪万千。 闪回/ 袁春望:皇后娘娘,四阿哥心腹太监见出了大事,生怕担责,秘告奴才,他曾奉四阿哥之命出入兵器库……如今四阿哥打算兵行险招,反咬一口! /闪回结束 继后满脸寒霜。 14、夜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傅恒,李玉 弘历勃然色变:你说什么? 傅恒:奴才调查兵器库近来的出入库记录,发现十日之前,四阿哥心腹太监尽忠曾去过兵器库,借口挑选箭弩,停留小半个时辰,之后……五阿哥熟练使用的鸟铳受潮,阿哥迫不得已,才临时从绿营借调新的鸟铳。 弘历面色变了数变。 傅恒:皇上……此事干系重大,奴才不能擅专,只能请圣上裁断。 弘历拳头握紧:兵器库的人都死绝了吗,这么大的事,为什么从未上报! 傅恒:皇上,武备院掌管器械以供御用、官用,向来管理严格,只是这一月来,正值收存的阅兵棉甲抖晾,武备院上下忙于筹备,再加上—— 弘历疾言厉色:再加上这件事关系到四阿哥,谁都不敢说,谁都不敢管,是不是! 傅恒默然无声,殿内一片死寂。 弘历额头几乎蹦出青筋,重重一拳砸在桌上:混账! 15、夜,养心殿外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,继后,袁春望,四阿哥永珹,德胜,傅恒,众太监、侍卫 永珹一把推开德胜:滚! 德胜跌倒在地:四阿哥,您不能乱闯啊! 永珹想要冲入养心殿,侍卫们齐齐拔出了刀剑。 永珹:我有要紧事,必须立刻见到皇阿玛!皇阿玛!皇阿玛,儿臣有急事,请您一定要见儿臣!皇阿玛! 德胜急坏了:哎呦四阿哥,这是什么地儿,如此大肆喧哗,您是天潢贵胄,我们这些奴才的命可怎么办呀!不要嚷嚷!别嚷嚷! 德胜捂不住永珹的嘴,他叫嚷得更厉害。 继后厉声(OS):放肆! 永珹一惊,看着继后下了仪驾,一阵风似地到了自己面前,劈手就是一记耳光。 永珹捂住脸:皇额娘! 继后:往日我是怎么教你的,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,还有脸在养心殿大吵大闹! 永珹痛心疾首,咬牙:到底谁干了大逆不道的事儿,一切还未可知! 继后:你说什么! 袁春望提醒:皇后娘娘,奴才早说过了吧,四阿哥这是狗急跳墙,想攀咬您脱罪啊! 继后:拿下! 太监们眼看一拥而上,永珹大叫:皇阿玛救命,皇阿玛救我! 弘历带着傅恒走出了养心殿,永珹扑上去,抱住弘历的腿:皇阿玛,皇额娘要杀我,她要杀我! 弘历看向继后,继后心神一颤:皇上,永珹真是发了疯,在养心殿大吵大闹不说,现在还口口声声指证臣妾,好端端的,我为什么要杀他? 永珹:皇阿玛,今天晚上儿臣留在阿哥所,皇额娘身边的珍儿带了酒食,那道酒酿元宵有毒!皇额娘害了五弟,现在又要害我,皇阿玛救命! 傅恒:四阿哥,元宵有毒,你为何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? 永珹:珍儿良心发现,是她告诉了我实话! 袁春望斥责:四阿哥,你真是满口谎言。珍姑娘偶感风寒,卧病在床,皇后娘娘还特意为她请了太医,承乾宫上上下下都知道,一个重病的人怎么会去下毒?好,退一步讲,就算真去了,她是皇后心腹,还能告诉你有毒? 永珹愕然:有毒的饭菜就在阿哥所,儿臣怕有人毁了证据,特意找人看守,皇阿玛若是不信,一查便知!再不行,请珍儿来! 弘历:李玉! 李玉:嗻。 李玉匆匆离去。 弘历:永珹,你先回答朕,尽忠是不是去过兵器库? 永珹呆住。 弘历严厉地:朕在问你的话! 永珹咬牙:是,儿臣是派尽忠去过兵器库,但那是—— 傅恒:四阿哥派人去毁了五阿哥的鸟铳,不是吗? 永珹愕然,猛地抬起头,旋即慌了:皇阿玛,儿臣是命人破坏了他用惯的火器, 但那只是一时嫉恨,想让他在您面前出个丑,没想过要害他性命啊!皇阿玛,儿臣破坏了旧火器,可五弟从绿营借来的新鸟铳,儿臣从未碰过!是皇额娘,是她要除掉五弟,是她,一定是她! 继后厉声:一派胡言! 继后匆匆到弘历面前跪下:皇上,臣妾没想到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,为了脱罪竟毫不犹豫攀咬我,实在是心痛极了。但臣妾可以对天发誓,从未伤害过五阿哥,更不知永珹恶行,若有违誓,宁受五雷轰顶,不得善终! 众人没想到继后发此毒誓,一时全都呆住。 永珹:皇阿玛,她在撒谎,她是个虚伪无情的女人!容妃曾经提醒过我,皇后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,什么都敢做,她要除掉我和五弟,扶持自己的儿子!皇阿玛,请您相信儿臣,儿臣求您了! 弘历眉头紧锁,一言不发。 傅恒:四阿哥稍安勿躁,是真是假,等查验明白就知道。 (时空过) 李玉匆匆赶到:皇上,阿哥所管事太监已查验饭菜,无毒。至于珍姑娘,有太医作证,的确病卧在床,她说,今夜从未见过四阿哥。 永珹震惊:不可能,这不可能!皇额娘明明要毒死我,她要毒死我,我亲耳所闻,亲眼所见! 弘历:那太监人何在? 李玉:尽忠不见踪影,奴才已派人阖宫搜查。 永珹震惊,突然发狂地大叫起来:我知道了,你、是你! 永珹指着继后。 永珹:是你安排了一切,是你!(扑上去,握住继后的肩膀,用力摇晃)皇额娘,为什么要这样对我,我把你当成亲额娘啊,为什么?不是你的亲生儿子,就要送我去死?难道在你心里,我只是一颗随时牺牲的棋子! 继后:永珹!你已经做错了事,还要一错再错吗? 袁春望一把推开了永珹,永珹踉跄两步,仓惶大叫:我做错了?啊!我做错什么了!我自知天分不高,所以拼命努力,可从皇阿玛到师傅们,都夸奖五弟聪明绝顶!我知道自己不是正宫所出,所以千百倍的孝顺,可在皇额娘的心里,还是比不上十二!为什么,为什么啊!我也不想让皇阿玛失望,我也想成为皇额娘的亲生儿子,可我不是,我不是啊!在你们面前,我只是个跳梁小丑,小丑! 继后怔住,下意识地上前一步:永珹! 袁春望拦住继后:皇后娘娘,不要过去! 永珹跌跪在地上,泣不成声: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要这样对我……皇额娘……为什么你要这样残忍啊! 继后看着伤心绝望的永珹,难掩震惊和动容。 弘历:把他关入宗人府。 傅恒惊讶:皇上—— 侍卫上前,将永珹硬搀起来,强行带走。永珹频频回头望向继后,神情绝望:皇额娘,为什么,为什么啊! 弘历深深望了继后一眼:傅恒,你随朕来! 傅恒:是。 继后:皇上! 弘历已拂袖而去。 继后追上去两步,被李玉拦住:皇后娘娘,发生这么大事儿,皇上心情不好,有什么事儿,明天再说吧。 继后眼睁睁看着弘历离去,面露焦急之色。 16、夜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傅恒 弘历:你以为是永珹所为吗? 傅恒:皇上,奴才不知道。 弘历:你不是不知道,你是不敢说! 傅恒:皇上,奴才相信四阿哥说的是实话,他的确破坏了五阿哥的旧鸟铳,可他没有碰过从绿营新借来的鸟铳。或许,五阿哥受伤,真是一场意外。 弘历深吸一口气:没有因,何来果?永珹或许没有杀人之意,但他心胸狭窄,手段卑劣,又成了他人手里的利器—— 傅恒:皇上! 弘历冷笑:一出手,就毁了朕两个儿子啊,好手段,好心计!最愚蠢的就是永珹,事已至此,朕也救不了他,让他好好在宗人府呆着,静思己过吧! 傅恒震惊。 17、夜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袁春望 继后在寝殿内踱步,神情焦躁,充满不安。 袁春望:皇后娘娘,四阿哥蠢钝无知,犯下大错,如今终于真相大白,皇上也已将他关入宗人府,娘娘又为何不安? 继后脸色阴沉:永珹此举伤人伤己,愚蠢至极,可他毕竟是本宫抚养长大,如今他与五阿哥受伤一案有关,皇上真会相信本宫置身事外吗? 袁春望:可皇上一言未发啊! 继后:怀疑问出了口,就不再是怀疑,皇上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,还不能说明问题吗?永珹这个蠢才,就因为他的妄动,引得所有人都在怀疑本宫! 袁春望:娘娘! 继后尖锐地:别吵了!本宫头痛的不得了,完全没办法思考,叫太医来! 袁春望:现在? 继后捂住头:去,快去啊! 袁春望:嗻! 袁春望快步离去。 继后双腿微微发软,下意识倒退了两步,坐在了榻上,只觉心烦意乱。 18、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小全子,珍珠 珍珠为璎珞梳理长发。 小全子:昨儿半夜,承乾宫请了张院判,听说皇后娘娘头痛症犯了,一个时辰后,张院判刚回御药局,又被召去了。依奴才瞧,皇后娘娘这病得不轻啊! 璎珞:不必理会,让你派去江南的人,回消息了吗? 小全子:自从三年前叶太医归乡后,便一直四处行医,半年前在杭州落脚,奴才已派人去找了。 璎珞:早知永琪会受伤,当初我就不放叶天士离开! 珍珠苦笑:娘娘,就算您不放人,叶太医自己也得跑,他对紫禁城深恶痛绝,早晚有这一天! 璎珞:不论如何,一定要找到他,我相信,他可以救永琪! 小全子:请娘娘放心,奴才定尽心竭力。不过,五阿哥四阿哥相继出事,十五阿哥…… 璎珞起身:走吧,去养心殿! 19、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璎珞,李玉 弘历合上了奏章,疲倦地揉了揉眉心。 有人来到他身后,替他按摩太阳穴。 弘历一把握住对方的手:璎珞。 璎珞:皇上,您不是说生活规律才能长寿吗,如此通宵达旦地批折子,很伤身体。 弘历将她的手握在手心:朕知道你会来。 璎珞:为什么? 弘历一笑:为永琪讨一个公道,如果你现在还能坐得住,那就一点儿也不像你了。 璎珞:臣妾刚才进来的时候,想夺过皇上的奏章,重重拍在案上,然后质问您,到底要如何处理四阿哥! 弘历:为什么改了主意? 璎珞:皇上太累了,臣妾不忍心。 弘历震动:璎珞—— 璎珞:臣妾想问,永琪是天之骄子,如今却被折了羽翼,皇上真的忍心,看他一蹶不振吗?他不问您要公道,是他善良,可臣妾不善良,臣妾替他要!可转念一想,对于臣妾而言,四阿哥是个陌生人,对皇上而言,他是您的亲生儿子。手心手背都是肉,无论如何处置,您都会非常难过。 弘历:换了其他人,一定会说朕的儿子就是她的儿子,就你直言不讳! 璎珞:皇上,明知那些都是假话,为什么您还爱听呢?因为那些话好听,顺耳。可是您知道,十根手指尚有长短,对待不是亲生的儿子,又怎会真心疼爱? 弘历:璎珞,你是意有所指。 璎珞:臣妾没有证据,不敢妄断,但承乾宫与此事,脱不开干系。在一日之内,皇上折了两个出色的儿子,臣妾为您惋惜、替您心痛,但臣妾担心,同样的不幸会降临在永琰的身上! 弘历:不可能! 璎珞:皇上这样肯定吗? 弘历:璎珞,朕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永琰,一定不会! 璎珞认真地:皇上,臣妾相信你,可臣妾不信她。 弘历深受震动。 (时空过) 璎珞已离开,弘历摊开宣纸,斟酌片刻,写下一个荣字,高声:李玉! 李玉:皇上。 弘历:命军机处拟旨,朕要册封五阿哥为荣亲王。 李玉呆住。 弘历:另有一件,即日起着御前侍卫轮番值守阿哥所,听明白了吗? 李玉会意:嗻!(停顿,试探)皇上,太医院着人来报,皇后娘娘昨夜犯了头痛症,病得很厉害。 弘历若有所思。 20、日,承乾宫走廊,外 人物:宫女云香,袁春望 云香经过走廊,袁春望:等等! 云香停步。 袁春望:皇后娘娘心情不好,你这一身素净,是要触娘娘眉头吗? 云香:那您说怎么办? 袁春望随手折下一朵艳丽的花儿,轻轻戴在她鬓间:花开得正娇艳,娘娘瞧见,病也好得更快! 云香吃惊又高兴,四处张望:小心别被珍姑娘瞧见,我可要挨骂了。 袁春望一笑:她骂你什么? 云香眨了眨眼:袁总管不知道?珍姑娘可从来不准我们和您说笑,好像我们会吃人似的。 袁春望:药快凉了,快送进去吧。 云香嫣然一笑,匆匆离去。 袁春望的笑脸落了下来。 21、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,宫女云香,弘历,李玉 继后一脸病容,靠在床头,不时望一眼殿外,忍不住问珍儿:太医院的消息,到底送了没? 珍儿:送了,皇上今天有大朝会,怕是抽不出空,但等皇上忙完了,一定会来看望您…… 珍儿话音未落,忍不住又重重咳嗽,连忙用帕子掩住口。 继后:你身体还没痊愈,回去好好歇着,承乾宫又不是没人照料,仔细你的身子。 珍儿笑:奴才没事,旁人伺候娘娘,奴才不放心。 继后叹息一声,下意识地:把镜子取来,我想梳梳头。 珍儿:娘娘,您正病着,等病好了,奴才替您梳妆。 继后:拿来! 珍儿无奈:是。 珍儿捧着铜镜和梳子过来,继后举着铜镜看了看,猛然皱起眉头:本宫是不是真的老了? 珍儿:皇后娘娘的面容,还和从前一样美丽。 继后摇头,轻轻抬起下巴,抚摸着颈部的纹路:可这儿,已经留下了很多纹路,怎样都遮掩不了。 珍儿:娘娘—— 继后:不,不光是这儿,还有眼角,珍儿你看我的眼角,是不是多长了一条纹!你快看,看啊! 珍儿:娘娘,没有,真的没有! 继后突然大怒:你骗我,怎么连你都骗我,明明有,你看看!就在这儿! 珍儿无奈:娘娘,您这是心病,您的脸分明和从前一样美丽! 云香端着药盏进来:皇后娘娘,该用药了。 继后猛然反扣下镜子,恢复了往日雍容的神态,仿佛戴上了一面精致的面具:搁着吧。 珍儿:娘娘,太医说了,一定要趁热服用。 继后不语。 云香端着药盏上前,继后一眼看见她发间盛放的花儿,温柔面具瞬间裂开,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。 云香:皇后娘娘—— 继后狠狠给了云香一记耳光,云香跌倒在地。 珍儿不敢置信地看着继后:娘娘…… 继后冷冷地:妖娆给谁看? 云香的脸被长长的指甲划出一道血痕,触目惊心,她震惊地:皇后娘娘,奴才、奴才是—— 珍儿疑惑。 云香忌讳珍儿,不敢明言。 继后目光如同钢刀,一寸寸剐过云香青春的脸:贱人! 云香连连叩头请罪:皇后娘娘,奴才不敢了,奴才再也不敢了! 弘历(OS):发生了什么事? 继后一惊。 弘历微笑着走了进来,看到地上的碎瓷和云香,微微挑眉:皇后,奴才惹你生气了? 继后连忙起身行礼,被弘历阻止:不是病了吗,歇着吧。(看云香)还不下去! 云香如蒙大赦:谢主隆恩。 云香叩头,匆匆离开。 弘历:皇后,只是些许小事,别气坏了自己身子。 继后哀戚地:皇上,臣妾缘何心情不好,拿一个奴才出气,您会不知道吗? 弘历怔住。 继后紧紧握住弘历的手:皇上口里不说,心里却生出疑虑,哪怕臣妾发了毒誓,皇上依旧不信,以为是我谋害五阿哥,嫁祸给永珹!你想想,从小到大,永珹有个头痛脑热,臣妾哪回不是彻夜守候!每次他痊愈了,臣妾却病倒了。在他身上付出那么多心血,却换来一腔怨恨,只能怪人心不足。臣妾不在乎别人误会,但是皇上,你要相信臣妾啊! 继后不经意间,指甲陷入弘历的手背,弘历看出继后情绪不稳,高声:宣太医! 继后急切:皇上,臣妾没病,臣妾现在非常清醒,皇上! 弘历挣开她的手,一叠声:李玉,快宣太医! 继后挣扎着要起身:皇上!皇上! 继后险些滚落,珍儿连忙阻止:皇后娘娘小心…… 22、日,承乾宫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李玉,袁春望 弘历从承乾宫夺门而出,李玉见状,匆匆跟了上去:皇上! 弘历:立刻请太医院为皇后会诊! 李玉:嗻。 弘历匆匆离去。 袁春望现身,望着弘历离去的背影,冷笑。 23、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 继后死死抓住珍儿的手,恨得咬牙切齿:把刚才那贱婢拉下去,鞭三十。 珍儿惊讶:娘娘! 继后:宫女不可浓妆艳抹,争奇斗艳,她破坏了规矩,本宫若是不罚,以后还有谁守规矩! 珍儿:是。 继后靠在床头,长长出了一口气:皇上终究不肯相信本宫!珍儿,我待永珹不如永璂,却也一片真心实意,为什么他要反咬一口……难道真是人心贪婪吗? 珍儿哑然。 继后:这件事总透着古怪,我该好好想想,可我的头好痛,真的好痛…… 珍儿扶着继后躺下:天大的事儿以后再说,娘娘该好好休息才是。 24、夜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云香,袁春望 云香受了罚,边哭边走,忍不住掀起袖子,看手臂上的鞭痕,痛得连连抽气。 一双靴子出现在她面前,云香抬起头:袁总管,你可将我害苦了! 袁春望微微一笑:云香,皇后娘娘吩咐我来接你。 云香惊讶。 25、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正在看书,李玉匆匆进来,欲言又止。 弘历头也不抬:找到了吗? 李玉:皇上,奴才命人搜遍了紫禁城,都不见尽忠的踪迹。不过——水井里发现一具女尸,命人拉上来以后,伤痕累累,惨不忍睹。 弘历抬起头:查清是何人了吗? 李玉:宫女云香。 弘历:谁? 李玉:皇上忘了,是昨天承乾宫受罚的宫女。 弘历面色一变。 26、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,袁春望,太监一名 珍儿为继后净面,温柔地:皇后娘娘,这元蹄久熬成胶,每夜匀于面上,晨起再用酸浆水洗净,面上的细纹都会消失,您瞧瞧。 继后对着铜镜四顾,果见肤色白嫩,纹路全消,不由自得起来。 袁春望捧着新鹦鹉入内:皇后娘娘,和亲王送了鹦鹉入宫!您瞧,是不是和从前那只一模一样? 继后欢喜地站起来,亲自捧着鸟笼端详:一模一样,好,本宫的福气又回来了! 一名太监匆匆入内:皇后娘娘,云香投井自尽了! 继后笑容瞬间消失:你说什么? 太监:李总管派人搜寻太监尽忠的下落,发现西宫水井边有双绣鞋,便派人打捞,这才发现了云香的尸体。 继后大惊:皇上已经知道了? 太监:是。 继后大怒:贱人!贱人!(愤怒到了极点,劈手砸了鸟笼) 鸟儿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,袁春望连忙捧起鸟笼,交给太监:一大清早的,晦气,一并带下去! 太监:嗻。 继后气得脸色铁青,无意中见到铜镜里自己的脸,瞬间大叫:怎么又出现了,刚刚不是没有了吗?珍儿!珍儿! 珍儿:娘娘别急,娘娘!奴才替您重新—— 珍儿越抹越急,继后一把推开她,嗤笑一声:自欺欺人!鹦鹉没了就是没了,回来的也不是原来那只!至于这张脸,永远不能再回到二十年前了!出去! 珍儿愕然。 继后尖锐地:本宫叫你们滚,全都滚! 珍儿不忍,袁春望硬拉着她离去。 大殿内剩下继后一人,她再也忍不住,用力捂住了自己的面孔,泪水顺着指缝流下。 27、日,承乾宫走廊,外 人物:珍儿,袁春望 珍儿用力甩开袁春望的手:皇后娘娘多伤心,你怎么能这样做! 袁春望:我怎么了? 珍儿:你还瞒着我,云香怎么死的? 袁春望一笑:她受了皇后惩罚,一时想不开,投井自尽。 珍儿:宫里谁没受过罚,区区三十鞭,她为何要自尽? 袁春望:珍儿,你说过要支持我的,全忘了吗? 珍儿:我没有忘,可皇上对娘娘的误会越来越深,你真是在帮助娘娘吗? 袁春望:当然!珍儿,只有这样做,才能让娘娘看清皇帝的真面目,让她从自欺欺人中清醒过来! 珍儿:可是—— 袁春望:五阿哥废了,四阿哥是祸首,十五阿哥才多大年纪,现在可以继承大统的,只剩下十二阿哥,你看,我实现了自己的诺言,一直在帮助皇后娘娘啊。 珍儿愣住:但是娘娘越来越痛苦,她有病,再这样刺激她,她会崩溃的! 袁春望握住她的肩,温柔地:珍儿,我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皇后娘娘,为了十二阿哥的将来,一时的痛苦,是为了光明的未来,相信我,好吗? 珍儿从男人的眼里看到了可怕的野心,但她仍旧点了点头,强行压抑不安:我信你。 袁春望微笑。 目送珍儿离去,袁春望的笑容变得阴沉:傻瓜,皇后算什么,皇帝又算什么,早晚有一日,我要叫他爱新觉罗家尝尝什么叫灭顶之灾,慢慢等着吧! 28、日,寿康宫正殿,内 人物:太后,继后,璎珞,纳兰淳雪,陆晚晚,刘姑姑,众宫女 纳兰淳雪:那宫女身上全是烫伤、鞭痕,还有血窟窿,哎呀,简直不忍心瞧,听说她是受人凌虐,一时不忿,投井自尽了。 太后:凌虐? 陆晚晚:臣妾听闻,只是罚了三十鞭。 纳兰淳雪:宫女自戕是大罪,家人都要受到连累,若非受了非人折磨,怎会因为区区三十鞭自尽? 陆晚晚皱眉不语。 太后询问璎珞:皇后素来公正严明,处事妥当,怎么办出如此出格的事儿?宫人虽是奴才,却不可任意打骂,更别提闹出人命,一旦传扬出去,紫禁城成了什么地方,皇后又何以御下? 璎珞:太后,宫女受到凌虐自尽,只是捕风捉影的传言,臣妾并未亲眼所见,不能妄下判断。 纳兰淳雪嗔怪地:令贵妃,那宫女身上的伤痕,人人都瞧见了,全是作假不成? 陆晚晚:太后,皇后娘娘生了病,才会性情大变。 太后:病了? 纳兰淳雪轻笑一声:张院判开的药方,不过是些调经活血的常用药,臣妾看啊,皇后娘娘是心里有病!这病啊,一瞧见年轻美貌的宫女,就恨不能扎个血窟窿! 太后若有所思。 刘姑姑回禀:太后,皇后娘娘来了。 继后一身严妆,步入大殿,微笑如常:臣妾恭请太后圣安。 太后:免礼。 众妃嫔: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。 继后一笑:怎么来得这么齐,有什么好事儿吗? 纳兰淳雪一笑:刚说起皇后娘娘染疾,打算去探视,娘娘便来了,瞧您的气色,一点都看不出病容呢! 继后嫣然一笑:本宫不过前两日些许头痛,请张院判扎了两针,并无妨碍,倒是让太后与诸位妹妹担心了。 璎珞观察继后,洞悉对方艳妆华服下的深深疲态。 太后:人食五谷杂粮,自然会生病,病了就要医治,皇后,你是六宫表率,更应保重身体,万不可讳疾忌医。 继后:太后关怀,臣妾铭感五内。不过您瞧,这身衣衫一月前量体裁衣,今日送来竟窄了半寸呢,臣妾比往日还胖了不少! 太后点头:原来我担心你身子不适,无法随驾南巡,既已康复,那就无碍了。 继后笑容有瞬间凝固,很快恢复,恭敬地:是,臣妾原怕扫了皇上和太后兴致,幸好已恢复如初,自要随行侍奉太后…… 全场只有璎珞注意到了继后瞬间的不自在。 太后突然想起了什么,关切地吩咐刘姑姑:日头晒,叫宫女们别纵着两位格格,早些伺候着午睡。昭华很喜欢那道八宝鸭,今日嘱咐小厨房再做来,别放栗子和糯米,免得两个孩子贪食,不好克化。 刘姑姑:是。 太后:不行,还是将两个丫头一并带去吧,放在紫禁城无人照料,我不放心。 继后:太后,昭华昭瑜素日顽皮,皇上有心留下她们,好好请教养嬷嬷教教规矩—— 太后沉下脸:那么小的孩子,整日里学规矩,把人都拘傻了。什么叫规矩,我定的就是规矩,我倒想看看,从寿康宫出去的孩子,哪个敢说规矩不好! 继后尴尬。 璎珞:太后,两位公主年纪小,尤其是昭瑜,去年跟着去木兰围场,回来后大病一场,南巡一路奔波,皇上怕孩子们水土不服,这才特意留下了。 太后叹息:那让赵姑姑、周姑姑都留下,再从大宫女里挑四个伶俐的留下伺候,若有半点闪失,唯他们是问! 刘姑姑笑了:太后放心,奴才们一定精心侍候。 纳兰淳雪面露嫉色,转了话题:太后,这次南巡会经过苏杭吗? 太后:皇上巡幸江南,要查看河务海防,自然一路沿着运河南下…… 继后眉头紧锁,心事重重,一转眼发现璎珞在打量自己,立刻转开了目光。 29、日,寿康宫内院,外 人物:继后,璎珞,纳兰淳雪,陆晚晚,珍珠,珍儿,众宫女 纳兰淳雪笑嘻嘻地:令贵妃,民间有句俗语,舍不这孩子套不着狼,您这孩子舍得值,太值了! 璎珞扫了她一眼,似笑非笑:你倒是想舍,有得舍吗? 纳兰淳雪脸色瞬间一沉,忍不住要爆发,被陆晚晚一把扯住,笑:舒妃姐姐,你上回送的生香长发油,我还不会用呢! 纳兰淳雪瞪了璎珞一眼,斥责:都告诉你了,要用香油和菊花一块儿浸泡—— 陆晚晚:那你亲自演示给我看。 陆晚晚悄悄向璎珞眨了眨眼,拉着纳兰淳雪远去。 (时空过) 继后从殿内走出,璎珞正在等候。 继后面无表情地从她面前走过,璎珞:皇后娘娘留步! 继后:令贵妃有事? 璎珞:娘娘是否抱恙在身? 继后猛然转头:本宫刚才解释得很清楚,令贵妃明知故问,很期盼本宫染病吗? 璎珞:娘娘误会,臣妾刚才观娘娘气色有异,只想提醒一句,若您真的病了,就该留在紫禁城好好治病,舟车劳顿,于病情无益。 继后冷笑:本宫身体好得很,就不劳令贵妃担忧了! 继后拂袖而去。 璎珞注视着她的背影,若有所思。 珍珠上前:娘娘,您何必管皇后去不去南巡? 璎珞:孩子们都留在紫禁城,她若也留下,我才不放心,所以,她非去不可! 30、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纳兰淳雪,陆晚晚,袁春望,众宫女 纳兰淳雪:我送永琰的那套笔墨纸砚,都是世间难寻的珍品,怎么从不见他使用? 陆晚晚一笑:永琰还小呢,这么珍贵的物件,怕他摔坏了。 纳兰淳雪陡然停步,目光严厉地瞪着陆晚晚。 陆晚晚一怔:纳兰姐姐,你怎么这样看我? 纳兰淳雪欲言又止,咬咬牙,快步离开,没走两步,又陡然回身:你以为我会害永琰,是不是? 陆晚晚急了:纳兰姐姐,我不是这个意思,只是那块宣德岩端砚当真不是凡品—— 纳兰淳雪用扇子点点陆晚晚,气怒:你就是怕我害了那孩子,我送去的衣裳玩具,甚至笔墨纸砚,你是一概不用!你——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! 陆晚晚:姐姐! 纳兰淳雪:是!我的确与令贵妃不睦,处处拿话怼她!我的命不好,不如她魏璎珞能生,她有三个健康的孩子,可我呢?就一个十阿哥,我也没保住。永琰憨得可爱,我看着他从蹒跚学步到咿呀作语,心里也高兴!他是你的养子,也是我的慰藉啊!后宫里多少女人,哪个看着孩子不两眼放光,看着别人孩子眼红,恨不能除之而后快,那是心坏了!再说,你当紫禁城什么地方,敢谋害皇子,纳兰全族的脑袋不想要啦,我还没疯到那地步! 纳兰淳雪拂袖而去。 陆晚晚:纳兰姐姐!是我错了,纳兰姐姐,是我想错了,纳兰姐姐! 陆晚晚匆忙去追,险些崴了脚,宫女连忙扶住:娘娘小心! 陆晚晚红了眼圈:我一定伤了舒妃姐姐的心! 宫女劝慰:娘娘,您也是为了十五阿哥着想,舒妃娘娘会体谅的。 陆晚晚叹息:都是我太多心了,回去以后,把那套笔墨取出来吧…… 不远处,袁春望看到了这一幕,面无表情。 31、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继后,李玉 李玉:皇上,皇后娘娘来了。 弘历放下笔:让她进来。 李玉:嗻。 继后匆匆入内,请安:臣妾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打量她神色:怎么了,脸色这么苍白? 继后若无其事:臣妾没什么,只是南巡随行的妃嫔名单,要请皇上斟酌。 弘历:皇后不是病了吗,这件事就交给令贵妃处置吧。 继后:皇上,臣妾才是正宫皇后,南巡如此大事,臣妾哪怕病得起不来,也一定要替皇上料理清楚,才是尽了本分。 弘历:皇后,这次南巡,你便留在紫禁城好好养病,不要跟着南下,受奔波劳累之苦,免得加重了病情。 继后勃然变色:皇上,臣妾无病!(刻意柔和语气)身为皇后,理应随行侍奉太后,这是基本的孝道和礼数。若皇上坚持留下臣妾,臣妾便只好卸掉钗环,充作宫婢,一路侍奉太后。您难道忍心让臣妾这样做吗? 弘历:明明生了病,为什么要强撑,这番沿运河南下,历经千里之遥,你若在途中病倒了怎么办? 继后:皇上和太后都不在紫禁城,臣妾独自留下,朝臣们如何议论,天下百姓又怎么说? 弘历:看来你在意的不是孝道,更不是礼数,而是皇后的尊严和威仪! 继后再也维持不住温柔,难掩激动地:不,臣妾的尊严,也是大清的规矩与体统!难道说,皇上要全天下人都知道,我这个大清皇后,在皇上面前已成了摆设,成了累赘! 弘历震惊:皇后! 继后坚持:皇上,臣妾要去,臣妾必须去! 弘历不可置信:皇后,朕是为你着想,你却处处误解,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? 继后又气又恼:不是臣妾误解了皇上,是皇上一直在误会臣妾啊! 弘历深吸一口气:朕已下定了决心,让你留在紫禁城,回去吧。 继后郑重地:皇上,这是臣妾此生第一次顶撞您,不论您如何生气,臣妾必须坚持到底。 弘历:皇后! 继后:臣妾告退! 32、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 继后躺在床上,珍儿捧着粥,轻言细语:皇后娘娘,您都一整天水米不进了,多少用些吧。 继后轻轻闭上眼。 珍儿:不去南巡便罢了,娘娘就在紫禁城好好养病,不成吗? 继后冷笑:皇上三次南巡,都有皇后妃嫔和爱重的王公大臣随行,这是荣宠,更是体面。你信不信,若本宫不在本次随行名单上,朝臣们立刻便会议论,皇后病了,是不是病的要死了!还是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,引了皇上的厌弃! 珍儿大惊:娘娘,切不可说那不吉利的字。 继后:珍儿,本宫争的不是南巡,更不是一口气,而是大清皇后的体统和尊严,你下去吧。 珍儿擦了眼角的泪水,退了下去。 33、日,承乾宫内院,外 人物:珍儿,袁春望,十二阿哥永璂 永璂匆匆上前:珍姑姑,皇额娘还是不肯用膳? 珍儿摇头。 永璂担忧:我去劝劝皇额娘! 珍儿阻止:十二阿哥,这时辰你该在尚书房读书,要是让皇后娘娘瞧见你,又该生气了! 永璂犹豫。 珍儿:去吧,快去! 永璂一步三回头地走了,珍儿叹气,离去。 袁春望快步拦住永璂:十二阿哥,皇后娘娘一整天水米不进,皇上若坚持让娘娘留下养病,娘娘怕是…… 永璂:皇阿玛也是为皇额娘好,她留下养病,早日康复,不好吗? 袁春望:皇后娘娘执意随行,是为了你啊! 永璂:为了我? 袁春望:五阿哥受伤,四阿哥受罚,紫禁城正是多事之秋,皇后娘娘无故缺席南巡,外人会怎么想?这样的联想,必将对您的前途不利。所以,这次南巡皇后娘娘非去不可!十二阿哥,现在只能看你了! 永璂震惊。 (时空过) 送走了永璂,袁春望召来一名小太监:十二阿哥要去养心殿,派人去荣亲王府求助! 小太监满脸困惑。 袁春望:快去! 34、日,养心殿,外 人物:永璂,永琪,李玉,德胜,众侍卫、太监 李玉苦口婆心:十二阿哥,皇上听说您没去尚书房,本就十分震怒,您现在跑来这儿跪着,不是火上浇油吗? 永璂:请李总管转告皇阿玛,儿子愚钝,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可以帮助皇额娘,请皇阿玛看在儿子一片诚心的份上,准许皇额娘随行。 李玉:哎呦,十二阿哥,您可太为难奴才了! 永璂:李总管,求你了! 李玉:奴才什么身份,担不起您一个求字啊,您等着,奴才再去禀! 李玉匆匆进去了。 永璂继续跪着。 (时空过) 太阳越来越烈,永璂嘴唇干裂,身形摇摇欲坠。 德胜端着水上前,永璂看都不看,摇了摇头,德胜着急。 拐棍的声音响起,德胜一抬头,震惊。 35、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,永琪 弘历一把砸了书:叫他滚回尚书房去! 李玉:皇上! 弘历厉声:滚! 李玉无奈,正要退出去,突然听见天籁之音(OS):儿臣恭请皇阿玛圣安。 弘历一怔:永琪! 李玉快步上前,扶着永琪,弘历连忙阻止:免礼! 永琪微笑着摇头,坚持行了礼。 弘历看他如此艰难,不忍地别开眼。 李玉扶着永琪坐下。 永琪笑了:皇阿玛,永璂还是个孩子,他懂得孝道是一件好事啊。 弘历:可他用自己狭隘的孝道来胁迫朕,实在是荒唐! 永琪:皇阿玛,您阻止皇额娘南巡,是因为儿臣吗? 弘历:永琪,这事与你无关,皇后病了,朕希望她留下来好好养病。 永琪:南巡走的大多是水路,又有太医随行,请皇阿玛准许皇额娘一并去吧!江南风景好,不只皇额娘想去,儿臣也想去啊! 弘历震惊:你—— 永琪拍了拍自己的腿,笑了:儿臣在王府躲了这么久,实在是躲够了,令母妃说,若儿臣再不出来面对,就要拆了王府,让儿臣无处可藏。皇阿玛,您知道令母妃这个人,是说到做到的! 弘历动容:璎珞实在太乱来了! 永琪:令母妃说,叶太医也在江南,儿臣想去找他,也许……也许这条腿还能有救呢? 弘历动容:好,好!你也一块儿去,皇阿玛非常高兴,你这么快就振作起来…… 弘历说不下去了。 永琪诚恳地:皇阿玛,让皇额娘也一道去吧,好不好? 弘历长叹一声:李玉,让十二阿哥起来吧! 李玉:嗻! 永琪笑了。 36、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永璂,珍儿,袁春望 永璂进门,腿脚不稳,神情却喜悦极了:皇额娘!皇额娘,你可以一道儿南巡了! 继后猛然坐起:永璂! 永璂踉跄着扑到床前,高兴地:皇阿玛答应了,他答应了! 继后又惊又喜:永璂,你怎么这样狼狈?珍儿,快去倒水! 珍儿匆忙倒水,还未拿到永璂面前,他已扑过去,一口气喝光。 袁春望:皇后娘娘,十二阿哥真是孝顺,劝得皇上改了口。 继后脸上刚盈满了笑,永璂已毫无心机地:不,不是我,我在门口跪了三个时辰,皇阿玛都不理,可五哥一来,皇阿玛就改了主意!皇额娘,五哥真好! 继后脸色变得冷若冰霜。 永璂丝毫不察:这次多亏了五哥,咱们要好好谢谢他。 继后厉声:谢他什么! 永璂呆住。 继后一把推开了他:没出息的东西,竟还为此沾沾自喜,滚! 永璂眼泛泪光,莫名所以:皇额娘……永璂做错什么了吗…… 继后大叫:滚,滚出去! 珍儿连忙把永璂推出去:十二阿哥,先出去吧! 永璂一把推开珍儿,大叫:皇额娘,所有人都说你病了,我以前还不信,原来你是真的病了! 继后震惊,永璂已快步跑了出去。 珍儿:十二阿哥!十二阿哥! 继后:让他走,不准追! 珍儿僵住:娘娘! 继后头痛欲裂,却怒气冲天:他跪了三个时辰,比不上别人一句话,竟然还沾沾自喜,可笑,太可笑了。在皇上的心里,我们母子二人,根本什么都不是!什么都不是! 袁春望看着近乎歇斯底里的继后,垂下了眼。 37、日,御花园,外 人物:永琰(6岁),太监丙,众侍卫 永琰欢快地跑过御花园,四名御前侍卫不远不近地保护。 永琰本已跑过了花丛,突然返回,一头扎进了花丛里。 侍卫甲立刻冲上去:十五阿哥! 侍卫们面面相觑。 永琰从花丛里冒出头来,手里抓着一只瓢虫,顶着满头的花瓣儿,欢喜地跑了出去。 侍卫们擦了把冷汗,相视苦笑。 转过走廊,手里抱着高高一摞书的太监丙与永琰撞上,永琰背着的小书包全散了架,笔墨纸砚丢了一地。 太监丙吓了一跳,匆忙帮永琰捡地上的纸笔,手腕一转,袖子里滑出一支笔,顺势替换了永琰的笔。 侍卫甲匆匆上前,怒声斥责:你怎么回事儿! 太监丙匆忙跪下:奴才罪该万死,请十五阿哥恕罪! 侍卫甲一把推开他:好了,快走开! 永琰好奇地看了一眼太监丙。 侍卫甲提醒:十五阿哥,该去上课了。 永琰乖巧点头,捂着书包一路飞奔离去。等人全都走了,太监丙抬起头,嘴角露出冷笑。 38、日,御花园凉亭,外 人物:纳兰淳雪,陆晚晚,众宫女 陆晚晚亲自倒茶,递给纳兰淳雪:纳兰姐姐,都是我的过错,这次我真心向你赔罪。 纳兰淳雪冷哼一声。 陆晚晚:咱们相处了这么多年,我心里一向是敬重你的。既然你喜欢永琰,以后咱们便一块儿照料他,再也不起嫌隙了,好不好?对了,姐姐送来的笔和砚台当真好用,永琰高兴的不得了,他说书房的刘师傅是个墨痴,最爱收集好笔好砚台,今天特意带去向师傅显摆了! 纳兰淳雪不悦:现在瞧见永琰,我比瞧见皇上都高兴,还能害他不成?以后少拿那种小人心思揣测我,再敢这样,我饶不了你! 陆晚晚:是是是,都是我不好,以后再也不敢了!我亲自为您削个苹果,你吃了,就当原谅我了! 陆晚晚亲手削苹果。 话音未落,一名宫女匆匆赶到:庆妃娘娘,十五阿哥突染重疾,已送回延禧宫了! 陆晚晚猛然站起,苹果滴溜溜滚落在地。 《延禧攻略》 第37集 1、日,延禧宫正殿,内 人物:璎珞,陆晚晚,纳兰淳雪,珍珠,众宫女 陆晚晚匆匆进了延禧宫,心急火燎地:令贵妃,永琰还好吗?早上还好好儿,怎么突然就病了?现在要不要紧? 纳兰淳雪:你别着急,一句一句慢慢问。令贵妃,太医到底怎么说? 璎珞:太医说,永琰中了毒。 纳兰淳雪:中毒? 珍珠:十五阿哥练字时浑身冷汗,手脚发麻,后又突然昏厥,太医不知毒物是什么,让阿哥服用甘草蜂蜜水解毒,好在中毒不深,如今已好多了,正在里面休息。 陆晚晚:每日膳食有人仔细查验,阿哥身边又有御前侍卫随行,谁有机会下毒? 璎珞看了珍珠一眼:给庆妃娘娘看看。 珍珠会意,从书包取出笔和砚台放在桌上:刚才太医已查验过,这支狼毫浸过毒汁。阿哥在下笔前习惯把笔尖放入口中润一润,也是阿哥命大,今天写到一半儿,刘师傅见笔心喜,硬是讨去赏玩…… 陆晚晚一反往日温婉,快步上前,一把扣住纳兰淳雪,疾言厉色:你干了什么! 纳兰淳雪震惊:我、我怎么了! 陆晚晚:亏我还信了你的话,永琰才六岁,你敢下这样的毒手!多少年来,我处处忍你、让你,明知永琰是我唯一的指望,为什么要害他,为什么呀! 纳兰淳雪:你疯了,怎么会怀疑到我身上,没有,我没有做过! 陆晚晚:狼毫与砚台都是你送的,不是你又是谁! 纳兰淳雪:狼毫与砚台都是高价购得,就在琉璃厂古玩铺,我可以对天发誓,从未动过手脚!啊!我知道了,你自己照顾不周,还想推卸责任!好啊陆晚晚,你怎么做人家额娘的,要是永琰交给我照顾,就不会发生这种事! 陆晚晚:我是照管不周,可你这个下毒的人,也别想跑!走,和我去御前对峙!走!走啊! 纳兰淳雪用力躲开陆晚晚:疯子,我不和你说! 陆晚晚扑上去撕扯她,纳兰淳雪反抗,两人闹得不可开交。 璎珞:好了! 二人压根不停,璎珞:拉开他们! 宫女们连忙上去阻拦,陆晚晚不依不饶:放开,我不能容人这么伤害永琰! 纳兰淳雪:平日跟只鹌鹑似的,今天突然变成母老虎,你是不是真的疯了! 陆晚晚:我是疯了,才会信你! 璎珞:永琰还在休息,你们要吵醒孩子吗? 二人的声音戛然而止,愤愤不平地瞪着对方,各自整理凌乱的衣衫钗环。 璎珞叹气:庆妃,你失态了。 陆晚晚恶狠狠地:失态算什么,我入宫多少年了,好容易才有个儿子,谁敢碰永琰一下,我敢要她的命! 纳兰淳雪理直气壮:你怎么不动脑子想想,笔墨都是我送的,真出了事,我跑得掉?这是嫁祸,嫁祸! 陆晚晚:笔墨只经你我之手,谁会嫁祸你? 纳兰淳雪:五阿哥不中用了,四阿哥进了宗人府,永琰要是也没了—— 陆晚晚:闭上你的嘴,永琰好好儿的! 纳兰淳雪无奈:我是打个比方,若十五阿哥也没了一争之力,谁会渔翁得利? 陆晚晚倒抽一口冷气:十二阿哥? 纳兰淳雪冷哼一声:皇后不声不响,心思如此歹毒,害了一个又一个,如今牵连到我身上,这回我非向皇上告一状不可! 璎珞:证据呢? 纳兰淳雪愕然。 璎珞:笔墨是你所赠,与皇后何干?无凭无证,如何找皇后对质? 纳兰淳雪:那我也不能平白无故受诬陷啊! 陆晚晚:璎珞,舒妃说得对,这事儿不能这样罢休! 璎珞:你们冷静点儿,这件事纰漏太多,不像皇后的手笔。 陆晚晚:紫禁城里最有理由对永琰下手的人便是皇后,不是她,又会是谁? 璎珞:你想一想,五阿哥出事,四阿哥暴露,如今永琰又中毒,这一连串的事太顺理成章,皇后做事向来谨慎小心,何至于如此心急,惹人怀疑! 纳兰淳雪:从前谁要惹了你,敢把天捅个窟窿,现在当了贵妃,前怕狼后怕虎,我看你呀,越来越不中用!你不去,我去,哪怕皇上不管,我也要到太后面前说个清楚! 璎珞:舒妃,不要打草惊蛇,舒妃! 纳兰淳雪毫不理会,拂袖而去。 陆晚晚担忧:你说皇后一击未中,会不会再次动手,咱们不能坐以待毙! 璎珞:不急! 陆晚晚急切:事关永琰的平安,你还想什么呀! 璎珞:让我想想,再想想! 日,寿康宫正殿,内 人物:太后,继后,纳兰淳雪,刘姑姑,众宫女 继后向太后行礼:臣妾恭请太后圣安。 纳兰淳雪起身,面无表情地行礼: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。太后,若无他事,臣妾先行告退。 太后微微颔首。 纳兰淳雪轻扫继后一眼,离去。 继后意外:太后,突然召见臣妾,不知有何事—— 太后:当初容音走了,皇上很是伤心,迟迟不愿另立新后,是我提醒皇上,说你端庄贤良,有母仪天下之风,你没忘吧。 继后微笑:太后对臣妾的提携之恩,臣妾永世不敢忘怀。 太后平静地:跪下。 继后一怔。 太后:我让你跪下! 继后迅速跪倒:臣妾不知所犯何错,竟惹太后动怒,请太后明示。 太后:只要你安分守己,好好管理后宫,从前的往事,我一概不计较,没想到你当皇后腻烦了,一心捧着十二阿哥,是想百尺竿头,更进一步啊! 继后震惊:太后!这种大逆不道的事,臣妾想都不敢想,不知何人在背后挑唆,这是谗言,是构陷,臣妾一心一意照拂后宫、孝敬太后,绝无贰心! 太后扶着刘姑姑的手起身:人苦不知足,既平陇,复望蜀!你在这儿跪一炷香,好好清醒清醒! 太后离去。 继后膝行两步:太后,您有千万个指责,也得容臣妾分辩啊! 太后头也不回:我不想听那些污糟的事儿,只一件事你记着,皇后有照拂皇嗣之责,再有紫禁城的阿哥格格出了事,甭管谁所为,都要治你个失职之罪! 太后拂袖而去,继后震惊。 日,寿康宫,外 人物:继后,珍儿 继后脚下一软,险些摔倒,珍儿匆忙扶住,担忧:娘娘小心! 继后脸色阴沉,重重推开珍儿的手,挺直脊梁,独自下了台阶。 日,军机处值房,内 人物:弘昼,袁春望,小童子 小童子守在门外。 弘昼:你说什么? 袁春望:十五阿哥中毒一事,太后与皇上误会重重,娘娘百口莫辩,实在委屈极了。您想想,皇后就算真要动手,怎会选在五阿哥受伤的风尖浪口上? 弘昼沉了脸:自然是贼喊捉贼! 袁春望:令贵妃? 弘昼:人说虎毒不食子,她可比虎毒辣多了,竟舍得用十五阿哥设下圈套! 袁春望叹息:令贵妃步步紧逼,皇后退无可退,也不知如何是好。 弘昼:我一定会再劝皇兄—— 袁春望叹息:王爷一劝再劝,有用吗? 弘昼愕然。 袁春望:皇上迁怒于皇后,必不会册立十二阿哥。将来十五阿哥登上帝位,会放过皇后母子吗? 弘昼:你的意思是—— 袁春望:王爷,可还记得当年的皇父摄政王? 弘昼色变:混账,你叫我学多尔衮摄政揽权,这是谋逆! 袁春望:王爷噤声! 弘昼严厉:噤声?你这种不忠不孝的奴才,就该立刻拉出去,千刀万剐! 袁春望愕然,突然一笑,快步上前,一下子打开大门:王爷立刻喊上一声,就说我袁春望密谋造反! 弘昼惊了一跳,一把掩上了门,怒声:你疯了! 袁春望镇定自若:奴才所言传扬出去,千刀万剐死不足惜,可是王爷,奴才始终是奴才,就算主子得势,一个废人罢了,也不能立足朝堂、翻云覆雨!奴才甘冒奇险劝说,不是为了自己,而是为了王爷,为了皇后主子! 弘昼:不,不行,绝对不行!多尔衮这样的乱臣贼子,纵然权倾一时,也要落得死后掘墓的下场,我不能干出不忠不孝、遗臭万年的事! 袁春望目光深沉,别有深意:同样是爱新觉罗的子孙,有人荣登九五、万人之上,有人俯首帖耳、形同奴隶,明明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,可说错了一句话,办错了一件事,便要人头落地,棍棒加身!王爷,您想忠孝两全,皇上又是如何对待你?在他高兴的时候,与你兄弟相称,在他翻脸无情的时候,把你当成一条狗啊! 弘昼:住口! 袁春望叹息:奴才言尽于此,王爷,不要执迷不悟了! 袁春望打开门,回头看了弘昼一眼,离去。 弘昼慢慢坐了下来,神情充满矛盾。 日,军机处外,外 人物:弘昼,傅恒,弘历,李玉 弘昼心事重重地出了军机处,却被一个人拦住。 弘昼挑眉:富察大人? 傅恒:和亲王,皇上有明旨,严禁内廷太监与王公大臣往来,不需要我提醒你吧! 弘昼一笑:富察大人误会了,我送给十二阿哥一只会说话的鹦鹉,袁总管是奉他的命令,特意来致谢的。 傅恒:是不是误会,和亲王心里明白,下次再让我撞上,只能秉公处置,请王爷见谅。 傅恒转身要走。 弘昼嗤笑一声:立身不正,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? 傅恒站住:你说什么? 弘昼:你和令贵妃那点猫腻,当别人不知道呢? 傅恒:弘昼,不要信口雌黄! 弘昼:怎么,恼羞成怒了?提防这么多年,不就是担心我对她不利吗?可惜,人家从未将你放在眼里,一心指着攀龙附凤,步步高升! 傅恒怒极反笑:王爷说这话,倒像是心虚。 弘昼面色一变:我心虚什么? 傅恒:原先我没有怀疑,可现在想来,承乾宫里似乎真有一只会说话的鹦鹉,倒不像是送给十二阿哥的,和亲王行事欲盖弥彰,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? 弘昼勃然大怒:放肆! 弘昼上去便攻击傅恒,傅恒步步后退:和亲王,大内你也敢动手,不要命了吗? 弘昼:我倒要看看究竟谁不要命! 弘昼和傅恒交手,傅恒连伤弘昼数次,弘昼怒极,理智全消,简直是拼命的架势。 傅恒眼角扫到远处有人过来,故意露出破绽。 弘昼重重一掌,傅恒硬挨下来,倒退了两步,作出受伤之态。 弘历厉声:住手! 弘昼陡然一惊:皇上! 傅恒:奴才恭请皇上圣安。 弘历:伤势如何? 傅恒摇头,抑制不住重重咳嗽。 弘历怒声:弘昼,这是什么地方,你越来越放肆了! 弘昼:皇兄,臣弟—— 傅恒跪倒:皇上,和亲王与奴才不过是一时兴起,切磋两招罢了。 弘历:切磋? 弘昼隐忍地:臣弟过于鲁莽,险些伤了富察大人。 弘历冷笑:切磋不去演武场,在军机处重地?傅恒,你身为军机之首,公然与人大打出手,朕要你罚俸半年,认罚吗? 傅恒:奴才认罚。 弘历盯着弘昼:你随朕来! 傅恒目送弘昼远去,目光深沉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弘昼 弘历:朕没有当众罚你,是顾着爱新觉罗家的脸面,自己去宗人府领罚吧! 弘昼:皇兄,富察傅恒只是外人,可我呢?我们一同读书,一同长大,我是你的亲手足啊! 弘历:殴打讷亲,羞辱宗室,还敢对军机重臣动手,如果不是朕的亲兄弟,朕怎会一次次容你! 弘昼不敢置信地:皇兄! 弘历:弘昼,你从小养在太后膝下,朕将你当成一母同胞,委以重任。可是你呢,从前在和亲王府大办活丧,不过小打小闹,这两年竟邀请文武百官观礼,自己坐在棺上哈哈大笑,如此狂放不羁,任性妄为,你是要告诉所有人,你内心藏着痛苦,藏着愤懑,藏着不平!你要让天下人都知道,你受了不公正对待,是不是! 弘昼:皇兄,办活丧只为取乐—— 弘历:你不是为了宣泄,便是故作荒唐,掩饰你借由办丧,暗中结党的恶行! 弘昼:皇兄,我可以对天发誓,从无半点越轨之举! 弘历:御史参你的折子早已堆成了山,朕一直想方设法维护你,但是弘昼,你要记住,这是最后一次,再敢触碰朕的底线,别怪朕不顾手足之情! 弘昼迅速跪倒,重重叩头:从今往后,臣弟一定谨言慎行,请皇兄恕罪! 弘历叹息:回去好好静思己过! 弘昼深深垂下头去,掩饰眼底的怨恨:谨遵皇兄旨意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弘昼,傅恒,小童子 弘昼拦住了傅恒,小童子着急:王爷,别惹事了,皇上那儿—— 弘昼冷笑:你好歹毒的心肠。 傅恒:我怎么了? 弘昼:你怕我去皇上那儿诋毁你的心上人,故意逼我动手,还假意为我所伤,如此一来,不论我说什么,皇上都不会相信!我猜,王府办活丧,也是你向皇上告密!富察傅恒,你为了魏璎珞,当真无所不用其极! 小童子震惊。 傅恒:王爷,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,您活得如此康健,却在府内大办丧事,广邀文武百官,用荒唐掩饰揽权,又能隐瞒多久?我这样做,是为了阻止你滑向无法挽回的深渊! 弘昼哈哈大笑:傅恒啊傅恒,我终究是皇上的亲兄弟,这不是毫发无伤吗?劝你今后不要妄作小人,滚! 弘昼越过傅恒,扬长而去。 傅恒注视着他的背影,若有所思。 小童子追上弘昼:王爷,皇上如此震怒,应当如何挽回? 弘昼一言不发,阴沉着脸快步离去。 日,寿康宫正殿,内 人物:弘历,太后,弘昼,刘姑姑 弘昼:太后您还记不记得,小时候我常因贪玩被皇阿玛责骂,有一次还钻进了柜子里,大家以为我失踪了,全都急坏了! 太后失笑:那时候你才六岁,整日上蹿下跳,你额娘一通乱找,险些急晕过去!那柜子才多大地方,你也蜷得进去! 弘昼:还不是为了逃先生的课?皇兄为了掩护我,最后和我一块儿罚跪! 太后:你皇兄每次都替你挨打受罚,你还屡教不改—— 弘历(OS):在说什么,如此开怀? 弘昼迅速起身行礼:臣弟恭请皇上圣安。 太后笑了:亲兄弟变得如此拘谨,我瞧着都不习惯了。 弘历淡淡一笑,落座:今天怎么有空来寿康宫陪太后聊天? 弘昼垂着头,讷讷不敢言。 太后:事情我都知道了,皇上,弘昼这回真心认错,看在我的面上,饶了他吧。 弘历:真心认错? 弘昼再次跪下:皇兄,千错万错都是臣弟荒唐,从今往后,臣弟若再犯浑,就请皇兄亲自执刑,哪怕把臣弟打死,也不叫一个冤字! 太后:皇上,你们是至亲手足,感情深厚,先帝爷走的时候,千叮咛万嘱托,要你好好照料弘昼,都忘了吗? 弘历叹息一声,亲自扶起弘昼:从前发生的事,朕都既往不咎,咱们兄弟还和从前一样亲近,起来吧! 弘昼动容:皇兄—— 太后:过去的事情都揭过,谁也不准提了! 弘昼:皇兄,这次南巡随行数千,千头万绪,下人们办事马虎,哪儿懂太后心意。不如全权交给我来办,保证让太后一路畅行,舒适妥贴。 弘历笑了:有这份心,朕自然高兴,你协助内务府,一并筹备此事吧。 弘昼:那臣弟现在就去,太后、皇上,弘昼告退! 弘昼顾不得丢在一边的礼物,快步离去。 太后惊讶:弘昼!弘昼!哎呀,都这个年纪了,怎么还说风就是雨! 弘历笑了笑,重新落座:太后,朕先前与你商议的事,意下如何? 太后犹豫:皇帝,皇贵妃形同副后,皇后如今在位,仓促立下皇贵妃,怕是不妥。 弘历:朕打算让令贵妃代管宫务。 太后:代管宫务也未必要立皇贵妃,皇后当娴妃那会儿,不也代管过宫务吗?你和我说实话。 弘历:永琪、永琰相继出事,朕以为皇后管理不善,难辞其咎,还是换个人来管理后宫更为妥当。 太后:皇帝是怀疑永琪的事…… 弘历:无凭无据,朕谁都不愿怀疑,皇后确实病着,朕总不能指望一个病人操持后宫,还是让她安心养病吧! 刘姑姑(OS):和亲王? 刘姑姑手里端着茶盏,显然是要给弘历上茶,在门口撞上了弘昼。 弘昼猛地一拍脑袋:臣弟糊涂,竟忘了太后赏的鼻烟壶,皇兄,你们在说什么,怎么我刚走一会儿,就都一脸凝重,有什么大事儿? 弘历:走吧,你管好南巡的事儿,朕就千恩万谢了! 弘昼一笑:这回臣弟可真告退了! 弘昼离去,刘姑姑放下茶。 太后:皇帝,一旦侧立皇贵妃,等于架空了皇后,文武百官怎么说,世人又如何非议?一定要慎重、再慎重! 弘历:太后考虑的更周到,那便依您的意思,等南巡回来再议。 日,寿康宫内院,外 人物:弘昼,小童子 弘昼匆匆出了正殿,小童子立刻迎上去:王爷! 弘昼脸色阴沉,压低声音:皇上要立皇贵妃,立刻将消息传去承乾宫! 小童子:嗻! 10、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袁春望 鹦鹉叫起来:皇后万福!皇后万福! 继后走到鹦鹉面前,亲自喂水喂食:你说,谁在背后推波助澜,引得太后对我如此憎恨?舒妃,庆妃,还是——魏璎珞? 鹦鹉扑棱棱扇着翅膀。 袁春望匆匆入内:皇后娘娘,和亲王传了消息来—— 继后转身。 袁春望:和亲王说,皇上要册立令贵妃为皇贵妃。 继后骇然:你说什么! 袁春望:皇上有意侧立魏氏为皇贵妃! 继后:不、不可能,这绝对不可能!我还好端端站在这儿,大清朝怎么会有皇贵妃! 袁春望叹息:皇后娘娘,大清立国以来,除孝献皇后董鄂氏外,只有贵妃病重不治,才给予皇贵妃殊荣。又或者,紫禁城没有皇后,立皇贵妃代管宫务。本没有皇后在位,还要另立副后的道理!皇上还说—— 继后失控地:他还说什么! 袁春望:皇上还说,皇后既然病了,就该好好养病。皇上这么做,是要彻底架空您的权利。一旦此事传扬出去,文武百官、大清百姓会怎么想?他们会认为,皇后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,才被剥夺属于皇后的荣光! 继后脸色变了数变:什么时候? 袁春望一怔。 继后厉声:什么时候正式册立? 袁春望:南巡回宫。 继后深吸一口气:袁春望,你替我去见和亲王,就说—— 继后说到一半,突然住口,神色变幻不定,内心极度痛苦。 袁春望:皇后娘娘,皇上预备将所有权柄交托令贵妃,您真的不能再犹豫了! 继后:你告诉弘昼,无论如何,我必须与他见一面! 袁春望:嗻。 袁春望恭敬地退出。 继后慢慢顺着梳妆台坐下,望着铜镜里的自己,伤心地:弘历,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,为什么! 日,塔楼,外 人物:弘昼,继后,袁春望 弘昼走上塔楼,继后背对着他,正望着远处出神。 弘昼行礼:臣弟给皇后娘娘请安。 继后失笑:我这个皇后,已名不副实了。 弘昼:皇后…… 继后:弘昼,你可不可以帮帮我? 弘昼:你希望我怎么帮你? 继后:这十年来,我认真管理后宫,从无大错,皇上百般疏远怪责,另行侧立皇贵妃,实在毫无道理。你如今是人人敬服的和亲王,若皇上要立皇贵妃,宗室王公、文武大臣合力反对,皇上也不能一意孤行! 弘昼:到了现在,你还对他抱有希望? 继后一怔。 弘昼:弘历手段强硬,从不为人摆布,我们唯一的办法,就是取而代之! 继后震惊:你说什么? 弘昼:我说,取而代之! 继后:你疯了!今天就当我没来过—— 继后匆匆要走,弘昼一把握住她的手臂:这么多年来你怎么待他,现在他要让魏氏那个包衣奴,彻彻底底的取代你啊!还有我,我是他的亲兄弟,可他说辱骂就辱骂,根本不把我当人看,我们为什么不能反抗他?为什么不能争取应得的一切! 继后:你到底要干什么! 弘昼一字字地:杀了他! 继后惊恐地睁大了眼睛。 袁春望自始至终垂着头,闻听此言,只是微微弯起唇角。 继后:你、你简直没了理智,他是皇帝,这是谋逆! 弘昼:就算我疯了,也是被他逼疯的!南巡归来,你会成为一具傀儡,早晚为人鱼肉!至于永璂—— 继后:永璂始终是阿哥,就算不能继承帝位…… 弘昼:我的今天,就是永璂的明天!你看看我,前半生逃避政治迫害,浑浑噩噩的过日子,后半生汲汲营营,拼了命替弘历卖命,可我得到了什么!永璂比我更惨,他是皇后嫡子,等十五阿哥成就帝位,魏氏成了太后,还会容他活着吗! 继后望着弘昼,几乎说不出话来。 弘昼:淑慎,南巡之时,就是动手的最佳时机!为了你,为了十二阿哥,好好想想我的话! 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珍儿 继后端起茶盏,想起弘昼的话,却又放下了。 珍儿:皇后娘娘,您这一整天心神不宁,到底怎么了? 继后摇摇头:没什么。 继后起身,在殿内快步踱着,心神不宁。 珍儿:还说没什么,奴才伺候多年,从未见过您如此心烦意乱! 继后停在鹦鹉面前:就在刚才,本宫突然有了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! 珍儿愣住:娘娘是说—— 鹦鹉叫着:皇后万福!皇后万福! 继后自言自语:量小非君子,无毒不丈夫,非常之时,只能行非常手段! 说着,继后面上竟流露出一丝微笑,她端起水杯,亲自给鹦鹉喂水。 珍儿看着继后,疑虑重重。 日,承乾宫珍儿房间,内 人物:袁春望,珍儿 珍儿替袁春望洗脚,袁春望握住她的手:我说过多少回,这种事不需要你来做。 珍儿笑了:我愿意啊。 袁春望笑了笑,不置可否:皇后当真说了那些话? 珍儿点头,困惑:皇后娘娘是不是下定决心,要与和亲王合作了? 袁春望抚摸着珍儿的发丝,若有所思:皇后娘娘……还需要你推她一把。 珍儿诧异地抬头:我? 袁春望:珍儿,打开皇后的珍宝匣,替我取一样物件! 珍儿惊讶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璎珞,傅恒,小全子 傅恒遇上璎珞,竟未曾退避,反而迎上去。 璎珞忍不住笑了:富察大人今日有要紧事? 傅恒一怔。 璎珞:往日遇上我,只是点个头便走,今天远远瞧见,还特意迎上来,可见有正经事。 傅恒:我要出征了。 璎珞:你不是要随驾南巡吗? 傅恒摇头:两日前,缅兵突袭猛捧,如今已逼近思茅,意图夺去十二版纳。皇上下令,命我即刻出征,协助云贵总督作战,明日便要启程! 璎珞:这么突然? 傅恒低声:是,你要小心和亲王。 璎珞:和亲王? 傅恒:数日前我与他大打出手,今日他在朝上却不计前嫌,向皇上举荐了我。 璎珞:为何动手? 傅恒:袁春望与和亲王私下会面,被我亲眼目睹。和亲王恼羞成怒,才会动用武力。 璎珞若有所思:我明白了,多谢你的提醒!富察大人,也祝你一路顺风,旗开得胜! 傅恒欲言又止。 璎珞:还有什么事? 傅恒深深望着她,轻轻摇了摇头。 璎珞笑:这些年来大仗小仗,哪次不是大获全胜,人人都说你是福将,皇上也赞叹不已,这次当然不会例外,我等着你旗开得胜的好消息! 傅恒:谢谢你,相信我。 璎珞一笑,离去。 傅恒突然开口:璎珞! 璎珞惊讶地回头。 傅恒眼里有不舍,有柔情:珍重。 璎珞怔住,犹豫,最终未发一言,只是颔首,离去。 傅恒一直站在原地,目送她的背影消失。 璎珞吩咐:小全子!即刻取令牌出宫,替我查一个人! 小全子惊讶:娘娘,三日后便要南巡,奴才现在离开,可就赶不上伺候出行了! 璎珞:查到了消息,你再一路追来,对外只说家人病重,我特许你回乡探亲! 小全子:嗻! 日,乾清门,外 人物:弘历,太后,众妃嫔、太监、宫女、侍卫 乾隆奉太后启銮,一路南巡队伍浩浩荡荡出了乾清门。 字幕:公元1765年,乾隆皇帝第四次南巡开始,浩浩荡荡的队伍由北京启程,经山东入江苏,乘御舟沿运河南下,经镇江、无锡、苏州、嘉兴,最终到达杭州。(配乾隆帝南巡图) 日,御舟甲板,外 人物:继后,珍儿,袁春望,众侍卫 继后站在甲板上远眺,沿途风光明媚,美不胜收,她独自一个人出神,直到袁春望提醒:娘娘,该去赴宴了。 继后回过神来:走吧。 袁春望陪着继后往花厅方向走,不着痕迹地:这一路和亲王负责守卫,稍候会找机会与娘娘见上一面。 继后蹙眉:本宫知道了。 袁春望:御舟经扬州之时,盐商豪绅在河岸搭建戏台,供太后皇上取乐。临走,精挑细选数名才艺双绝的瘦马,悄悄送到后头的湖船,今天刚刚到了御舟上,待会儿皇后娘娘瞧见,可千万别发怒。 继后色变:瘦马?将秦楼楚馆的女人送上船,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! 袁春望:皇后娘娘,娘娘息怒! 继后已快步离去。 珍儿急得跺脚:这种事怎能如实告诉娘娘,糊涂! 袁春望叹息:就算我不说,娘娘进去大厅,也什么都瞧得见! 珍儿哎呀一声,连忙跟了上去。 袁春望冷笑。 日,御舟花厅,内 人物:弘历,继后,璎珞,纳兰淳雪,陆晚晚,李玉,德胜,珍珠,珍儿,众歌姬、宫女、太监 继后掀开珠帘进去,对面花厅墙上挂着大幅水墨山水,格外引人注目。厅内莺歌燕舞,一派旖旎之景,继后脸色沉了下来。 李玉:皇后娘娘,请。 继后落座,看着弘历兴致高昂,轻声提醒:皇上。 弘历听歌看舞,一时没注意。 继后提高了音量:皇上! 弘历一怔。 继后温柔地:皇上这一路行来,考吏治,察河务,免赋税,慰民生,功绩累累,广受赞誉,但地方官员阿谀奉承,竟献上江南歌姬,公然献媚于御舟,消息传扬出去,于皇上声名有累。依臣妾所见,不如撤了这些歌姬,让和声署来奏乐歌舞…… 弘历脸色一沉。 继后娓娓地:皇上,臣妾的话或许不中听,但自古忠言逆耳,若臣妾不是皇后,便可学其他人一般,视而不见,充耳不闻,可身为皇后,若与皇上坐着欣赏这等淫词艳曲,只怕世人都要戳我的脊梁骨。太后刚歇下,若是知道,也定要责我未尽皇后劝谏之责…… 纳兰淳雪和陆晚晚对视一眼,察觉情形不妙。 弘历放下了酒杯,纳兰淳雪要开口,陆晚晚向她摇了摇头。 帘子掀开,璎珞施施然走了进来,笑嘻嘻地:皇上恕罪,皇后娘娘恕罪,臣妾来迟了! 弘历忍下一口气:你过来。 璎珞诧异,弘历向她伸出手,她看了一眼继后,笑着握住弘历的手,落座在他一侧。 继后:令贵妃,既然身为妃嫔,便有劝谏之责,如今这些扬州瘦马被送上船,你怎么说? 璎珞看看皇帝阴沉的脸色,又看看继后虎视眈眈,笑了,指着领头美人:这位巧笑倩兮,美目流盼,比起紫禁城的佳丽,又是一段别样风流。难怪皇上喜欢,我看了也欢喜呀! 弘历:美景美酒,再配美人,方能相得益彰,还是璎珞有眼光。 继后沉声:令贵妃! 璎珞:皇后娘娘,孔夫子说食色性也,世人谁不爱美色,臣妾只恨不是男人,若臣妾是男人,也一定—— 弘历:你要如何? 璎珞坦然:左拥右抱,齐人之福啊。 弘历嗤笑一声:可惜你是个女人,今生无望了。 璎珞摇晃着扇子:那可不一定,臣妾赏不了美人,寻些长相俊俏的小太监放在宫里,偶尔看一眼,也能下饭了。臣妾瞧着,皇上养心殿里的德胜公公就很不错,皇上可舍得? 李玉轻咳一声,德胜会意,连忙跪下来:令贵妃娘娘,您可千万别拿奴才打趣! 继后脸色越发阴沉。 纳兰淳雪扑哧笑了:令贵妃,德胜素来机灵,皇上铁定舍不得,您还是另外选人,臣妾宫里倒有标致的,回头就给娘娘送去。 陆晚晚:臣妾宫里都是邋遢人,不敢污了娘娘慧眼,娘娘若是喜欢,臣妾改日亲自去挑。 璎珞:多谢多谢,记得呀,不光长相俊俏,还要能言善道,会逗人开心的! 弘历在桌子下面重重踢了璎珞一脚:胡闹! 璎珞不以为意:怎么不跳了,继续跳,跳啊! 李玉:贵妃让你们跳,继续跳。 众歌姬再次跳起舞来。 弘历沉声:别跳了! 李玉诧异。 弘历叹气:换和声署的人来吧。 李玉:嗻。 李玉带着众人退出。 璎珞:哎,别走啊!皇上,这好端端的怎么全走了? 弘历瞪了璎珞一眼:刚才的话若被御史听见,朕会被你带累! 纳兰淳雪:皇上说的是,后头船上好几位御史呢,一人一口唾沫,也能淹死人,令贵妃说话,还是得小心点儿! 璎珞:二十岁的男人,四十岁的男人,八十岁的男人,口味一个样,都喜欢二八少女!怎么,只准御史娇妻美妾,左拥右抱,臣妾放两个漂亮太监,就过过眼瘾,为什么不成?这才叫只许州官放火,不许百姓点灯呢! 弘历:你是百姓吗?朕荒唐,现在看你比朕更荒唐,(提起糕点堵住璎珞的嘴)快住嘴吧! 璎珞取下,撇嘴:前面便是杭州,美人遍地的仙境,皇上还能捂住臣妾眼睛?听说杭州有位色艺双绝的名妓,一曲歌喉震动天下,我要重金请她来唱曲儿! 陆晚晚吃吃地笑:快看看天黑了没? 纳兰淳雪:日头这么亮,怎么就黑了? 陆晚晚忍笑:可不是么,太阳还没落山,令贵妃就开始做梦啦!世上哪儿有女人召歌姬的道理! 璎珞眼波流转,笑嘻嘻地:怎么没有?皇上做了初一,臣妾就做十五,这都是跟皇上学的!要是御史骂臣妾,就让皇上挡在前头,横竖骂不着我! 弘历:朕不召歌姬,你也别想,免得御史那支笔一动,朕就成了千古笑柄!你不要脸,朕还是要的! 继后强压着恼火,猛然站起:臣妾身子不适,先行告退。 众人一怔,继后已快步离去。 纳兰淳雪撇撇嘴:扫兴。 珍珠匆匆入内,向继后行礼,继后毫不理会,拂袖而去,珍珠愕然。 璎珞猛然站起:是不是有消息了! 珍珠难掩激动:回主子的话,找到叶神医了! 璎珞和弘历对视一眼,惊喜。 日,御舟密舱,内 人物:弘昼,继后,珍儿 舱内,继后望着流逝的江水,难忍愤懑与悲伤。 弘昼(OS):你这又是何苦! 继后:我若不劝他,御史要怎么说,太后又会怎么说,我不是想劝,是不得不劝。 弘昼:皇上不是撤走歌舞伎了吗,怎么还不高兴? 继后:我苦口婆心,他当成耳旁风,令贵妃胡闹任性,他却言听计从。我在他的眼里,毫无半点地位! 弘昼:淑慎—— 继后一惊:和亲王,你不该这样叫我。 弘昼:他不珍惜你,是他有眼无珠!在我眼里,不管多少年过去,你永远是那个救我一命,送我回家的善良女子。 继后怔住:不,你根本不了解我…… 弘昼:从前的你,根本不是如今这副失意萧索的模样,你聪明,正直,有原则,温柔体贴,善解人意,他改变了你,紫禁城改变了你!现在你病了,他却更加疏远你,从无半句安慰,甚至以为你疯了!一个如此冷酷无情的男人,你还要为他奉献一生吗? 继后犹豫、矛盾。 弘昼:淑慎,这次负责南巡安全的人是我,只要计划得当,我们一定能成功!时间不多,你不能再犹豫了,就算不考虑自己,也要为十二阿哥想一想啊! 继后一震,猛然抬起头来,弘昼殷切地望着她:请你相信我,一定会帮你! 继后不再犹豫,温柔地:这么多年来,只有你始终站在我身边,我记着你的情,更懂你的心,又怎会不信你呢? 弘昼终于露出笑容。 继后神色如常:你放心,我会配合你的计划,一切都会非常顺利。 弘昼离去,继后笑容落了下来,变得无比冷漠:珍儿! 珍儿:请皇后娘娘吩咐。 继后:取纸笔来。 珍儿惊讶。 继后:快去! 珍儿:是。 (时空过) 珍儿试图看清继后写了什么,可她却迅速封存:你先出去吧。 珍儿:娘娘? 继后:出去! 珍儿无奈,退出。 继后打开手中的镯子,轻轻转出短笛,吹哨一声,信鸽盘旋后落在窗边,她将信纸塞入鸽腿上的信筒,望着鸽子远远飞走,如释重负。 日,甲板,外 人物:珍儿,袁春望 珍儿匆匆寻到袁春望,低声:皇后娘娘另有打算。 袁春望一笑:狡兔三窟,更何况皇后如此精明,就算是病了,也比寻常人头脑清楚得多! 珍儿:计划会不会有变? 袁春望握住她的手:放心,我会告知和亲王,提前行动! 珍儿惊讶。 日,永琪舱房,内 人物:弘历,璎珞,叶天士,永琪,太监两名 叶天士为永琪查看伤口,沉吟:阿哥这条腿有感觉吗? 永琪点头:变天时会隐隐酸痛,偏使不上力气,只能拄着拐杖走路。(小心翼翼)叶神医,我的腿还有救吗? 叶天士一笑:当然有救,若腿部经脉真断了,右腿不会有任何感觉,不过—— 弘历惊喜:不过什么? 叶天士恭敬地:回皇上的话,需要断骨后去除腐肉,让骨头重新长好。但是这种法子非常危险,腿部经脉有彻底断裂的可能,而且剧痛难忍…… 永琪:我愿意试! 璎珞:永琪,你考虑清楚,断骨再接,何等痛苦! 永琪:只要能正常行走,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! 璎珞还要再劝,弘历握住她的手,摇头:璎珞,你该相信叶天士,更该相信永琪! 日,甲板,外 人物:璎珞,弘历,珍珠,李玉,众侍卫、太监 璎珞注视着沿岸景致,一言不发。 弘历:生气了? 璎珞:皇上,您不该任着永琪的性子来,万一叶天士失败了,永琪要怎么办? 弘历:永琪是朕的儿子,朕比任何人都了解他,要他一生拄拐走路,还不如杀了他! 璎珞:哪怕一生站不起来,也好过没了性命! 弘历失笑:永琪可不是你这样的赖皮,表现得越是云淡风轻,心里越是在意,你要尊重他。 璎珞:可是…… 弘历:璎珞,孩子已经长大了,不要处处替他安排,明白了吗? 李玉:皇上,杭州出现白莲教踪迹,和亲王正在花厅等候。 璎珞点头:我在这儿陪着他,皇上去忙吧。 弘历握了握她的手,便带着李玉离去。 夜,永琪舱房,内 人物:永琪,叶天士,太监两名 叶天士上前替永琪断骨,手微微发抖。 永琪:叶神医! 叶天士叹息:断骨之痛,非同一般,我怕阿哥不能承受,现在后悔还来得及! 永琪微微一笑:不能承受的是令母妃,所以我才坚持让她出去。叶神医,我想问你一句实话,断骨再接,到底有多少把握。 叶天士:八成。 永琪定定望着他。 叶天士无奈:四成。 永琪:如果失败,我会如何? 叶天士:阿哥的腿被火药炸伤,腿骨需要重续,有很多人去腐肉时,便被生生吓死了!麻药过去后,更是痛不欲生!就算接好了,将来还会有许多并发症,如关节畸形、附骨疽、骨坏死……这都是不可预料的。 永琪沉默片刻,向太监甲:若我有万一,转告皇阿玛,永琪让他失望了,向他道声抱歉。 太监甲:嗻。 永琪:还有一句要紧的,替我告诉令母妃。 叶天士:令贵妃娘娘就在外面候着。 永琪摇头:令母妃对十五他们放任自流,对我却关怀备至,我知道……她是怕辜负额娘的托付。替我谢谢她,就说答应额娘的,她全做到了,永琪永远记着她的好。 叶天士要动手。 永琪仓促地:对了!告诉小十五,诵完春秋全篇,答应送他的木弓我做好了,就藏在他床下。 太监甲忍住眼泪:阿哥放心,奴才全记住了。 叶天士:五阿哥…… 永琪松了口气,笑:拜托你了,叶先生。 夜,御舟花厅,内 人物:弘历,弘昼,李玉,德胜,众太监、侍卫 弘历和弘昼在下棋。 弘昼:白莲教匪类如今藏匿苏杭一带,想必会有大阴谋,先前因士兵过多会造成船只行走不畅,刻意减少随行侍卫和八旗兵丁,臣弟担心白莲教会趁机作乱,不如避开杭州? 弘历放下一子:避是避不开的,南巡路线早已定下,如今突然更改,百姓如何议论?再说,三班侍卫轮番巡视,再有岸上护军、善扑营待命,已尽够了! 弘昼落子:是,臣弟太沉不住气。 弘历又落下一子。 弘昼频频向外张望,有些心不在焉:皇兄,听闻叶神医正在为五阿哥诊治,您不去瞧瞧? 弘历别有深意地一笑:朕有更重要的事做。 弘昼一愣。 弘历看在眼里,垂下眼,轻轻敲了敲棋盘:该你了! 夜,永琪舱房,内 人物:永琪,叶天士,璎珞,珍珠,太监两名 太监甲按住永琪的腿,永琪尽管用了麻药,依旧痛得浑身发抖,几乎昏厥。 叶天士:快,药箱! 太监乙迅速背着药箱上前,叶天士取出竹筒,太监乙视线飞快地溜了一圈,迅速垂下。 叶天士:五阿哥,这是一种腐虫,专门吞食伤口上的腐肉,别动,千万别动! 叶天士打开竹筒,从内爬出十数只黑色小虫,贪婪地爬向永琪的伤口。 永琪痛得昏死过去,太监甲惊骇地大叫一声。 璎珞闻听声音,匆匆闯入:叶天士,你在干什么! 叶天士牙齿咯咯作响:不、不对,这不对啊…… 璎珞疾言厉色:叶天士,那是什么! 叶天士惊恐大叫:我不知道!我不知道,这不是腐虫,这不是我日常用的腐虫啊! 太监乙趁大门敞开,悄然逃走。 璎珞毫不犹豫冲向永琪,见其中一只腐虫吞噬血肉后身躯膨胀,犹如黑色蜘蛛,恐惧骇人,高声:珍珠,叫人来,去叫人来! 珍珠害怕得浑身发抖:哦!哦! 珍珠向门外冲去:来人!快来人,快来人啊! 蜘蛛大小的毒虫爬向永琪的脸,璎珞再也顾不得恐惧,拔下簪子去拂,一不小心,毒虫顺簪而上,狠狠咬了她一口。 叶天士尖叫:天啊! 夜,御舟花厅,内 人物:弘历,弘昼,李玉,德胜,众太监、侍卫 听到尖叫声传来,弘历猛然抬头。 李玉:皇上,奴才这就去查看! 弘历迅速站起:朕亲自去! 德胜仓惶跑进来:皇上,太后的舱房走水了! 弘历沉声:李玉,带人保护永琪和令贵妃,其他人随朕来! 弘历匆匆带人走了,弘昼迅速跟了上去。 夜,太后舱房外,外 人物:弘昼,弘历,德胜,众太监、侍卫、士兵 弘历和弘昼匆匆赶到,太后舱房已陷入一片火海,弘历毫不犹豫便冲向火海,弘昼一把拉住他:皇上,火势太大,让别人进去吧! 弘昼一把拂去他的手:来不及了,视母危而不救,与禽兽何异! 弘历毫不犹豫地闯了进去。 德胜急得跳脚:快!快救驾啊! 四名侍卫跟着一块儿冲入火海,风趁火势,横梁落下,堵住了舱门。 德胜惊骇:皇上!皇上!救驾,来人,救驾啊! 越来越多的士兵向舱房方向涌来。 夜,甲板,外 人物:众士兵、叛军 御舟上,士兵因意外起火调离大半,剩余的心神不宁,频频向起火方向张望。 御舟下,叛军(伪作白莲教徒)潜入御舟底部,利用铁索悄无声息地上了御舟。 夜,太后舱房外,外 人物:弘昼,德胜,众侍卫、太监、士兵 士兵们拼命救火,德胜喊着救驾,一遍又一遍地动着嘴巴,却早已发不出声音。 火越来越大,弘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。 船头方向传来大喊(OS):大劫在遇,天地皆暗,日月无光! 黄天将死.苍天将生! 杀了昏君,世界必一大变! 越来越多的喊杀声传来,弘昼高声:不好,白莲教匪借机攻船了! 夜,甲板,外 人物:继后,珍儿,小童子,众士兵 继后匆匆向太后舱房而去,小童子连忙拦住:皇后娘娘,如今太后舱房走水,火势不断蔓延,又有白莲教徒作乱,娘娘理应按王爷安排,立刻乘小舟离开! 继后冷冷一笑:没有皇上,本宫哪儿都不去! 继后一把推开了他,头也不回离去。 小童子:娘娘,皇后娘娘! 珍珠急切:危险,快回来啊娘娘! 珍珠追上去。 小童子追赶不及,索性回头吩咐心腹士兵:你们随我来! 夜,甲板一角,外 人物:袁春望,众士兵、叛军 袁春望藏身甲板一角,望着士兵们被叛军残杀,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。 夜,太后舱房外,外 人物:弘昼,继后,珍儿,袁春望,德胜,众太监、侍卫、士兵 继后匆匆赶到,眼前一片火海,德胜带着士兵们依旧在救火,忙得脚不沾地。 弘昼拦住继后:来不及了! 继后:救人,我命令你马上救人,你听见了吗? 弘昼:我说了,来不及了! 继后一把挣开他,便要冲向火海,弘昼迅速扯住继后,牢牢抓住她的手臂,厉声:你疯了!(扬声)这样一间烧一间,很快整条船都会毁之一旦,马上拆掉周围舱房,丢掉易燃物品,不能让大火继续蔓延!快去!去啊! 众人:嗻! 众人丢下救火用具,扑向周围房间。 继后:皇上还在里面,弘昼,他是你亲兄长啊! 弘昼逼视着她,压低声音:怎么,事到临头,你反而后悔了?晚了!(高声)皇上不在,我便要主持大局,一旦火势蔓延,整条船都会付诸一炬!皇后,请你顾全大局,为船上这数百性命着想! 继后:滚开! 继后一把推开弘昼,毫不犹豫冲向火场,火焰灼伤了她的手,眼看人要闯入,弘昼用力将她打晕,继后软倒在弘昼怀里。 袁春望匆匆赶到:王爷,白莲教众马上便要攻过来了! 弘昼将继后推给袁春望:花厅有重兵守卫,护送皇后去那儿,白莲教匪交给我,平叛后自去会合! 袁春望:奴才一定不负所托! 弘昼深深望了继后一眼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 夜,甲板,外 人物:弘昼,小童子,众士兵、叛军 弘昼带人赶到甲板,扬声:白莲教众纵火烧船,犯上作乱,全部就地格杀,一个不留! 士兵们冲上去与叛军厮杀。 弘昼冷眼旁观,小童子匆匆来报:王爷,奴才派人去五阿哥舱房,根本不见人影! 弘昼:不见了? 小童子:刚才船上厮杀一片,许是趁乱逃走了,奴才这就派人去追! 弘昼压低声音:全船搜查,绝不可放过一个! 小童子:嗻! 小童子在夜色下带人离去。 士兵匆匆赶到:王爷,杭州知府派人援助! 弘昼一怔:这么快?(目视甲板上的酣战)速战速决! 日,御舟花厅,内 人物:太后,弘历,弘昼,继后,珍儿,袁春望,纳兰淳雪,陆晚晚,杭州知府,小童子,德胜,众侍卫、太监、士兵 继后坐在花厅里,袁春望、珍儿陪在一边。 继后:现在你们满意了? 袁春望:皇后娘娘,和亲王所做的一切,可都是为了您和十二阿哥,您千万别怪他。 继后不置可否。 弘昼匆匆带人进了大厅,恭敬地:皇后娘娘,我已肃清白莲教匪徒,扑灭了船舱大火,可惜舱内烧成一片焦土,如今正让人搜寻太后和皇上的遗骸—— 角落里的德胜满脸黑灰,拍着大腿,哀哭不止:皇上,哎呦,皇上哟! 纳兰淳雪和陆晚晚被太监搀扶着进来。 小童子随行护送,禀报:王爷,奴才未搜到令贵妃和五阿哥下落,倒是找到二位娘娘。喊杀声起的时候,她们仓促藏于床下、柜中,担惊受怕地过了一夜,好在白莲教匪未能冲击后舱,才能逃过一劫。 纳兰淳雪放声大哭:我还以为这条命要折在船上了呢,早知如此危险,情愿留在紫禁城,怎会落得如此狼狈! 陆晚晚:令贵妃和五阿哥至今不见下落,会不会出事了? 弘昼:整条船都搜查了吗,李玉当时带人去了后舱,他也不见踪影? 小童子:是。 纳兰淳雪:是不是被白莲教匪掳走了,又或者在打斗过程中意外落水? 小童子:白莲教匪趁夜逃走大半,极有可能掳走了令贵妃和五阿哥。果真如此,怕是凶多吉少! 纳兰淳雪震惊。 陆晚晚忍不住落泪:怎么办,这可怎么办才好? 杭州知府匆匆带兵入内:王爷,皇上和太后真的—— 弘昼沉痛地点头:昨夜太后船舱走水,皇上不顾自身安危,闯入火场救助太后,谁知横梁落下,堵住了舱门,皇上和太后都……(忍泪,哽咽)都是我不好,若我比皇兄先冲入火场,怎会发生这样的事! 继后盯着杭州知府,神情冷厉:没用的废物! 杭州知府胆战心惊,扑通跪下:皇上,皇上啊,臣无能,救驾来迟,都怪臣无能啊! 弘昼痛心疾首:不!都是我的错,我护卫失职,便是千刀万剐,万死难赎其罪! 继后冷冷望着弘昼表演,一言不发。 袁春望提醒: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,还需要和亲王主持大局!沿岸的官员们都等着圣驾,现在该怎么办? 弘昼整理了一下衣襟,正要下命令。 花厅墙壁上的水墨画突然抖动了一下,暗门打开,弘历搀扶着太后走了出来,扫视一圈:哦,都在呀! 众人震惊。 纳兰淳雪哀哭一声,径直向弘历扑过来,弘历微微避开,纳兰淳雪见机扑倒在太后脚下:太后,臣妾听闻您遭遇不幸,险些哭晕过去,幸好上天庇佑,太后福大命大,方能遇难呈祥,转危为安! 陆晚晚:太后,您没事吧? 太后轻轻摇头:我没事。 继后匆匆查看弘历上下,关切地:皇上没有伤到吧? 弘昼从震惊中回神,行礼:皇兄,臣弟救驾不及,险些酿成大祸,请皇兄降罪。只是皇兄怎么会从…… 弘历一笑:这艘龙船在设计的时候便留有密道,怎么,傅恒没有告诉你吗? 弘昼脸色微变:富察大人? 弘历脸上带着如常的微笑,眼神却洞悉一切:是啊,富察傅恒。 闪回/ 养心殿 傅恒将一卷御舟设计图展开。 弘历匆匆扫视,惊讶:这是—— /闪回结束 弘历:这条御舟暗道四通八达,安全又隐秘,是傅恒的设计。 弘昼若无其事:原来如此,臣弟到底经验不足,远不及富察大人办事周全,竟留下密道,防备万一。 杭州知府喜极而泣:臣救驾来迟,深感惶恐,好在皇上和太后平安,便是百姓之福、天下之福! 弘历点头:你办的很好,比岸上驻扎的善扑营和护军来得都快! 杭州知府一愣,下意识看了继后一眼,垂下头去。 太后:护军负责岸上守卫,就算驻营地远,看不见船上火光,每日有人骑马随船而走,专门负责监察,怎么会不通知? 弘历微微一笑:带进来! 两名侍卫押着一名士兵进来。 弘昼变色。 弘历:太后,此人便是负责岸上和御舟联络的士兵,四个时辰一换,骑马随行。御舟出事的时候,他第一时间不是报信,而是逃跑。您说,这是为什么? 太后看向士兵:说,你是不是与白莲教勾结? 士兵扑通一声跪下,战战兢兢:没有,奴才没有啊! 纳兰淳雪忍不住斥责:还说没有,若非与白莲教勾结,你怎敢玩忽职守! 弘历叹息一声:他不是玩忽职守,是收到上峰命令,御舟走水,视而不见。敢下达这种命令的上峰,又会是谁呢? 太后惊讶:弘昼,你负责此次南巡的安全,怎会出现这样的事! 弘昼迅速跪倒:皇上,太后,臣弟失职,不过在背后收买士兵,趁机生乱的人,臣弟也一定会调查清楚! 弘历:弘昼,别再演戏了。 太后:皇帝—— 弘历:太后英明,早已猜到是谁策划这一切,为何还不敢相信? 太后厉声:弘昼,你竟敢犯上作乱—— 弘昼:皇兄,白莲教乃是叛党,意图颠覆我大清江山,臣弟怎敢与他们勾结,臣弟没有,臣弟真的没有啊! 弘历一笑:逃走的白莲教众,刚上岸便统统捉住,你想与他们对质吗?朕倒想知道,究竟是谁泄露了御舟防卫力量,又是谁暗中勾结叛党。当然,也许所谓白莲教徒,不过是你和亲王豢养的杀手罢了! 弘昼惶恐的神情瞬间凝结,变得面无表情:皇兄,原来你和傅恒设下圈套,故意引我上钩。 弘历:弘昼,你教唆地方官员献上瘦马,大肆宣扬朕南巡是为了选美;在太后船舱纵火,朕没有冲入火场,也会死于白莲教之手。在百姓眼里,一个耽于享乐、荒唐无边的皇帝,真正死有余辜!而你和亲王,只是护驾不力,回到紫禁城,拥戴新君继位,你便成了第二个多尔衮! 弘昼笑了:皇兄,您的想象力太丰富了,哪儿来的新君? 弘历冷冷看向继后:皇后,你说呢? 继后猛然抬眸:皇上,和亲王犯上作乱,与臣妾有何关系? 弘历:船上混乱一片,和亲王派人围杀令贵妃和永琪,庆妃舒妃无人救助,唯独皇后你,打从一开始就备下小船,供你先行!朕想,这位新君想必就是十二阿哥了! 继后:皇上!船舱大火的时候,臣妾没走,白莲教围攻杀戮的时候,臣妾也没走,因为你在船上!可你现在竟然怀疑我?刘大人,你告诉皇上,到底是谁给你送了消息,说皇上将有危险,让你来救驾! 杭州知府连忙:皇上,皇后娘娘抢先给臣送了消息,臣才能连夜赶到! 弘昼盯着继后,不可置信的眼神。 继后:皇上与和亲王不睦,和亲王试图拉拢臣妾,可臣妾一口拒绝了!臣妾想提前告知,皇上却对和亲王信任有加,臣妾不敢打草惊蛇,又恐善扑营和护军已被收买,索性给距离最近的杭州报信!皇上,纵然您怀疑天下人,也不该怀疑臣妾啊! 弘历冰冷地:是吗? 继后:当然! 德胜小心翼翼地:皇上,皇后娘娘事发时冲向火场,不顾一切想要救人,她不会与和亲王勾结! 袁春望扑通一声跪下:皇上,事到如今,奴才再也不敢为皇后娘娘隐瞒,她因与和亲王有私情,意图在南巡途中杀害皇上和太后,密谋扶持十二阿哥登基称帝,实在可恨、该杀! 珍儿震惊:袁春望,你说什么! 袁春望:皇上,奴才偶然发现皇后与和亲王的私情,皇后为收买奴才,便将她身边的贴身宫女下嫁,时时刻刻监视,防备奴才通风报信。 珍儿:皇上,不是这样的,真的不是,袁春望在撒谎,一切都是他策划的! 袁春望叹息:奴才有证据,可以证明和亲王与皇后的关系,请皇上搜查和亲王身上,便可知道真相! 弘历:搜身! 士兵一拥而上,弘昼厉声:别碰我! 挣扎推搡之间,腰间落下一枚玉玦。 袁春望:那是皇后所赠,和亲王从不离身! 继后震惊,快步上前要捡,却被弘历抢先一步,他举起玉玦:皇后,这块玉玦,朕曾亲眼见你戴过,现在,你还有什么话好说! 玉玦被丢在继后面上,继后陡然回身,用力给了珍儿一记耳光:你竟然背叛我! 珍儿泪眼朦胧:皇后娘娘,奴才没有!袁春望说一切都是为了娘娘,为了十二阿哥!(爬到弘历面前)皇上,玉玦是奴才盗的,皇后娘娘不知情,她什么都不知情啊!若娘娘真有心谋逆,怎会泄露消息? 纳兰淳雪冷笑:当然是为了留下后路,如今谋逆事败,不就可以将一切推到和亲王身上了吗? 继后厉声:你住口! 纳兰淳雪:哎呀,臣妾连真话都不能说,皇后娘娘好生厉害! 弘昼:皇兄,是臣弟恋慕皇后,却与皇后无关,她为了救你,险些被烧死,你不该怀疑她! 太后叹息。 继后:皇上,臣妾与你朝夕相处数十年,天下人都会害你,臣妾也不会害你啊!纳兰淳雪:玉玦是珍儿所盗,谋逆是和亲王和袁春望勾结,皇后娘娘清清白白,一无所知,娘娘,您是不是忘了,袁春望和珍儿可都是您的心腹啊! 袁春望:若无皇后娘娘示意,奴才如何有这样大的胆量! 继后:皇上,别人我不在意,我只问你一句,你信不信我! 弘历望着继后,脸色阴沉,一言不发。 日,甲板,外 人物:李玉,璎珞,珍珠,众侍卫、叛军、士兵 甲板上到处是尸体,珍珠扶着璎珞,只见满目苍夷。 李玉提醒:贵妃娘娘,小心脚下。 日,御舟花厅,内 人物:太后,弘历,弘昼,继后,璎珞,永琪,珍儿,珍珠,袁春望,纳兰淳雪,陆晚晚,杭州知府,小童子,德胜,众侍卫、太监、士兵 李玉掀开帘子,恭敬地:令贵妃娘娘,请。 璎珞走入了花厅。 继后猛然转头盯着璎珞,一字字地:你竟然还活着! 李玉:皇后娘娘,事发之时,皇上谴奴才去保护令贵妃,她自会安然无恙。 继后看看毫发无伤的璎珞,还有她身后恭敬立着的侍卫,突然冷笑了起来。 太后:皇后,你笑什么? 继后慢慢转头,盯着弘历:爱新觉罗弘历,我把你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丈夫,我爱你、敬你、将一生奉献给你!和亲王是犯上谋逆,可他也保证,会扶持永璂上位,就算如此,我也从未想过背叛你!为什么没将和亲王的计划说出来,因为我想让你知道,哪怕全天下人都离开,我也会保护你,永远和你站在一起!为此,我不惜践踏弘昼的心意,踩着他博取你的欢心!可是你呢!你都干了什么! 弘历:皇后,你住口! 继后:凭什么让我住口,凭什么!是!我贪恋权势、眷恋后位、坏事做尽,可我对不起天下人,也没对不起你呀!弘历,你可以骂我、怪我、恨我,可你不能羞辱我,不能怀疑我,不能! 弘历:这件事以后再说,你马上回自己的房间休息,立刻! 继后摇头:现在,我就问你一句,御舟遇难的时候,你有没有一时半刻想过我,啊,有没有? 太后不忍:皇后累了,快扶她下去。 珍儿哭泣:娘娘,别再说了! 继后:不,我要说,让我说!再不说,我就要活活憋死了!(一步步靠近,眼里含泪,声声质问)皇上,你瞧瞧臣妾,发髻乱了,妆容花了,衣裳被火撩了,还有臣妾的手! 继后伸出手,她的手上伤痕累累,全是被火烧伤的痕迹。 继后:我想要冲入火场,去救我的丈夫,我的陛下!所以,火焰在我的手上,留下累累的伤痕!我不痛,真的,一点儿都不痛,你有危险,我得去救你呀!哪怕救不了,我愿意和你同生共死!烧成一具枯骨,也算求仁得仁!可这个女人—— 继后猛然抬手指着璎珞:这是谋逆啊,就算早有准备,也不能万无一失,可皇上明知危险,还把身边的侍卫全派去保护她!她为您做了什么,没有,从来没有!魏璎珞没有爱过你,她只爱她自己,为了达到目的,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你!爱你的人你不珍惜,不爱你的人视若珍宝,弘历,你是个傻子!不——我才是傻子,是天下间最傻最蠢的女人! 众人被继后突如其来的疯狂惊住。 弘昼喃喃自语:皇后…… 弘历冷漠地:把她带下去。 李玉向德胜使眼色,德胜连滚带爬地来搀扶继后,被她一把挥开。 继后猝不及防地抽出一名侍卫身上短刃,竟指向了璎珞。 太后厉声:皇后,你到底要干什么! 弘历快步冲上去,护在璎珞身前,冷冷逼视继后:你是不是真的疯了? 袁春望抬起眼,悄悄观察着局势发展。 继后看着弘历,笑了:皇上,孝贤皇后爱你,更爱自由。高贵妃爱你,更爱高家。纯妃心里,从来没有你。至于其他人,满眼都是这身龙袍和泼天的富贵!只有我,紫禁城里最爱你的人,分明是我啊! 弘历:靠一封密函便轻易调来了杭州军备,你还敢提对朕一心一意? 继后:皇上,不光是杭州军备啊,这一路行来的江南官员,不少已成傀儡!从阿玛去世起,我便明白权力有多重要!多年来,我派人搜集了无数王公大臣、文武官员的秘密,有人贪墨,有人渎职,有人犯禁,所以他们惧我、怕我,不得不服从我!有朝一日,皇上驾崩——我便是第二个孝庄文皇后! 太后:皇后,你竟说得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!后宫不得干政—— 继后厉声:我是为了保护自己! 弘历:那拉氏,你终于承认了! 继后:是啊,明明有一百个,一千个机会可以杀了你,可我没有!日日夜夜,不断有声音在耳畔盘旋,动手,动手,快点动手!可我的心,我的感情没办法容忍,哪怕让你受到一点伤害! 弘历:你放下匕首! 继后嗤笑一声:你以为我会伤害她吗?我最恨的不是她,而是你,是你,爱新觉罗弘历!我好恨、好恨啊…… 继后一把扯下发间旗头,长发流泻的瞬间,猛然抬起短刃,割断了一头秀发。 陆晚晚惊呼一声:皇后娘娘! 纳兰淳雪:满人除非国丧,不可落发,疯了,她真的疯了! 弘昼满眼泪光,满心震动,说不出话来。 太后望着一地青丝,厉声:皇后,你这样做,是在诅咒我,还是在诅咒皇上? 继后并不回答,放肆地哈哈大笑,笑得不可遏制。 弘历冷声:皇后行为乖张,迹类疯迷,即刻送归紫禁城。 李玉:嗻。 李玉挥挥手,德胜迅速带人强行带走继后,继后一直在大笑,笑声猖狂又凄凉,令人不寒而栗。 弘昼不忍地闭上眼:臣弟犯错,与皇后无关,请皇上不要错怪了娘娘……至于臣弟,愿受千刀万剐! 弘历:带走。 弘昼被押走。 太监来提珍儿,珍儿只顾怨毒地瞪着袁春望:你骗我,你骗了我! 她站起身,突然扑向袁春望,想用簪子刺入他的咽喉,谁料袁春望手腕一转,簪子插入珍儿自己的胸膛,她仓促倒下,痴痴地笑:骗子……骗子……你一直在骗我……十年……你骗了我十年…… 袁春望看都不看她一眼,跪倒:皇上,奴才迫于皇后权势,不得已助纣为虐,愿为皇上指出善扑营被收买的将官,求您看在奴才将功折罪的份上,饶奴才一命! 珍儿气绝身亡。 璎珞冷冷一笑:精心策划一切的人,却说自己为人所迫,可真是无辜呀。 太后:你说这太监策划了一切? 璎珞望着袁春望:这段时日我一直回想你曾给我讲过的故事,当时只顾着自己伤心,根本未曾听清……于是,我派人寻去了你的家乡太行山。 太后面色一变:太行山?(向众人)都退下吧! 众人退出,独留下太后、弘历、璎珞、袁春望,李玉在门边守着。 太后:璎珞,他到底是谁? 璎珞:太后曾说过,雍正爷受人追杀,钱氏夫人引开追兵,后来雍正爷藏身于农家,而他,便是当年收留雍正爷的农家女生下的儿子! 袁春望猛然抬头,故作惶惑:令贵妃娘娘,您在说什么? 璎珞:小全子数日不眠不休,今日刚到船上,还带来了当年目睹一切的邻人,你想见见吗? 袁春望眼神瞬间变得凶狠:魏璎珞! 璎珞:太后,他自称身上流着爱新觉罗家族的鲜血,却被当年的廉亲王恶意报复,送入皇宫。教唆和亲王谋反,步步逼迫皇后,就是为了借和亲王之手,谋害皇上和太后,一旦计划成功,回到紫禁城,转脸就会卖了和亲王,在宗室面前指证他的罪行!如此一来,皇上、和亲王,所有他憎恨的人都会成功消失! 弘历:一个小小的太监,竟有如此胆量,将朕的亲弟弟玩弄于鼓掌之中! 袁春望冷笑,慢慢站起:他是你的兄弟,我也是呀!弘历,你们享受荣华富贵、权势地位的时候,谁想过我过着什么日子?我在做净军,知道什么叫净军吗?整个紫禁城最低等的太监,专门负责运送恭桶,哈,我也和你们一样,身上流着高贵的血,可我却变得不人不鬼!我就是要毁了你,毁了弘昼,毁了你们拥有的一切!这是你的报应,是雍正的报应,是爱新觉罗家族的报应! 璎珞:这与永琪有什么关系,你为什么要换掉叶天士的腐虫! 袁春望笑:傻瓜,那是缅甸尸虫,以尸体为生,吞噬血肉之后,变得奇毒无比。你救了永琪,却害了自己!看看自己的手,快看啊! 弘历色变,迅速抓住璎珞的手腕:手伸出来! 璎珞执意不愿。 弘历:把手给朕! 弘历用力抽出了璎珞一直藏于身后的手,右手手背早已一片黑色,伤口可怖之极。 弘历厉声:袁春望,药呢? 袁春望微笑:从缅商手中买来的奇毒,哪儿来的解药?璎珞,你曾答应过要在圆明园陪我,你违背了誓言,没关系,我来帮你实现。一个月,不,也许更快,从手开始,你会一步步腐烂,直至变成一滩血水。别害怕,我会在九泉之下等着你,一直等你来!哈哈哈! 袁春望猖狂地大笑。 弘历惊呼:李玉!李玉,请叶天士! 李玉在帘外仓促应了:嗻! 弘历扯下衣上袖口,替璎珞包扎伤口:为什么不早说?没关系,朕会找到名医医治你,你不会有事,一定不会有事! 璎珞望着弘历,眼神充满悲悯。 袁春望憎恨地盯着他们两人,眼神怨毒。 太后:先帝根本没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子,你不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子孙! 袁春望色变:你胡说! 太后淡淡地:先帝爷到底有没有私生子,我会不知道吗?你说自己是先帝的儿子,有什么证据! 袁春望:他在我外祖家中养伤,留下了一套亲王服饰,难道还不能作证? 太后笑了:钱夫人为了保护先帝脱身,换走了他的衣衫。金丝蟒袍,多么珍贵,匪兵会放过吗?到底是谁借机玷污农家女子,可就不得而知了! 袁春望厉声:不,这不可能!不可能! 太后:瞧瞧,多俊俏的一个孩子,本可像寻常人一样,娶妻生子,平安度日。因为一场误会,竟找到紫禁城来了,被迫害成了废人。难怪你要恨,要怨,可惜啊,你恨错了人,怨错了人。先帝爷没你这个儿子,皇帝更没你这个兄弟,你用尽一切手段,拼了一生去报复,最后落得一场空,可怜,真可怜啊! 璎珞震惊地看着太后,太后表情非常平静。 袁春望疯狂地:不可能!我没报复错,是你们对不起我,我没有报复错,我没错,我不会错,不可能,你在骗我,你骗我! 太后说的“真可怜”三个字,不断在袁春望的耳畔盘旋,他声色俱厉地大叫:住口!你骗我,你们都在骗我! 袁春望扑向太后,被弘历一下子格开,后脑撞在柱上。他的头发乱了,神情疯狂了,不停地大叫:我没错,我没错,我不会错……不可能……你说谎…… 侍卫们涌入,将袁春望牢牢捆起。 袁春望眼睛恨出了血:你骗我!你骗我!不是真的……这不是真的!我没报复错……你们该死……你们全都该死! 弘历:带下去,凌迟处死! 太后:不,不要杀他! 弘历:太后!此人冒充皇嗣,兴风作浪,不能轻饶! 太后:皇帝,这次就听皇额娘的话,好吗? 璎珞深深望着太后,瞬间洞悉了一切。 弘历若有所思,终于点头:带下去吧。 袁春望拼命挣扎,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太后:我是皇子,我是皇子,我真的是,哈哈,我真的是!我是真的……我姓爱新觉罗……我真的是啊! 看他语无伦次的疯狂模样,太后捻着手腕佛珠,喃喃自语:阿弥陀佛。 弘历只顾关心璎珞的手:传旨,即刻返京,召太医会诊!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弘历,璎珞,海兰察,傅恒,叶天士,珍珠,小全子,李玉 璎珞的毒气已蔓延到肩头,叶天士向弘历摇头。 弘历:朕不信,一定有法子,是不是? 叶天士:皇上,臣已尽力了,只是…… 弘历:朕不要听废话—— 璎珞:皇上,不要为难叶大夫。 弘历:李玉!朕派人给傅恒送信,让他查证此虫,可有消息传回来? 李玉:皇上,还没有消息传来! 弘历:滚!全都滚! 众人惊吓,退出。 璎珞握住弘历的手,笑了:皇上,你的手为什么一直在颤抖? 弘历:朕没有。 璎珞:你不是说过臣妾是个祸害,祸害遗千年,臣妾怎么会离开你呢? 弘历:你救了永琪,自己却伤重,为什么?朕到底做错了什么,上天要这样惩罚朕,要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,一个接一个的离开! 璎珞:臣妾现在不是好好儿的吗? 弘历认真地追问:那以后呢…… 李玉再一次入内:皇上—— 弘历大怒:朕不想听,滚! 李玉:缅甸有紧急军情! 弘历一怔。 璎珞握住弘历的手:皇上,你去忙吧,臣妾在这儿等你回来。 弘历犹豫,矛盾。 璎珞:去吧,一时半会儿,臣妾总不至于凭空消失。 弘历:等朕回来。 弘历匆匆离去。 璎珞目送他离去,猛然吐出一口污血,小全子和珍珠全围上来,珍珠落泪:娘娘! 璎珞笑:不要哭了,待会儿三个孩子来了,瞧见你们在哭,我又得编新理由。珍珠,我若死了,你就告诉他们,额娘是去游山玩水,不想带着他们,太累赘了,听懂了吗? 珍珠哽咽:娘娘!别说不吉利的话,您会平安无事的! 璎珞接连不断地吐血,小全子连忙用帕子去捂:叶大夫!叶大夫! 叶天士冲了进来,忙着诊治。 璎珞昏沉之中,瞧见傅恒走了进来,却是少年时的模样,站在忙碌的人群外,静静望着她。 璎珞震惊。 傅恒静静看了她良久,像是要将她的模样记在心里,笑了笑,一步步后退,远去。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,一道高大的身影快步进了大殿。 珍珠惊呼:索伦大人! 璎珞陷入了彻底的昏迷。 (时空过) 璎珞清醒,珍珠喜悦:娘娘醒了!娘娘! 殿内等候的海兰察快步上前:令贵妃! 璎珞怔住:海兰察? 珍珠扶着璎珞坐起,璎珞:你不是随傅恒去缅甸作战,为什么会…… 海兰察平静地:大军屡败缅军,缅人遣使求和,我便将奏疏送回紫禁城。 璎珞喜悦:我就知道,傅恒一定会赢!他是不是要和大军一起班师? 海兰察沉默。 珍珠:这是自然!娘娘,索伦大人带回了解毒丹,若非如此,你也不会清醒! 璎珞:解毒丹? 海兰察:这是缅甸圣心草制作的神丹,圣心草生长在瘴气遍布的沼泽地,可解尸虫之毒,保容颜不改,青春永驻,所以又叫定颜珠。 珍珠喜极而泣:娘娘,您真是因祸得福了! 海兰察并无喜色。 璎珞敏锐地:傅恒在哪儿? 珍珠愣住,困惑地看向海兰察。 海兰察:他为了采圣心草,中了瘴气,坚持患病指挥,不肯离开战场,我劝了很多次,可他那么固执…… 璎珞执着地:海兰察,他现在到底在哪儿! 海兰察:傅恒的尸身,已运回紫禁城。 璎珞震惊:海兰察! 海兰察痛惜:对不起,我没能将他平安带回来。可傅恒说,瘴毒之害,遗祸无穷,士兵伤亡无数,若不能一鼓作气,便会节节败退,他是统帅,只可战死,不可后退,哪怕病得只剩一口气,也要赢得最后的胜利! 璎珞拳头不自觉地握起。 海兰察:令贵妃,有一句话,傅恒托我问你。 璎珞:你说。 海兰察认真地:魏璎珞,这一生我守着你,已经守够了,下辈子,可不可以换你来守着我? 珍珠吓呆了,迅速垂下头去。 璎珞迟迟没有回答。 海兰察失望,行礼:奴才唐突,愿令贵妃早日康复,奴才——告退。 海兰察离开,到了门边,最后一步跨不出去,终于忍不住:令贵妃,我知道你是皇上最宠爱的人,也是紫禁城权势最盛的女人,可你——就不能给他一点希望吗? 璎珞始终没有回答。 海兰察下意识擦了一把脸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 璎珞:珍珠,我想一个人躺一会儿,你先下去吧。 珍珠立刻站起来:是,皇上知道娘娘没事,一定非常高兴,奴才这就去报信! 珍珠匆匆退出。 璎珞慢慢躺下,靠在枕头上,望着空无一人的大殿,良久,才轻轻地说了一声:好,我答应你。 日,承乾宫寝殿,内 人物:继后,嬷嬷,璎珞 木鱼声在承乾宫内回荡,继后早已落发,正在念经。 嬷嬷走入,放下饭菜:娘娘,用膳吧。 继后起身,望着桌上饭菜:皇上撤了我的宫人,收走了册宝,除去皇后尊号,什么都没留下。可这每日的饭菜,还有你对我的态度,都不像对待罪人。 嬷嬷叹息:皇后娘娘,奴才从前是伺候过裕太妃的宫人。 继后惊讶:和亲王…… 嬷嬷点头:和亲王说,希望娘娘一切安好。 继后:他,现在过的还好吗? 嬷嬷:犯罪之人,哪儿有过得好不好的,皇上顾念兄弟之情,只是将他囚于王府,没有多加为难。 继后点头:那就好,他……没说其他的? 嬷嬷:没有。 继后沉默片刻,垂下眼:多谢你了。 嬷嬷退下。 继后用膳。 璎珞一身华服,走了进来。 继后继续用膳,头也不抬,璎珞自己坐下,在一旁静静望着她。 继后放下筷子:谢谢你,还愿意来这里。 璎珞:为什么想见我? 继后:宫里人人都说,皇后狂悖失常,引皇上厌弃,是令贵妃替皇后求情,才保住了最后的尊位,可是我不明白,你为什么要替我求情?难道你忘了,从前我是如何对待你?你可不是心慈手软、以德报怨的女人! 璎珞:皇后,你还记不记得,从前我在辛者库病倒的时候,你为我请了一位太医。 INS 璎珞除草,病倒,继后的仪驾停下。 继后怔住,良久,失笑:多少年了,我早就不记得了。 璎珞:你不记得,我记得就好,从此以后,我们互不相欠了!如果没别的事,我很忙。 璎珞起身,就要离去。 继后突然:你早就知道袁春望要动手,是不是! 璎珞站住,沉默。 继后:依你的聪明,纵容他一步步行动,只有一个目的,引出和亲王。令贵妃,二十四年,整整二十四年了,你从未有一天忘记过你姐姐的死!你要弘昼偿命,要他一无所有!可你也知道,皇上太重视手足之情,不可能杀了弘昼,除非—— 璎珞微微一笑:皇后,你想得太多了。 继后叹息:果真如此,你可真记仇啊。唯一的意外,大约就是袁春望想拖你一起下无间地狱,可惜,他也失败了。 璎珞:我该走啦! 继后:最后一个问题! 璎珞认真看着继后。 继后:我花了数十年,也没能赢得他的心,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,才会让皇上爱你? 璎珞:皇后娘娘,您很爱皇上,可为什么要告诉他呢? 继后怔住。 璎珞笑了,伸出一根手指,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唇:先说出口的人,就已经输了哦! 璎珞轻笑,翩然远去。 继后愕然良久,忍不住凄凉地笑了起来,喃喃自语:可笑……真可笑……太可笑了! 日,囚室,内 人物:弘昼,海兰察 囚室打开,海兰察步入。 弘昼睁开眼,沉默地望着他。 海兰察坐下,亲自倒酒:和亲王,皇上吩咐奴才,来送您一程。 弘昼一笑:有劳。 海兰察:皇上看重手足之情,准和亲王饮完酒后,便回王府去。 弘昼:看来,皇兄要让我“病逝”了。 海兰察:王爷,请吧。 弘昼望着眼前悠悠晃动的酒液,眼里含泪,却是微微一笑,举起酒杯,一饮而尽:明明设下天罗地网,还与我谈笑风生,我终于明白,皇玛法为什么选他,他——的确是天下心肠最冷,手段最狠的人! 日,永巷,外 人物:璎珞,袁春望,珍珠,众太监 璎珞站在永巷外,静静注视着远处的袁春望。 袁春望已经疯了,不知是在刷马桶,还是在玩闹,动作稀奇古怪,嘴里不停地念着:假的!嘿嘿,假的,全是假的!我才是真的……我是真的…… 珍珠:他疯得很厉害,可太后就是不让杀他,也不知为什么!他一直说自己是天潢贵胄,娘娘,这是真话吗? 璎珞一笑:是真是假,已经不重要了,从哪里来,回哪里去,不是很好吗? 璎珞又看了一眼袁春望,转身离去。 袁春望玩得很开心,压根不曾发现有人来过。 日,延禧宫正殿,内 人物:璎珞,弘历,纳兰淳雪,陆晚晚,众妃嫔、宫女、太监 璎珞一身皇贵妃服饰,高高在上地坐着。 众妃嫔向她行礼:臣妾(嫔妾)给皇贵妃请安,皇贵妃万福金安。 璎珞居高临下地扫视众人,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。 (时空过) 大殿内,璎珞把玩着手上的镯子,赏看身上的刺绣。 弘历(OS):当上皇贵妃,看众人俯首帖耳,感觉怎么样? 璎珞一怔,弘历走了进来。 璎珞昂首一笑:特别舒坦。 弘历:对于给予你这份荣耀的男人,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? 璎珞:没话说。 弘历:你个没良心的东西。 璎珞:皇上,臣妾没良心,您怎么还宠着我呢? 弘历:朕是无可奈何。 璎珞:承认吧,您在臣妾身上浪费太多时间,不愿一无所获,才会越陷越深。 弘历:哪怕你病重,朕还是以政务为先,因为朕是帝王,不懂什么叫爱,不要自作多情! 璎珞:看来我们彼此彼此! 弘历脸色一沉,揽住璎珞的腰:重新回答朕的问题,再敢胡说八道,朕砍了你的脑袋! 璎珞:您把江山放在第一位,却要求我最爱您,真是霸道! 弘历:魏璎珞! 璎珞:刚才您问的问题,现在没有答案。不过,我会用一生来回答您,您准备好倾听了吗? 两人对视片刻,洞悉彼此的心意,竟同时大笑起来。 日,紫禁城,外 人物:众宫女、太监 夕阳下,大片白鸽飞出紫禁城,冲向了天际。 红墙碧瓦的紫禁城沐浴在一片金光中,宫人们嬉笑着、忙碌着、嬉戏着,生动的紫禁城生活画卷随着神武门的关闭,彻底消失在红色的宫门之后。 (全剧终) 延禧攻略 第38集 日,延禧宫内院/偏殿,对切 人物:七公主昭华(15岁),匠人,宫女尺素,宫女数名 字幕:乾隆三十五年 延禧宫内院,宫女们一个个手捧整齐叠放着宫装的托盘,低眉顺目地排成了一长串。 小太监一挥手,她们便一个接一个地走入大殿。 殿内,昭华坐在上首,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宫女,手指慢慢挑起托盘里绛红色的宫装。 屏风后,匠人在表演口技,先是画眉的叫声,随后百鸟齐鸣,却只闻其声,不见其人。 尺素轻声提醒:公主,超勇亲王已经入宫了,您不能再耽搁啦! 昭华不悦:我最讨厌绿色! 宫女甲诧异,脱口而出:公主,您是不是看错了—— 昭华沉了脸,手一扬,托盘整个打翻。 鸟鸣声戛然而止。 宫女甲骇了一跳,连忙叩下:奴才失言,公主恕罪!公主恕罪! 尺素低斥:下去领十杖! 宫女甲委屈地垂了头,悄然退出。 尺素赔笑:公主,新来的宫女不懂规矩,奴才一定好好调教。(面向殿外)下一个! 昭华不耐地:让她们一块儿进来! 尺素:是。 宫女们鱼贯而入,站成一排,等候阅览,殿内的鸟鸣声再一次响起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昭华,尺素,众宫女、太监 盛装打扮的昭华一路疾步而行,经过之处,宫人们纷纷跪倒。 尺素小声:公主,慢点儿!慢点儿!公主! 昭华昂着下巴,脚步越来越快。 闪回/ 璎珞:昭华,超勇亲王府镇守漠北,战功卓著,是皇上最信任的蒙古亲王,在他面前,你千万不可任性。 /闪回结束 养心殿近在眼前,昭华不自觉放慢了脚步。 日,养心殿书斋外,外 人物:李玉,昭华,尺素,众太监 李玉迎候:七公主,超雍亲王正在觐见,奴才这就替您禀报。 昭华手指轻点,落在唇上,示意他噤声。 李玉微笑,退到一边。 昭华怀着少女的忐忑,一指挑开帘子,悄悄望向那道身影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拉旺多尔济 哗啦一声碎瓷响起。 弘历铁青着脸:拉旺多尔济,难道朕的女儿还配你不起? 拉旺多尔济笔挺地跪着,神情平静:公主金尊玉贵,奴才不敢高攀,请皇上收回成命。 弘历:五年前,朕亲自为你们指婚,当时你未抗拒,现在你从漠北归来,第一件便是拒婚,到底为什么? 拉旺多尔济沉默。 5、日,养心殿书斋外,外 人物:昭华,拉旺多尔济,尺素,李玉,众太监 昭华骤然变色,握住帘子的手越来越紧。 尺素偷觑她的神色,猛然垂下头去。 李玉匆忙提醒:皇上,七公主来了! 殿内一下子没了声音。 李玉忐忑地看着昭华,昭华气得浑身发抖,站在原地一动不动。 须臾,帘子掀开,拉旺多尔济从殿内走了出来,迎面撞进了昭华燃烧着灼灼愤怒的眼睛,他怔了一下,迅速垂下头,行拱手礼:奴才给公主请安。 昭华瞪着他:托你的福,安不了! 拉旺多尔济低声:公主恕罪。 拉旺多尔济快步离去。 昭华目送他的背影,狠狠一跺脚,快步追上去。 李玉惊讶:公主,皇上还等着您—— 昭华跑得影子都没了,李玉愕然。 尺素立刻追了上去。 日,御花园,外 人物:昭华,拉旺多尔济,福康安,尺素 昭华:站住! 拉旺多尔济:公主,还有事吗? 昭华:超勇亲王,天下皆知你是未来的七额驸,如今你竟然拒婚,不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,我不会善罢甘休! 拉旺多尔济看着昭华:七公主,怎样的答复,才能让你满意? 昭华冷笑:要么,你是太监。要么,明天进棺材。否则,你生是皇家的人,死是皇家的鬼。 拉旺多尔济失笑:公主,除我以外,备选额驸还有很多。 昭华骄纵地:你必须说,没第二条路。 拉旺多尔济望着年轻气盛的公主,不疾不徐:公主是令皇贵妃长女,皇上最疼爱的七公主,太后精心呵护的掌珠,认为天下最好的一切都该属于你,更不能容忍我拒绝,可我,不需要额驸这份荣光,更不需要你这样的女人。 昭华愣住:我什么样? 拉旺多尔济:我刚刚听闻,你十岁时,踢了乳母一脚,造成她内脏出血,险些没命。 昭华:你—— 拉旺多尔济:一个十岁的女孩儿,如何有这样刻毒心肠,又哪儿来的力气?有人说,你为了惩罚乳母,在靴子里灌了银子。现在我问你,这是真的吗? 昭华不以为意:真的! 拉旺多尔济失望地:公主十二岁时,爱宠的小狗死了,你大发雷霆,命人把小太监鞭成重伤,是不是? 昭华毫不心虚:是! 拉旺多尔济:公主美得像怒放的玫瑰,心却暴戾得可怕。为一件衣裳不如意,便能轻易杖责宫人,是不是? 昭华骄傲地:我是堂堂大清公主,有资格处置自己的下人! 拉旺多尔济冷漠地:那么,了不起的公主,请你另选额驸吧,拉旺多尔济高攀不起! 拉旺多尔济拂袖而去。 昭华大怒:拉旺多尔济,你给我站住! 拉旺多尔济头也不回地走了。 尺素匆匆赶到:公主—— 昭华头也不回,厉声:滚!马上滚! 尺素吓了一跳:是,是。 尺素退下。 昭华望着拉旺多尔济离开的方向,眼圈不自觉红了,抬眼瞧见盛放的鲜花,再也压制不住满心的愤怒,对着花丛一阵雷霆地摧毁。 一阵轻快的笑声响起:这一辣手摧花,人家又要说你性情暴戾啦! 昭华悚然一惊,四处望去,周围不见半个人影:谁!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(os):你猜呀! 昭华:鼠辈,出来! 那人畅快地笑了。 昭华循声追上去,谁料一道人影从天而降,在她面颊亲了一下。 昭华捂住脸,震惊回头:你、你、你—— 昭华抬手便要打人,落了个空。 福康安退到安全距离,笑容满面:哎呀呀,明明是他惹恼了你,怎么冲我撒气呢? 昭华用力擦面颊,气得脸色通红:你到底是谁? 福康安:公主,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啦。 昭华一怔:第二次? 福康安:我从前在宫里读书,远远见了你一次,后来奉皇命去雍和宫祈福,就再也没见过! 昭华:去雍和宫?你是福康安! 福康安装模作样地行礼:奴才给七公主请安。 昭华怒声:富察家竟有你这样的狂徒,我一定禀报父皇,叫他好好惩戒! 福康安立起身,扬唇一笑:身为女孩子竟然这样凶,难怪把未婚夫吓跑啦! 昭华气急败坏,抬脚要踹,被福康安一把握住脚踝,语重心长:公主,德言容功,除了相貌尚可,你一样不沾,别说拉旺多尔济,便是街边乞丐,也不愿要你! 昭华震惊。 福康安笑:不过,我可以勉为其难—— 话音未落,昭华一脚踹向他。 福康安一扯她的脚踝,昭华惊呼一声,险些摔倒,被福康安一手环在胸前:男女授受不清,公主打了我,便要做我的夫人了。 昭华抬手要打:放肆,你敢以下犯上! 福康安哈哈大笑着逃走:公主,今日的事你若声张,可真要嫁给我啦! 昭华气得脸色铁青,大怒:福康安,你混账!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昭华,弘历,璎珞,李玉 昭华怒气冲冲进了书斋:皇阿玛,你一定要杀了拉旺多尔济! 弘历失笑:你和超勇亲王的婚事,是板上钉钉的事儿,若杀了他,你可要守寡了! 昭华毫不示弱:那我就守寡,一辈子陪着皇阿玛和额娘! 弘历:昭华,不要任性! 昭华扬眉:那您就任由一个臣子,如此羞辱您的亲生女儿?一旦传扬出去,皇阿玛颜面何存,皇室威严何在! 弘历无奈:超勇亲王府从祖辈起,便世代镇守漠北,战功彪炳,忠心不二,拉旺多尔济十三岁,便被策凌送上战场。朕怎能因为一时震怒,便杀了栋梁之材? 昭华:不杀他也行,那您杀了福康安! 弘历:福康安怎么了? 昭华欲言又止,索性娇蛮地:他惹我生气,皇阿玛,你要真心疼我,就立刻—— 璎珞(OS):养心殿什么时候变成战场,动不动喊打喊杀的? 李玉立刻迎上去,满脸赔笑:皇贵妃娘娘,是七公主在和皇上说笑呢! 璎珞眼波轻扫,昭华语塞,一下子藏入弘历身后。 璎珞:臣妾恭请皇上圣安。(看了昭华一眼)出来吧,早就听见你的声音了! 昭华磨磨蹭蹭地出来,垂着头,乖巧地请安:昭华给额娘请安。 璎珞:把你刚才的话,当我的面再说一遍。 昭华张张口,悄悄看向弘历,拼命向他眨眼睛。 弘历正要开口,璎珞摇头:被人拒婚便要杀人泄愤,没出息! 昭华吃惊:额娘,拉旺多尔济辜负婚盟,就是往我脸上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,你不给我出气,竟然还骂我! 弘历:璎珞! 璎珞不以为然:昭华,这是满蒙联姻,是皇帝赐婚,拉旺多尔济甘冒大不敬,甚至杀头的风险都要拒婚,你为什么不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? 昭华忍不住:我没错,是他——那额娘想让我怎么办? 璎珞一笑:你得想法子让他喜欢你,非娶你不可! 昭华:他已经拒绝了啊! 璎珞轻描淡写:吐出的话,再让他吞回去! 弘历轻咳一声:璎珞,这像什么话! 璎珞:昭华,赐婚可以靠一张圣旨,但赢得超勇亲王的心,全靠你自己的本事!记住,要让他跪着来向你忏悔,哭着喊着求你下嫁! 昭华呆住:我能办到吗? 璎珞:除了生死天定,世上还有办不到的事? 昭华若有所思。 目送昭华离去,弘历摇头:任性。 璎珞郑重:皇上,昭华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,成了世人皆知的任性公主,您早该习惯了! 弘历:朕说的是你!你明明知道,在那件事发生以前,她不是这样的! 璎珞:皇上,世人不看过程,只看结果。若此次被拉旺多尔济退婚,她会成为整个大清的笑柄,凭她高傲的个性,能承受这样的结果吗? 弘历怔住。 璎珞意味深长:她不能,您也不能!走到那一步,拉旺多尔济非杀不可,皇上舍不得! 日,侍卫处,外 人物:昭华,尺素,太监两名 昭华带着尺素来到侍卫处前,尺素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汤盅,迟疑:公主,您真要进去吗? 昭华:皇阿玛留下拉旺多尔济做御前大臣,就是在给我机会。若我不能把握,就会变成大清的笑柄。所以,我一定要赢得他的心! 尺素委屈:您还从没讨好过谁,奴才替您委屈! 昭华:眼前忍了这口气,待他成了额驸,叫他一辈子进不了公主府! 昭华望着侍卫处的大门,下定决心,快步走入。 日,侍卫处值房,内 人物:昭华,拉旺多尔济,思婉格格,宫女丁香,尺素,太监两名 昭华上下检查一番,正准备一脚踏入,又陡然想起一件事,回身从尺素手里接过汤盅。 尺素忍不住一笑。 昭华进了房间,满脸笑意:拉旺多尔济—— 话音未落,一位年轻美貌的少女回过身来,惊讶地望着她:七公主? 昭华沉下脸。 尺素惊讶:思婉格格,您怎么在这儿? 思婉温柔一笑:阿玛射猎时坠入陷阱,幸亏超勇亲王经过,救了他一命,我是特意来感谢他的。 昭华目光扫过桌上兰花,目光骤冷:还当谁在他面前嚼舌根,原来是你! 思婉无辜地:公主,你在说什么? 昭华冷笑,上前一步,猛地将兰花挥在地上。 思婉吃惊,连忙蹲下身,爱惜地捡起兰花,检查花根。 丁香恼火:公主,这盆素心春兰我家格格精心养了好久,您怎能这样做! 昭华径直坐下,高高昂起下巴,冷峻地:君犹未娶,妾亦未嫁,愿成如花美眷,双宿双栖,思婉,这才是你的素心吧! 丁香:公主,素心春兰乃是兰中极品,格格才送来当作谢礼,哪儿有您说的这意思! 昭华看都不看她,尺素高声:来人! 太监们一拥而入。 尺素:掌嘴! 丁香震惊,被太监们牢牢抓住:格格,快救救奴才吧! 思婉:公主,这只是谢礼,绝无他意,您真的误会了! 昭华不以为意地把玩着手镯。 一记耳光落下,丁香嘴角出血。 思婉急了:公主,我好歹也是位格格,不容你如此羞辱! 尺素冷笑:思婉格格,您是和亲王的外孙女,和亲王和您那位亲额娘都走得早,皇上才将您接入宫里抚养,可您不该忘了自己的身份,处处与公主争锋,甚至纵容身边的宫女以下犯上。公主没有令人杖毙,已是给你颜面了。继续! 太监一个耳光接一个耳光,丁香面颊红肿,头发蓬乱,哭得不可遏制。 思婉:不要,不要打了! 昭华笑:哭,大声哭,我最喜欢听人的哭声,多动听啊! 思婉脸色惨白,摇摇欲坠,凄楚地:我错了,我知道错了,不要打了,别再打了!昭华,我求你,我求你好不好?放了丁香吧! 思婉上前一步,被另一太监阻止,不由心急如焚。 昭华闭目养神,倾听响亮的耳光声,嘴角露出一丝微笑。 又是一记耳光,丁香摔倒在地,嚎啕大哭。 拉旺多尔济快步入内,严厉地:住手! 思婉泪盈盈地:超勇亲王! 拉旺多尔济:发生了何事? 思婉:超勇亲王,听闻老亲王妃最爱兰花,您一入京便四处托人寻找,阿玛才嘱我送盆珍品兰花来,只为报答救命之恩,绝无其他用意,却引起了公主误会!请您替丁香求求情,不能打了,真的不能再打了! 昭华柳眉倒竖,嚣张跋扈地:继续! 太监又要打,被拉旺多尔济一掌推开。 昭华猛然站起:拉旺多尔济! 拉旺多尔济:这里是侍卫处,不是延禧宫,要教训下人,请公主移驾! 昭华深吸一口气,尽力和缓地:拉旺多尔济,今天我是想好好和你谈谈,你有时间吗? 思婉扶起丁香,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面颊,丁香惨呼一声。 拉旺多尔济立刻注意到了丁香高高肿起的面颊,皱眉:公主,请回吧。 昭华迅速转头,恶狠狠地盯着思婉。 思婉吓了一跳,怯生生地躲开她的目光,仿佛强忍着恐惧与不安。 拉旺多尔济下意识上前一步,隔开了昭华的目光。 昭华盯着他,目光燃着烈焰:听皇阿玛说,你在狩猎中从黑瞎子手下救了一头小鹿,自己受了伤,我命人煲了一盅药汤,本有示好之意,现在看来,大可不必! 下一刻,昭华突然扬起明媚的笑,却一扬手,狠狠地打翻了放在桌上的汤盅,顿时汤汁四溅。 拉旺多尔济震惊地望着昭华,昭华冷笑一声,扬长而去。 拉旺多尔济望着昭华背影,久久不能回神。 思婉轻声哽咽:对不起,都是我的错,给您惹了麻烦。 拉旺多尔济骤然回神:没事。 思婉惊慌:亲王,您千万别误会,我和昭华一起长大,很了解她。她占有欲强,不准任何人碰她的玩具爱宠,一看到我在这儿,立刻大发雷霆。但只是脾气坏了些,从没有坏心肠。若加重你们之间的误会,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—— 丁香愤愤不平,捂着脸:格格,她平日如何对您,您还替她求情! 思婉连忙向丁香使眼色,示意她不要多言。 丁香忍耐。 拉旺多尔济:多谢你,请回吧。 思婉点头,惋惜:兰花毁了,回头我让人再送一盆来。 思婉带着丁香离去,走到门口,她忍不住回过头,拉旺多尔济却在捡地上的药盏,一边的兰花无人问津。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珍珠,昭华 璎珞正在品茶,昭华一阵风似地闯入:额娘,我要退婚! 璎珞:退婚? 昭华:对!退婚!他不稀罕我,我也不稀罕他,退婚! 璎珞放下茶盏,慢条斯理地:昭华,知道拉旺多尔济的祖父策凌和康熙朝固伦纯悫公主的事吗? 昭华一怔。 璎珞:他们自小定下婚约,偏策凌年轻气盛,背婚别娶,还生下两个儿子。 昭华:后来呢? 璎珞:后来,只有纯悫公主与策凌所生的成衮札布初被封为世子,而他的儿子拉旺多尔济也承袭了爵位。 昭华:先前那位夫人? 璎珞:处死。 昭华震惊:那两个孩子…… 璎珞摇摇头:策凌是聪明人,二子战场被俘,迫他投降,他说,予蒙恩尚公主,公主所出,才是正统,二子即便送还,予必杀之! 昭华沉默。 璎珞:聪明,却也无情。他可是一等一的悍将,世传有卫、霍之功,强势如他,都不得不低头,何况你和拉旺多尔济? 昭华:这桩婚事,真有这样重要? 璎珞:康熙爷八位长大成人的公主,六位与蒙古和亲,不少人少年守寡,客死异乡。能够嫁给长居京城的额驸,已是额娘为你争取的最大权益。记住,不管你皇阿玛多疼爱你,都不会大过对国家的责任,更不能越过大清的规矩。你必须嫁给拉旺多尔济,这是十五年来的荣华富贵,必须付出的代价。 昭华震惊,一言不发,快步离去。 珍珠:主子,公主年纪还小,您的话重了些。 璎珞继续摆弄桌上的插花:总像团火似的,得有人泼泼冷水,让她清醒。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昭华,尺素 昭华眼圈通红地出了寝殿。 尺素迎上去:公主—— 昭华:不要跟来! 日,宫中树林,外 人物:昭华,福康安 昭华一个人在树林里,越想越是委屈,用力踢树,踢得脚尖都烂了。 突然有一个人的胸膛从背后贴过来,将她搂在怀里,柔声:好可怜。 昭华吓了一跳,猛然逃开:是你! 福康安微笑:人人都说七公主刁蛮任性,霸道狂妄,没想到一个人躲在这儿,到底有什么伤心的事,也许我能帮你呢? 昭华:滚开! 福康安:我怕真的走开,你哭得更厉害,这么漂亮的眼睛,要是哭坏了多可惜。 昭华下意识一擦脸,才发现不自觉落泪了,倔强地:我哭了吗?我才没哭。 福康安轻轻擦掉她的眼泪:别再哭了,你一哭,我就更走不开了。 昭华立刻避开他的手,愤怒地瞪着他:你和那些人一样,都是混账! 福康安失笑:你说拉旺多尔济? 昭华大怒:不准你提他! 福康安叹息:拉旺多尔济冷面无私,正直刚烈,怎会要你这样刁蛮任性的妻子呢? 昭华:你闭嘴,明明什么都不懂,凭什么教训我! 昭华转身便跑,脚尖剧痛,摔倒在地。 福康安上前查看,发现她的鞋尖都踢出血痕,摇头叹息:宫里盛传,你重伤了自己的乳母。 昭华:你知道什么!她三番两次盗取财物,四处散播宫中之事,我不动手惩治,落到额娘手里,她才是死路一条! 福康安:你还杖责太监—— 昭华红着眼圈:那是他自己犯错,受了掌事惩罚,便凌虐狗出气! 福康安:为了一点小事,任意惩罚宫女! 昭华哑然。 福康安:你瞧,没法解释了吧?心机深沉的令皇贵妃,竟有你这样藏不住心事的女儿,真是天下奇事。七公主,一被激怒就暴跳如雷,永远也没法赢得拉旺多尔济哦。(笑着伸出手)起来吧。 昭华眼睛更红了,别过脸去:不要你管! 福康安伸手一扯,竟将她整个人搂入怀里:坏脾气的姑娘,我来帮帮你吧! 昭华震惊:你怎么帮我? 福康安顽皮地眨眨眼:帮你赢得超勇亲王的心! 昭华:为什么帮? 福康安刮了一下她的鼻子,亲昵地一笑:都怪你,哭得我心都要化了。 昭华呆住,半响才发觉自己还在他的怀抱,惊得连忙退出。 福康安失笑。 日,富察府书房,内 人物:福康安,傅谦 福康安回到书房,傅谦早已在等候,福康安微笑:四叔怎么来了? 傅谦:你去哪儿了? 福康安:四叔,你怎么糊涂了,我是御前侍卫,当然要在宫里伺候。 傅谦:你没忘记自己额娘怎么死的吧? 福康安的眼前,瞬间闪过尔晴的尸体从轿子里倒下那一幕,嘴角浮出冷峻的微笑:我不会忘,永世都不会忘。 傅谦:你没忘就好,赶紧向皇上请辞,从今往后再也不要入宫了! 傅谦要离开,福康安却突然开口:不! 傅谦惊讶。 福康安:四叔,我好不容易才回到紫禁城,又怎会轻易离开呢? 傅谦:那你想干什么? 福康安轻轻一笑,不置可否。 日,凉亭,外 人物:昭华,尺素,福康安 尺素小小声:公主,福康安风流成性,行事荒诞,皇上那样宠爱他,还是将他打发去雍和宫,您知道为何? 昭华扬眉。 尺素低声:先前皇上说他文武兼修,人才贵重,让他领了御前侍卫衔,可他当差未及三月,便与一名宫女闹出丑闻,这才去雍和宫,当了一年的喇嘛。他平日最爱穿的深绛色,颜色形同喇嘛身上的袈裟啊! 昭华:宫女的丑闻? 尺素:这种不体面的事,本不敢让公主知晓,但公主问起,奴才不得不说。宫女香儿珠胎暗结,被人发现,皇上再护着福康安,也不得不重重惩治。若非看在傅公爷面上,他且回不来!人人叫他福公子,这是变相夸他会投胎呢! 昭华半天没开口。 尺素:公主,怎么了? 尺素下意识一回头,福康安面无表情地站在她们背后,显然听了很久。 尺素吓了一跳,连忙行礼:富察大人恕罪,是奴才道听途说—— 福康安扬眉:既是事实,何惧人言! 昭华难掩鄙夷:尺素,走吧! 福康安悠然坐下:不是要学如何捕获超勇亲王吗? 昭华猛然转头:你真能帮我? 福康安:你还有别的选择吗! 尺素拉拉昭华袖子,昭华甩开她的手,回来坐下:我要怎么做? 福康安:先去退婚。 昭华腾地一下站起来:你说什么? 福康安:我说,退婚。 日,御花园,外 人物:昭华,拉旺多尔济,思婉,丁香,尺素,福康安 拉旺多尔济:退婚? 昭华:是。 拉旺多尔济:那日你不是—— 昭华:五年前,我被皇阿玛指给了你,便一心盼着要做你的新娘,无缘无故抗旨拒婚,我当然很伤心,一时冲动,才会口出恶言,希望你不要介怀。 拉旺多尔济神情缓和下来。 昭华察言观色:其实,我天生是个急脾气,皇阿玛都说像爆竹,一点就燃,那天吓坏你了吗? 拉旺多尔济歉疚:是我的错,应当先将话说清楚。 昭华故意落寞地:不不,是我不对,我一直自视甚高,经过这件事,才知道自己这样惹人讨厌。 拉旺多尔济看着容貌娇艳的昭华,更加动容:我不讨厌你。 昭华期盼地:真的? 拉旺多尔济点头:公主,如果你平日这样说话,别人也不会轻易误会。 昭华一笑:额娘告诉我,多年以来,蒙古的姑娘嫁入爱紫禁城,大清的公主又嫁给蒙古亲王,她们用一生来维系着满蒙情谊,无论如何不能破坏。所以,退婚我答应,但要慢慢来,好吗? 拉旺多尔济诚挚地:公主,谢谢你。 昭华:叫我昭华吧! 拉旺多尔济:公主是君,奴才是臣,万不敢放肆。 昭华嫣然一笑,甜美可人:虽然你当不了我的丈夫,但你的祖母也是我们爱新觉罗的女儿,你既是朋友又是亲人,我叫你拉旺多尔济,你就叫我昭华吧! 拉旺多尔济忍不住微笑:好。 昭华笑得更甜蜜(OS):该死的福康安,这一招以退为进,还真是灵验! 远处观察的尺素想走出去,福康安伸出一条腿拦住。 尺素:我得去陪着公主。 福康安:昭华每次出门便浩浩荡荡一大群,无端给人高高在上的距离感,任何男人都不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女人,明白吗? 尺素:可是—— 福康安:别吵! 远处,昭华与拉旺多尔济相谈甚欢,气氛越来越融洽,福康安眯眼望着,嘴角勾起。 尺素抱怨:变得也太快了。 福康安一笑:以退为进也要看脸,越是娇艳明媚,越是放低身段,这招才能奏效。 尺素怔住。 就在此时,思婉带着丁香走来。 福康安喃喃自语:坏了。 尺素:啊? 思婉已走了上去,吃惊:公主,你怎么和亲王在一起? 昭华笑容瞬间消失:我和自己的未婚夫在一起,关你什么事? 思婉顿时变得怯生生地:都是我不会说话,又惹你生气了,但我没有恶意,只是看着春光正好,才想出来走一走,没想到会撞上你们……超勇亲王,兰花我派人直接送去了亲王府,却收到了老王妃的回礼,心里实在过意不去,请你替我致谢—— 昭华厉声:说够了吗? 思婉一怔。 拉旺多尔济蹙眉,轻声提醒:昭华! 昭华:我到底欠了你什么,上辈子刨了你家祖坟吗?每次我想要什么,你都要横插一手,别人的东西,就那么上赶着?你是乞丐投胎吧! 思婉震惊:公主,你怎能说这样的话,我们是一家人呀! 昭华:谁跟你是一家人! 思婉顿时红了眼圈:至少……至少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,和亲姐妹一样的…… 昭华:论身份,我阿玛是大清天子,你阿玛是巴林辅国公,主子和奴才,什么时候成了一家人!论辈分,你额娘是我堂姐,表外甥女和表姨攀姐妹,送你四个大字,厚、颜、无、耻! 拉旺多尔济蹙眉:昭华,思婉格格的确言语不当,可你这样咄咄逼人,岂非失了皇家气度。 昭华勃然大怒:我管教表外甥女,轮不到外人置喙! 拉旺多尔济失望。 思婉急忙:亲王,一切都是我的错,是我不善言辞,又惹了公主误会!你们千万不要因为我起争执——(匆匆到了昭华面前,郑重行礼)公主,思婉给您赔不是了! 昭华看都不看她一眼:恶心。 拉旺多尔济:公主! 昭华头也不回,拂袖而去,拉旺多尔济望着她的背影,神色复杂。 丁香忍不住恼怒:这嚣张跋扈的七公主,迟早会有报应! 思婉:不得胡言!对不起,亲王,我和公主虽是一块儿长大,却天生不对盘。太后说我像水,昭华像火,水火永远无法相容。每次我想解释,总是弄巧成拙,引起更深的误会。早知如此,今天我会远远走开,不来打扰你们。 拉旺多尔济:此事与格格无关,不必介怀,告辞。 拉旺多尔济颔首,离去。 丁香叹息:这样一个出众的人才,落入昭华公主手里,才是糟蹋。 思婉:走吧! 日,御花园一角,外 人物:福康安,昭华,尺素 昭华怒气冲冲:你出的什么馊主意,完全不管用! 福康安嗤笑一声:看看你的模样吧! 昭华:我什么样! 福康安:写着(手轻轻在昭华左右脸颊点了点)恶毒两个大字!对比温柔可人的思婉格格,你简直一无是处啊! 昭华:福康安!你只是个不入流的浪荡子,若非皇阿玛念着富察皇后和傅公爷的情分,你连人头都保不住,有什么资格教训我! 福康安盯着昭华,目光陡然变得阴沉:你再说一遍! 尺素吓坏了,连忙扯了扯昭华。 昭华冷笑:我说错了吗?你没有与宫女珠胎暗结,没有破坏紫禁城的规矩,没有败坏富察府的名声? 福康安目光越来越沉,盯着昭华的眼神仿佛要吃人。 昭华:我脾气暴躁,人见人厌,但我承认自己是恶人,你敢吗?好了,福康安,现在我用不着你了,滚开! 昭华一把推开福康安,扬长而去。 尺素匆匆行礼,向昭华追去。 福康安停在原地,表情极度阴沉。 日,延禧宫偏殿,内 人物:昭华,尺素 尺素刚踏入偏殿,就看到昭华高高举起一只花瓶,连忙大叫:公主,这是皇上御赐的! 昭华放下花瓶,冲向一只香炉。 尺素扑过去抱住:这是太后送来的! 昭华无奈再次放下,一眼瞧见桌上笸箩,上去便要摔。 尺素索性站在原地,提醒:皇贵妃给您布置的课业,差最后两针,明天要交了。 昭华高高举起,又小心翼翼地放下了,越想越不甘心,啊地大叫一声,出其不意地拆掉头上的旗头,一把甩开,拼命扯自己的长发,像是要把自己拔离地面。 尺素无奈:公主,小时候您一生气就爱扯自己的头发,险些把发顶都薅没了,皇贵妃说了,您再这么干,就不准太医配护发油了! 昭华气得尖叫,嗷呜一声扑向了床榻。 尺素摇头:公主,您就放弃吧,超勇亲王可不好亲近! 昭华猛然抬起头,眼睛里燃着火焰:额娘说了,只要肯努力,世上没有得不到的!早晚有一天,我要拉旺多尔济跪着求我!还有福康安那个混账,他也得跪! 尺素忍笑:是是是!公主,皇上刚遣人来说,有人献了一座精巧的自鸣钟,让您去瞧瞧呢,奴才为您重新梳妆吧!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福康安,太监小竹子 福康安经过甬道,小竹子匆匆跑来,在他耳畔低语数句,福康安面色微变,头也不回转身而去。 小竹子急了:福公子,您等等!等等! 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弘历,福康安,昭华,尺素,李玉,德胜,众侍卫、太监 李玉皱眉:富察侍卫,皇上吩咐了,若为了那件事,您就免开尊口吧。 福康安:请李总管代为禀报皇上,他不应,奴才绝不离去。 福康安一掀袍子,跪倒在养心殿外。 李玉为难,向德胜点头,德胜快步入了养心殿。 很快,弘历大步流星地走出,盛怒:福康安,送你去雍和宫思过的时候,朕便有言在先,敢再提此事,不问缘由,先受八十杖! 福康安:奴才愿意受罚,只是恳请皇上,恩准奴才的请求! 弘历冷笑:那你就先受了八十杖再说! 李玉:富察侍卫,皇上向来疼爱您,您还这样顶撞他,实在太伤皇上的心了!快向皇上认错,再不提这荒唐事了! 福康安坚定地:奴才愿意受刑! 弘历:动手吧! 两名侍卫上前,左右持杖,重重打下。福康安挺直腰背,一动不动,鲜血很快浸透了他的衣衫。 昭华兴冲冲进来,恰逢侍卫落下一杖,将福康安整个人打趴于地,他再一次跪好,紧接着挨下一杖。 昭华震惊:皇阿玛,发生什么事了? 弘历冷冷地注视着福康安:好好受着吧,朕倒想看看,是这板子狠,还是你的骨头硬! 弘历转身入了书斋:昭华,进来! 昭华从福康安身边经过,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,福康安却头也不抬。 尺素守在书斋外,小心翼翼地:李总管,富察侍卫犯了什么事儿? 李玉向她使眼色,尺素立刻噤声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昭华,李玉,福康安 弘历把玩桌上的机械八音盒。 昭华笑:皇阿玛,不是说内务府送了新制的自鸣钟吗,这是什么? 弘历:内务府的工匠可没这么好的手艺,这是西洋来的八音盒,你听。 弘历打开匣子,音乐声响起,门外棍棒重重击打皮肉的声音传来,昭华不免心惊肉跳:皇阿玛,福康安到底犯了什么错? 弘历冷眼旁观:你不是一向很讨厌他吗? 昭华:我就是好奇,您对他的宠爱世人皆知,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火? 弘历沉默,手一扬,关上了八音盒,音乐戛然而止。 昭华愣住。 李玉小心翼翼地上来换茶:皇上,富察侍卫毕竟年轻气盛,今天不过一时犯了糊涂,这八十杖打下去,回头您还得心疼,不如…… 弘历:叫他滚进来! 李玉:嗻! 李玉匆匆退出。 福康安走进来,在门槛上险些绊倒,李玉连忙去扶,被他挥开,一步步坚定地上前跪下。 弘历:知错了吗? 福康安: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,香儿与稚子何其无辜,皇上要打要杀,福康安别无二话,恳请您赦他们出宫。 弘历厉声:糊涂! 昭华惊了一跳。 弘历:你秽乱宫闱,罪犯不赦,朕一再给你机会,全是看在傅恒份上!他战死沙场,功在千秋,可你呢?为了区区一个女人,公然向朕求情!朕容他们性命,已是极大的恩典,你竟然还要纳她为妾?福康安,你是不是疯了! 福康安:皇上,香儿已染重病,孩子更是瘦骨嶙峋,您仁慈地宽恕了他们,不能再救人一命吗? 弘历:让你把那个女人和孩子迎入富察府?福康安,你尚未迎娶正妻,便迎回一个妾和子嗣,身份又那样特殊,以后还有好人家的女儿肯嫁你吗? 福康安冷声:只要皇上答应将香儿和孩子放出宫外,奴才可以终身不娶! 弘历大怒:福康安! 福康安重重磕头:请皇上开恩! 弘历:好,你执迷不悟,朕成全你—— 昭华见状,连忙开口:皇阿玛!福康安公然顶撞,罪该万死,但他有句话说的不错,稚子无辜,您要杀就杀了他,把那对母子留下吧! 福康安一下子抬起头,眼沉沉地盯着昭华。 弘历:昭华,此事与你无关。 昭华:皇阿玛,福康安再该死,始终是富察家的子孙,额娘寿辰在即,又向来顾念先皇后恩典,您若现在杀了人,额娘一定说您故意触她眉头,又得生气了!你就高抬贵手,宽恕了他们,好不好?好不好嘛! 良久,弘历终于开口:下去下去,朕看见你就头疼! 福康安固执地跪在原地。 弘历:今日你就将那对母子带出宫,但不准安置在府内,更不准声张! 福康安:奴才谢皇上隆恩。 弘历:要谢,就谢你姑母和阿玛,滚回去好好静思己过,去吧! 福康安再次拜谢,站起,退出。 昭华眼睛不由自主落在他刚才跪的地方,地砖早已被鲜血染红。 日,养心殿外,外 人物:昭华,福康安,小竹子,尺素,太监两名 小竹子搀扶着福康安,忍不住抹眼泪:您怎么这样大胆,皇上一生气,随时能砍了您的脑袋,不值当啊! 福康安一言不发,扶着小竹子的肩膀,脚步踉跄。 小竹子担忧:奴才先为您请位太医吧,受了这么重的伤,可不能再耽搁! 福康安:不,我要立刻送香儿母子出宫! 小竹子:那也不急在一时,自个儿的身子要紧啊! 福康安一把推开了他:多事! 福康安越走越快,血如泉涌,小竹子急得要哭:福公子,公子! 福康安头晕目眩,晕倒。 小竹子扑上去。 昭华匆匆赶到,见到这一幕,斥责:还不把人送去御药局,快呀! 小竹子:哎、奴才这就去! 昭华吩咐身后的太监:去帮忙! 太监们扶着福康安离去。 尺素:公主,富察侍卫走得急,连皇上宽赦的恩旨都未等到,如今这道旨意怎么办? 昭华:我亲自送去辛者库! 尺素震惊:公主,这可使不得,那是什么地方,您怎么能去! 昭华:有什么使不得,福康安眼高于顶,风流成性,我真的很好奇,到底这香儿生得何等倾国倾城,能将他迷得神魂颠倒!走吧! 日,辛者库,外 人物:昭华,尺素,香儿,孩子(一岁),赵管事,众宫女 香儿咳嗽不止,紧紧捂住口,抱住怀里的婴儿:赵嬷嬷,我去安乐堂不要紧,孩子没有病,去不得啊! 赵管事:容了你们这么些时日,已是我心善,做人可要惜福。带走! 太监推搡着香儿,逼迫她离去。 香儿苦苦哀求:赵嬷嬷,安乐堂全是病人,真的不能收容孩子!赵嬷嬷,赵嬷嬷,你再发发善心吧! 推搡之间,香儿摔倒在地,孩子哇哇大哭。她连忙搂住孩子,忍不住泪如雨下。 昭华走入内院。 赵管事受宠若惊:奴才给公主请安。 众人立刻跪了一地。 赵管事:不知公主突然驾临,可有什么吩咐? 尺素:这里怎么回事儿? 赵管事一愣:公主,这名宫女身染重疾,正要按规矩送去安乐堂。 香儿抱着孩子叩头:公主,公主!安乐堂是等死的地方,奴才不怕,可这孩子是无辜的,他不能去那种地方啊!求您发发慈悲,留下这个孩子! 赵管事:你不要命了,开口闭口那个不吉利的字,低头! 昭华点头,尺素:给她搬把椅子来。 宫女照办。 尺素:公主有话要问,你们退下吧。 赵管事小心翼翼地提醒:公主,这女人生了痨病,可千万亲近不得,若过了病气,奴才吃罪不起啊! 尺素:好了好了,哪儿那么多话,下去吧! 赵管事挥挥手,众人立刻退出。 昭华:你抬起头来。 香儿抬起头,面容憔悴不堪,神情更是凄楚。 昭华摇头:福康安向皇上请了恩旨,你们母子可以平安离开紫禁城了。我命人备下马车,会有人送你离开。不过,你不能去富察府,只能另找地方安置,先治病吧。 香儿震惊。 昭华亲自将圣旨放入香儿怀里,忍不住看了一眼孩子的脸。 香儿:公主,福公子他—— 昭华:他为了替你求情,硬生生挨了八十杖,来不了啦! 香儿震惊。 昭华:走吧,快离开! 昭华正要带着尺素离开,香儿却泪如雨下,扑通一声跪下:公子大恩大德,香儿永世不忘! 昭华奇特地望着她:大恩大德?若非因他轻佻,你们母子怎会沦落至此? 香儿忍不住嘶声:不是,不是这样,不是这样的! 昭华:不是哪样? 香儿抱紧了孩子,泪流满面:福公子这样做,是为了保全我们的性命啊! 昭华震惊。 日,侍卫处值房,内 人物:福康安,昭华,尺素,小竹子 小竹子一个劲儿掉眼泪。 福康安:哭就滚。 小竹子:人人都说您受宠,原来都是假话,认真打起来,连命都要没了! 福康安:闭嘴! 昭华走入,福康安迅速用被子遮住光裸的后背,恼火:出去! 昭华:我好心替你送恩旨去辛者库,你就是这么报答恩人的? 福康安一怔。 昭华微微一笑,走上前来,打量着福康安。 福康安:你为什么这样看我? 昭华:横看,你是纨绔,竖看,你是浪子。可我没想到,你竟为了帮人,不惜以命相搏。 福康安一把扣住昭华手腕,厉声:你知道什么?! 尺素吓了一跳,连忙上前:富察侍卫,不可伤了公主! 二人目光对视,昭华毫不退让。 小竹子:松手,快松手吧!万一伤了公主,连奴才都要陪着砍头! 福康安手一松,昭华倒退了两步。 昭华:你不说实情,我就告诉皇阿玛,治你个欺君之罪! 昭华作势向外走。 福康安:站住! 昭华转头,严肃地:我问你,香儿的孩子,到底是谁的? 福康安:乾清门侍卫王凤鸣。 昭华:他人呢,为何不承担自己的罪责! 福康安:死了。 昭华吃惊:死了? 福康安:随驾出巡,遇上匪寇,护驾身亡。 昭华:既是功臣,你根本不必—— 福康安:护驾身亡,他是功臣,追封巴图鲁,高堂得以赡养。若被人知道他与宫女有私情,别说当英雄,只会受人唾骂,还要连累家人! 昭华:原来那孩子是遗腹子——(生气)福康安,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伟大,为了庇护香儿母子,你在拿富察家的名声和你的未来作赌注! 福康安冷声:富察家的荣誉,还有我的未来,我会亲手挣回来! 昭华:你就不怕皇阿玛真的杀了你? 福康安莞尔一笑:不是还有你吗? 昭华忍不住气恼:你是我什么人,我才不会救你! 福康安定定注视着她:你已经救了。 昭华冷哼一声,抬脚便走。 福康安:不要拉旺多尔济了? 昭华愕然。 福康安:放心吧,只要你想要,我一定帮你夺回来! 昭华望着福康安,充满了迷惑不解。 送走了昭华,小竹子掩好了门,笑嘻嘻地将药瓶放下:公子,这是公主留下的,说是最好的伤药。不是奴才逢迎,您这招苦肉计,真真救了香儿母子的命! 福康安冷冷一笑:你以为,只为了救他们?从此以后,昭华会更信任我! 小竹子一愣。 福康安随手把玩着药瓶,突然一扬手,药瓶砸向墙壁,碎了一地。 日,侍卫处值房外,外 人物:昭华,福康安,尺素,小宫女 昭华走到值房门口,听到里面传来轻笑。 福康安(OS):你发间的香味真好闻。 小宫女(OS):哪儿有香气,您一定是闻错了。 福康安(OS):那你走近点儿,再近点儿! 小宫女突然轻呼一声。 福康安(OS):我知道了!是荷叶的清香,没有抹发油,就是刚去采了荷花。该掐朵菡萏嵌在鬓间,才更配芙蓉面。 小宫女吃吃地笑。 昭华一把推开门,福康安正拉着小宫女的手,一脸笑嘻嘻的模样。 小宫女吓了一跳,连忙行礼。 昭华:下去。 小宫女退了出去。 福康安:非礼勿入,公主不懂这个道理吗? 昭华鄙夷:非礼勿动,福公子不懂这条宫规吗? 福康安:找我做什么。 昭华:现在怎么办? 福康安:什么怎么办? 昭华瞪大眼:我把拉旺多尔济气坏了,再怎么装作偶遇,他也不看我一眼!你说好要帮我,就这么一直躺着? 福康安扑哧一声笑了。 昭华:你笑什么! 福康安:你这是来求我帮忙,居然还颐指气使,难怪没男人喜欢! 昭华突然伸手抬起福康安的下巴:你再说一遍! 福康安眨眨眼:我是在告诉你,如何做一个讨人喜欢的女人! 昭华晃了晃手指:那你就好好教,逼急了我,在你这张俊脸上划一道,看你还怎么骗小丫头! 福康安笑了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拉旺多尔济,太监两名,众侍卫 侍卫们巡视经过甬道,正好碰上两名太监经过。太监们的手里捧着厚厚一叠金册,阳光下格外醒目。 众人低声议论。 侍卫甲:那是什么? 侍卫乙:你还不知道呀,七公主要重新选婿了! 侍卫甲:不可能,朝野内外谁都知道超勇亲王就是板上钉钉的七额驸! 侍卫乙:亲王出身尊贵,却不会讨公主喜欢!刚才那些金册,便是特意送去圆明园给太后阅览的适龄蒙古亲贵,那都是备选的额驸! 侍卫甲正要追问,身后传来一声低斥(OS):妄议宫里是非,不要命了吗? 两人一回头,拉旺多尔济板着脸站在身后,一时都吓坏了。 侍卫甲:王爷,我们是为您鸣不平啊,这等了公主五年,落得一场空,皇家也不能这么欺负人! 拉旺多尔济更不悦:下去各领二十杖! 二人无奈:是。 二人快步离去。 拉旺多尔济看向太监们离去的方向,皱起眉头。 日,御花园,外 人物:拉旺多尔济,昭华,尺素 昭华遇上拉旺多尔济,拉旺多尔济不由停下脚步,昭华目不斜视。 拉旺多尔济忍不住:公主—— 昭华停下。 拉旺多尔济:您还好吗? 昭华平静地:很好,多谢挂念。 拉旺多尔济:上次我说话重了些,请公主恕罪。 昭华冷漠地:无关紧要的人说的话,我从来不放在心上。 昭华带着尺素离去。 拉旺多尔济欲言又止,只能离去,没走两步,一块石头对着他后脑勺飞过来,他扬手一挥,石头回击过去,昭华哎呀一声,捂住了手臂。 拉旺多尔济吃惊:公主,我是直觉反应,不是故意伤你—— 昭华气红了眼,一反刚才冷漠,冲上去对着他就是重重两脚:你就是故意的,先前帮着思婉欺负我,现在又故意打伤我,你等着瞧,等皇祖母从圆明园回来,我一定让她扒了你的皮! 拉旺多尔济退后两步,昭华又狠狠踢他一脚,反而自己疼得钻心,大怒:都怪你,怪你,全都怪你! 拉旺多尔济沉了脸,刚要怪责,却发现昭华突然捂住面孔,蹲坐下来,顿时惊住了:公主—— 昭华哽咽。 拉旺多尔济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变脸,原本的怒火烟消云散:公主,是不是真的很疼,我扶你去凉亭休息一会儿,好不好? 昭华不理会,兀自哭得伤心:都是你的错,为什么要相信流言蜚语,为什么要相信思婉。从小到大,太后赏赐的珠宝,皇阿玛送的西洋玩意儿,她只要红了眼圈,落两颗眼泪,我就必须让出来。不让,就是不体恤母亲早亡的孤女,不懂谦让,不大气,不体贴!现在她看中了我的未婚夫,我也要让给她,让、让,我给她腾地方! 昭华一边说,却伸出手紧紧扯住拉旺多尔济的的衣角。 拉旺多尔济神情柔软下来:公主,对不起,我让你难过了。 昭华: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你,为什么要难过!拉旺多尔济,你以为自己是谁,敢让我伤心,我要做你的木头小人,用针扎你、用火烤你! 她说着,便将脸埋在拉旺多尔济的肩头,哭得更厉害。 拉旺多尔济瞬间僵硬,良久,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昭华的头,温柔地:公主,我从未偏袒思婉格格,之所以对你发怒,是不愿你伤人伤己。好好想想,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她一边,因为你很容易暴跳如雷,口出恶言。纵然你没错,人们也会认为你伤害了她。这样的个性,与其说是伤人,不如说是伤己! 尺素看到这一幕,笑了笑,悄悄退下。 昭华一怔:伤己? 拉旺多尔济:记住,单纯的情绪宣泄,会让你失去更多。皇室公主的名誉,关系到大清皇室的威严,你真的愿意听别人说,思婉格格比你更像一位公主吗? 昭华平静下来,良久,她才红着眼站起身:我要走了,谢谢你,我会记住这番话。 拉旺多尔济:我送你回去! 昭华看他一眼,摇摇头,一言不发地跑了。 拉旺多尔济脱口而出:昭华! 离开的昭华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。 日,御花园隐蔽处,外 人物:福康安,昭华 昭华兴冲冲跑来:福康安,我表现得怎么样? 福康安一笑:泪水假了点。 昭华:为什么要故意散播假消息,说太后要为我重新选额驸? 福康安:主动退婚,和被退婚,完全是两回事。拉旺多尔济再清高,始终是个男人,他可以不要七额驸的宝座,却无法容忍被人夺走,这是人性。 昭华:直接向拉旺多尔济表白不是更好吗? 福康安叹气:傻丫头,让你赢得一个男人的心,并非直接去表白,而是要诱使他来表白。 昭华:怎么诱使他来表白? 福康安:让他知道,你符合他对女人的一切向往。 昭华:可我已经暴露过真面目了,他知道我的脾气特别坏。 福康安一笑:所以我才让你用哀兵之策,平日看来嚣张跋扈,偶尔会有柔弱的一面,这样的巨大反差,才能给他震撼。 昭华:果然是风流浪子,就是有办法! 福康安:怎样,亲王劝诫你的话,全记住了吗? 昭华一笑:他是王府唯一的继承人,我却有一群兄弟姐妹。有时候太客气,别人会当福气,我只能做怒目的金刚,当不了低眉的菩萨! 福康安大笑。 昭华好奇:福康安,你又需要怎样的女人呢? 福康安突然凑近:你想知道? 昭华一怔。 福康安:当然是——(在她的鼻子上亲昵地刮了一下)漂亮的女人! 昭华惊得后退半步,福康安大笑出声。 夜,尔晴房间,内 人物:福康安 福康安轻轻抚摸过房间里的妆台、梳子、珠宝匣,目光流连不舍。 INS 尔晴带着年幼的福康安在房间里玩耍的情景。 福康安轻轻捡起一根发簪,爱惜地把玩,当最后想起尔晴的死状时,尖锐的簪子深深刺入他的掌心,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。他对受伤的掌心视而不见,却用袖子认真地擦掉簪上的血痕,一遍又一遍。 日,御花园/凉亭,外 人物:拉旺多尔济,昭华,尺素,福康安 拉旺多尔济陪着昭华赏花,二人有说有笑,尺素远远跟随,面上带着微笑。 (时空过) 拉旺多尔济陪昭华放风筝,昭华险些摔倒,被他一把扶住。 (时空过) 凉亭里,昭华亲手拿起一块点心:这是我最喜欢的糯米糍,你尝尝! 拉旺多尔济失笑:我不爱吃甜点。 昭华:我最喜欢满口香甜的味道,尝尝看嘛! 拉旺多尔济依旧笑着拒绝。 昭华不再勉强,面上却难掩失望。 远处,福康安将一切收进眼底。 日,侍卫处值房,内 人物:昭华,福康安 昭华将点心重重放在桌上,闷闷不乐:硬得像块冰,怎么都融不化! 福康安:错。 昭华:哪儿错了? 福康安:他看你的眼睛闪闪发亮,明明是心怀爱慕。 昭华:我照你的话,努力了这么久,他虽再没说过拒婚,却也从未表白过。 福康安:他还缺少动力。 昭华:怎样的动力? 福康安:波折。 昭华若有所思。 福康安一笑,盯着点心,好奇地:好吃吗? 昭华没反应过来:什么? 福康安:我看你在逼超勇亲王用糯米糍,可我从来没尝过,好吃吗? 昭华: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! 福康安哦了一声,突然凑上去,在昭华唇上舔了一下,回味:很甜! 昭华吃惊地瞪大了眼,下意识便是一记耳光,被福康安一手握住。 昭华气怒难忍:福康安,你竟敢—— 福康安眨了眨眼睛:我是在给你示范,当时在凉亭,你就该这么办! 昭华脸涨得通红:你、你,我才不像你那么无耻! 福康安认真地:无耻才能赢,只要能赢,谁会管你怎么赢? 昭华心跳如鼓,猛地捂住脸,大叫一声逃了出去。 福康安面带微笑,捻起一块糯米糍,慢条斯理地放入口中。 日,侍卫处值房外,外 人物:昭华,尺素 昭华捂着滚烫的面颊,一路从值房内冲了出来。 等候的尺素惊讶:公主!公主! 日,延禧宫偏殿,内 人物:昭华,尺素 昭华一下子冲向床榻,一把扯过薄被,牢牢遮住自己的头。 尺素望见这一幕,摇头。 蒙着头,昭华依旧不断想起福康安亲上来的那一幕。 昭华突然坐起,用力拍自己的脸:清醒点,清醒点! 尺素纳闷:公主,您到底怎么了? 昭华大叫:我要疯啦! 日,御花园,外 人物:拉旺多尔济,昭华,思婉,丁香 拉旺多尔济陪着昭华下棋,昭华悔棋,拉旺多尔济一把握住她的手,二人越来越亲近。 思婉远远瞧见,露出落寞之色。 丁香看到主子伤心,愤愤不平。 34、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思婉,丁香,福康安 丁香恼火:那七公主真是讨厌,超勇亲王根本瞧不上她,非要往人家身边凑! 思婉叹息:毕竟是公主,谁会拒绝金枝玉叶? 丁香:她嚣张跋扈,性情暴戾,除了出身高贵,哪儿比得上格格! 思婉低声斥责:丁香,我阿玛只是辅国公,怎配与皇室公主相提并论! 丁香:格格,奴才说的是实情!论出身、品貌、战功,再没人胜过超勇亲王,凭什么最好的永远被七公主夺去,您该为自己打算才是! 思婉:丁香,不准再说这样的疯话,会给我惹来天大的祸事! 丁香:旁人或许不敢拒婚,超勇亲王可不同!王府多年驻防漠北,代代都有殉国忠烈,在朝中威望极高,若亲王执意拒婚,难道皇上还真杀了他? 思婉明显心动。 福康安(OS):天真! 二人吓了一跳,福康安从藏身处走出,脸上带着冷峻的笑:我以为思婉格格是聪明人,该知道圣旨不可违的道理,没想到为了一个男人,竟被冲昏了头脑! 思婉脸色一变:富察侍卫暗中窃听,是君子所为吗? 福康安一笑:思婉格格,靠你自己无法成事,我可以帮你呀! 思婉震惊:你帮我? 福康安:纵然是超勇亲王,也无法公然抗旨,思婉格格想要夺走他,就一定需要我的帮忙! 思婉:我从来没有相争之心,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! 思婉带着丁香就要离开。 福康安:格格可知道,皇上也在为您择婿了。 思婉陡然停步。 福康安叹息:好巧,也是一位蒙古亲王,蒙古科尔沁部台吉哈单,可惜年届五旬,满头花发,哦对了,还有三个成年的儿子。 丁香:你胡说—— 福康安:天家无情,历朝天子都爱收几个养女,舍不得公主远嫁,便作为牺牲品! 思婉:不,皇上不会这样对我。 福康安:和亲王盛年病逝,你真以为这样简单?他一走,和亲王府便没落了,可皇上偏偏将你母亲接回宫里抚育,亲封为公主出嫁,又对你格外疼爱,不是心虚是什么?格格,聪明人一点就透! 思婉面色变了数变,终于忍不住:无缘无故,你为何要帮我? 福康安一笑:你说呢? 思婉灵光一闪:你想做七额驸? 福康安:成为公主的丈夫,便能平步青云,不好吗? 思婉轻咬贝齿,迟疑不决。 福康安察言观色,嘴角含笑。 思婉终于下定决心:那么,我先预祝富察侍卫心想事成。 福康安含笑:彼此彼此。 日,凉亭,外 人物:昭华,尺素 昭华望着雨越下越大,不由皱眉。 尺素:公主,今日紫禁城大雨,只怕亲王有防汛公务要忙,奴才陪您先回去吧。 昭华:事先约好,不能无故失约,万一他来了瞧不见我怎么办? 尺素:可这风雨越来越大了,都是奴才的错,出门的时候还想着要带件大氅,回头就忘了。 昭华:别念念叨叨,我说了没关系。 话音未落,昭华狠狠打了个喷嚏。 尺素吓了一跳:您在这儿稍候片刻,奴才这就去取! 昭华:回来! 尺素已经撑伞远去了,昭华摇头。 日,御景亭,外 人物:思婉,拉旺多尔济,丁香 思婉带着丁香从御景亭上下来,远远瞧见拉旺多尔济行色匆匆地经过,故意脚下一滑,发出一声惊呼,整个人便从假山石阶上滚落。 丁香:格格!格格!来人,快来人! 拉旺多尔济吃惊,快步上前。 思婉躺在地上奄奄一息,鲜血顺着她的裤脚流下:痛,好痛! 丁香:亲王,快救救我家格格吧! 拉旺多尔济要搀扶思婉起身,思婉痛得惊呼一声,昏厥。 丁香吓坏了:格格!格格,天啊,这可怎么办! 拉旺多尔济不再顾虑,抱起思婉,快步冲进了大雨里。 丁香跟在身后,嘴角不自觉露出微笑。 日,凉亭,外 人物:昭华,思婉,拉旺多尔济,丁香 拉旺多尔济抱着思婉匆匆经过凉亭。 昭华一眼瞧见,快步追了上来:拉旺多尔济! 拉旺多尔济:公主,思婉格格摔断了腿,我送她就医,稍候便来。 昭华盯着思婉煞白的小脸,突然:放下! 拉旺多尔济一怔:公主—— 昭华:我让你立刻放下她,听不见吗? 拉旺多尔济:公主,格格痛极昏迷,不该再耽搁了。 昭华:思婉,不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,马上起来! 昭华快步上前,用力拉扯思婉。 丁香惊呼:格格!天啊,公主,您松开,快松手啊!您怎么能这样,我家格格是真受伤了! 拉旺多尔济满手是血,一时情急,推开了昭华:松手! 昭华倒退了两步,险些摔倒,不可置信地:拉旺多尔济,我说她惯会装模作样,你非让我忍耐,现在她就在我的未婚夫怀里,是可忍孰不可忍!拉旺多尔济,我请求你相信我,思婉是在作伪! 拉旺多尔济:昭华,我检查过她的伤口,她是真的受伤了!现在没空解释,我先送人去找太医! 拉旺多尔济带人离去,丁香得意地看了昭华一眼,追了上去。 昭华脸色发白,任凭大雨落下,淋得浑身都湿透了,表情伤心又愤怒,拳头紧紧握起。 日,凉亭,外 人物:尺素,众宫女、太监 尺素带着宫人回到凉亭,发现凉亭内的糕点果盘全砸烂了。 尺素焦心地四处寻找:公主!公主! 日,御花园一角,外 人物:福康安,昭华 昭华一人躲在树下,浑身都湿透了,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。 一个人持伞走到她身边。 昭华抬起头,仰面望着他。 福康安并未低头看她,反而目视前方,伸手一扯,便把人带到伞下。 昭华愣住了。 福康安牵住她的手,语气温柔:走吧,我送你回去。 《延禧攻略》 第39集 日,凉亭,外 人物:福康安,昭华,尺素,众太监、宫女 福康安送昭华回到凉亭,昭华欲言又止,福康安握住昭华的手,将伞放在她手心,微微一笑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 昭华身随心动,下意识追上前两步。 尺素惊喜地上前:公主,您一个人跑哪儿去了,真把奴才吓坏了! 昭华止步,望着远去的福康安,久久回不过神来。 日,延禧宫偏殿,内 人物:昭华,尺素 昭华重新换好干净衣服,坐在窗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擦干长发。 尺素行礼:公主,超勇亲王遣人来,说想见您一面。 昭华冷冷地:让他滚。 尺素为难。 昭华横她一眼。 尺素:公主息怒,奴才这就去。 尺素匆匆退出。 昭华越想越生气,猛然站起,一把丢了帕子,兀自不解气,又重重踩了一脚。 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德胜,昭华,尺素,拉旺多尔济,众太监 昭华高高兴兴地捧着八音盒出来。 德胜赔笑:公主,哪儿敢劳动您呀,仔细累了手,奴才替您—— 昭华立刻躲开:不,好不容易才哄得皇阿玛把八音盒赐给我,我亲自捧着! 德胜:那公主小心脚下。 昭华带着尺素往回走,迎面碰上拉旺多尔济,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。 拉旺多尔济停下脚步,回身注视昭华的背影。 昭华得意:这新奇的玩意儿第一个落在我手里,被九妹和十五知道,一定要气坏了! 尺素不安地回头张望:公主,亲王正看着您呢! 昭华不理:快走,我等不及要向额娘显摆了! 昭华故意加快了步子,不一会儿就不见身影。 拉旺多尔济无比失落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昭华,尺素 昭华把玩着八音盒。 尺素提醒:前天御花园遇上一回,昨天甬道遇上一回,今天养心殿又遇上了。公主,您就没觉出什么来? 昭华漫不经心地:什么? 尺素:亲王有心向您道歉,刻意制造偶遇呢! 昭华啪地一声关上匣子,大步离去:别再提这个人,我不想听! 尺素急了:公主!公主,您等等奴才! 日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珍珠,昭华,尺素,宫女二人 珍珠:打开。 两名宫女共同展开一卷华丽的羊毛挂毯。 璎珞:这就是超勇亲王府送来的礼物? 珍珠:是。 璎珞:倒是别出心裁。 珍珠:亲王三天两头送珍贵的礼物,都被七公主丢出来了,他这是虚晃一枪,向您求救呢! 璎珞若有所思。 昭华兴冲冲进了门:额娘,皇阿玛把八音盒送我了,这可比钟表有趣多了!(打开八音盒,殿内响起动听的音乐)听! 璎珞不以为意地端起茶盏:被小十五瞧见,一定变着法子从你手里弄走。 昭华皱眉:永琰最狡诈!上回,皇祖母送我一尊小巧的玉麒麟,他呀,每天到我这儿蹲着,一蹲一个时辰,眼巴巴看了两个月,愣是不开口!最后皇祖母忍不住了,让我转送给他,他立刻欢喜地抱走了!要我说,什么好东西最后都落他手里,谁也没他有耐心!(灵机一动)干脆八音盒放在您这儿,永琰手再长,也不敢来这儿捞东西啊! 璎珞嫌弃:我可不给你保管,这声音吵得我头疼。 昭华:额娘,您一定给我管着,千万别让小十五瞧见,求您了,好不好,好不好嘛! 璎珞收下八音盒,随意放在一边:真是服了你。 昭华:还是额娘对我最好! 昭华上去给璎珞捏肩,璎珞不经意地:把那挂毯收起来吧,小心点儿。 宫女甲:是。 宫女重新卷起挂毯。 昭华:等等,这挂毯真漂亮,谁送来的。 璎珞似笑非笑地斜睨她一眼:你说呢? 昭华瞬间明悟,生气:谁让您收他礼物了,立刻丢出去! 璎珞:思婉伤得不轻,太医说,若非拉旺多尔济及时伸出援手,她的右腿会留下残疾。 昭华:和我无关! 璎珞:超勇亲王文武双全,位高权重,是再好不过的夫婿人选,你是准备退位让贤了? 昭华惊愕:什么意思? 璎珞:你不行,自然思婉顶上。 昭华:不行,我才不会叫她得意!(皱眉)可我都拒绝拉旺多尔济三回了,他还能再来找我吗? 璎珞:这挂毯虽然清幽雅致,但颜色太素净,我不喜欢。 昭华眼前一亮:紫禁城最好的东西都在延禧宫,额娘才不稀罕这点小恩惠,我这就拿去还给他,走! 昭华一阵风似地带人走了。 璎珞看她没影儿了,立刻打开八音盒,爱不释手地把玩。 珍珠:主子,皇上特意送了八音盒给您,您自己赌气不要的。 璎珞:谁让他一把年纪还举棋赖棋! 珍珠:您自己也赖了一回——皇上这是怕您又生气,特意借七公主的手送还呢,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! 璎珞笑:连拉旺多尔济都解决不了,还指望她能想明白,早着呢! 日,侍卫处值房,内 人物:拉旺多尔济,思婉,丁香 拉旺多尔济正要出门,思婉站在门口,柔柔一笑。 日,侍卫处外,外 人物:昭华,福康安,尺素,太监 昭华一路疾步匆匆,太监手捧羊毛挂毯坠在后头。 尺素:公主,一会儿您见着亲王,千万好好说话。 昭华:行了行了,我记得! 福康安陡然出现,一把拉住昭华就走。 昭华:哎,你干什么? 福康安:跟我来。 昭华:我急着去见拉旺多尔济,福康安,福康安,你等等! 昭华终于挣开:你到底干什么? 福康安:我是为你好,不愿见你再发怒。 昭华:无缘无故,为何发怒? 福康安望向值房,神色忧虑。 昭华猛然会意,毫不犹豫向值房而去。 福康安:昭华! 尺素急了:公主,公主! 小太监也快步跟了上去。 福康安目送昭华远去,担忧神情瞬间消失,嘴角露出一丝微笑。 日,侍卫处值房,内 人物:拉旺多尔济,思婉,丁香,昭华,尺素,太监 丁香扶着思婉坐下,思婉无意识地捂住右腿,显然痛得钻心。 拉旺多尔济:格格的腿伤还得修养好一阵子,为什么贸然下地? 思婉:造成你和公主的误会,我实在良心不安,便想来看看,能为你们做些什么,好弥补自己的过失。 拉旺多尔济沉默地注视着思婉,一言不发。 思婉不安。 拉旺多尔济:思婉格格,您这样再三跑到侍卫处来,实在于理不合。我救人本是出于好意,可您这样做,只会加深我和公主的矛盾。 丁香急了:亲王怎能这么说,我家格格昨晚还痛得浑身发抖,是听说公主和您的事儿,才挣扎着下地来致歉,她是真心实意想要化解误会! 思婉:丁香,别说了!(正色)亲王,你一直帮助我,我却总给你添麻烦,对不起,以后再也不会了。丁香,我们走。 思婉挣扎着站起身,一不小心摔倒在地,丁香惊呼:格格! 丁香要搀扶思婉,却没搀起来,急切地:亲王!您快帮帮忙啊! 拉旺多尔济疏离有礼地:请格格稍候,我这就出去叫人。 思婉:我自己能行,不必劳烦! 丁香生气地搀扶着思婉起身:格格,人家一点都不欢迎你,咱们快走吧! 思婉经过拉旺多尔济身侧,忍不住:其实我今天来,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告诉你。 拉旺多尔济意外。 思婉情真意切地:七公主小时候最爱笑,是宫里最可爱的姑娘,后来变得暴戾可怕,不是出于她的本愿。 拉旺多尔济:什么意思? 思婉欲言又止:这件事关系到公主的声誉,我原本不想多言,但如今你们误会重重,我想提醒你。亲王,公主十一岁那年曾遭遇意外,一夜之间性情大变。即便她行事偏激,也请你多多包容。 拉旺多尔济:意外? 思婉:是—— 昭华(OS):因为我曾经大病一场啊。 拉旺多尔济惊喜:昭华! 思婉不安:公主,我刚刚正和亲王说起你。 昭华一笑而过:其实也没什么特别,十一岁那年我出痘,险些一命呜呼,长久的病痛折磨后,性情难免变了许多。 拉旺多尔济松了口气:原来如此,我还当是怎样的意外。 昭华不着痕迹地扫过思婉,充满冷意:是啊,思婉当初去宫外看望出痘的兄弟,回来后便将痘疹传染给我了。 拉旺多尔济皱眉:思婉格格,凡是看望出痘病人,须在外城监控三月,您没过监控期,便贸然入了紫禁城? 思婉勉强一笑:是我的错,当时我并未出痘,还以为没有染上。 昭华:思婉一定是“不小心”,才将痘疹带入宫,事后太后也重罚过她了。(望着思婉,别有深意)皇阿玛说过,事情都过去了,谁敢再提起半个字,便是蓄意破坏你我情谊,论罪当诛,你还记得吗! 思婉身体一颤。 昭华故作不知,上前握住思婉的手:哎呀,你的手怎么这么凉! 思婉掩饰不安:没事,刚才吹了冷风,有些不舒服。 昭华一笑:瞧你,为了替我们解开误会,自己身体都顾不上,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!太后和皇阿玛知你如此体贴,一定非常欣慰。 思婉垂下眼:公主谬赞,愧不敢当。打扰了,思婉告辞。 丁香扶着思婉离去。 昭华转头,扬声:来人,把挂毯还给亲王! 太监进门放下地毯。 昭华:额娘不喜欢,送还给你,我走了! 昭华转身要走,拉旺多尔济抢上前一步:昭华,我错了!对不起! 尺素一笑,退下。 昭华:我说过,不让你救她! 拉旺多尔济:救人的事,我不后悔。换了任何一个人,哪怕他只是宫女、太监,我也会救人。 昭华:那你道什么歉! 拉旺多尔济:那天丢下你,是我不对!思婉格格再三刻意接近,我不是不明白,只是顾及彼此颜面,不愿让她难堪,才没有恶言相向。既然你不喜欢,我再也不理她! 昭华压着上翘的嘴角,难掩得意:与我何干,不必向我解释! 拉旺多尔济:当然要解释,昭华,我心里只有你,怎能让你误会! 昭华一怔:你再说一遍。 拉旺多尔济握住她的手,情真意切:听清楚了,我心里只有你!昭华,没有旁人,从来没有! 昭华望着拉旺多尔济,嘴角终于出现满意的笑。 日,侍卫处外,外 人物:思婉,丁香,福康安 思婉越走越快,一不小心再度摔倒,丁香忍不住:格格,您这是何苦! 福康安(OS):思婉格格明明受了伤,依旧身残志坚,佩服,佩服。 思婉猛然抬起头,面容变得阴沉:福康安,这就是你帮我的方式,让我来自取其辱! 福康安笑了:格格,你是聪明人,昭华也不笨啊,哪儿能总踏入同样的陷阱?再说,我们的合作才刚开始,何必如此心急! 思婉:福康安,你到底想干什么! 福康安:我要你继续刺激她! 思婉:可我失败了! 福康安:急什么!你唯一要做的,恰恰是在众人面前,继续扮好受害者的角色! 日,御花园,外 人物:思婉,昭华,丁香,尺素,众宫女、太监 丁香陪着思婉练习,思婉额头满是汗水,丁香心疼:格格,何必这么急着练习,太医都说了,您得先好好休息。 思婉:我没事,继续走吧。 丁香忍泪:是。 思婉:你别扶着我了,让我自己练习。 丁香将单根拐杖递给她:那您一定慢点儿,啊? 思婉点头,开始自己练习走路。 昭华经过,停下。 思婉注意到昭华,艰难地向她行礼:公主。 昭华微微一笑,上下打量她:格格伤势恢复得如何? 思婉:已经好多了,多谢公主挂念。 昭华:不是我挂念你,是你总挂念我啊,尺素。 尺素捧着兰花过来,昭华一笑:这是你送去王府的兰花,老亲王妃说养得好,特意送入宫来给我鉴赏,可惜我不喜欢花草,只好物归原主,收着吧。 思婉脸色苍白,站在原地一言不发。 丁香连忙上前接过兰花。 尺素:怎么不谢公主赏赐? 丁香忍耐地:你们—— 尺素冷笑:丁香,忘了上次的教训了? 思婉立刻护着丁香,注视着对方:昭华,见面三分情,别做的太过分。 昭华笑:明知拉旺多尔济已有婚约,千方百计送兰表情。不顾身份体统,再三倒入陌生男人怀中。被拒绝了,还试图揭开我的伤痕来打击我!(冷声)思婉,你还有脸提过分二字! 思婉平静地:我说的是实情。 昭华猛然变色:你说什么! 思婉:昭华,你有病,病得很重,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,更不可能做好拉旺多尔济的妻子。你这样的病人,只会成为他的累赘,成为他一生的耻辱。 昭华猛然一挥,拐杖被打飞了,思婉一下子摔倒在地上。 思婉仰起头,嘴角含笑:怎么,恼羞成怒了? 昭华怒到了极点:住口! 思婉:若你真的坦坦荡荡,为什么不将发生的意外告知对方,你担心,你害怕,因为拉旺多尔济知道真相,再也不会把你当成正常人! 昭华:住口,我叫你住口!听见了吗,闭嘴! 尺素眼看昭华眼底赤红,神情暴怒,几乎吓坏了:公主!公主,您别生气—— 昭华快步冲到思婉面前,重重一脚就要踢在对方身上,思婉猛然闭上了眼。 就在此时,昭华看到不远处站着一道人影,动作陡然停住。 半天,没有等到重击,思婉睁开眼。 昭华奇异地平静下来,冷笑:没看到思婉格格摔倒了,还不把人搀起来! 众人全都呆住。 昭华柳眉倒竖:愣着干什么! 众人立刻上前搀扶思婉。 思婉望着昭华,充满意外。 昭华嫣然一笑:思婉,我可是你的表姨,当然要爱护晚辈,不论你如何挑衅,我都不会一般见识。回去好好养伤,啊? 思婉盯着昭华,眼神越来越憎恶:昭华,早晚有一天,世人会知道你的真面目! 昭华走近一步,思婉惊得倒退,昭华贴近她的耳畔,微微一笑:要是学不会闭嘴,也许有一天,就再也开不了口! 丁香听见,露出惊骇之色。 思婉一怔,昭华拂袖而去。 日,御花园一角,外 人物:昭华,福康安 福康安本在远处注视着,昭华绕到背后大叫一声:哦,你偷窥! 福康安吃惊。 昭华甜甜一笑:我刚才就注意到你在附近了。 福康安:我还以为你又要发怒。 昭华:你不是说过吗,思婉每次都故意惹我发怒,我看到你,一下子清醒过来了。 福康安一笑:我的影响力这么大? 昭华:那天多亏你提醒,我才没有在拉旺多尔济面前失态。刚才又是你,让我瞬间平息了怒气。 福康安:这么说,我是治好你的药? 昭华脸一红:你别胡说八道! 福康安:看来你和拉旺多尔济发展得非常顺利。 昭华高兴:他说心里有我!(忍不住高兴地握住福康安的手)福康安,我成功了! 福康安撞进昭华满是诚挚喜悦的眼睛,下意识一怔。 昭华:怎么了? 福康安:你就这么高兴吗? 昭华:当然!我费尽心思,还让你帮忙,不就是为了让他喜欢我吗? 福康安突然沉了脸,猛地抽回手去,回过身望着远处。 昭华:怎么了? 福康安不语。 昭华绕到他面前:到底怎么了,为什么突然不高兴? 福康安盯着昭华,眸中像有千言万语。 昭华望着对方写满情意的眼睛,忍不住暗自期待,心也砰砰直跳。 福康安突然伸出手,仿佛要抚摸昭华的脸,昭华紧张过度,一下子闭上眼,结果等来重重一个爆栗,她吃惊地睁开眼。 福康安:笨蛋!你以为一个男人这么快就会爱上你吗? 昭华:你—— 福康安:他说心里有你,又没有说爱上你,更没有彻底臣服,有什么好高兴的! 昭华看着福康安,心里百味陈杂,情不自禁流露出失落神情。 福康安洞悉她的表情,只是微笑:你呀,想要真正赢得拉旺多尔济,还得更努力! 夜,思婉房间,内 人物:思婉,丁香 思婉闷闷不乐,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儿绕着她的脚下打转,喵喵直叫。 丁香:格格,七公主向来骄纵跋扈,谁让她有个权倾后宫的额娘呢?形势比人强,咱们也只能忍耐,等格格将来出嫁了…… 思婉:等我出嫁了,远嫁蒙古吗? 丁香瞬间哑了,好半天才挤出笑脸:格格别难过,赐婚的圣旨都没下,如今您还有机会呀,等太后回来,您好好求个情—— 思婉:太后是疼我,可比起思婉来,实在差得太远了。丁香,我怕,我真怕,昭华说的话你都听见了,她会不会—— 丁香:格格,这儿是紫禁城,七公主再得宠,也不能一手遮天啊,您实在太多虑了。这个时辰该用药了,格格稍候片刻。 思婉点头,丁香离去,带上了门。 猫儿缠着思婉的脚不放,思婉抱起它,轻轻抚摸着猫儿光滑的皮毛,嘴角弯起冷酷的笑。 夜,延禧宫偏殿,内 人物:昭华,尺素 昭华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,再三想起和福康安相处的场景,她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。 尺素:公主,您怎么了? 昭华又一下子躺下,被子蒙过头:没事。 尺素满脸困惑。 日,思婉房间外,外 人物:宫女乙 宫女乙端着洗漱的水盆走来,到了房门口陡然停步,水盆惊得落地。 日,思婉房间,内 人物:思婉,丁香,宫女乙 晨起,丁香正在为思婉梳理长发,思婉不时抬起眼,观察铜镜内的丁香,丁香一无所觉。 门外传来一声尖叫,二人对视一眼,思婉:扶我去看看! 丁香搀扶着思婉走到门边,一下子打开了门。 门口吊着一只死猫,雪白的皮毛上血迹斑斑。 思婉脸色瞬间惨白。 丁香厉声呵斥宫女:愣着干什么,还不快去叫人!去啊! 宫女乙惊慌失措,飞奔而去。 思婉死死攥住丁香的手,恐惧得浑身发抖:是她,丁香,是她做的,一定是她! 丁香:格格,格格您别害怕,格格! 思婉:这是警告!那天你都听见了,我再不闭嘴,她会杀了我!丁香,她是个疯子!疯子! 丁香望着思婉,愤怒地攥紧了拳头:主子,咱们一定得讨回公道! 丁香突然松开思婉,快步冲了出去。 思婉惊呼:丁香! 日,御花园凉亭,外 人物:昭华,尺素,思婉,丁香,宫女乙,众宫女、太监 昭华在凉亭里画牡丹花,但牡丹花朵是深绿色的,绿叶是黄色的,画面格外怪异。 丁香在一旁瞧见,脸上始终挂着笑。 丁香匆匆赶来,扑通一声跪下:公主,奴才斗胆,求您饶了格格吧! 凉亭内众人面面相觑。 尺素脸色一沉:丁香,你这是干什么,好端端的—— 丁香:今儿一大早,格格最心爱的猫儿被吊死门前! 尺素面色一变,下意识看向昭华。 昭华低头继续画画,看都不看丁香。 尺素斥责:你胡说八道什么,一只猫死了,和公主又有什么关系,这事儿向宫里报一声,自有人去查! 丁香声泪俱下:公主,格格处处谨慎,生怕得罪了您,她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的,求您高抬贵手,饶了她吧! 尺素:丁香! 昭华头也不抬:这么说,你认为是我杀了那只猫,故意吓唬思婉? 丁香:格格向来与人为善,宫里上上下下,谁不喜欢她,除了公主,又有谁舍得伤害她? 昭华:这丫头以下犯上,是第几回了? 尺素:回公主的话,第二回了。 丁香激动地:公主动辄鞭打杖责,紫禁城人人皆知,奴才今日敢来,就不怕受罚,只求公主罚了奴才,便不要再为难格格,她自小失了额娘,本就无依无靠,再受您的逼迫,怕是要活不成了!求您放过格格!奴才求您,奴才求您了! 昭华:宫规处置。 尺素:是。 尺素吩咐太监:丁香以下犯上,污蔑公主,杖责五十,立刻执行。 众人:是。 两名太监扑上去,一左一右压住丁香,便有太监执法。 丁香惨叫,不忘求饶:公主,放过我家格格,放了格格吧!她身子不好,再也禁不起吓了!公主!公主! 宫女乙匆匆扶着思婉赶到,思婉看到这一幕,惊得面无人色,踉跄着扑倒在昭华脚下,苦苦哀求:公主,我错了,是我的错!你要怎么对我都好,不要为难丁香,她只是个不懂事的丫头,从我三岁起便陪在身边,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!求求你,放过她!要打,要骂,我自己受着,好不好?公主,我求你,我求你! 思婉一边说,一边竟然真的叩下去。片刻,额头便青了一片。 众人瞧见都惊呆了。 昭华丢下笔:扫兴!尺素,把画卷了,回去。 尺素:是。 昭华离去。 思婉:公主!公主! 尺素冷冷看了思婉一眼:格格,奴才劝您一句,别再兴风作浪了,对您自己没好处! 尺素带着众人,跟着昭华离去。 丁香被打得昏厥过去,思婉哀哭着扑倒在地,御花园里的宫人们指指点点,低声议论。 日,御花园一角,外 人物:福康安,众太监、宫女 越来越多人向思婉的方向涌去,福康安将一切收进眼底,嘴角划过一丝满意的微笑。 夜,丁香房间,内 人物:丁香,思婉,宫女乙 宫女乙为丁香上药,丁香的伤口鲜血淋漓,思婉忍不住哽咽:丁香,都是为了我,你才—— 丁香:格格快别哭了,奴才是您的贴身宫女,您不好,奴才的日子也不好过。 思婉:明知昭华性情暴虐,你不该自己冲上去,这都第二回了,就不怕她真的杀了你? 丁香虚弱地:奴才知道这次不会善了,但忍气吞声不是办法。故意闹上一场,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七公主干了什么!您放心,公主再跋扈,总还有皇上管束,皇上不管,还有宗室……闹大了,他们不会坐视不理。 思婉:丁香…… 丁香握住思婉的手,柔声:格格别怕,奴才只是皮肉伤,养些日子就好了。 思婉心事重重,含泪:我那儿还有阿玛送来的补药,一会儿就给你送来。丁香,你可要快点儿康复,我身边离不开你。 夜,思婉房间,内 人物:思婉,福康安 思婉撑着拐杖回到房间,刚打开门,发现一人坐在黑暗里,吓了一跳:谁—— 蜡烛陡然亮起,福康安笑了:坏事做尽,居然怕鬼,真是天下奇闻。 思婉放下心,掩上门,艰难走了两步:你就不能帮帮我? 福康安微微一笑,快步上前,一把抱起思婉,思婉吃了一惊,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。 福康安大步走到桌前,紧了紧手:这样可以了吗? 靠得太近,思婉难免脸红心跳:你—— 福康安一笑,手一松,思婉骤然跌落椅上,低呼一声:福康安,你干什么! 福康安:不是你让我帮忙吗? 思婉:你就不能轻点儿! 福康安:嘘——若被别人闯进来,超勇亲王妃的宝座,你可坐不上了! 思婉不怒反笑:当不上亲王妃,成为勋贵之妻,又有什么不好? 福康安反问:嫁给我这样的纨绔? 思婉:你是吗? 福康安:我可不喜欢矫揉造作的女人。 思婉愤恨地:福康安! 福康安笑笑,将一只药瓶放进思婉手心:这是你要的东西。 思婉握紧了药瓶,神情变幻莫测。 福康安:我该回去巡视了,药给了你,自己把握! 思婉:福康安,你真狠毒! 福康安:好与坏,善与恶,那是小孩子的把戏。聪明人做事,向来只问立场,不分对错! 思婉:你这样做,是在彻底摧毁昭华! 福康安微微一笑:摧毁的可不仅是你的情敌,还有我这一生最憎恨的人! 思婉惊疑。 日,丁香房间,内 人物:丁香,宫女乙 宫女乙端着早饭进丁香房间:丁香姐姐,该用膳了。 丁香面壁而卧,一言未发。 宫女乙将托盘放在桌上,笑着上前:丁香姐姐! 手一推,丁香豁然露出发青的面容,手也无力垂下,宫女乙尖叫:来人,来人啊! 日,延禧宫内院,外 人物:璎珞,珍珠,昭华,德胜,尺素 珍珠陪着璎珞散步。 珍珠:主子,十五阿哥看中了秋千架,您让他自己搬回去,他就真的搬回去了,结果今天又给搬回了。 璎珞:为什么? 珍珠:他说那板子太旧,刚摇两下人就掉下来,摔得他屁股都裂了。 璎珞:真可怜。 珍珠忍笑:主子,这样算计十五阿哥不好吧。 璎珞:谁让他悄悄把八音盒顺走了,以为两天后送回来我就没发现吗?顽劣。 就在这时,昭华匆匆从偏殿走了出来,见到璎珞立刻行礼:额娘。 璎珞目光落在德胜身上:你怎么来了? 德胜赔小心:回皇贵妃娘娘的话,奴才奉皇命,请七公主去养心殿面圣。 昭华:额娘,女儿去去就回,下午再陪您赏花。 璎珞含笑点头,目送众人离去,迅速沉下脸:叫小全子立刻去打听,养心殿到底出了什么事! 珍珠:是。 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福康安,昭华,德胜,尺素,众宫女、太监 福康安与昭华几乎前后脚进了院子,福康安言笑如常,昭华显得心神不宁。 福康安:德胜公公,皇上交办的差事已经办妥,我是来回差事的。 德胜:富察侍卫,皇上此刻另有要事,您稍候一会儿吧。 福康安颔首。 德胜:公主,快进去吧。(欲言又止)思婉格格也在里头。 昭华眉头皱起,快步进了书斋。 德胜面露担忧。 福康安:德胜公公,出了什么事儿,怎么面色如此凝重? 德胜低声:富察侍卫,若您的事儿不大要紧,就改日再来吧,别撞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,一并挨了罚。 福康安: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,皇上每次见过她,再大的烦恼都忘了,大臣们不也爱挑这时候来回差吗? 德胜欲言又止,只是摇摇头。 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昭华,思婉,李玉 昭华走入书斋,思婉红着眼偏坐着,弘历阴沉着脸坐在书桌前,昭华察言观色,迅速带了笑:皇阿玛,这么急着召女儿来,有什么事儿? 弘历突然开口:跪下。 昭华一怔:皇阿玛。 弘历:朕让你跪下! 昭华迅速跪下,腰背却挺得笔直:皇阿玛,女儿犯了什么错,值得您大动肝火。 弘历:丁香死了。 昭华面色一变,迅速反应过来:皇阿玛,丁香两次顶撞女儿,我才罚她五十杖,这还是看在思婉的面上,才格外开恩,若换了旁人,早逐出宫去了! 思婉哽咽:公主,丁香身子骨向来不好,五十杖对延禧宫的下人来说是家常便饭,却生生送了她的命啊! 昭华:紫禁城有紫禁城的规矩,一个宫女以下犯上,死不足惜! 思婉:那不是寻常宫女,是我的贴身侍婢,她的亲生母亲是我的乳母!我和她,那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啊。七公主,你在大庭广众之下,不顾我苦苦哀求,生生将丁香杖毙,真的没有半分愧疚吗? 弘历:昭华,向思婉认错。 昭华:我没错。 弘历:昭华! 昭华:皇阿玛,主子就是主子,奴才就是奴才,我按照宫规处置宫女,又有何错之有?更何况,一个奴才敢公然指责我,谁给她的胆量? 思婉忍不住眼泪,匆匆跪下:皇上,我额娘走得早,阿玛又是个糊涂人,蒙了皇上体恤,得以留在紫禁城,这份恩典,终身难报。平日昭华如何霸道,我都可以忍耐,但这回——若是可以,我情愿用自己的命,去换回丁香的命! 昭华厉声:人带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,一夜之间暴毙,难保是你杀人嫁祸! 思婉哭倒在地:皇上—— 弘历:昭华,出去跪着! 昭华冷笑,拂袖而去。 思婉伤心不已。 弘历:李玉,把格格扶起来。 李玉:嗻。 李玉搀扶思婉。 弘历:思婉,这件事都是昭华不对,你向来宽容大度,不要和她一般计较。李玉,今年织造府的贡缎、内务府新进宫女都挑出最好的,立刻给思婉送去。不,还是让她亲自去挑吧。再着太医会诊,务必好好医治,万不可留下后患。 李玉:嗻。 思婉以帕掩面而泣,眼中燃着恨意,声音无比柔顺:谢皇上恩典。 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昭华,福康安,尺素,德胜,众侍卫、太监 尺素匆匆要出养心殿,谁料侍卫左右守着,她根本出不去,只能无功而返,拉着德胜:德胜公公,这可怎么办? 德胜:尺素姑娘,皇上下了旨意,严禁任何人给延禧宫传消息,这是铁了心要罚公主呢! 尺素:这件事公主没错啊! 德胜摇头。 尺素:那我陪公主跪着去! 德胜一把扯住她:别添乱了,皇上说了,除非公主认错,不准她起来,你现在过去,皇上只会更生气。 尺素:可—— 昭华直挺挺地在院子里跪着。 福康安走来:为什么不认错? 昭华:我没错。 福康安:不管谁对谁错,你是金枝玉叶,刚才声泪俱下地忏悔,便能挽回局面。 昭华:你让我给思婉下跪认错?可以—— 福康安怔住。 昭华一字一句,斩钉截铁:除非我骨头断了! 德胜上前:富察侍卫,您该进去了。 福康安点头,又忍不住看了昭华一眼,这才转身离去。 思婉正好从殿内退出,福康安退到一边,等她离去后才进了书斋。 思婉撑着单拐,走到昭华身边,二人对视。 思婉:昭华,你运气真好,活活打死一个人,皇上轻描淡写就揭过了。不过你放心,我不会就这么罢手,你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,付出惨痛的代价! 思婉嘴角露出一个笑,离去。 昭华注视着她的背影,握紧了拳头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思婉,拉旺多尔济,宫女乙 拉旺多尔济行色匆匆。 思婉:超勇亲王! 拉旺多尔济:思婉格格,七公主出了什么事? 思婉:她活活杖毙了我的宫女。 拉旺多尔济一怔:你说什么? 思婉:我说,她将丁香杖毙了。 拉旺多尔济面色骤变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 思婉注视着他的背影,目光深沉。 宫女乙:格格,早些回去吧。 思婉:是,我是该回去了。 日,养心殿外,外 人物:福康安,拉旺多尔济 拉旺多尔济一路几乎冲入养心殿,被福康安拦住了。 拉旺多尔济:我要见公主。 福康安:见到了,你预备说什么? 拉旺多尔济一怔。 福康安:骂她嚣张跋扈,行事狠毒? 拉旺多尔济:福康安,这与你无关。 福康安:明知她杀了人,你还能说一句,你爱她吗? 拉旺多尔济哑然。 福康安:你办不到,就不要进去。 拉旺多尔济:这与你无关! 福康安:看,你没办法回答我的问题,因为你认定她错了。 拉旺多尔济:她可以改! 福康安:若她改不了呢?昭华永远都是如此暴戾,如此跋扈,你还能爱她吗? 拉旺多尔济:福康安! 福康安斩钉截铁:我可以!我若爱一个人,不管她放火也好,杀人也罢,哪怕她是天底下最恶毒的女人,受到全天下的指责,我也敢说我爱她!就算受尽唾骂,与世人为敌,也会一辈子护着她! 拉旺多尔济:福康安,你这样的爱,正常吗?如果一人明明错了,你还继续纵容,这是让她在错的路上越走越远! 福康安:什么是对,什么是错,谁来判断,你吗?不,你不能,他们不能,上天也不能,我存在,我判断,只要我认为爱她是对的,就一定会坚持到底。至于你,既然爱都能选择,那你就去爱思婉格格吧,她温婉可人,善解人意,才是真正合适当亲王妃的女人! 拉旺多尔济脸色铁青:福康安,你竟敢对我说这样的话,是笃定我不会惩治你! 福康安:亲王大发雷霆,是因为我说了实话,还是因为——我爱七公主? 拉旺多尔济勃然大怒,突然出手攻击福康安,福康安连退数步:亲王,这是哪儿,不需要我提醒你吧。 拉旺多尔济点头:福康安,我必须警告你,离昭华远远的,否则,休怪我出手无情! 拉旺多尔济转身便进了养心殿。 福康安冷笑:拉旺多尔济,你根本不配爱昭华! 日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昭华,拉旺多尔济,尺素,德胜,众侍卫、太监 昭华跪在那儿,一动不动。 拉旺多尔济突然快步上前,一把扯起昭华:走,我带你去认错! 昭华:我没错! 拉旺多尔济:你的任性而为,又一次带来了麻烦,还不认错? 昭华:我惩罚宫女,错了吗? 拉旺多尔济:丁香以下犯上,你可以送去慎行司,可你却当众杖责,这样逞一时之快,非但不能解决问题,还会让所有人认定你蛮横无理! 昭华:这本来就是事实! 拉旺多尔济一怔:你不是。 昭华:我是!不论在你面前装得多么温柔可人,我永远都是昭华,那个刁蛮任性、人人厌恶的公主!拉旺多尔济,你看着我,我不是思婉,学不会轻言细语,温柔体贴,就算重来一次,我也一定会当众罚她! 拉旺多尔济:昭华,你说过会改变自己—— 昭华冷笑:那是为了得到你!你那么正直无私,行为有度,明知思婉心存不轨,也给她留下颜面,处处体谅别人的处境,可我不会,我讨厌她,就要她颜面尽失,无地自容!对,我就是这么恶毒,这么讨厌,不要再对我抱希望,我永远不会改,绝不! 拉旺多尔济盯着昭华,昭华眼里燃着烈焰,表情却极为坚决,慢慢地,他松开了手。 拉旺多尔济头也不回地离去了。 昭华眼里慢慢蓄满了眼泪,但她仰起头,不准一滴泪水落下。 夜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李玉 弘历看奏章。 李玉提醒:皇上,该用膳了。 弘历:她还是不肯认错? 李玉摇头。 弘历:人人都说昭华不像璎珞,依朕看,若昭华不像璎珞,天底下还有谁像她呢? 李玉失笑:是,七公主的倔强像极了皇贵妃。 弘历:比起昭华,小九更聪明,也更狡猾,若她不是陪着太后去了圆明园,这件事还有转圜。 李玉:皇上,七公主已经跪了一整天,再不回去,皇贵妃一定要起疑。 弘历:昭华是朕的女儿,若朕过于溺爱徇情,反而对她的名声不好。传旨下去,着七公主闭门思过。哪天想通了,愿意认错了,才能解禁! 李玉:嗻。 夜,养心殿内院,外 人物:昭华,尺素,德胜,福康安,李玉,众侍卫、太监 尺素看着昭华,暗暗着急,几次三番要过去,被德胜拦住。 福康安突然快步走了过去。 昭华还未反应过来,一件御前侍卫的披风落在了她的肩头。 昭华怔了一下,福康安已经替她戴上风帽,慢慢地系好结,替她整理好。 昭华望着他,几乎忘了言语。 福康安微微一笑,恭敬地退后一步:起风了,请公主保重。 昭华:福康安…… 李玉匆匆出来,向德胜打手势,德胜大喜:尺素姑娘,皇上赦免七公主了! 尺素快步奔来,几乎扑倒在昭华面前:公主,皇上赦免您了! 昭华想站起来,腿上一软,福康安上前一步,正好落在他怀里。但很快,他便扶正了昭华,再度行礼:公主恕罪,一时情急,奴才冒犯了。 昭华看了尺素一眼,尺素会意:富察侍卫,天黑路滑,公主要回延禧宫,劳烦你送一程。 福康安:是。 夜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福康安,昭华,尺素 福康安在前掌灯。 尺素扶着昭华,一步步向前走。 昭华没有看福康安的背影,只是低下头,踩着地上福康安明明灭灭的影子。 夜,延禧宫寝殿,内 人物:璎珞,珍珠,小全子 小全子:主子,公主已经回来了,刚刚还来问安,奴才照您的吩咐,只说您已经歇下了。 璎珞起身:那就走吧。 珍珠忍不住:主子,这么晚了,您去哪儿呀! 璎珞:看热闹呀!整出这么大动静,只罚昭华跪了一天,换了你,能甘心吗? 二人面面相觑。 夜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璎珞,小全子,福康安,珍珠,众太监 皇贵妃的步辇经过甬道,一路气势逼人。 福康安恭敬退避。 璎珞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,再次直视前方,没给半个多余的目光,步辇便过去了。 福康安抬起头来,目光流露出恨意。 夜,思婉房间/内院,内外对切 人物:璎珞,思婉,福康安,宫女乙,珍珠,小全子,众太监 窗户上映出一道人影,高高挂在房梁,下一刻,人影用力踢倒了凳子。 宫女乙惊慌失措地:不好了,格格自尽了! 还未冲出院子,便被小全子拦住了:大胆,皇贵妃娘娘到了,还不立刻行礼! 璎珞进了院子,宫女乙扑倒在步辇下:皇贵妃娘娘,救人!快救人啊,我家格格自尽了! 璎珞靠在步辇上,淡淡扫了屋子里高高挂起的人影一眼:好端端的,格格怎么这么想不开呢? 宫女乙愕然:皇贵妃娘娘,您—— 璎珞:紫禁城好吃好喝供着,太后皇上精心呵护着,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,她非得悬梁自尽,如此一来,不是指着皇上鼻子骂他刻薄了她么? 宫女乙猛然站起,立刻想冲进屋子里,被珍珠拦住了:去哪儿呀,不是刚从里面跑出来,准备冲出去嚷嚷吗? 宫女乙不敢争辩,扭头又想往外走,被小全子伸手拦住,皮笑肉不笑:别喊了,皇贵妃娘娘来了,宫人都在外面跪着呢! 宫女乙再次扑通跪下,泪如雨下:皇贵妃娘娘,救人要紧!奴才求您,先救救格格吧! 璎珞望着悬梁自尽的影子,嫣然一笑:生命如此可贵,她却这样糟蹋,既然如此,本宫就让她多挂一会儿吧! 窗户上的人影拼命挣扎,痛苦不堪。 宫女乙急得发慌,拼命叩头:皇贵妃娘娘!娘娘!再这样下去要出事儿了,奴才求您救人,快救人吧! 璎珞把玩着指甲,一言不发。 片刻后,眼看着人不动弹了,宫女乙拼命求珍珠:姑姑!姑姑,求求您,姑姑! 珍珠看了一眼:娘娘—— 璎珞冷冷地:放下她。 小全子这才带人进去,快速放下了思婉,思婉已近乎昏迷,珍珠一碗水泼上去,思婉撕心裂肺地咳嗽。 璎珞:清醒了? 思婉震惊地看着璎珞。 璎珞一笑:思婉,本宫听闻昭华不懂事,又惹了你落泪,特意来看望你,没成想你这么想不开,这万一闹不好,真丢了性命可怎么办? 思婉:我……我…… 她捂住咽喉,几乎说不出话来。 璎珞:好好休息吧,留着力气,明天好告状。(沉下脸)走! 小全子:嗻! 众人跟着璎珞离去。 宫女乙扑倒在思婉面前:格格,刚刚奴才出去叫人,偏偏皇贵妃娘娘拦住了,她不准奴才出门,这才耽误了时间! 思婉捂住咽喉,盯着璎珞离去的背影,咳嗽得说不出话来。 福康安(OS):都看见了吧! 思婉一惊。 福康安从黑暗处走出。 思婉:去、去守着。 宫女乙:是。 宫女乙匆匆到门口把风。 思婉:令皇贵妃,好歹毒的心肠,她、她是要杀了我! 福康安:放心吧,她不会让你死,你若真的没了命,昭华的罪孽就大了。当务之急,不要和她正面对抗,只要记得,你是因为受到昭华欺凌,想不通自尽! 思婉:这一切都被皇贵妃目睹——我怕,我怕她。 福康安:人人都怕令皇贵妃,但她是人,不是神,阻止不了流言,更阻挡不了宗室和朝臣!思婉,别害怕,她是执掌六宫的皇贵妃,当众偏袒昭华,还有什么脸忝居皇贵妃之位! 思婉震住。 夜,侍卫处值房,内 人物:拉旺多尔济 拉旺多尔济一个人坐在灯下,面前忽而闪过昭华的笑容,忽而想起福康安的警告。 福康安(OS):拉旺多尔济,你根本不配爱昭华! 拉旺多尔济内心极度矛盾,抬手重重一挥,烛台滚落在地,蜡烛熄灭了。 日,延禧宫偏殿,内 人物:昭华,尺素,璎珞 尺素匆匆进门:公主,思婉格格自尽了。 昭华猛然站起:你说什么? 尺素:宗人府宗令坚持要惩罚您,和亲王老福晋吴扎库氏是没了,可两位侧福晋还在,她们跑到延禧宫,哭闹着要皇贵妃给个交代。御史们也纷纷上了折子—— 昭华:他们想干什么? 尺素:他们说公主逼着思婉格格自尽,败坏了皇室名誉,坚持要皇上严惩。 昭华恼火,快步向殿外走去。 尺素连忙拦着:公主,皇上禁了足,您现在哪儿都不能去! 昭华焦急地推开她:你让开! 尺素:公主!公主! 昭华刚走到门口,迎面撞上璎珞:额娘! 璎珞:去哪儿? 昭华:去见皇阿玛。 璎珞:干什么? 昭华:额娘,可以去查丁香的尸体—— 璎珞笑了:我早派人去过,人家想要掩盖真相,就不会留下把柄,抢先一步处理了尸体。昨晚她上吊自尽,我也瞧见了。 昭华:您为什么不阻止她? 璎珞:阻止了一次,还有第二次、第三次。昭华,事情到了这个地步,不管个中真相如何,世人只看到思婉被逼自尽,你便是罪魁祸首。 昭华:额娘,我没错! 璎珞:宫里不论对错,只看输赢。这次不光是你,连我这个亲额娘,也会成为众矢之的! 昭华:额娘圣宠不衰,执掌六宫多年,他们怎敢—— 璎珞一笑:六宫只有一个女主人,我为主,她们便为仆,人家岂能甘心?君不见,连皇太后的钮祜禄氏也送了贵女入宫么? 昭华:我该怎么办?额娘,教教我! 璎珞:慌什么!冷静下来,好好想一想思婉要的是什么。 昭华喃喃自语:她想要什么?如此迂回,无非是要得到拉旺多尔济。 璎珞笑而不语。 昭华突然灵光一现:额娘,我明白了,我这就去养心殿! 昭华快步离去。 尺素看看昭华,又看看璎珞,一头雾水。 36、日,养心殿书斋,内 人物:弘历,昭华,宗令,大臣两名,李玉 宗令:皇上和太后向来疼爱七公主,便是她往日任性了些,旁人也不便多言,可她如今变本加厉,无故杖毙一名宫女不说,更将思婉格格逼得自尽,您预备如何处置。 弘历:宗令,你这是指责朕教女不严? 宗令迅速跪倒:奴才不敢,但是非对错,善恶黑白,世人心中自有公论,太后体恤和亲王父女早逝,巴林辅国公的续弦夫人多番苛待思婉格格,才将她接入宫中陪伴,如今思婉被逼得上吊自尽,整个皇宫闹得沸沸扬扬。当初太后怜悯孤苦的一番好意,反而害了格格一生!宗人府若缄默不言,将来有何颜面申教诫、议赏罚,有何颜面面对爱新觉罗氏的列祖列宗! 弘历:宗令! 大臣甲:皇上,七公主骄横跋扈,视人命如草芥,如今种种行径传到前朝,引起朝中大臣非议。人人皆言,七公主如此行事,乃是令皇贵妃管教失当,过于纵容所致! 弘历挑眉:这么说,你们想让朕连皇贵妃一并处置? 大臣乙:令皇贵妃是七公主的生母,本身便有教养之责,七公主闯下滔天大祸,身为母亲如何推脱?更何况,皇贵妃执掌后宫,权势煊赫,连她的女儿都失德,何以服天下人之心! 大臣甲:诚如张大人所言,包衣奴只是包衣奴,令皇贵妃出身低微,教养不周,让她管理后宫,将一众满蒙妃嫔置于何地?七公主应当重惩,令皇贵妃也该卸下掌宫之权,静思教女失责之过! 弘历冷冷地:七公主是在太后膝下长大的,你们怪罪了皇贵妃,是不是还想怪罪太后? 三人震惊,同时叩下身去:奴才万万不敢,请皇上息怒! 李玉:皇上,七公主求见。 弘历:朕不是让她闭门思过吗? 李玉赔笑。 昭华已快步走了进来:皇阿玛,女儿是来认错的。 众人一怔,昭华已迅速跪倒:皇阿玛,女儿愿意将婚事让给思婉,全了她一片痴心。 众人大惊。 宗令:七公主,你这是何意? 昭华故作茫然:宗令不知吗? 宗令:知道什么? 昭华:皇阿玛,思婉对拉旺多尔济一片深情,为他几次三番与女儿生出嫌隙,伤了多年相伴之情,更是不惜自尽表情,女儿实在心痛。既然思婉如此心爱,女儿愿意出让! 37、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拉旺多尔济,昭华 拉旺多尔济一把拉住昭华:昭华! 昭华望着他的手。 拉旺多尔济浑然不觉,用力将她的手握在胸前:别想退婚,更别想把思婉推给我,我认定了你,就决不改变! 昭华:拉旺多尔济,我不是你喜欢的女人。 拉旺多尔济:你是!我想了三天三夜,终于想明白了,我爱的就是昭华,哪怕天下人都说你错,说你坏,我也爱你、怜你、护你! 昭华定定望着她,却慢慢将手抽了出来,竟头也不回地走了。 拉旺多尔济震惊:昭华! 昭华越走越快,脑海里闪过的都是福康安的身影,最后她几乎提起裙摆,一路飞奔。 日,侍卫处值房,内 人物:福康安,昭华,思婉,宫女乙 思婉:福康安,你明明说过,昭华会名声尽毁,我才铤而走险!可你看看她干了什么,现在宫里人人都在议论,我是为了得到超勇亲王,才会败坏七公主的名誉,这就是你的万全之策? 福康安悠然地倒茶:你不想得到超勇亲王吗? 思婉:那也不是以这种方式! 福康安:想彻底摧毁昭华,又想落下好名声,你还真是贪婪。 思婉:福康安! 福康安:这一招釜底抽薪,绝不是昭华的主意。 思婉:那是谁,是谁! 福康安:除了令皇贵妃,还会有谁!不过,昭华釜底抽薪,你也能借机上梯啊! 思婉咬牙:拉旺多尔济不愿娶我! 福康安哈哈大笑:那是你自己无能! 思婉:福康安,别以为能全身而退,就不怕我把事情告诉昭华?! 福康安:悉听尊便! 昭华猛然推开了门:不必了! 思婉惊讶:昭华—— 昭华厉声:思婉,你出去! 思婉冷笑:福康安,你的麻烦来了。 昭华:滚! 思婉离去。 昭华质问:为什么要帮助思婉陷害我? 福康安坦然地笑了:拉旺多尔济不是向你表白了吗? 昭华震惊。 福康安:我曾经说过,要让拉旺多尔济承认自己的心,这就是我的目的! 昭华:我不明白! 福康安:一对恋人波澜不惊的相处,感情便也平淡如水。拉旺多尔济是个男人,更是个猛将,朝臣的非议,世人的阻挠,非但不会熄灭他的爱火,反而会让他的爱意高涨。昭华,我答应过要帮你赢得拉旺多尔济,现在,你彻底赢了!瞧,他臣服于你,不论你是怎样的人,他都不离不弃,多伟大的爱! 昭华握紧了拳头:我是赢了,可这段时日以来我承受的痛苦和煎熬,也全都是真的! 福康安:你这么单纯,若不能骗过你,又怎能骗过亲王? 昭华咬紧牙关,瞪着福康安,眼里仿佛要流泪,却生生忍住了:福康安,我不喜欢这样卑劣的手段,我不喜欢! 昭华扭头便走。 福康安脸上笑容陡然不见了。 日,延禧宫偏殿,内 人物:昭华,尺素 尺素:公主,思婉格格闹得流言漫天,您轻飘飘一句话,顷刻间天翻地覆。如今,人人都说思婉格格看中了未来的七额驸,这才要死要活,闹出一场大风波! 昭华怏怏不乐:额娘说得对,世人都怕直肠子,一旦戳中了心肝脾肺,便让人疼得慌!很多鬼蜮伎俩,不必疲于应付,快手一刀,乱麻得解。 尺素:皇上当众召见超勇亲王,说思婉格格对他一片痴心,给他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。结果,您知道亲王怎么说? 昭华强提起精神:怎么说? 尺素:亲王说,此生非公主不娶。您不是说过,要看他跪着求您吗?现在他跪了,还跪得情真意切呢! 昭华:现在……我已经不感兴趣了。 尺素欲言又止:公主,您到底…… 昭华深吸一口气:替我梳妆吧,今天拉旺多尔济不是要带我出宫散心吗? 尺素高兴起来:是! 日,神武门外,外 人物:拉旺多尔济,昭华,尺素,福康安,众侍卫 马车前,尺素放下了帘子。 拉旺多尔济骑马护卫着马车,正要出发,一名侍卫匆匆赶来:亲王,有紧急公函—— 拉旺多尔济:公主,我去去便回。 拉旺多尔济下马,快步走到一边拆看公函。 昭华闷闷不乐地坐在马车里,不知何时,耳畔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 拉旺多尔济回身望去,福康安飞马而至,陡然拔剑,势不可挡地重重斩下,车窗从中裂开,尺素惊呼。 顷刻间,昭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,已被福康安抢至马上,眨眼间跑的无影无踪。 拉旺多尔济勃然变色:昭华! 日,郊外,外 人物:福康安,昭华 福康安带着昭华下了马,谁料昭华劈手夺过马鞭,用力给了他一鞭子:你到底想干什么! 福康安:昭华,我喜欢你! 昭华又扬起手:闭嘴! 福康安不避不闪:我借思婉的手,故意在你和亲王之间制造波折,绝不是为了撮合你们,而是为了拆散你们!昭华,你听清楚,我喜欢你! 昭华:福康安,你明明说过—— 福康安:那是为了自尊心,我不愿承认自己爱上了你,更不愿承认输给了你! 昭华:福康安,到底什么时候说真话,什么时候说假话,你自己分得清吗? 福康安:你过来! 福康安扯着昭华,摘下一朵鲜花:这是什么颜色。 昭华:绿色。 福康安:红色! 福康安扯着叶子:这是什么颜色? 昭华迟疑:黄色。 福康安:绿色! 福康安:你看看我,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。 昭华咬唇,迟迟不语。 福康安:说话啊! 昭华大怒:我不知道! 福康安:昭华,花儿在你的眼里是深绿,叶子是黄色,天空是白色,没有任何人告诉你,对不对?所有人都顺着你,体谅你——而你呢?早就意识到了,却借由一次次发怒,掩饰你和别人不同的真相!你不敢面对自己,不敢面对现实,活在一个充满谎言的世界! 昭华:福康安,你到底想说什么! 福康安握住昭华的手,贴在自己胸口,认真地:眼睛看不清,用你的心去看,看这个真实的世界,看看我的真心。你用鞭子赶不走我,发怒也吓不走我,我就在这儿,这个世上,所有人都对你撒谎,只有福康安敢告诉你真相! 昭华盯着福康安,动容:可你一直再骗我! 福康安:我现在说的每一个字,都是发自肺腑! 昭华怔住很久:若你再骗我呢? 福康安:你可以杀了我。 昭华:福康安,我会当真的。 福康安用力抱住昭华:我愿用生命来发誓,就不怕会应誓。昭华,我真的爱你。 昭华迟疑良久,最终忍不住,手轻轻揽住他的后背。 福康安察觉,嘴角弯起冷酷的笑。 夜,延禧宫偏殿,内 人物:璎珞,昭华 昭华欢喜地抱着今天穿的裙子旋转,一会儿少女般地自语:他说他爱我,你听见了吗? 一会儿又故意生气地:你懂什么是爱? 一会儿回到原先的天真:从前不懂,可现在我懂了,我真的懂了!我懂了! 昭华开心地旋转,一不小心,撞上了璎珞,吃惊:额娘,你什么时候来的? 璎珞:昭华,你爱上了谁? 昭华迟疑,鼓起勇气:额娘,我喜欢福康安,我要嫁给他。 璎珞突然笑了。 昭华:您笑什么? 璎珞:我听说,思婉与他有所往来。 昭华:是尺素告诉您的?额娘,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。 璎珞:他是不是告诉你,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呀! 昭华怔住。 璎珞:他扇了你一耳光,告诉你这是因为爱,昭华,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傻。爱你的人,才不会设计你,陷害你,让你伤心。明知他别有居心,你还一头栽进去,你是我骄傲的女儿吗? 昭华:爱我的人,也不会一直骗我,一直哄我,让我活在虚幻的幸福里!额娘,我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,对吗? 璎珞:昭华—— 昭华:我看到的世界和别人不同,我早就知道了,但我不愿承认。是他告诉我,真实的世界是怎样的,是他帮助我,赢得我想要的东西。 璎珞:可他在骗你! 昭华:他说他爱我!不管我做错了多少事,他都愿意站在我这边,哪怕天下人都讨厌我,他也说爱我! 璎珞:愚蠢! 昭华:是!我打小就愚钝,比不上妹妹机灵,连小十五都能把我骗的团团转,所以我从小就听额娘的话,因为我有自知之明!可是额娘,我不是木偶,我有心,我想自己做一次决定!你不是神,不要左右我的人生! 璎珞:哪怕你的决定,会让你撞得头破血流! 昭华斩钉截铁:对,哪怕撞得头破血流,我也要爱他! 璎珞点头:如果他背叛了你—— 昭华恶狠狠地:那我就亲手撕碎了他! 璎珞震惊:昭华—— 昭华突然换上甜美的笑脸,与刚才的阴狠判若两人:额娘,你相信我,昭华一定会幸福! 夜,宫中偏僻处,外 人物:思婉,福康安 思婉独自练习走路,手心在拐杖上磨出了血,一不小心,踉跄到底,她重重捶打着地面,露出愤恨之色。 一只手突然将她搀扶起来,她抬起头,是福康安。出乎意料的,她笑了笑:达成目的了? 福康安:多谢你的帮助。 思婉:没想到令皇贵妃用了釜底抽薪之策,你还能顺利得到昭华的心。 福康安:爱情需要波折,需要想象,拉旺多尔济对她,她对我,都是如此。若我直接向她表白,她真的会爱上我吗?不,她太骄傲了,我要让她一步步主动走向我! 思婉:可惜,你并未帮助我得到拉旺多尔济。 福康安:你真的爱他吗?你更爱的,不过是看昭华发疯、发狂的模样。 思婉:别以为自己了解我! 福康安:昭华这样拥有一切的人,那样让人嫉妒,情愿牺牲自己,也要让她毁灭,不是吗?你对昭华的嫉妒,远胜于对拉旺多尔济的喜爱! 思婉愕然,旋即微笑:福康安,你可要好好努力,我真的很期待,看到昭华痛不欲生的模样! 福康安:毋须你的提醒,最近这段时日,我们不要再见面了,保重吧。 福康安起身要离开。 思婉突然:福康安,你要小心。 福康安:小心什么? 思婉:关于昭华,至少有一件事是真的,那就是——她是个疯子。 福康安:你说什么? 月下,思婉面孔白得透明,语气格外幽森:真的,她是个疯子,至少曾经是。你千万要留神,不要引火烧身! 福康安震惊。 《延禧攻略》 第40集 夜,富察府花园,外 人物:福康安,傅谦,仆人 富察府花园内鲜花盛开,生机勃勃。 福康安只顾着看花,迎面撞上一名仆人,仆人吓了一跳,连忙跪下:少爷恕罪,奴才一时没看真—— 福康安一笑而过:起来吧。 仆人:谢少爷。 福康安走出去两步,突然停住:剪枝花儿插在我书房里。 仆人诧异:您要哪种? 福康安随手一指,恰是他曾经指给昭华看的那种。 仆人连连应声:是,是!奴才这就去办! 福康安笑着转过走廊,发现傅谦站在拐角,立刻收敛了笑意:四叔。 傅谦:福康安,你还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? 福康安:四叔,你这是什么意思? 傅谦:听闻七公主天性高傲,又娇艳可人,能够得到美人的芳心,让你飘飘然了,是吗? 福康安沉了脸:四叔! 傅谦:你忘了一切都是为了报复,为了践踏那可怜的姑娘的自尊,为了让她的母亲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悔不当初,是吗? 福康安:别假装你很了解我! 傅谦: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,还是我猜错了? 福康安冷冷注视着对方,一言不发。 傅谦:你等待的太久了,久到让我怀疑你已经陷入这场荒唐的游戏不可自拔,毕竟你还太年轻,很容易被假象所迷惑。 福康安:我很清醒,一直都知道该做什么,无需你来提醒! 福康安越过傅谦便要离去。 傅谦:安儿,明天是你额娘的忌日。 福康安僵住。 傅谦拍了拍他的肩膀,柔声:好好想想我的话,想想你额娘! 福康安哑口无言。 夜,富察府书房,内 人物:福康安,仆人 福康安坐在桌前,神色阴郁。 仆人捧着鲜花进来,小心插在花瓶里,行礼后退下,还没等他走到门口,只听见碎瓷声陡然响起,一回头,花瓶重重撞上墙壁,散落一地。 日,延禧宫偏殿,内 人物:昭华,尺素 昭华望着铜镜里装扮成小太监的自己,一脸新奇。 尺素不安:公主,若是被皇贵妃知道,一定会重重惩罚奴才,您就当可怜奴才,不要偷偷跑出去,好不好? 昭华:额娘今日要开赏花宴,哪儿有空关注我,我又向来不爱参与这种场合,到时候有人问起,你就说我不舒服,把人打发走! 尺素:公主! 昭华:出宫的腰牌呢? 尺素伸出手,却又迟疑,昭华喜滋滋地夺过:时辰到了,我该走了!(匆匆跑到门口,回头严肃警告)不准告诉额娘! 尺素:公主! 日,神武门,外 人物:昭华,众侍卫、太监 办差的太监们排成队伍,昭华顺利通过侍卫的盘查,满脸喜色,脚步越来越轻快。 日,马车,内 人物:昭华 昭华坐在马车里,思及福康安的话。 福康安(OS):昭华,今天我有一份惊喜要送你。 昭华忍不住笑,打开马车里的包裹,发现是一套美丽的平民少女服饰。 日,破庙,外 人物:昭华,车夫 马车停在破庙前,昭华换过女装,下了马车。 车夫恭敬地:福公子说请您先进去等候。 昭华奇怪:在这儿? 车夫:他稍候便到。 昭华点头,望向眼前的破庙。 日,破庙内,内 人物:昭华,众乞丐 昭华走进了破庙,各式各样的乞丐在庙中,或躺或卧或站,无一例外衣衫褴褛、形容憔悴。 昭华立刻止住步子,快步反身向外走,却突然被人围住了。 乞丐甲:哪儿来的漂亮小姑娘,跑这么荒僻的地方干什么? 乞丐乙:还能干什么,和男人幽会啊! 昭华恼火地瞪着乞丐乙:滚开! 乞丐乙:哈哈哈,你们听见没,她说叫我滚开! 乞丐甲:晚啦,你的心上人,把你送给我们啦! 昭华:你们胡说! 乞丐甲舔着脸凑上来:是不是胡说,试试就知道啊! 昭华一巴掌重重打在乞丐甲的脸上,用力推开了他,快步向外跑,却被乞丐乙绊倒在地。 乞丐甲爬起来,嘿嘿地笑:傻姑娘,知道这是哪儿吗?城东最破旧的乞丐窝,要不是故意骗你,怎么会选在这儿约会啊! 昭华大声地:福康安,你出来!福康安! 乞丐甲:长得这么好看,却是个傻子,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,哈哈哈! 昭华:你们知道我是谁吗,敢碰我一根手指,小心诛你九族! 乞丐乙:诛九族?你们听听,好大的口气,她以为自己是仙女呢!好好儿的仙女不当,跑到泥地里打滚来啦! 众人哈哈大笑,一个个上去扯她的头发、衣服,推来搡去,戏弄她,羞辱她。 乞丐甲:别演戏了,好人家的女儿,会这么不知廉耻,跑来和男人幽会? 乞丐乙:就是天生的下贱东西,装什么贞洁烈妇! 乞丐丙:你说,从哪个暗娼馆跑出来的! 昭华情绪激动,大声:我不是!我不是!闭嘴,你们闭嘴!放开我!放手,别碰我!福康安,你出来,福康安!福康安! 日,破庙外,外 人物:福康安 福康安一直站在门外,神情挣扎,双拳紧握,瞬间要冲进去,却又像是脚步生了钉子,动弹不得。 日,破庙,内 人物:昭华,福康安,众乞丐 乞丐丙上手去摸昭华的脸,昭华一口咬在乞丐丙的手上。 乞丐丙大怒,重重一推,昭华跌坐在地。 乞丐丙:下贱东西,不要脸!呸! 一口浓痰落在昭华光滑的面上,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抱住头,爆发出尖锐的叫声,心里的愤懑痛苦几乎冲破了胸腔。 乞丐丙突然被人一脚踹倒,哇地一口血吐出来,福康安一脸风雨欲来。 乞丐甲惊骇:福公子,这可都是您让我们干的呀! 福康安:谁准你们碰她了! 乞丐甲:我、我们也没怎么样……就吓唬吓唬她…… 福康安厉声:滚!全都滚! 众人一哄而散。 福康安蹲下身子,握住昭华的肩头:昭华,没事了。 昭华愤恨地瞪着他,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:为什么? 福康安半边脸都被打偏了,可回过头来,依旧神色自若:走吧,我送你回去。 福康安伸手去握昭华的手,被她猛然挥开。 福康安强行握住她的手:走,跟我回宫!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福康安,昭华 昭华一路疾步而行。 福康安紧随其后,冷声:你没资格生我的气,你没有! 昭华一言不发。 福康安:令皇贵妃赐死我的额娘,我亲眼看到她的尸体在眼前倒下,你知道这是怎样的感受! 昭华看都不看他一眼。 福康安:你从小锦衣玉食、金尊玉贵地长大,我却早早失去额娘,失去阿玛,这都是因为你那位了不起的皇贵妃母亲!如果没有她,我会出生在一个和睦的家庭,拥有最幸福的生活,这一切都被她给毁了! 昭华头也不抬。 福康安:我对你所做的一切,不及她对富察家的半分残忍,你被践踏的是自尊,这已是我能给你最轻的惩罚!昭华!昭华,你为什么不说话,我在对你说话! 福康安用力抓住昭华的手,猛然扯过她:你听见了吗! 昭华冷冷瞪着福康安,眼里燃烧着强烈的憎恶。 福康安像是被火烫了一下:昭华,你的自尊太强烈了,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,几句言语上的羞辱,对别人轻描淡写就过去了,可对你来说,就像在你的灵魂烙上伤痕。我只想让你和我一样痛,一样难过—— 昭华用力抽手,福康安像是怕失去什么似的不肯松手,昭华狠狠抽回,转身就走。 福康安生气:昭华! 长长的甬道上,昭华再也没有回过头,福康安望着她的背影,怅然若失。 夜,延禧宫偏殿,内 人物:昭华,尺素 尺素为昭华梳头。 昭华:今天我不需要人守夜,你先下去吧。 尺素:公主,这不合规矩。 昭华冷声:我说的话,就是规矩。 尺素迟疑:是。 尺素放下梳子,退下。 确定尺素离开后,昭华陡然起身,快步向外走去。 夜,宫中各处,外 人物:昭华 昭华像游魂一样走过皇宫的御花园、甬道,眼前闪现一张张乞丐扭曲变形的脸,声声羞辱不堪入耳,她猛然蹲下了身体,捂住耳朵。 夜,富察府书房,内 人物:福康安,傅谦 福康安借酒浇愁,酒杯被傅谦夺走。 福康安:四叔! 傅谦:报复一个人有千百种方法,你选了最笨的一种。 福康安夺回酒坛:我做的还不够吗? 傅谦:在公主新婚之日邀她私奔,再毫不犹豫将她抛弃,对于皇室公主而言,才是最致命的,连宫里高高在上的皇贵妃,也会因教女无方而颜面扫地。按你的个性,这才是原先的计划,不是吗? 福康安:真的这样做,富察家也要满门抄斩。 傅谦:依昭华公主的个性,她会公然承认自己为人抛弃吗?不,她不会,哪怕当众自尽,她也绝不认输。 福康安猛然站起:四叔,这样对待昭华已经足够了! 傅谦:不够!当然不够!你额娘七窍流血,死不瞑目。你阿玛若非为那个女人去求灵药,怎么会英年早逝?一切的不幸,都是魏璎珞带给富察家的!现在她最宠爱的长女只是挨了两句嘲讽,你就心疼了? 福康安:我没有! 傅谦:安儿,你是我亲手带大的,我会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? 福康安:四叔,我说过,所有的事情我自己决定,你别再管了! 傅谦冷笑:安儿,你从来不是一个心软的孩子,为什么独独对这个女孩特别?还是和你阿玛一样,爱上了世上最不该爱的那个人? 福康安断然否决:我没有! 傅谦:福康安,你最好牢记今天说的话,否则,痛苦的只会是你自己! 福康安震住。 日,侍卫处值房,内 人物:福康安,拉旺多尔济,璎珞,傅谦,珍珠,小全子,众太监 福康安在值房内看兵书,越看越是心浮气躁,一把丢下了书。 大门猛然踢开,拉旺多尔济快步上前,一把扯住福康安的衣领:昭华呢? 福康安:亲王,你这是干什么? 拉旺多尔济:我再问你一遍,昭华在哪儿! 福康安:你说什么,昭华不见了? 拉旺多尔济:福康安,别再装模作样,若非你带走昭华,她又会去哪儿? 福康安一把推开了他:不可理喻! 拉旺多尔济还没来得及反应,值房已被人围了起来。 璎珞扶着珍珠的手走了进来。 拉旺多尔济行礼:皇贵妃娘娘,找到昭华了吗? 璎珞摇头:福康安,公主在哪儿? 福康安讽刺地:令皇贵妃的亲生女儿在哪儿,您自己不知道,却来问我一个小小的御前侍卫,是不是太可笑了? 璎珞一笑。 小全子击掌,两名太监将傅谦一把推了进来,傅谦摔倒在地。太监端来椅子,璎珞坐下,大门突然关闭。 福康安面色一变:四叔!皇贵妃,我四叔虽是赋闲在家,却也身有功名,你凭什么这样对待他! 璎珞:福康安,我没有耐心,老实回答吧。 福康安:你先放了我四叔! 璎珞把玩着指甲,小全子一脚踹在傅谦的膝上,傅谦忍痛,怨恨地望着璎珞。 福康安:住手—— 福康安冲上去要救人,被拉旺多尔济阻拦。 福康安:从昨日回宫开始,我就没有见过昭华! 璎珞:是吗? 福康安:是!我不知道昭华去了哪儿! 璎珞: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,昨天你对昭华做了什么? 福康安咬牙,沉默。 璎珞看了小全子一眼,小全子重重一脚踩在傅谦膝上,碾压。傅谦咬紧牙关,却依旧一声不出。 璎珞:瞧着文弱得很,却是好胆色,难怪敢教唆福康安。 福康安:皇贵妃,这件事一定有误会,有什么事找我就好,一切都和四叔无关! 璎珞:误会?傅谦,你自己说,你教唆福康安伤害昭华,是误会吗? 拉旺多尔济:皇贵妃娘娘,您到底在说什么,我为什么听不明白? 璎珞一笑:傅谦,事情到了这个地步,你还不说实话? 傅谦:亲王,你年轻权重,身份尊贵,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,七公主娇蛮任性,不知羞耻,任意勾引臣属,可惜安儿对她这样的女人不感兴趣,一口回绝,或许这就是她失踪的理由吧! 福康安微微变色。 拉旺多尔济:满口胡言! 傅谦一笑:公主近日待你如此冷淡,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,亲王何必自欺欺人!一个背弃婚约,琵琶别抱的女人,纵然是金枝玉叶,又有什么好留恋! 拉旺多尔济:住口,我命令你马上住口!你敢再污蔑公主,我第一个割掉你的舌头! 傅谦哈哈大笑:越是恼羞成怒,说明亲王心里越是知道,我说的一切都是真话。哎呀,令皇贵妃应该最难过才是,毕竟你只是包衣奴才出身,践踏她人爬上高位,以为可以一飞冲天,谁知—— 小全子急了:你是不是疯了,竟敢对皇贵妃出言不逊! 傅谦:魏璎珞,你的女儿和你一样,天生流着下贱的血液,竟然舍弃正经的未婚夫,跪在福康安脚下乞怜,可悲,可叹,可笑!你是不是很心痛,是不是很愤怒,哈哈哈! 璎珞冷冷注视着傅谦,嗤笑一声:傅谦,你真要我把最后一层遮羞布撕下来吗? 傅谦笑声戛然而止:什么遮羞布,世上还有比你的皇贵妃身份,更自欺欺人的遮羞布吗? 璎珞:京城向西三十里的小庄园里,尔晴就葬在那儿吧。你说我现在派人去,能不能赶在黄昏前把尸体刨出来? 傅谦色变:魏璎珞! 福康安:你敢! 璎珞一笑:尔晴逼死先皇后,我送她上路,也是天经地义,不管重来多少遍,我也不会有半分后悔! 傅谦:所以你的女儿,也要承受复仇的代价! 璎珞:是啊,这件事令我很不开心,可是尔晴已经死了,我该怎么让你们心痛呢?只好开棺戮尸,挫骨扬灰! 福康安:你疯了! 璎珞:冤有头,债有主,要报仇,来找我,迁怒于无辜的昭华,那就对不起了,我也得叫她死后难安!她要怪,就得怪你这个不孝顺的儿子! 福康安:魏璎珞,你敢这么干,我就敢把天捅破,到皇上面前争个是非黑白!看看你当年杀害我的额娘,是否真与先皇后有关,还是因为争风吃醋,想要夺走我的阿玛! 拉旺多尔济:福康安,你说话可要有凭据,以下犯上,十恶不赦! 福康安冷笑:怎么,你怕了? 璎珞:小全子,把门打开,让他去! 小全子:是! 小全子亲自上前打开了门,对福康安:富察侍卫,请。 福康安:你—— 璎珞:记得替我告诉皇上,喜塔腊氏为了报复傅恒,谎称你是皇上的龙子。又为了博取同情,声泪俱下地告诉皇上,你是富察家的血脉。去,你赶紧去,看看皇上会不会把你外祖全族杀个精光! 福康安震惊地望着傅谦:四叔,她说什么? 傅谦深吸一口气:安儿,不要相信这个女人,她满嘴都是谎言,你额娘怎么会这样做,你知道她一向多么温柔,对你又多么慈爱,魏璎珞是为了脱罪—— 璎珞:喜塔腊氏死前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,她说自己将两个了不起的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,我想了很多年,始终想不通,她为什么会这样说。今天,我突然明白了。 傅谦突然发狂一般地向璎珞冲过来:闭嘴!你闭上嘴! 拉旺多尔济猛然上前,一掌重重击倒了傅谦,狐疑地:你为何如此激动? 傅谦忍不住吐出一口血,福康安迅速上前:四叔—— 璎珞恶意地:也许你该叫阿玛呢! 福康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盯着璎珞:你竟如此污蔑我额娘,魏璎珞,你该死! 璎珞嗤笑:不会吧,我只是诈他一诈,没想到是真的呀—— 福康安:你撒谎! 拉旺多尔济:令皇贵妃说的若是谎言,他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? 福康安震惊地望着傅谦,发现他根本不敢抬头看自己:四叔,你说话,你回答我,她说的一切都是谎言! 良久,傅谦都没有回应,福康安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:四叔,你骗我,额娘骗我,你们、你们竟然—— 傅谦慌乱:安儿,我……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…… 璎珞:我要验证,多的是方法,到了那个时候,福康安可就真正声名尽毁了! 傅谦:不可以!安儿——别相信她! 福康安大怒:我不想再听你说半个字! 傅谦哑然。 璎珞:小叔子给嫂子报仇,这出戏真好看,可惜昭华不见了,我还真没心情看你们唱戏。福康安,你最好保佑昭华平安归来,否则你们两个人,这辈子都别想安生!来人! 小全子上前扯过傅谦,福康安:你想干什么! 璎珞:小全子,派人将他全须全尾地送回富察府。哦,送去见富察老夫人,顺便把发生的事情告诉她,让她好好知道,她的庶子和这来历不明的孙子,到底都干了什么龌龊事! 福康安面色大变:不、不能告诉祖母!不能告诉她,她年事已高,根本承受不了! 璎珞:放心吧,富察老夫人比你想的坚强得多,若知道亲生儿子被这对狗男女这样戏弄,她会活得更长久,以后的每一天,保证你这位四叔的日子,过得精彩纷呈!带走! 小全子:嗻! 太监们押着傅谦离去。 福康安整个人都呆住了。 拉旺多尔济:皇贵妃娘娘,如果昭华没来找过福康安,她又去了哪儿? 璎珞:我已命人全宫搜索,希望尽快找到她。 拉旺多尔济:我这就向皇上请旨,亲自去找。 璎珞点头,率众离去,看都未看福康安一眼。 拉旺多尔济快步离去,福康安陡然惊醒,追了上去:让我一块去找昭华! 拉旺多尔济推开了他:到现在,你还不肯放过她?福康安,你才是那个根本不配去爱昭华的人! 拉旺多尔济拂袖而去,福康安怔怔站在原地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拉旺多尔济,众侍卫、太监、宫女 拉旺多尔济率领众人匆匆经过。 太监宫女们纷纷退避,露出惊异之色。 日,宫中各处,外 人物:拉旺多尔济,众侍卫 侍卫们到宫中各处搜寻,走出来却都摇头,拉旺多尔济面色凝重。 日,富察府傅谦房间,内 人物:傅谦,福康安,管家,众守卫 福康安要闯进去,被管家阻拦,管家态度冷峻:小少爷,老夫人吩咐了,您一回来,请立刻去见她。 福康安:我要先见四叔。 管家:这是老夫人的意思。 福康安:我再说一遍,我要见四叔! 管家:抱歉—— 还未说完,福康安陡然动手,将管家打翻在地,两名守卫冲上来,也被他迅速解决,福康安一脚踹开了门,闯入房间。 傅谦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,好半天才抬起头,望着他:我知道你一定会来。 福康安:我必须问清楚,令皇贵妃说的话,是不是真的! 傅谦沉默。 福康安醒悟:我真是你的儿子—— 傅谦:安儿,这件事很复杂…… 福康安嗤笑:原来额娘是个水性杨花、不守妇道的女人,是她背叛了阿玛!阿玛征战沙场,为国捐躯,富察氏代代英雄,才挣得了这份荣耀,可你们两个人的存在,玷污了这份荣光,摧毁了富察家的声誉!我是你们的儿子,本身就是污秽可笑的存在,又有什么资格去找昭华复仇!你们——真叫人恶心! 福康安转身便要离去。 傅谦:我是恨你阿玛,恨富察家! 福康安陡然止步。 傅谦:身为嫡出的儿子,傅恒拥有我想要的一切,文武双全,冷静智慧,皇上的器重,远大的前程,美丽的娇妻,可我呢,我只有一副孱弱的身体,就连上考场,都是勉力为之!这一切,都是拜你祖母所赐!她为了固宠,将我娘献给阿玛,又在她产子之际,叫她命丧黄泉!为了博取好名声,还收养了我这个先天不足的残废——至于你额娘,傅恒心里只有魏璎珞,她一直饱受冷落,我们不过是互相取暖…… 福康安冷笑:额娘受到冷落,你又心怀怨愤,所以你们走到了一起,编造出一个弥天大谎,制造出一个畸形可笑的产物。 傅谦:不,福康安,你不是,你是令我骄傲的儿子,是富察家最出色的孩子! 福康安:我不是你的儿子,永远都不是! 傅谦愣住:安儿—— 福康安:你曾经教过我,君子有所为,有所不为,我不是君子,却也知道弟夺兄妻,天地不容,你们颠倒了伦常,混淆了黑白,还有什么资格诉苦!你们的痛苦,不该让我阿玛来承受,你们的卑劣,也不该让整个家族蒙羞!我——不想再见到你! 福康安拂袖而去。 傅谦痛心:安儿!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福康安 福康安越走越快,神情焦急。 日,御花园,外 人物:福康安,思婉,宫女乙 福康安四处寻找昭华。 远处,宫女乙扶着思婉的手走过来,福康安视而不见,匆匆而过。 思婉:昭华不见了? 福康安止步:你知道昭华在哪儿? 思婉轻轻摇头。 福康安: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! 福康安正要离去,思婉:我知道几个她常去的地方,我带你去。 福康安:昭华失踪,你不是最开心的人吗? 思婉:我就想亲眼瞧瞧,失去骄傲的公主,到底落魄成什么样子。 福康安冷冷盯着思婉。 思婉:不论我抱有怎样的目的,总是帮助你找人。这是昭华的老毛病了,她一生气就会跑的无影无踪,除了令皇贵妃,谁也找不到她。 福康安:这次皇贵妃也不知情! 思婉:绛雪轩、雨花阁,都找过了吗?我听说,昭华发脾气的时候,皇贵妃会带她去绛雪轩赏海棠,去雨花阁礼佛,要么就在英华殿的菩提树下讲经—— 福康安失望:不在不在不在,我都找过了! 思婉若有所思。 福康安:还有没有什么地方,是连令皇贵妃都不知情的? 日,承乾宫,外 人物:拉旺多尔济,众侍卫 拉旺多尔济匆匆经过承乾宫,陡然停下脚步,目光落在封条和锁链上,皱起眉头:这里查过了吗? 众人面面相觑。 拉旺多尔济:我在问你们话,为什么不回答? 侍卫甲:亲王,这是已故继皇后的承乾宫,打四年前皇后薨了,就一直锁着。 拉旺多尔济:锁着? 侍卫甲:皇上严禁任何人踏入半步,如今野草丛生,荒凉极了,公主一定不在里面。 侍卫乙:亲王!有人在角楼发现一件香囊,可能是公主丢失之物。 拉旺多尔济面色一变,快步离去。 日,角楼,外 人物:拉旺多尔济,尺素,众侍卫 尺素手里攥紧了香囊,神情紧张。 拉旺多尔济:是公主的吗? 尺素点头:公主性子急,皇贵妃吩咐放了些凝神静气的草药,公主向来随身带着。 拉旺多尔济从她手里接过香囊,环视四周:这么说,昭华来过这儿。你们从这里开始,一寸寸土地都翻过来,也要找到公主! 众人:是! 日,宫道,外 人物:福康安,思婉,宫女乙,黑影 福康安:绛雪轩、雨花阁、英华殿,全都找过了,就是不见昭华人影。 思婉:你那样羞辱昭华,换了旁人,或许小事一桩,可她自小刚强,必定视为奇耻大辱,会不会想不开…… 福康安:你闭嘴! 思婉吃了一惊,不悦:我只是说说而已—— 福康安冷冷扫过她,眼神极为凶恶,思婉瞬间闭上了嘴。 宫女乙:富察侍卫,宫门就要下钥了,您若是今日不当值,也该出宫了。 福康安不理会,兀自向宫内走去。 思婉:可惜看不着了,咱们回去吧,我累了。 宫女乙:是。 思婉刚走两步,突然看见黑影一闪,惊呼:福康安! 福康安转头,也看见了一道黑影,瞬间快步追了上去。 思婉握紧了宫女乙的手,难掩兴奋:刚才是不是昭华? 宫女乙:格格,天就要黑了,咱们回去吧! 思婉冷笑:不,去看看! 宫女乙:格格! 日,承乾宫,外 人物:福康安,思婉,宫女乙 福康安看见黑影一闪不见了,皱紧眉头,望向距离最近的承乾宫。 承乾宫门前上锁,福康安快步上前,用力地砸向大锁。 思婉惊呼:福康安,你疯了! 福康安一下、又一下,手握成拳,鲜血累累,思婉别开眼,终于锁砸开了。 福康安大步闯入。 思婉下意识要跟上去,宫女乙畏惧:格格,那是继皇后生前居住的地方,去不得呀! 思婉:有什么去不得! 宫女乙低声:继皇后生前触怒皇上,被幽禁于此,郁郁而终,但又有人说,皇上极憎恶继皇后,她是被暗中处死的呀!下人们从前还常常来打扫,半夜却听见有人在殿内哭泣、走动,实在可怕极了,渐渐就再也没人敢来!宫里有了闹鬼传言,皇上才封殿,您别去,千万别去! 思婉用力推开她,自己拄着拐杖:青天白日哪儿来的鬼,你是怕被人发现吧,没用的废物!走开! 思婉跟着福康安进了承乾宫,宫女乙望着幽深的院子,越看越恐惧,一回头就跑了。 日,宫道,外 人物:拉旺多尔济,宫女乙 宫女乙迎面撞上拉旺多尔济,他沉下脸,呵斥:干什么,慌慌张张的! 宫女乙;他们、他们都进去了! 拉旺多尔济:谁,去了哪儿? 宫女乙:富察侍卫和思婉格格,他们两个进了鬼宫! 拉旺多尔济:鬼宫? 宫女乙忐忑:就是承乾宫—— 拉旺多尔济:跟我来! 宫女乙迟疑,拉旺多尔济:走! 夜,承乾宫内院,外 人物:福康安,思婉 福康安走入内院,满园荒草,花木凋零。 思婉:堂堂大清朝的皇后,死后无人供奉,居所竟成了鬼宫,真正是可怜。 福康安:你又跟来干什么? 思婉:我就想知道,昭华到底在搞什么鬼。 福康安不理会,快步向内殿走去。 思婉环视四周,冷风吹过,不由打了个寒战:哎,你别丢下我一个人,等等我! 夜,承乾宫正殿,内 人物:福康安,思婉,拉旺多尔济,宫女乙 福康安走入正殿,思婉跟了进来。 凌空似有振翅声,思婉下意识地: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? 福康安:没有。 思婉皱眉。 就在此时,突然有人冷声:你们在这儿干什么! 思婉惊骇地回过头,拉旺多尔济站在门口,她松了口气。 宫女乙快步上前,握住思婉的手:格格,奴才害怕出事,正想去找人报信,遇上了亲王。 福康安充满希望地:找到昭华了吗? 拉旺多尔济摇头。 福康安:我去后殿看看。 福康安快步出去。 拉旺多尔济也离开了。 思婉:等等我! 思婉跟着出门,只觉得阴风阵阵,就在这时,看到不远处走廊有黑影,她用力推宫女乙:去看看! 宫女乙:格格,奴才害怕—— 思婉:你不去难道让我去,去啊! 宫女乙无奈,只能向黑影离去的方向追去,院子里只剩下思婉一个人。风呼啦一声,吹开了不远处的窗户,思婉惊骇:福康安!福康安! 福康安和拉旺多尔济都已去了后殿,无人应答,思婉紧张起来,拄着拐杖往后殿方向而去。 夜,承乾宫走廊,外 人物:思婉,福康安 思婉经过走廊,耳畔只闻拐杖声和心跳,突然一阵扑啦啦的振翅声,就被扑面而来的蝙蝠吓得惊叫。 有人用力抓住了她,思婉惨叫:别碰我,别、别碰我! 福康安:闭上你的嘴,想让所有人都听见我们在这儿吗? 思婉的声音戛然而止,抓住福康安的袖子:有鬼,人人都说这里有鬼! 福康安冷笑:是你心里有鬼。 思婉愤恨地瞪着他。 拉旺多尔济(OS):福康安! 福康安不再理会她,循声走向偏殿,思婉恐惧地四处看看,连忙跟上。 夜,承乾宫偏殿,内 人物:福康安,拉旺多尔济,思婉 福康安匆匆赶到偏殿,拉旺多尔济面前是一滩血迹,他的手里还有一只染血的珠花,福康安脸色一下子变了。 拉旺多尔济:只发现了血痕,没有找到昭华。 福康安上前要夺走珠花,拉旺多尔济大怒:福康安,你干什么! 福康安:这是昭华的东西。 拉旺多尔济:你更不配拥有! 两人突然动手。 思婉:你们是不是疯了,这是什么地方! 福康安重重打了拉旺多尔济一掌,将珠花夺走,握在手心,拉旺多尔济盯着他的目光充满恼怒:你伤害了昭华,现在有什么资格关心她! 福康安:就凭昭华爱的人是我! 拉旺多尔济怒火狂燃,劈手就来夺。 就在二人争斗之间,大门突然闭上,沉重的落锁声响起。 思婉惊骇:怎么回事,大门怎么关上了! 思婉一瘸一拐地到了门边,用力晃动大门,可门被人锁上,根本纹丝不动,她大叫:你们别打了,快来看看这道门!我们被人锁在里面了! 二人一惊,同时到了门边,用力拉动门栓,门根本毫无动静。 拉旺多尔济厉声:谁在外面!开门!我是超勇亲王,开门啊! 思婉用力捶打门扉,叫:开门,快开门!来人,来人啊! 外面只有一片死寂。 思婉:到底是怎么回事?对了,我的婢女还在外面,叫她来开门,快啊! 福康安:你叫了这么久,有人来应声吗?承乾宫是废殿,隔着一道景和门,交泰殿、乾清宫根本听不见动静。附近永和宫、钟粹宫、景仁宫早已无人居住—— 思婉:总有附近宫殿看守的宫人啊! 拉旺多尔济:就算有宫人看守,听闻继后惨死闹鬼的传闻,谁又敢闯入?再说,你在这儿喊,他们很难听见,只能想法子先出去,到大门边再说! 思婉:会不会真是鬼—— 福康安冷笑:世上哪儿有鬼魂,不过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罢了! 就在这时,他们突然听到有人在争执。 思婉:有人,有人来了,有人来救我们了! 福康安低斥:闭嘴! 思婉的声音戛然而止,外面传来两道不同的声音。 昭华(OS):为什么要把他们囚禁在这儿! 袁春望(OS):我一个人死多寂寞,这么多人陪我死,才开心啊! 昭华(OS):疯子,你这个疯子!放我出去,放开我! 袁春望(OS):和你额娘一样,都是不知好歹的女人!过来! 昭华(OS)尖叫:放开我! 推搡、尖叫,被推倒在地,头部重重撞击,哭泣、惨叫,一系列声音让人触目惊心。 拉旺多尔济色变:昭华!昭华!你是谁,不要伤害昭华!昭华! 争斗的声音戛然而止,再度陷入死寂。 拉旺多尔济:那是谁,是谁! 思婉喃喃自语:是那个人,难道是他—— 福康安厉声:你知道什么? 思婉:我——我不确定! 福康安:到了这个地步,说啊! 思婉:是一个太监,一个受罚的太监,宫人都叫他袁总管,几年前,他曾经绑架过昭华,等大家找到昭华的时候,她被锁在粪车里—— 福康安:所以昭华才会性情大变,是不是? 思婉:她一个人被锁了七天七夜,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粪车……可那个人死了,被皇上下令处死了!他怎么会活着,他竟然还活着! 拉旺多尔济急了,拼命捶打大门:昭华,昭华—— 福康安紧紧握住拳头,快步冲到殿内,搬起一张座椅,用力砸向窗格,一下,一下,又一下,硬生生砸坏了窗户,终于越窗而出。 拉旺多尔济紧随其后。 思婉吓坏了:不要丢下我!不要丢下我!别,别丢下我!来人,快来人,我害怕!来人啊! 福康安和拉旺多尔济已经奔向后殿的方向。 思婉:放我出去,快放我出去啊! 夜,走廊,外 人物:福康安,拉旺多尔济 福康安和拉旺多尔济在走廊上疾奔,突然听见思婉的惨叫声,二人对视一眼。 福康安:我去救昭华,你看着格格! 拉旺多尔济没回答。 福康安坚持:思婉若折在这儿,昭华又要受到牵累。找到思婉,立刻想法子出去报信!快去! 拉旺多尔济无奈,转头奔向思婉。 福康安一个人快步跑向后殿。 夜,承乾宫偏殿,内 人物:拉旺多尔济 拉旺多尔济回到偏殿,已不见思婉人影,地上只有被丢弃的拐杖。 夜,内院,外 人物:拉旺多尔济 拉旺多尔济一路飞奔到了大门,但大门也被锁住,他高声:外面有人吗?这里有人被锁住了,快来人,来人! 拉旺多尔济猛烈地拍打着大门。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,有人(OS):走水了,快,乾清宫走水了! 拉旺多尔济震惊。 宫廷远处仿佛传来无数凌乱脚步声,狂风呼啸,火星爆裂,呼喊走水,滚动的车轱辘,摧枯拉朽的倒塌声,将他的呼喊全部掩盖。 拉旺多尔济(OS):乾清宫走水了,难怪根本无人注意此处,该死! 拉旺多尔济不再呼救,转头向福康安消失的后殿奔去。 夜,乾清宫耳房,内 人物:拉旺多尔济,宫女乙 拉旺多尔济经过耳房,听见一声痛苦的呻吟,立刻推门进去。 地下倒着宫女乙,拉旺多尔济上前察看,谁料香炉内迷烟阵阵,他正预备将人带出去,却头晕目眩,倒下。 夜,承乾宫后殿,内 人物:福康安,昭华 福康安闯入后殿,只见帘幕后有一道人影,正高高举起匕首,眼看便要刺下。 “袁春望”:你该死,你们所有人都该死! 福康安快步上前,一把攥住了施暴者的手:住手! “袁春望”身穿的斗篷落下,露出一张娇美的容颜。下一刻,匕首刺入了福康安的腰侧,福康安捂着伤口,踉跄倒退了两步,不敢置信地盯着昭华。 昭华以一副男人的嗓音冷笑。 福康安倒在血泊中,仍旧瞪大眼睛:昭华—— 昭华一步、一步向福康安走过来,她的动作很奇怪,似乎膝盖有陈年旧伤(太监常年跪着,膝盖留下旧患),语气、形态完完全全是个中年男子的模样:你仔细看看,我是昭华公主吗? 昭华的态度过于古怪,福康安感到毛骨悚然,他试图微笑:昭华,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,故意和我开玩笑? 昭华:刚才有人叫你福康安,我想起来了,你是富察傅恒的儿子。 福康安下意识地向后挪:昭华,你别开玩笑了,这一点都不好笑。 昭华把玩着手里的匕首,古怪地微笑:和你那个愚蠢的阿玛一样,爱上了不该爱的女人。魏璎珞,昭华,骨子里都是一样凉薄,她们只想着自己,一旦你对她没用了,就会弃若敝履。富察傅恒的结局,还不能给你警示吗? 福康安厉声:昭华!我说了,不要再开玩笑了! 昭华笑了笑,蹲下了身子,突然抬起刀锋,用力刺了下去,福康安握住了刀锋,可昭华的力气奇大,福康安的手瞬间鲜血淋漓。 福康安:昭华! 在这瞬间,昭华的全身剧烈颤抖,仿佛从身体深处迸发出痛苦的呻吟,片刻后,她突然瞪大眼睛,惊恐地看着手里的刀锋:我又犯病了,是不是? 昭华握着匕首,猛然后退。 福康安:昭华,你到底怎么了? 昭华:我犯病了,我又犯病了。我刚才,刚才做了什么? 福康安:昭华,你在说什么,我完全不明白! 昭华陡然陷入沉默,脸色难看得可怕。 福康安:昭华—— 昭华:我从十一岁后就会经常犯病,想不起来都干了什么,去了哪儿,额娘说我病了,带我出宫休养半年,等我回来的时候,很多事都记不清了,额娘说,我身体里有另外一个人。那个人很可怕,很残酷,会杀人,刚才,他又跑出来了,是不是? 福康安:昭华,你十一岁的时候曾经被人绑架,那时候发生了什么。 昭华怔住。 福康安:告诉我,好不好?这很重要。 昭华望着满地的鲜血,声音颤抖:五哥旧病复发,太医说他救不活了,我一个人跑出来哭。思婉告诉我,只要去英华殿给五哥祈福,也许能救他。我去了,却碰到那个人,我逃跑,他就打断了我的腿,把我丢进了狭窄的小房子里,周围都是污水,他关着我,语无伦次地说话,他说要把我当成礼物送给额娘,让所有人永世难忘。他给我讲,讲他自己的事。 福康安:他说什么? 思婉神经质地:他说自己被绑在门板上,一个劲儿地尖叫,那些人就用滚烫的鸡蛋堵住他的咽喉,一句话也说不出,净身的时候,他身上的每一寸骨头都痛得要裂开。他清醒的时候,就一遍遍的说,发疯的时候,会把我按进粪水里,他想要溺死我!我就哭,拼命叫额娘,他突然又放了手,把我一个人丢下了。 福康安艰难地爬过去:昭华…… 昭华:我睁开眼,好像有白光。我和自己说话,唱歌,嗓子哑了,再也说不出来,我很害怕……怎么办,怎么办呢? 福康安柔声:昭华,没事了,你现在好好儿的,什么事都没有。 昭华:那个人很厉害,他很厉害!他是附身在我身上,他不甘心,他到死都不甘心!萨满太太说,这是怨灵,驱逐不掉,他又回来了! 福康安握住昭华的手:一切都过去了,我向你保证,他不会回来,不会再回来了! 昭华:他说他杀了好多人,亲弟弟,师傅,还有和亲王……他还想杀死我!如果我是个男人,如果我有力气,我可以逃跑,我不用恐惧,不用怕他!是不是! 福康安:是,是。昭华,你冷静一点! 昭华突然毫无预兆地一笑,变成男声:真是个愚蠢的丫头! 福康安猛然变色。 昭华迅速站起,狠狠地踢了福康安一脚,福康安的伤口剧痛,匍匐在地,竟爬不起来。 不远处隐约传来思婉的呼救声,昭华突然歪歪头,露出一个残酷的笑:那么,先从第一个开始。 福康安:不要,昭华!昭华! 昭华又重重一脚踢在他身上,凶神恶煞地:闭嘴! 福康安拼命想要站起来,昭华将他整个人拖行到椅子边上,动作粗鲁而残酷,用绳索将他捆起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 福康安挣扎,手腕却睁不开,只能徒劳地:昭华!昭华!不要杀人,昭华,别杀人! 夜,暗室,内 人物:思婉,昭华 暗无天日的房间内,思婉拼命叫喊,然而她被蒙着眼,绳索捆得严严实实,根本动弹不得。 门突然打开了,脚步声响起,思婉惊恐:谁! 昭华以男人的声音回答:思婉格格。 思婉:你是谁,是谁!我是格格,你敢伤害我! 昭华:格格?皇帝,皇后,王爷,公主,你不如问问看,我对谁心慈手软过。 思婉惊骇。 昭华:每个人来到世上,都有上天赋予的地位,可你得到了尊荣,不干人事啊,这不好。 思婉:你是那个人?不,他死了,他已经死了! 昭华竟然发出一阵女子的娇笑声。 思婉震惊:你、你是昭华,你是昭华对不对,你犯病了! 昭华哈哈大笑,声音再一次化为男音,粗砺可怕:看来今天这三个人里,你才是最了解昭华的人呢! 思婉冷笑:了解,我亲眼看见过你发病的时候,皇贵妃如何安抚你! 昭华:原来如此,可我不明白,你为什么这么憎恨昭华呢? 思婉:额娘没了,我四岁就被送入宫,长在太后膝下,她一直很疼我,可自从有了你,太后便对我冷淡了许多。因为你是真正的公主,我只是从宫外抱养来的格格!从小到大,我是跪着长大的,求别人给施舍,求别人给温情,你呢,你什么都不用做,就拥有了一切! 昭华:嫉妒。 思婉:对,我嫉妒,我嫉妒的要发狂!为什么上天不让每个人生而平等,为什么要有落差,为什么我拼命努力,也争不回额娘,得不到真情! 昭华:这就是你故意引来昭华的原因—— 思婉:袁春望是个疯子,对令皇贵妃深恶痛绝,我就是想让你死!让你死!你疯了,我真的很开心。可我没想到,你竟然还会好起来,为什么不疯下去,一直疯下去! 昭华轻轻抚摸过匕首,语调轻缓:是啊,为什么呢? 思婉:昭华,你不敢伤害我,我是和亲王的外孙女,是皇上亲封的格格,你杀了我,宗室也不会轻易饶了你! 昭华吃吃地笑。 思婉意识到不妙,突然缓和了语气:我的手脚都麻了,僵了!昭华,你放了我,立刻放了我! 昭华突然上前,匕首在她的手腕上划了一道。 思婉惊呼:你干什么! 昭华:放心,手脚麻痹的时候,人是不会觉得很疼的,你的鲜血会一滴、一滴、一滴,慢慢流下,三天,五天,或许七天,或许更久……但总有一天,你的血会慢慢流干。 思婉:不,不要,不要!放开我,昭华,放开我! 昭华一寸寸暧昧地抚摸过她的面颊:见过皇上收存的动物标本吗,你的皮肉会贴上骨头,花容月貌、粉面桃腮,以后便成了红粉骷髅,你喜欢吗? 思婉尖锐地:我错了,昭华,我知道错了,你放开我,让我止血,我不要死,我不想死! 昭华突然又变回了少女的声线:我也不想死,那地方又黑又臭,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,可时间久了,又不觉得难以忍受。真正难忍的,是稀稀疏疏的声音,你说,那到底是爬虫,还是老鼠。冰凉的触感,从你的脖颈一点、一点爬上来,(打了个哆嗦)慢慢爬进了你的嘴角、眼窝—— 思婉:我害怕,不要,昭华,我好害怕,你不要再吓我了,我求你,我求求你,我求你! 昭华:回来后,我没有告诉额娘,她要是知道,一定会赶你出宫,那你又会落到继母手里,这些年来,我一次次容忍你,可你越来越放肆。 思婉哭得泣不成声。 昭华摸到了她的眼泪,温柔地:哭什么,那时候我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,你把我骗去,交给了一个厉鬼,现在,该轮到你啦。可怕的,就是等待死亡的过程,好好享受,嗯? 思婉尖叫:不,不,不! 昭华嘴角挂上微笑,一步步后退,突然扬起手:你听。 水滴声。 一滴。 两滴。 三滴。 思婉的眼前,出现鲜血落下,一滴滴汇聚成一滩红色暗流的画面,她恐惧地浑身发抖:不要,不要这样对待我,昭华……我求你……放了我……昭华……昭华! 门再一次关上了,室内只剩下沉寂。 思婉惊恐地四处张望,可惜蒙着眼睛,黑暗里看不到一丝光明,耳畔只有水滴声。 一滴,一滴,一滴。 夜,延禧宫后殿,内 人物:福康安,昭华,拉旺多尔济 福康安用力挣扎,手腕已被绳索磨出了血,一次、两次,椅子翻了,他的手终于从绳索内挣了出来,福康安迅速解开脚上的绳索,快步向外跑去。 打开门的瞬间,便被一记重击,他偏头躲过,这一击重重落在肩部,硬生生打脱了他的右臂,福康安闷哼一声,整个人倒在地上。 昭华走了进来,重重踢了福康安一脚。 福康安:昭华,你醒一醒,不要让人控制了你的心志! 昭华用袁春望的声音回答:我很清醒,从未有过的清醒! 福康安:你到底想要干什么! 昭华:你说,明天大家打开承乾宫,发现昭华公主杀死了所有人,又畏罪自尽,是不是特别精彩?我简直等不及要看弘历和魏璎珞的表情了。 福康安:你杀了昭华,就是杀了自己! 昭华愕然,旋即大笑:年轻人,今天进来的四个人之中,你是最聪明的,也是最狡猾的,我最喜欢你,该给你选个特别的死法,你说是吗? 福康安:昭华!我是福康安,是你爱的人,请你仔细看看我的脸,不要放弃自己的身躯,别让厉鬼操纵了它!昭华!昭华! 昭华仿佛感觉到剧烈的头痛,她大声而粗鲁地用男人的声音呵斥:闭嘴! 她直接举起了匕首,眼看便要刺下去。 福康安凄厉地:昭华!帮帮我,帮帮你自己!求求你,醒一醒! 半空中有一种力量,凌空阻止了刺下来的匕首。 昭华似乎被两种力量撕扯着,他们在彼此争吵,仿佛甲、乙两个人。 甲(女声):不可以杀人!不可以! 乙(男声):他们伤害了你,为什么不能? 甲:如果我杀了人,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? 乙:这是为了保护自己,为了让他们记住,践踏他人,迟早要付出代价! 甲:不,不能,我不能这样做,额娘和皇阿玛会失望,他们会很失望…… 乙:当你痛不欲生的时候,谁会帮助你,保护你,只有我。 甲大叫:不,你在骗我,你一直试图控制我,掌控这具身体! 乙变得格外温柔:我没有逼你,杀死思婉的时候,你不是很开心吗?那才是真正的你。 甲拼命摇头:额娘说,我不能杀人,不能…… 乙在笑:你瞧,眼前这个男子,为了一己私欲,任意羞辱你,只有杀了他,你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! 福康安震惊地看着昭华在原地徘徊,挣扎,两种不同的人格在她的身体里抗争,使得她的神情忽而温柔如女子,忽而狰狞若男人。 昭华拼命摇头。 乙:思婉失去宠爱,迁怒于你,将你骗去给疯子凌虐,她该死!拉旺多尔济听信谣言,摇摆不定,他该死!还有这个人,将你的真心弃若敝履,所有人之中,他是最该死的那一个! 甲:不,我不能伤害他! 乙:强者欺凌弱者,他选择了更弱的对象,世界就是这样可笑,要想不被欺凌,你得变得强大,变得冷酷!只要你杀了他,从此就没人敢伤害你、践踏你!去吧,他只是个欺凌弱小的男人,妄图从你身上找到复仇的快感,现在,轮到你了! 昭华浑身发抖,神情慢慢变得冷酷,手里的匕首握得稳了。 福康安突然大声:昭华,我要向你忏悔,我错了!是我错了!打从一开始,我就不该骗你,如果要报仇,该去找真正仇恨的人!可我没有,因为打从心底里,我惧怕令皇贵妃,从童年的时候,我就惧怕她!让人羞辱你,因为我也害怕,怕自己喜欢你,怕自己忘记目标!伤害的根源来自于恐惧,我没办法战胜自己的恐惧,只能伤害无辜的你! 昭华的男声冷厉地:那么,你爱她吗? 冥冥之中,昭华的眼底仿佛有火光跳动,那是期待。 福康安沉默了许久,始终说不出话来。 昭华以男声冷笑:昭华,你都看见了? 福康安下定决心,一把握住她的匕首,用力抵住心口,诚挚地:我错了,你可以杀我,你杀了我,但请你放了其他人,杀了他们,你会后悔,我不要你余生都活在痛苦里! 福康安一用力,匕首深入一分,顿时鲜血淋漓。 就在此时,昭华却突然仓促倒下。 福康安搂住昭华:昭华! 刚刚袭击昭华后颈,令她昏迷的拉旺多尔济已是强弩之末,他再也撑不住,半跪在了地上。 日,承乾宫,外 人物:小全子,众侍卫 小全子一挥手,侍卫们涌入了承乾宫。 日,延禧宫正殿,内 人物:弘历,璎珞,思婉,李玉,众侍卫、太监 侍卫将思婉带上来,思婉大叫:我要死了,我要死,我马上就要死了! 弘历:她怎么了? 李玉:皇上,侍卫们进了承乾宫,思婉格格就这样了。 思婉:我的手在流血,在流血,你们看!一直滴滴答答,那是我的血,血流光了! 思婉高高举起手,手腕只有一道早已凝结的伤口。 李玉:思婉格格,您的手上是有伤口,但伤口很浅,早就不流血了。 思婉:不,不,不是这样,我听见血流声,一直流,一直流,整夜都没停下!你们听,听啊,一滴,又一滴,真的有,真的有啊!我的血在流,叫太医来啊!你们是不是都聋了,快叫太医!求求你们,我不想死,我不想死! 弘历震惊。 璎珞:把人带下去,请太医诊治。 李玉:嗻。 李玉上去拉思婉,被思婉一把推开,大吵大闹:昭华疯了,她要杀了我,她真的要杀我!救救我,快救救我! 弘历:朕看不是昭华疯了,是你疯了,这么小的一条伤口,你也大嚷大叫,成何体统。还不把人带走! 李玉:快! 太监们一拥而上,把思婉押走,思婉又闹又狂:真的,求求你们相信我,她要杀死我,她要让我变成干尸,一点点放干我的血!她疯了,她又发病了,真的! 弘历摇头:好好一个人,怎么进承乾宫一晚上,就疯了。 璎珞:其他人怎么样了? 李玉:富察侍卫受伤不轻,必须告假疗养,亲王吸入迷药,好在时间不长,也没有大碍。不过,人人都说,他们是撞了鬼。 弘历:不得胡言!璎珞,昭华如何? 璎珞:昭华早就醒了,只是问她发生了什么事,怎么都想不起来。 弘历:醒了就好,那是个不吉利的地方,本就不当去!昭华受了很大惊吓,你要好好安抚她。至于婚事——也不该再拖延了! 璎珞:婚事? 弘历:太后听闻昭华病了,要用大婚来冲散噩运。朕知道你舍不得昭华,早就吩咐人布置好公主府,你亲自去看,有什么不满意,再重新布置。 璎珞一笑。 日,延禧宫偏殿,内 人物:昭华,尺素,众宫女 字幕:一个月后 宫女们替昭华梳妆打扮,换上礼服。 39、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福康安,众太监 福康安入了宫。 不远处,太监们满脸兴奋地议论。 太监甲:七公主今日大婚,额驸已经将婚庆之礼送到午门了,快,去看看! 太监乙:怕是出不去吧! 太监甲:远远看一眼怕什么,各宫的主子如今都在寿康宫贺喜,咱们也沾沾喜气!快走啊! 福康安一把揪住太监甲:你再说一遍。 太监甲:富察侍卫—— 福康安厉声:你刚刚说今日是谁大婚,说话啊! 太监甲:是、是七公主啊! 福康安勃然色变,丢下太监,一路飞奔而去。 太监们面面相觑。 40、日,延禧宫偏殿,内 人物:昭华,福康安,尺素,众宫女 尺素为昭华佩戴玉玦,整理裙摆:公主拜别太后、皇上和令皇贵妃后,便要去乾清宫参与宴会,待戌时出宫。 昭华含笑点头。 宫女匆匆入内,惊慌失措。 尺素斥责:慌什么! 宫女:公主,富察侍卫屡劝不听,非要见您。奴才告知他这不合规矩—— 尺素:谁放他进来的! 宫女:令皇贵妃吩咐下来,若是公主要见,不必阻拦。 昭华一笑:请他进来吧。 尺素:公主—— 昭华:去吧。 尺素无奈,退了下去。 福康安快步走了进来,见到昭华一身礼服,上去便扯住她的袖子:走! 昭华:去哪儿? 福康安:我不允许你嫁给拉旺多尔济! 昭华:为什么? 福康安迟疑。 昭华:连一句真话,都不敢对我说吗? 福康安鼓足勇气:我爱你! 昭华突然笑了:福康安,这句话,为什么不早说呢。现在,已经太晚了。 福康安:昭华,现在还不晚! 昭华:我给过你机会,就不会再给第二次。 福康安:那时候我……我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,竟然会想到伤害你,昭华,我错了,我知道错了。 昭华笑着摇摇头:福康安,富察府世代都出英雄,可你看看自己的模样,像是富察家的子弟吗? 福康安咬牙:我不是—— 昭华:不,你是!皇阿玛说过,你和富察大人一样,文武双全,志向高远。唯一的区别是,你拘泥于内心的仇恨,徒劳的荒废光阴。若富察大人在天有灵,一定非常失望。 福康安:我说了,我根本不是他的儿子! 昭华:富察大人那么聪明的人,真的一点儿都没猜到吗?他既然承认了你,你就是。更何况,你的身上的确流着富察家族的血液,忠诚的,勇敢的,一往无前,永不回头! 福康安动容:昭华…… 昭华:福康安,别再浪费时间,更别辜负富察大人和皇阿玛的期待,富察家代代都出海东青,总有一天,你要回到战场上去。 福康安:我从未对你说过这些—— 昭华笑了笑:额娘说,富察大人年轻的时候总是兵书不离手,你不也是如此吗?福康安,个人的仇恨不能让你幸福,你要学着放手。 福康安用力握住她的手:仇恨可以放开,但是你,我不想放! 昭华定定望着他,眼底似有泪光,却还是慢慢抽了出来,微微一笑:所以,由我来放。 福康安:昭华!不要! 昭华:福康安,我要去拜别亲长了。 福康安:昭华! 昭华快步走了出去,福康安追上前。 日,宫中甬道,外 人物:昭华,尺素,思婉,福康安,拉旺多尔济,众宫女、太监 尺素扶着昭华,正要走上凤舆。 拉旺多尔济伸出手,预备搀扶,尺素退后一步。 福康安追了出来,执着而不舍地望着昭华。 思婉大声地:恶鬼,她是恶鬼! 所有人都震惊地望着思婉。 思婉:拉旺多尔,你不能娶她,她是恶鬼,是恶鬼啊! 福康安用力抓住思婉:退回去! 思婉:福康安,我一直想,一直想,终于想通了!那天她割破我的手,让血一直流,可她割得很浅,血很快就止住了,为什么滴水声响了一整夜!因为我的手已经麻木了,根本察觉不到那不是血,是水流声!她故意吓我,她要活活吓疯我! 福康安:昭华…… 思婉:她不是你心爱的昭华,她是个恶鬼,是恶鬼!她一直恨我,她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恶鬼!(扑上去,试图抓住昭华)你出来,我知道你就在她的身体里,你出来证明给大家看!你出来啊! 拉旺多尔济一把甩开思婉,思婉跌倒在地,不敢置信地望着众人:我说的是真的,是真的,她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恶鬼,他把我关在黑屋子里,割我的手,让血一直流……他要活活吓死我……真的……我没骗你们,那真的是恶鬼啊!你出来,昭华,你让他出来! 昭华居高临下地望着思婉,悲悯地叹息:思婉,你疯了。 思婉:不,不,我没疯,你,是你疯了! 昭华嘴角升起一丝微笑。 拉旺多尔济:把她带下去! 太监上前,一左一右钳制住思婉,强行将她带走,思婉大叫:你们都被恶鬼骗了,她的身体里,真的有恶灵!恶灵! 福康安猛然转头看向昭华:昭华,不要走! 昭华回过头,微笑:福康安,希望有一日,你能一展宏图,实现抱负。 福康安怔怔望着凤舆离去。 日,养心殿正殿,内 人物:昭华,拉旺多尔济,弘历,璎珞,李玉,众宫女、太监 昭华和拉旺多尔济行大礼,拜别弘历和璎珞。 日,养心殿外,外 人物:昭华,拉旺多尔济,尺素,众宫女、太监 上凤舆之前,昭华动作突然顿住:拉旺多尔济。 拉旺多尔济:嗯? 昭华:乾清宫没有走水。 拉旺多尔济平静地:我知道。出来后,听说乾清宫平安无事,我立刻就明白了,你是故意误导,让我放弃求救。 昭华:你知道那声音是什么? 拉旺多尔济:口技。 INS延禧宫内,屏风后的口技匠人在表演鸟鸣。(第38集—1) 昭华:我没有疯。 拉旺多尔济:我知道。思婉伤害了你,福康安欺骗了你,你的不甘和怨愤,需要通过另一个人宣泄出来。你,耍了我们所有人。或许,你还有一个帮手。 INS 养心殿内,璎珞为女儿的离去十分失落,弘历伸出手,握住了她的手,璎珞抬起头,嘴角露出微笑。 殿外,昭华望着拉旺多尔济,目光闪动:人人都说我和额娘不一样,他们错了,至少,有一条很像。谁对不起我,我要他千百倍奉还。思婉一直试图逼疯我,所以,我先让她疯了。福康安用感情报复,我必须赢他一次,叫他永世难忘。还有,为了惩罚你曾经的犹豫迟疑,让你在冰冷的地上躺了一晚。我的所有作为,和贤良淑德相距万里,和你对妻子的要求天差地别,就算这样,你还愿意娶我吗? 拉旺多尔济沉默。 昭华:我给你最后一个反悔的机会。 很快,拉旺多尔济笑了,毅然伸出手。 昭华指尖轻轻碰到了他的掌心:拉旺多尔济。 拉旺多尔济:嗯? 昭华:如果当晚福康安承认爱我,或许…… 拉旺多尔济主动握紧她的手,坚定地:昭华,世上没有如果。 昭华微笑,扶着他的手上了凤舆。 日,神武门,外 人物:昭华,福康安,拉旺多尔济,尺素,众侍卫、太监、宫女 黄昏,公主的凤舆一路出了神武门,拉旺多尔济骑马走在最前方,送嫁的侍卫、太监紧随其后,场面极为盛大。 出了神武门,昭华不经意地回头望去,福康安远远站在神武门上,痴痴注视着自己离去的方向。 昭华回过头来,再一次目视前方,脸上浮起胜利的微笑,红帕落下。 (番外终)